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京途中
林立夏慢悠悠地接過了麥穗手中的信件,拆開大略地看了看,最后挑了挑眉。</br> “麥穗,看來我們得回京城一趟了。”林立夏懶懶地說道。</br> 麥穗好奇地探過了頭:“老爺信上說了些什么啊?”</br> 林立夏眼睛彎彎,露齒一笑,好不開心地開口說道:“我親愛的弟弟,也就是林衡逸,要成親了。”</br> 麥穗一臉疑惑地看著林立夏,為什么小姐聽到少爺要成親了會這么開心?</br> 現(xiàn)在已是夏末,空中紅日不再毒辣,天氣也漸漸變溫,林立夏和麥穗正愜意地走在大街上。</br> “少爺,我們還有什么東西沒買的嗎?”麥穗手中提了一大堆東西,看著仍在東張西望的林立夏問道。</br> 林立夏摸了摸下巴:“嗯,應(yīng)該差不多了。”</br> “那小姐讓仲良干什么去了?”麥穗又問。</br> 林立夏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這時她們看到前面聚集了一大群人,中間不時有打斗的聲音傳出,間雜著女子驚恐的叫聲。</br> 林立夏順手從麥穗手中的盒子里拿了一顆酸梅出來:“走咯,看熱鬧去了。”</br> 林立夏好不容易擠進(jìn)人群,看到人群中的女子后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那不是如靜嗎?</br> 被圍在人群中的正是如靜,只見她一身粉色的衣裳,青絲也用粉色絲帶半束,如同一個普通的少女。如靜的身邊則是兩三個男子和一個穿著綠色衣裳的俊俏男子正在糾纏,而如靜擔(dān)心地看著的則是那個綠色衣裳的男子。</br> 林立夏凝眉,這是怎么一回事?</br> 打斗很快就停了下來,那綠衣公子極其瀟灑地將那幾個人摔趴在了地上,接著打開了手中一直未離手的折扇,風(fēng)度翩翩地走向了如靜。</br> “姑娘沒事吧?”綠衣男子開口問道,聲音磁性而動聽。</br> “沒、沒事,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如靜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慌亂說道,男子的視線灼熱地看著她,她不禁心跳一漏,微微撇了撇首。</br> 綠衣男子扯開薄唇笑笑,似玩笑地說道:“那姑娘該怎么報答我呢?”</br> 如靜聞言不禁抬起了頭,報答?</br> 綠衣男子似看懂了她的疑惑般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我之見……以身相許可好?”</br> 如靜氣紅了一張臉,可氣憤之余心底卻也有了幾分羞澀,這男子,這男子分明是在調(diào)戲她!綠衣男子看到如靜的樣子以后開口輕笑,嬌羞的女子果然是最美的啊。</br> 人群中的林立夏無奈地?fù)崃藫犷~,天啊,這綠衣男子也真不嫌丟人,大庭廣眾之下就調(diào)戲起來了。</br> 她撥了撥身邊的人,高聲向如靜叫道:“如靜!”</br> 如靜聞言反射性地應(yīng)了一聲:“啊?”</br> 如靜看向了叫她的那名少年,那少年十四五歲的年齡,長相俊俏,而且讓她覺得莫名眼熟。可是,她并不識得這樣的少年啊。</br> 看到如靜疑惑的表情后,林立夏才想到自己現(xiàn)在是易了容的,她狡黠一笑,易了容才好呢。</br> 林立夏走出人群,站到了如靜身旁,俊眉一皺:“你怎么在這里?”</br> 如靜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質(zhì)問自己的少年:“你是?”</br> 林立夏輕輕一笑覆到她的耳旁說了兩個字,引來如靜的思索和恍然大悟,接著便是驚喜。</br> “若。”</br> 林立夏伸出手指點(diǎn)上她的唇溫柔安撫地說道:“如靜,少爺我來接你了,你不用害怕了。”</br> 如靜被她這么一提醒才意識到,她現(xiàn)在是男子的裝扮,當(dāng)然不能直接叫名字,她頓了一頓改了口:“少爺,你終于來了。”