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道回府
他來干什么?想了想林立夏得出了結論,還能干嗎,奚落她唄,看看那較貴的林大小姐現在被折磨成了什么樣子,以滿足他變態(tài)的心理。</br> 林立夏搖頭晃腦地朝廚房的方向邁開了步子,如靜見狀奇怪地看著她說道:“若靜,大廳是往這邊走的啊,你去那邊干嗎?”</br>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呢,你讓他先等著吧。”林立夏無所謂地說道。</br> 聽她這么說如靜只好轉過身自己去了大廳。</br> 清心庵見客的大廳內,一名藍衣華貴的少年正坐著喝茶,見到如靜進來連忙起身向她笑了笑。</br> 如靜也是有禮地向他點了點頭再開了口:“公子,若靜現在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過來,還請公子稍等片刻。”</br> 藍衣少年林衡逸聽了如靜的話后,微微一愣然后恢復了正常:“沒事,那我就等一會兒吧。”</br> “那貧尼先下去了。”如靜說完就退了下去。</br> 出了門以后如靜想了下兩人的反應,這俊美的小公子真的是若靜的弟弟嗎?</br> 如靜想起若靜是半個月前來的庵里,那時候她聽有些人議論著說她是什么京城第一富商的女兒,長一副狐媚樣子而且脾氣壞得不得了,庵里的人沒有愿意去接觸她。</br> 如靜本來和若靜也是不熟的。如靜小的時候被自己的父母遺棄,是清心庵里的師太收養(yǎng)了她,她生性膽小不喜歡與人接觸,所以在庵里一直都沒有交心的朋友。</br> 那天如靜本來是要去打水的,來到井邊的時候發(fā)現若靜也在那里。她淡淡地對若靜笑了一笑,若靜愣了一愣,然后就回了一個更大的笑容。如靜本來是想提醒她小心井邊的青苔的,可話還沒說出口呢,若靜就已經一腳踩了上去并且以極快的速度摔倒了。水桶被打翻,若靜整個人被淋得濕透透的,可還是呆呆地保持著姿勢不動。</br> 如靜以為若靜嚇傻了,連忙上去伸出了手扶她,嘴里問著有沒有摔到哪里之類的話,哪知若靜只是極開懷地笑出了聲,笑得如靜一臉莫名其妙。</br> 后來兩個人談話的次數漸漸多了,如靜發(fā)現若靜并不像別人口中說的那樣。長相妖媚不代表她人性子忸怩,有的時候若靜甚至可以用粗魯來形容。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開開心心的,如靜想這就是朋友了吧。</br> 其實如靜不知道那天她對林立夏伸出的手有多么重大的意義。那時候的林立夏是迷惘的,沒有預兆地穿越,一頭霧水地被卷入家庭糾紛,然后就被扔到了這個荒涼的山中祠堂里。</br> 庵里的尼姑對她視而不見,好像是什么病毒一樣避著她。林立夏覺得自己被孤立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甚至連個游客都算不上,因為沒有人愿意接納她。</br> 如靜對林立夏笑的時候林立夏想到了自己在現代的朋友,沒有冷漠沒有躲避,那個長相清秀的小尼姑就這么對她笑了笑,可那一笑,卻讓林立夏的心滿滿的都是暖意。于是,林立夏交到了自己在這個時空里的第一個朋友。</br> 廳中的林衡逸拿著茶盞,看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微微失了神。林遠山,他的父親病倒了,而且病得很嚴重。常年的勞累加上那天與林衡逸的爭吵,讓他一下子就病了,還不到四十歲的他,身體竟然已經破損得如五十幾歲的老人。</br> 林衡逸看著床上那蒼白的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感覺。高興,憤怒,又或是沮喪?他不是一直都恨他的嗎,那個對著杜家母女笑得溫和慈祥的男人,那個對娘親和自己還有妹妹置之不理的男人。</br> 他算是什么父親呢?林衡逸自嘲地笑了笑,來這趟就當是完成他死前的愿望好了。</br> 當林衡逸手中的茶水不知換過了幾次,當他終于受不了從椅子上起了身的時候,林立夏姍姍來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br> 站在門口的林立夏剛好沐浴在陽光之中,金色的光灑在她灰色的袍子上,淡淡地浮現了一層光暈,顯得她整個人寧靜而又平和。</br> 這是他認識的那個她嗎?林衡逸看著林立夏有些恍然地想著,只是半個月不見,那個驕縱虛榮的女人為什么給人感覺變了那么多曾經譏諷勾起的嘴角,此刻只是少許弧度地向上彎起,眼神也是淡然地看著他。</br> “衡逸,有什么事情嗎。”林立夏的語氣冷然中帶著明顯的疏離,這是她深思熟慮以后才決定的。據她所知林大小姐是一個脾氣不好又蠻橫的人,而她的脾氣則和林大小姐完全不一樣。一個人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徹底改變性格的,尤其是面對極其熟悉林大小姐的林家人,所以她不得不以冷淡來遮掩她的不對勁,以后再慢慢扭轉過來。林大小姐在被人發(fā)現她和弟弟的奸情以后終于開始改變,這個說法應該還過得去吧?</br> 林衡逸眼中劃過一絲不屑,這么令人厭惡的語氣啊,果然她還是她。“姐姐的手怎么變得這么粗糙了呢,要知道你可是最寶貝這雙手的。”</br> 狀似心疼地牽過她的手,林衡逸語帶諷刺地說道。