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九十四根貓毛
“你能讓他喵喵叫嗎?”</br> 當容真說出這句話之后,蹲在一旁的阿玄愣住了。</br> 他根本就不是貓,怎么可能會喵喵叫?但現(xiàn)在如果拒絕容真的請求,那么容真就不會相信他說的話。</br> 平心而論,阿玄確實很想要容真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畢竟他從未對她說謊過,他說不會殺她,他就不會殺她。可容真老是不信,非要覺得他可能會將她殺了,也不知道她是從何處來的刻板印象。</br> 阿玄想了想,他思忖著這里反正也沒有外人,如果真的要喵一聲,那就喵一聲吧。</br> 容真在沉默中等待了許久,她對花瓣說道:“你看,你根本就做不到。”</br> 阿玄很快用花瓣的聲音說道:“我可以。”</br> 容真把阿玄攔腰抱過來:“那你讓他叫。”</br> 容真話音剛落,被她抱在懷里的阿玄便發(fā)出了極其小的一聲貓叫,他把腦袋埋進容真的胸口,兩只爪子搭在她的肩膀上。</br> “咪嗚——”阿玄掌握所有生物的語言,所以這貓叫,他自然也是會的。</br> 只是屬于他自己的聲線無法隱藏,所以容真聽著這聲“咪嗚”,總覺得在何處聽到過似的。</br> 她抬手揉了揉阿玄的腦袋,相信了花瓣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br> 容真把阿玄抱起來,與他金色的眼眸對視著:“別人讓你叫你就叫,為什么我讓你喵喵叫你就不呢?”</br> 阿玄扭過頭去,避開容真的目光,他又不是真的貓,學……學貓叫這種事本來就不妥。</br> 但是,容真覺得阿玄叫得很可愛,這一聲“咪嗚”直接撓到了她心頭上,所以她只是低頭親了親阿玄的腦袋。</br> 她將花瓣收了起來,或許是她命牌上圖案也是這朵花的緣故,她暫時相信了花瓣的話。</br> 容真想著明日她可以帶上花瓣,暫時離開塔樓到無境城里探索一下,或許能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也說不定。</br> 她休息了一會兒,坐到了床上,開始入定,雖然現(xiàn)在她沒辦法修煉,但她決定查探一下自己內(nèi)府的情況。</br> 容真來到自己的內(nèi)府之中,阿玄也跟了進來,現(xiàn)在她的內(nèi)府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極大的變化,堆積在天空的雨云越積越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垂落在地面上,濃霧籠罩著整片樹林,這些霧氣都是無法被內(nèi)府完全吸收的能量。</br> 她一走進霧里,便迷失了方向,只能看到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阿玄,小小的一團黑色霧氣,在霧白色的底色里,他是最顯眼的存在。</br> “阿玄。”容真喚了他一聲,她奔了上去,把阿玄抱了起來,她怕他迷失在自己的內(nèi)府里。</br> 來到懸芳秘境之后,容真通過不同的途徑獲得了靈魂之力,這些能量堆積在內(nèi)府里,已經(jīng)快把她煉氣修為的內(nèi)府填滿了,等到她內(nèi)府被能量充滿的那時候,她就無法再吸收力量,如果還不打破修煉的瓶頸,她的修為就會永遠停在這個階段。</br> 煉氣巔峰,距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為什么就是這么小小的一步,她始終沒有辦法跨越呢?</br> 容真抱著阿玄,她有些無助,因為打破瓶頸的辦法她自己也沒有找到,她師父薛景嵐無法幫助她,就連凝聚了蓮華派歷代掌門、長老智慧的懸芳秘境也對她說,她沒辦法打破這個瓶頸。</br> 被容真抱在懷里的阿玄感覺到了容真的些許絕望情緒,他想,如果容真知道這懸芳秘境意識的能力可能超越了一個秘境,甚至可能是這個修真界的意識,如此強大的存在也無法幫助她將瓶頸破除,她會不會更加絕望?