第九十章 咱倆真巧
小桃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屋里的兩個人,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姑,姑,姑娘,我是不是眼花了?”</br> 玉公子怎么會在這里?最重要的是他懷里那個長相妖媚的女子是誰?看他們這曖昧的樣子,她就是個傻子也知道他們剛才做了什么!</br> 江曉笑也發(fā)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當機立斷重新關起了門,按捺下心中一下子涌上來的異樣感覺,故作鎮(zhèn)定地對小桃說道:“我們?nèi)ネ饷娴戎取!?lt;/br> 小桃不依地叫道:“姑娘!”</br> 玉公子實在是太太太太太過分了!怎么可以在約了姑娘之后還和別人做這樣的事!</br> “小桃。”江曉笑面上還是帶笑,可眸子一沉,成功地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話,“走。”</br> 小桃跺了跺腳,恨恨地瞪了緊閉的房門一眼,轉(zhuǎn)身跟上了江曉笑。</br> 而屋內(nèi)林立夏則是咬牙切齒地對上了李毓?jié)M是笑意的雙眸。</br> 被怒瞪著的人頗有些無辜地說道:“是她們推門進來的。”不關他的事情。</br> 林立夏一把推開了他整理著自己的衣服,接著深呼吸了好幾回,恢復了自己平常不動聲色的表情,淡淡地對他說道:“我不知道九王爺找我有何事,但我相信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說的。”</br> 李毓挑眉:“幾年不見你還是直白得讓人難堪啊。”</br> 林立夏克制住自己想抽他的沖動,暗諷道:“哦?王爺?shù)故谴笥虚L進。”越來越有厚臉皮流氓風范。</br> 李毓優(yōu)雅地起身整了整衣襟,薄唇輕勾道:“立夏對待救命恩人的態(tài)度未免太特別了些。”</br> 林立夏重重地系上腰帶,臉上卻是淺笑著說道:“哪里哪里,我一向是以禮待君子。”</br> 至于流氓……還禮個鬼。</br> 李毓慵懶地瞇了瞇眸子,修長的手指狀似無意地撫過自己的唇角:“味道……甚好。”</br> 林立夏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故意激自己,當下面無表情地說道:“王爺慢坐,我先下去了。”</br> 說完看也不看李毓一眼,打開門就疾步走了出去,仿佛后面跟著只鬼似的。</br> 李毓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身影眸中笑意更甚,林立夏啊林立夏,你這么有趣,叫我怎么舍得放開?</br> 而出了門的林立夏腦子里則是一個勁在轉(zhuǎn),短短時間內(nèi)就列了無數(shù)個隱藏或者逃走的方案,連小桃擋在她的身前都沒注意到。</br> 眼看她就要撞上自己,小桃不得已閃開了身子,嘴里卻依舊不饒人:“喂喂喂,走路長不長眼睛啊你。”</br> 林立夏抬頭看著怒氣沖沖的小桃微窘:“額,小桃,是我。”</br> 小桃聽著這聲音有些熟悉,可還是沒反應過來面前的美人兒就是那個小麗:“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誰!我告訴你別亂攀關系哈。”</br> 林立夏抽了抽眼角,她怎么覺得自己今天老在攀這攀那的啊。</br> “你家姑娘呢?”她也懶得再解釋,直接問道。</br> 小桃警惕地看著她:“你問我家姑娘干什么?我跟你說,玉公子可是很喜歡我家姑娘的,你別動歪心思,小心公子饒不了你!”</br> 林立夏撫額,媽呀,這桃妞怎么這么陰謀論啊。</br> 這時一旁有人走近輕聲說道:“小桃,你先下去吧。”</br> 小桃不甘不愿地點點頭:“是的,姑娘。”</br> 林立夏很無力地朝江曉笑說道:“曉笑,回去吧,現(xiàn)在,立刻,馬上。”</br> 江曉笑像是開玩笑地說道:“怎么?不和你那舊識打聲招呼再走?”