</br> 林立夏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柔嫩的手心現在已經薄薄地起了一層繭,今天要不是他說起她還真沒注意到。從林衡逸手中抽回了手,林立夏還是淡淡地說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br> “姐姐為什么這么冷淡呢,要知道在床上那個的時候你可是很熱情的。”林衡逸曖昧地看著她說道。</br> 林立夏還是面不改色地看著他不說話,對于林衡逸的挑釁她基本上是沒什么感覺的。充其量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而她已經是二十四歲的大人了。呃,雖然在古代十六歲已經很成熟了。</br> “哼。”林衡逸被她看得惱怒了起來,“你憑什么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大掌捏住了她的手腕,林衡逸突然臉色一變笑了出來,“不過今天我很開心,就不和你計較了。”惡意地靠近她,他在她耳邊說道,“你親愛的爹爹就要死了呢。”</br> 林大小姐的爹爹?那不就是林老爺?林立夏皺起了眉頭,那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快死了?</br> 林立夏抬頭看向林衡逸的時候呆了。林少爺是在笑嗎?薄唇勾起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年輕的面容上笑意彌漫,誰都看得出他在笑。可是他眼中藏著的痛楚又是什么?</br> 心底嘆了口氣,林立夏輕輕地問道:“是病了嗎?”</br> “對,病了,病入膏肓。就算是這樣都嚷著要見你一面,你看你爹多好啊。”林衡逸笑得更加開心,可手掌卻不自覺加重了力道。</br> 林立夏“哦”了一聲:“那我回去收拾下行李,你先放手吧。”</br> 林衡逸這才松開了手,眼角卻瞥到了林立夏潔白的手腕已經紅了一圈。而林立夏只是由著袖子遮住了手,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林衡逸這才回到廳里坐了下來。</br> 轉過身的林立夏立刻揉起了自己的手腕,天,這林少爺的力氣還真不小啊。林立夏想到他的那個笑容,林遠山快死了,林衡逸真的開心嗎。開心的話為什么不見他眼底有笑意,開心的話為什么說到他的病的時候還是渾身緊繃?</br> 無奈地笑了笑,林立夏有些黯然地想,十六歲,終究還是個孩子啊。費盡心思去恨一個人,卻不知道,恨之入骨卻是愛之椎心。抬頭看著天空,林立夏眼中微微閃著淚光,父母,對于自己來說是多么奢侈的稱呼。</br> “若靜。”</br> 林立夏連忙眨去了淚光朝出聲的人看去:“原來是如靜啊,怎么啦?”</br> “你弟弟找你有什么事嗎?”如靜看著林立夏問。</br> “沒有啊,只是我要回林府一趟。”林立夏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傷感。人生并不只是生存與死亡,更多的是要去面對大大小小的困難。而屬于她的考驗,現在才開始。</br> 如靜聽了有些不舍,若靜可是她在庵中唯一一個朋友呢。“那你還回來嗎?”</br> “估計是不會了啊,不過我相信我們肯定會再見面的。”林立夏歪著頭對如靜燦爛一笑。</br> 如靜微愣,隨即也開心笑了起來:“恩,一定會再見面的。”</br> 清心庵的小道上,兩個少女面對面站著,微風吹過揚起兩人的衣角,氣氛恬靜而和諧。</br> 繁茂的樹木間,縷縷陽光透過枝葉照射在了地上,山中的小道上一輛樸素的馬車正疾馳著。林立夏在馬車里被顛得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反觀對面的林衡逸,還是坐得穩(wěn)穩(wěn)的。心里是那個赤裸裸的嫉妒啊。為什么啊,兩個人明明都坐在馬車里,一個被顛得跟羊癲瘋發(fā)作似的,一個卻坐得穩(wěn)如泰山?</br> 林衡逸看了看對面臉色發(fā)青的林立夏心里笑了笑,臉上卻露出了一副擔心的神情,開口對她說道:“姐姐你是不舒服嗎?”</br> 林立夏想可不是嗎,哪有人把馬車當轎車開的啊,以為真能時速180公里?再說了,這不是水泥地,這是山路,山路啊!</br> “沒有。”才怪。林立夏心中加了兩個字,嘴上連話都不敢多說,就怕說多了聲調都是波浪線。</br> 林衡逸聽了也不再說話,只是掀開了簾子看起了窗外的風景。</br> 好不容易到了比較平緩的路上,林立夏終于松了口氣。看了看馬車的裝飾,還真是樸素得很啊,這林府不是京城第一府嗎,怎么馬車這么簡陋?再看看對面異常沉默的林衡逸,林立夏閉上眼睛靠在了車壁上,心底想著到了林府以后該怎么辦,想著想著就睡著了。</br> 等林立夏睜開眼睛的時候馬車剛好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面低聲說了一句:“少爺小姐,已經到了。”</br> 林衡逸起身先下了車,林立夏掀開簾子小心地走了下來,抬頭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門邸,林立夏深吸了口氣,堅定地邁開了步子。</br> 林府,我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