</br> 就像有些事,在發(fā)生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結(jié)局,有些人的一生只能在某幾個確定的選項之間徘徊,永遠無法打破。</br> 要想將這個桎梏打破,只能寄望于更高級的力量,凌駕于此界之上的……靈魂或者是命運的力量……</br> 阿玄的腦海里忽然冒出這幾個念頭,但當他想要仔細思考下去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腦海里關(guān)于這一部分的記憶一片空白,他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了許多事,連同他散落在修真界里的那些力量一起。</br> 他想,他或許有能力幫容真解決她現(xiàn)在修煉的瓶頸,但也要等到他搜集齊全五枚花瓣,拿回屬于自己的力量之后。</br> 好在容真的失落情緒只持續(xù)了一會兒,她很快緩過來,沒再為自己修煉的瓶頸而唉聲嘆氣。</br> 容真想,她既然來到了懸芳秘境,那么這里或許有打破瓶頸的機緣也說不定,在內(nèi)府被多余的能量擠滿之前,她還是先想辦法解決秘境里給她的任務(wù)。</br> 于是,容真帶著阿玄從自己的內(nèi)府里退了出來,在小房間里一盞孤燈的照耀下,她又重新恢復了斗志,此時已然入夜,容真想著她可以到無境城里探索一番,去調(diào)查一下與無境城敵對的那股勢力。</br> 她將東西收拾好,特別是那三枚花瓣,被她仔細存放在空間錦囊之中,既然這花瓣無法吞噬她的靈魂,那她也要守好看管它的責任,不要讓它再去影響別人的靈魂。</br> 容真離開了翠綠珠子所在的小空間,她將薛景嵐給她的這個小法寶收起來,阿玄也跳到了她的肩膀上。</br> “我們先出去看看。”容真對阿玄說道,而后她便走下塔樓,推開了門。</br> 但在門口處,容真被預先布下的陣法阻攔,這陣法看起來是無境城城主虞卿親自所下,它可以阻攔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容真不過煉氣修為,自然是出不去。</br> 簡而言之,容真被關(guān)在了這里,也難怪虞卿會那么放心地讓她一個剛來到無境城的陌生修士去看管這個圣物。</br> 而且,容真覺得無境城的做法很奇怪,這般重要的東西,虞卿就讓隨便什么人過來守護,難道她不擔心會有臥底嗎?</br> 原來虞卿早就提前布下陣法,讓看守花瓣的修士無法離開這里,從這個角度看,無境城的行為不像是請人過來看管這個圣物,更像是……將修士騙過來,而后投喂這花瓣。</br> 思及至此,容真站在塔樓的大門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她往前走一步,便能離開塔樓的范圍,此時外面一輪清月當空,更漏聲響起,在黑夜的寂靜之中,她被困在了這里。</br> “無境城,到底想做什么?”容真喃喃自語說道,她嘗試著放出靈魂之力去破解陣法,她所放出的能量仿佛細線一般在錯綜復雜的陣法之中穿梭而過,容真發(fā)現(xiàn)虞卿布置的禁錮陣法很巧妙,每一個有可能解陣的地方都被她打了結(jié),并且糾纏到另一個死結(jié)上,根本沒辦法從陣法內(nèi)部解開它。</br> 容真倒也不急躁,解陣一事,還要慢慢來才是,她用靈魂之力慢慢探索著這些死結(jié)的源頭。</br> 但此時,阿玄已經(jīng)從她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他知道以容真的耐心,解開這陣法只是時間問題,但他想要快些解決眼下的事情,把花瓣搜集齊全。</br> 所以,在容真察覺不到的地方,更加靈巧且龐大的靈魂之力涌入虞卿所布下的陣法中,它直接尋找到了解陣的關(guān)鍵之處。</br> 屬于阿玄的靈魂之力暗中牽引著容真的力量,帶她尋找到解陣的結(jié)上,容真也很配合地將虞卿布下的陣法解開,阿玄的引導悄無聲息,她只覺得是自己運氣好,靈魂之力竟然那么快就碰到了解陣的關(guān)鍵。</br> “走。”