</br> 方才被打趴的幾人早已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逃走了,眾人看到這所謂的少爺也找上門以后,也無趣地散了開,不一會,原地只剩下了林立夏、麥穗、如靜與那綠衣公子四人。</br> 林立夏轉(zhuǎn)身朝那綠衣公子作了個揖:“多謝公子救了我家妹子,在下真是感激不盡。”</br> 那綠衣公子正是蘇綸,他黑眸內(nèi)閃過驚奇,真是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啊,只是這林立夏卻當(dāng)真一點(diǎn)都不記得他嗎?</br> 他淺淺一笑,親切地問道:“咦,為何我覺得這位公子長得這么像我的一個熟人呢?”</br> 林立夏心中搖了搖頭,這男子難不成想借這招接近她繼而勾搭如靜?“哦?天下之大,長得相似也不足為奇,不過在下倒是沒有什么熟人長得和公子相似。”</br> 蘇綸心中一震,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這樣啊。”</br> 這林立夏可是他的佳麗之一,當(dāng)年因為殿下曾當(dāng)面拒絕了她,所以對她有了幾分印象,沒想到?jīng)]過多久這林立夏便找上了他,其中是何意思嘛……兩人都是心知肚明。</br> 蘇綸本就貪圖美色,何況現(xiàn)在送上門的是個美女,作為一個正常的男子他當(dāng)然不會拒絕。</br> 然后在接觸了不久以后,這林立夏便老是提起兩人的親事,叫他厭煩不已。開玩笑,他可是萬花叢中自由飛的那一只,叫他娶親?于是乎,在此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下,蘇綸還是很堅決將她給棄了。</br> 之后蘇綸也聽說了林立夏和林家大少爺?shù)氖虑椋?dāng)時他還嗤笑了下,這女子果然耐不住寂寞啊。可是現(xiàn)在的這個……真的是林立夏嗎?</br> 他本來還奇怪為何殿下叫他去調(diào)查林立夏的事情,現(xiàn)在卻有了幾分知曉。他心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莫非國師說的異世之女……?</br> 蘇綸也是個人精,一時間心中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心思,他恢復(fù)常態(tài)問道:“那這位公子,你準(zhǔn)備怎么報答我救了你的妹妹呢?”</br> 林立夏琢磨著眼前這男子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啊,能直接開口索要報酬,這樣的人能一般嗎?她扯了扯唇角虛笑著問道:“那依公子之見……?”</br> 其實(shí),她還真料準(zhǔn)了這男子不會在人姑娘家的哥哥面前,還說什么調(diào)戲的話語,除非,他腦袋真的殘了。</br> 蘇綸是沒說調(diào)戲的話,可他說的話比調(diào)戲更讓林立夏抓狂。</br> “我剛好被人偷走了銀袋子,現(xiàn)在身無分文,羽某以后就勞公子多多關(guān)照了。”蘇綸笑得那個叫奸詐。</br> 林立夏抽動眼角,啥?</br> “雖然我也很想招待公子,但不瞞你說,我正準(zhǔn)備起身上京……唉,我這正巧還有些銀子,公子先拿去救急吧。”林立夏一臉惋惜地說道,接著伸手就要從腰間拿銀子。</br> 一把折扇擋住了她的動作。</br> 抬起頭,林立夏不禁哆嗦了一下,綠衣男子笑顏如花。</br> “啊?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要回京呢。”蘇綸黑眸內(nèi)滿是笑意,緩慢地說道。</br> 林立夏投降舉白旗。俗話說得好,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此男,絕對是個中極品。</br> 鏡頭換了換,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在上京的路上了。一輛馬車?yán)铮欢模由馅s車的一個仲良,一共是五個人。