</br> 林立夏有些皺眉,正色說道:“這些事我回去再跟你說。”</br> 江曉笑愣了愣,接著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好。”</br> 回去的時候兩人并沒有什么交談,林立夏一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江曉笑則是努力平息著自己心中那微微怪異的感覺。</br> 她一直以為林立夏是個很普通的穿越女,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閃閃發(fā)亮的主角,可直到剛才才發(fā)現(xiàn)原來林立夏不普通,她認識這個俊美尊貴的男子,而且曖昧不清,難道林立夏才是那個主角?而她才是配角?</br> 江曉笑沒發(fā)覺自己緊繃起了身子,有意無意地打量起了林立夏。林立夏長得是美,可是為人太懶散,胸無大志,隨波逐流,這樣的人一扔人群里就沉溺了,根本沒有什么特別之處。</br> 這么想著她又松了口氣,愉悅的地想,愛拼才會贏,有目標有志向才會成功,而她恰恰就是非常有目標有動力的人。</br> 邊上的林立夏是真的完完全全沒有想到江曉笑想的什么,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非常無奈地搖搖頭感嘆,這年頭,穿越小說害人不淺啊。</br> 回到流光閣以后林立夏不等江曉笑喘口氣便直截了當?shù)卣f道:“我和那人沒什么關系,舊識而已。”</br> “舊識見面都這么親熱啊,古人真開放。”江曉笑掩了嘴笑道。</br> 林立夏微微皺眉,敏感地察覺到她話里的不相信,可她沒什么功夫再和她解釋那些陳谷子爛芝麻了:“曉笑,我要走了,我以后還會來看你的,再見。”</br> 江曉笑這下是真的奇了怪了,連忙拽著她的手說道:“哎你這人怎么回事兒,怎么說走就走啊,那玉公子是你仇人還是你殺他愛人了??”</br> 林立夏悲痛地蓋上她的手:“我不瞞你,那玉公子比仇人恐怖多了,我得躲遠點兒,再慢點的話連灰都不剩,媽呀,太瘆人了。”</br> 江曉笑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額,我說,他這么恐怖?”</br> 林立夏眼神沉重地看著她:“姑娘,奉勸你一句,離他遠點兒。好了,我先走了,記得我說的話啊你,別當耳邊風。”</br> 江曉笑只覺得一陣風過去,然后面前就沒人了。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罵罵咧咧道:“丫的比龍卷風還快,你倒是告訴我這么個難得的美人兒犯了什么錯誤啊,我這外貌協(xié)會主席不好做啊這。”</br> 再說那邊林立夏步伐匆匆,走過的時候都帶起一陣小風了,可她哪顧得上這些啊,腦子里一個勁地在想跑路跑路,不跑路就完蛋。</br> 然后在家里正給花兒澆水的麥穗就被嚇到了,因為她家小姐一見到她就砸下一句:“麥穗,收拾包袱,趕緊走人。”</br> 麥穗那個叫一頭霧水:“啊?”</br> 林立夏一把拽著她往里面走:“還澆什么花,再澆的話你小姐我就枯萎了。回房里收拾幾件衣服就去把買菜的阿羅叫來。”</br> “小姐出什么事情了啊?”麥穗聽話地收拾起了衣服問道。</br> 林立夏一邊整理著包袱一邊哀叫:“麥穗,我碰到李毓了。”</br> 麥穗神情變得嚴肅:“他做了什么?”</br> “啊?”林立夏覺得自己不該跟個孩子說那些事情,于是擺了擺手:“沒做什么,我就是覺得他不安好心,我們還是躲得遠點兒吧。”</br> 麥穗非常同意這句話,她們離開那些是非人物后生活得很愜意,如果現(xiàn)在又讓李毓摻和進來,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于是主仆齊心,其力斷金,半個時辰之后就躲在一個很破爛的馬車里出了城。</br> 不是李毓笨,也不是他蠢,更不是他傻,而是他沒料到林立夏的動作這么這么這么速度,速度到他派去監(jiān)視的人只是放假休息了半天就沒了她的蹤影。