容真抱起阿玄,踏入夜色之中。</br> 她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環(huán)繞在自己周身的靈魂之力可以將她的身形隱藏,同時也可以探測到即將接近的靈魂光團,不論是人或者靈獸,都會被容真查探到。</br> 靈魂之力的妙用有很多,在宗門大比里它只發(fā)揮了一部分優(yōu)勢,在實際的生存與戰(zhàn)斗中,靈魂之力能給修士提供許多便利。</br> 容真本打算去城主府里查探一下,但在她前方不遠處的河邊,她卻感應(yīng)到了一團小小的、暖黃色的靈魂光團,容真隱藏住自己的身形,走了過去。</br> 無境城里的河邊有幾盞燈籠,透過朦朧的紗罩,暈出暖融融的光暈來,此時,在容真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位小女孩,她蹲在河邊,呆呆地看著自己河邊的倒影。</br> 容真看到那身影,長舒了一口氣,原來這小女孩的身影正是村外王大爺?shù)膶O女小花,也不知道她何時跑到了無境城中來,家中長輩有沒有跟著一道前來。</br> 她想著小花這么一位沒有修為的小女孩,在情況復雜的無境城中或許會有危險,于是她走上前去,喚了小花一聲,打算把她連夜送回村子里。</br> “小花。”容真現(xiàn)出身形,開口喚她,“你怎么在這里?”</br> “容姐姐?”小花提著手里的燈籠,轉(zhuǎn)過身來,她的臉頰紅撲撲,看起來很是興奮。</br> “你怎么在這里,家里大人有沒有帶著你一起進城?”容真走上前去,牽起了小花的手,柔聲問道。</br> 小花溫暖的小手勾住了她的手指,她小聲說道:“容姐姐,我是自己跑過來的。”</br> “你自己?”容真驚訝,“大晚上的,你來無境城里做什么?”</br> “我在追一個伙伴!”小花另一只手提著燈籠,她抬起頭來對容真說道。</br> “你還有伙伴?”容真問道,“是大丫還是二丫,或者是劉大嫂家的小劉?”</br> “不是村里的小伙伴。”小花揚起了甜甜的笑容,她伸出手指向河里的倒影,“是她——”</br> “什——”容真順著小花的目光看去,只見在河里竟然只有一個倒影,這個倒影不是小花的,也不是她的。</br> “小心!”容真馬上反應(yīng)過來,她單手把小花護在身后,而后她的身前,靈魂之力所化的藤蔓已經(jīng)交織成網(wǎng),形成盾牌,攔住那個河里的倒影。</br> 在月色幽幽映照下,河里的倒影瞬間暴起,她直沖上來,準備將小花抓回來,卻被容真放出的藤蔓攔下。</br> 容真見這個從河里沖出的倒影身披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出是一個女子身形。</br> 她使勁催動靈魂之力所化的藤蔓,將黑袍重新震回水里,黑袍身形跌落水中,竟然沒有蕩起漣漪,她仿佛溶于水中,身形瞬間消失不見,黑袍如墨色般暈染開。</br>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瞬息之間,待容真回過神來的時候,小花已經(jīng)蹲在她身后嚇呆了,而突然暴起想要傷人的黑袍也消失不見。</br> 小花愣了一下,這才察覺到了危險,抱著容真的大腿嗚嗚哭了起來。</br> 容真單手將她抱了起來,用手指拭去她面上的淚水,那黑袍的出現(xiàn)與消失都如此詭異,這或許與虞卿所說的“那股勢力”有關(guān)。</br> “有我在呢。”容真柔聲安慰她,“水里的怪家伙已經(jīng)被我趕跑了。”</br> 小花一面吸著鼻子,一面掉著眼淚,她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水里的那個“朋友”在不久之前明明還很和善,她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br> “我?guī)闳フ抑艽蟛屗魅諑慊卮遄永铮貌缓茫俊比菡姹е』ㄍ艽蟛畷鹤〉目蜅W呷ァ?lt;/br> “好。”小花眼里含著淚水,點了點頭。</br> “你為什么會覺得她是伙伴?”容真一邊走一邊問道。