馬車外表很破爛,里面很舒適,林立夏欣慰地嘆了口氣,果然,腹黑是必要的,瞧,這樣的話不怕被人盯上,自己也過得舒適。</br> 對面坐著的蘇綸安逸地喝了口茶:“想不到易公子的心思還真是巧,竟然想出了這么個避人耳目的辦法。”</br> 不知道為什么,林立夏看著這個悠哉的男子就來氣,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哪里,哪里。”</br> 哪知人蘇綸壓根看不到她的不悅,一臉殷勤地看向了一邊的如靜:“如靜姑娘要不要來一杯茶?”</br> 如靜斯文地?fù)u了搖頭,低垂著頭輕聲說道:“多謝羽公子了,只是我不大渴。”</br> 林立夏悲哀地在心底輛叫,如靜,你千萬不要給這個一看就知道花心的男人給騙了!</br> 馬車內(nèi)幾人心思各異,林立夏糾結(jié),麥穗自得其樂,如靜有些小忐忑,蘇綸……很歡樂。</br> 轉(zhuǎn)眼已接近了晚上,夜色迅速沉了下來,仲良加快了馬鞭,總算是在黑夜之前到了一個村莊里。林立夏先行下了馬車,照今日這個狀況,看來只能借宿了呢,她上前與村口的一位老人交談了起來。那老人也是個熱心人,聽她們說要借宿一個晚上也是爽快得很。</br> 到了那老人的家中以后,林立夏暗暗叫了聲好,原來那老人竟然是這個村莊的村長,家中屋子還是挺寬敞的。</br> “這位公子,我家現(xiàn)在只有兩個空房,你看你們幾個人能湊合一下嗎?”老人笑瞇瞇地說道。</br> 林立夏沒來由覺得親切,她朝老人感激地笑了笑:“村長能收留我們一夜我們就感激不盡了。”</br> “哪里,哪里。”老人擺了擺手,“我叫我孫兒帶你們?nèi)シ块g吧。”</br> 村長往屋內(nèi)喊了一聲“小宇”,接著有一個相貌頗為斯文,卻明顯有著一股傲氣的少年走了出來。</br> “爺爺,你怎么又帶了外人回來?”小宇瞟了瞟那幾個陌生人皺起了眉頭,語氣很沖地問道。</br> 村長樂呵呵地笑了一聲:“不礙事不礙事。”</br> 少年不耐煩地看了他們一眼,接著轉(zhuǎn)過了身:“都跟上來吧。”</br> 林立夏有些汗顏,這少年的態(tài)度還真直接。到了房間后,少年就扔下他們走了,五個人現(xiàn)在面對的則是分配房間的問題。兩個房間都只有一張床。</br> 林立夏摸摸下巴,這可怎么辦呢,她現(xiàn)在是男子裝扮,那就不能和麥穗、如靜一間房,可和仲良還有那羽紹一張床的話……怎么可能!</br> 一旁的蘇綸見她在思索,便一把摟過了她的肩膀往房間帶去:“走了,我們也是時候去休息了。”</br> 林立夏啪的一聲打落了他的手,恩,要么就打地鋪吧。“麥穗如靜,你們好好休息著,明早再上路。”</br> 麥穗和如靜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她。林立夏機(jī)敏一笑,朝她們使了使眼色,隨后就出門去了隔壁的房間。</br> 林立夏從柜中拿了另外的床單和被子出來鋪到了地上,蘇綸見狀在一旁故作擔(dān)心地說道:“咦,難道易公子不習(xí)慣與人共處一床?”</br> 林立夏暗罵,廢話,誰能習(xí)慣啊。</br> “唉,那就要委屈公子了啊。”蘇綸涼涼地說道,俊俏的臉上卻滿是調(diào)侃。</br> 林立夏起身指著地上的床鋪對他燦爛一笑:“羽公子,今晚就委屈你和仲良了。”</br> 蘇綸聞言僵住了俊臉,啊?</br> 翌日,天色還未透亮,林立夏卻被外面撕裂的哭聲給驚醒了。仲良和那羽紹已經(jīng)不房中,她急忙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br> 院子里村長正跌坐在地上哭得悲痛欲絕,而邊上一大堆人正圍著他說著話。</br> 林立夏趕緊上前問道:“村長,出了什么事情?”</br> 村長似沒聽到般繼續(xù)痛哭,一旁有人嘆了口氣說道:</br> “唉,剛才私塾里傳來消息說小宇今天早上……唉,村長可是只有那么一個孫子啊!”</br> 林立夏睜大雙眼,小宇,昨天晚上那個斯文高傲的少年,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