</br> 李毓聽到人去樓空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是無奈,第三反應是好笑。</br> 你說說,這林立夏怎么就這么好玩兒呢!</br> “爺,你嚇到她了。”蘇綸忍著笑容走了出來,揶揄地說道。</br> 李毓撥弄著手上的寶石扳指不說話,只是幽暗的眸子內(nèi)偶爾閃動亮光。</br> 蘇綸隨意地將身子抵在墻上問道:“爺喜歡她?”</br> 李毓勾起薄唇,言語中帶著罕見的真心愉悅:“蘇綸,三年之前我覺得她很有趣,三年之后我覺得她更有趣。”</br> 蘇綸很無語,但又有些理解,對于新鮮度只有三個月的李毓來說,三年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難得了。只是這個真的是他要留她在身邊的原因嗎?</br> 蘇綸笑,誰知道呢。</br> 李毓拿起桌上剛得來的一塊雙龍戲珠硯臺,潤澤的指尖細細地沿著紋路移動,心中想著的卻都是一個人方才羞愧的表情。他覺得自己這一招出其不意真是用對了,你要給她一點點時間她都能調(diào)整過來戴著面具來,就要像一開始那樣什么都不多說,上去就占便宜,她才老老實實露出氣憤和驚慌的表情,這個人啊,真是難對付得很。</br> 他不自覺地勾起薄唇漾出淡笑,三年不見她倒沒變多少,身體似乎比以前虛弱了很多,可那性子卻比以前更懶散了,就只看到她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像一只永遠也睡不夠的貓,叫人打心底覺得癢癢。</br> 他不是沒給過她機會,三年前他放她走就是準備不再糾結(jié)于那些事情,只是他沒想到自己腦子里竟然時常蹦出她的影子來,有時做夢都會夢到當時她蒼白無生氣的臉,然后一陣心驚。他這種感覺感到陌生但不懼怕,畢竟她是個特殊的女子,他一時忘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在三年之后他又找到了她。</br> 或許他只是迷惑于她起死回生的奇妙人生,再見到她時會沒了那種惦念,所以他才又找到了她,想要驗證自己的錯覺,只是沒想到這一見面卻覺得自己像是干涸了很久,而她則是那杯解渴的茶水。</br> 李毓愉悅地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他想得到她,那么,就去做吧。他慵懶地瞇起桃花眼,看向窗外開得正好的桃花。</br> 林立夏,你逃不了。今生,你注定是我的。</br> 三日之后。</br> “小姐,前面是個小鎮(zhèn)子,我們要不要停下休息一天?”麥穗撩起車簾問了一句。</br> 林立夏懶懶地躺在軟榻上哼唧了聲:“嗯,在這里休息一天吧。”</br> 她坐了三天的馬車,就算這馬車里裝潢得再好,但還是覺得全身骨頭都酥松了,真是……哇,好好銷魂哦。</br> 她面無表情地想著,這都是李毓害的。</br> 李毓這廝就是個孽障啊,瞧她本來小日子過得多舒坦,他一出現(xiàn)就連黃鶯都變成烏鴉了,本來見到他面就夠驚恐了,沒想到的是這廝一上來就一頓狼吻加熊摸,炸得她外焦里嫩,連理智都飛往俄羅斯了,這樣不好不好,真的不好。</br> 林立夏扔了顆葡萄進嘴,雖然說跑路這行為不大好看,但比起面對李毓,她寧愿選擇倉皇而逃,因為他心思太沉,她根本不是對手。更何況和李毓在一起,被人發(fā)現(xiàn)的機會就更大……</br> 林立夏垂低眼瞼蓋住了眸子里的幽暗,她不想讓人知道她還活著,一點都不想。</br> 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林立夏掀了簾子下來,剛好看到邊上有輛馬車也停了下來,剛準備走人,卻被馬車上下來的那個熟悉的人震得七魄掉了六魄,只能哆嗦著手指說不出話。</br> 馬車上下來的是誰?你說還能是誰。</br> 李毓大爺一把打開了紫玉小扇,俊美的臉上微微露出驚訝的表情,桃花眼內(nèi)卻滿是促狹地說道:“咦,真是巧。”</br> 林立夏磨著牙齒恨恨地想,巧你媽個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