</br> “她……很了解我,知道我喜歡什么,還陪我玩。”小花掰著手指說道。</br> 容真暗中記下這些信息,這是她了解這個無境城的途徑之一。</br> 目前已經(jīng)知道,無境城里的城主虞卿或許并不是正面的人物,她出于某種不知名的目的,將很多修士送去投喂那朵花的花瓣,似乎她想要從花瓣那里獲得一些好處,但花瓣擁有自己的意識,花瓣或許沒有多么神妙的功能,它只是遵循審判有罪靈魂的規(guī)則,去將有罪之人的靈魂吞噬,或許就是這種詭異的能力,造成了虞卿對花瓣的別樣崇拜,甚至把它奉為圣物。</br> 虞卿所代表的無境城,是這里明面上的勢力,但與之敵對的,還有另外一股勢力,他們無處不在,隨時可能滲透進無境城的勢力之中,她方才趕走的黑袍,或許就是這股勢力里的存在,這股勢力的正邪尚且還不明確。</br> 而城外屬于凡人的村子,則是類似于中立的存在,他們常常成為某些斗爭里的犧牲品,容真猜測,如果她今晚沒有遇見小花,或許小花就會被那黑袍傷害。</br> 在無境城里所有人都不能相信的情況下,容真知道,她還有暫時可以相信的存在。</br> 那詭異的花瓣不會吞噬善良無害的人類靈魂,而有一枚花瓣留在凡人村子里已經(jīng)很久了,如果無境城外那個村子里的村民們有壞人,他們一定會有人的靈魂被吞噬,但周大伯、王大爺他們與花瓣相處相安無事,這說明,村外的凡人是可以信任的。</br> 容真抱著小花的手緊了緊,她已經(jīng)走到了周大伯今晚居住的客棧外,在客棧外的靈獸棚內(nèi),還有一個巨大的黑影,這黑影是山猿,它被安置在客棧的院子里,會有小二過來給他喂食一些水果與干糧。</br> 山猿的黑眼睛在黑夜里亮了起來,它注意到了容真與小花,于是躡手躡腳走了過來——這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它龐大的身形顯得格外滑稽。</br> “噓——”容真朝山猿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guī)』ㄈフ抑艽蟛!?lt;/br> 山猿乖乖坐回了棚子里,摸出一個鮮嫩的桃子遞給小花,小花開心接過,兩手捧著。</br> 容真抱著小花來到客棧二樓,一路上她避開了大多數(shù)人的視線,她敲響了周大伯的房門,此時的周大伯還在房間里數(shù)著今日售賣桃子賺到的銀錢。</br> “周大伯——”開了門之后,容真把小花抱了進去。</br> 看到小花,周大伯也很是驚訝:“小花怎么在這里?”</br> “她好像被邪物蠱惑,一路被引到無境城中,正好被我撞見了。”容真對周大伯解釋。</br> “邪物,是什么?”周大伯膽子有點小,一聽到這種詞語便打了個寒戰(zhàn),趕忙問道。</br> “是水中的倒影,穿著黑袍,看不清面容。”容真皺著眉,試圖描述那水中倒影的模樣。</br> “是他?”周大伯突然開口說道,這語氣,似乎他也見過類似的存在。</br> “周大伯,你也見過他嗎,他們到底是什么東西?”容真趕忙問道。</br> 她把小花放到了周大伯房間的椅子上,小花捧著桃子吃得正歡。</br> “我小時候也見過,但我沒有受他的蠱惑,后來等我長大了,他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周大伯解釋道,“村子里的人在小時候都見過類似的存在,可能這是我們成長中需要歷練的一部分。”</br> 由于這種現(xiàn)象很普遍,所以這里的人把這種事當成了常識,就像長大了乳牙會掉,他們遇到那水中的倒影,對他們來說也是童年時類似的成長體驗。</br> 但容真知道,這種事并不正常,如果真的被水中倒影蠱惑了,這些人類又會怎么樣?</br> “如果小時候有人真的被他們蠱惑了,跟著水中倒影與他們離開,又會發(fā)生什么?”容真好奇問道。</br> “什么也不會發(fā)生,咱們村里的小孩都過得好好的。”周大伯呵呵笑道,“可能只是嚇嚇我們,又或者是我們心中的恐懼化成了實體。”</br> 容真搖搖頭,她不相信那個水中倒影對小花有善意,如果不是她出手攔下,小花定要被她撲倒拖入水中不可!</br> 太詭異了,這樣危險的事情也被他們當做普通的經(jīng)歷,容真揉了揉眉心,她決定還是回到原先的河邊再去查探一番。</br> 周大伯這么多年與花瓣相處都沒有發(fā)生意外,這說明他是可以信任的,于是容真將小花留在周大伯這里,周大伯也答應(yīng)明日會帶著她一起回村里。</br> 容真還要去繼續(xù)查探,于是她與周大伯還有小花揮手告別,便重新隱匿了身形,朝城中那條河流飛去。</br> 在她的肩膀上,阿玄一直安靜蹲著,方才小花一直在場,有些話他沒辦法開口提醒容真,現(xiàn)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了,他也打算借花瓣之口,把他方才觀察到的事情告訴容真。</br> 阿玄側(cè)過腦袋,先舔了舔容真的耳朵,讓她在貓貓的溫柔攻勢下放松警惕,果然,容真感覺到那柔軟又粗糙的舌面滑過自己的耳朵,她馬上抬手撓了撓阿玄的下巴:“阿玄,我還有事做,晚點再陪你玩。”</br> 趁容真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她用來查探四周的靈魂之力也松懈半分,阿玄的一縷神念迅速飛出,鉆進容真的空間錦囊之中。</br> 他模擬那朵花瓣的聲音,對容真大聲說道:“不要再關(guān)著我了,把我放出去。”</br> 容真把手伸進空間錦囊,把彼岸花的三片花瓣掏了出來:“你想做什么?”</br> “你這個笨蛋!”花瓣對容真說,“你沒有發(fā)現(xiàn)方才河里出現(xiàn)的黑袍氣息不一樣嗎?”</br> “氣息,什么氣息?”容真眉頭微微皺著,她在回憶方才那水中倒影出現(xiàn)時她所感應(yīng)到的氣息。</br> “那個黑袍的氣息,與你抱著的小女孩身上氣息一模一樣,說她們擁有同一個靈魂都可以。”阿玄借花瓣之口,對容真說出他剛才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鍵信息。</br> 小花在水中的倒影,如果進入意識世界觀察,容真就會發(fā)現(xiàn),她們擁有一模一樣的靈魂光團。</br> 越難怪小花會如此信任那個水中的倒影了,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就是她自己,有誰會不了解自己呢?</br> 水中倒影引誘小花的目的尚且不得而知,但容真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便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zhàn)。</br> 小花與水中倒影,擁有同一個靈魂?</br> 那么……如果她實際上去晚了呢?</br> 那個時候在岸邊的小花到底是不是真的小花,不久之前被她擊落水中的黑袍,萬一是被取代了的小花怎么辦?</br> 容真聽完花瓣的提醒之后,一把將阿玄抱緊了些:“我現(xiàn)在回去那河邊看看。”</br> 她很快飛回了河邊,此時,小花曾經(jīng)蹲著的岸邊還亮著幾盞燈籠,將這澄澈如鏡的水面照得發(fā)亮。</br> 容真大著膽子,走了過去。</br> 為什么會沒有她的倒影呢?容真伸出手去,用手撥弄河面,她的指尖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她不是此界中人。</br> 或許,因為在倒影之中,沒有與她對應(yīng)的存在,所以她才沒有倒影。</br> 容真的靈魂之力延伸出去,它觸碰著水面,仿佛觸碰著堅實的鏡面,現(xiàn)在她暫時沒有辦法跨越這道鏡面,但她可以感知到,在屬于倒影的世界里,也有著豐富多彩的靈魂光團。</br> 在屬于影子的那一部分,還有一個世界!</br> 容真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她冷靜地低下頭,她盯著水面,想象自己成為某個虛無縹緲的靈魂,她沉入了水中。</br> 她通過這個方式,跨越鏡面的屏障,來到了倒影的世界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