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十根貓毛
容真來到了自己的內(nèi)府中,這里還是一片白色的枯樹林。</br> 聽說修真界里那些大佬的內(nèi)府都是一片金碧輝煌,容真看著自己的破地方,心想這真是委屈她家的阿玄了。</br> 她感覺到自己內(nèi)府里的力量已經(jīng)充盈,二十多年的修煉,她一直在積蓄力量,雜靈根修行效率低,到現(xiàn)在能量才足以突破。</br> 容真以神念指揮自己的內(nèi)府發(fā)生變化,修行一事最是玄奧,在突破時會發(fā)生什么她也不知道。</br> 只見在她的內(nèi)府中,原本壓在枯樹枝上的落雪紛紛揚揚地飄了起來,凝聚于空中,化為一片片云朵。</br> 原本略有些晦暗的天空在此時也變得明亮了些許,容真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礙著她突破,修行與天爭運,在突破時會遇到劫難是正常現(xiàn)象,若是元嬰以上的真人突破,會有雷劫降臨,據(jù)說百年前還劈死了一位修為高深的修士。</br> 容真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去抵御這股力量,好在她只是從筑基突破到煉氣,這股力量并不強大,它只是試探了一下容真,而后很快便消失了。</br> 再之后的突破過程很順利,內(nèi)府里枯枝上的積雪化為雨云,片刻時間,細雨滴答落下,潤澤了枯枝。</br> 在容真一片荒涼的內(nèi)府中,神奇的變化正在發(fā)生,受過雨水潤澤的樹枝長出了新芽,在灰白的空間里生出一抹鮮亮顏色。</br> 如果給容真時間,讓她慢慢修煉,這片荒林或許能變?yōu)榍嗍[的森林也說不定。</br> 但容真清楚地知道自己修煉的上限,所以她也不會過分追求力量。</br> 她閉目,感受著自己積蓄的力量流竄于自己的全身,讓她的肉身強度提升。</br> 在她內(nèi)府里還藏著阿玄,此時的他還是一團獸形霧氣。</br> 在容真入定到一半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了容真的眉頭微蹙,那是天道降臨而來阻礙修士突破的劫難,這會給修士帶來極大的麻煩。</br> 容真的靈根差,或許會被這力量攔住也說不定。</br> 但阿玄猜錯了,容真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似乎那冥冥中的力量并沒有刁難她。</br> 這就令人驚訝了,修士修行是與天爭,天道向來不會對修士仁慈,突破之時修士往往會耗盡力氣,但容真似乎突破得輕描淡寫。</br> 接下來,內(nèi)府之中下起了雨,阿玄不喜歡水,他藏在一處草叢里,趁此時吸收力量。</br> 容真突破之后,他吸收力量的速度快了一倍,看來契約靈獸的實力確實與其主人息息相關(guān)。</br> 若是容真再突破來到金丹期,他的恢復(fù)速度很有可能還能提升。</br> 阿玄蹲在草叢里,若有所思。</br> 但就在此時,他的身后傳來腳步聲。</br> 是容真,她突破之后便突發(fā)奇想,想要在內(nèi)府里尋找阿玄的蹤跡。</br> 平時這只黑貓到了她的內(nèi)府里便躲了起來,也不知道在害羞些什么。</br> 阿玄正待跑,但容真突破之后,速度與反應(yīng)力都有極大的提升。</br> 容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露在草叢外的貓尾巴。</br> “阿玄,抓住你了!”容真高興說道。</br> 阿玄躲避不及,容真就這么撥開了草叢,看到了他的真身。</br> “啊……”容真看到眼前的一團黑色霧氣,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靈獸到了主人的內(nèi)府之中沒辦法擁有實體。</br> 實際上,只是因為阿玄力量耗盡,所以他沒有實體而已。</br> 但容真是一個修煉小白,薛景嵐又對靈獸之類的不感興趣,沒有教她許多,所以她不知道阿玄這樣的狀態(tài)根本不正常。</br> 容真倒是不嫌棄阿玄現(xiàn)在只是一團霧氣,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獸形霧氣的腦袋。</br> “原來你在內(nèi)府里是長這樣的。”容真小聲說道,“怎么沒有身體呢?”</br> 黑色霧氣的尾巴甩了甩,在容真的手下消散了,而后馬上凝聚在容真的不遠處。</br> 阿玄蹲在容真頭頂?shù)臉渲ι希€是沉默著。</br> 此時天上的雨已經(jīng)停了,容真算是正式突破完畢,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煉氣期修士了,她決定先出去,看看薛景嵐給她的功法。</br> “我出去看看師父給我的功法。”容真抬起頭來,笑瞇瞇地對阿玄交代道,“阿玄你好好休息哦。”</br> 阿玄沒想到容真居然笨到這個地步,連他的狀態(tài)根本不正常都沒看出來。</br> 不過這樣也好,他還可以留在她的內(nèi)府里再多修養(yǎng)一段時間。</br> 只是……她的修為實在太低了些。</br> 黑色的獸形霧氣在容真的內(nèi)府里飛了一圈,突然消失不見。</br> 與此同時,容真翻開的功法書頁上,有一道隱隱的黑色光芒閃過。</br> 這邊容真剛結(jié)束突破,那邊薛景嵐已經(jīng)離開了陰風(fēng)谷。</br> 陰風(fēng)谷附近,只有兩個宗門,一個是霞灣宗,一個則是丹霄門,那日與薛景嵐打招呼的是霞灣宗,而暗中觀察的是丹霄門。</br> 丹霄門覺得薛景嵐太大膽,居然敢去招惹陰風(fēng)谷里的妖獸,再加上他們宗門弟子進出山林的時候,時常借道陰風(fēng)谷的地盤,所以在暗暗祈禱薛景嵐解決不了陰風(fēng)谷里的東西。</br> 丹霄門有錢,早就想通過帝玄殿把陰風(fēng)谷買下來,但就是谷內(nèi)深潭的妖獸令讓他們沒敢下手,來來去去,也有其他宗門圖陰風(fēng)谷便宜,但都被深潭里的蠱雕趕了出來。</br> 這么多年,陰風(fēng)谷都無人入駐,丹霄門理所當然地把這塊地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們覺得這次的薛景嵐與容真一樣也會碰壁。</br> 丹霄門為了打探情況,在今晚派出了門中的三位金丹弟子前往陰風(fēng)谷,看看薛景嵐與容真兩師徒怎么樣了,如果他們識相離開就好,如果他們被深潭里的妖物攻擊,這三位金丹弟子就給他們收尸。</br> 沒想到,他們派出的三位弟子前腳剛離開,后腳薛景嵐就飛到他們山門了。</br> 薛景嵐抱著劍,站在丹霄門的山門處微笑說道:“天嵐門薛景嵐,來串串門,認識認識。”</br> 透過水鏡,丹霄門的掌門賀蕭——就是上次譏笑薛景嵐與容真不自量力的白衣修士觀察著薛景嵐,此人青衫執(zhí)劍,豐神俊朗,看起來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被陰風(fēng)谷里的妖物大戰(zhàn)一場后的狼狽模樣。</br> “你說他是解決了,還是沒有解決?”賀蕭瞇起眼,問身邊的白須長老。</br> “陰風(fēng)谷內(nèi)妖物,我去探過了,是蠱雕,性情兇惡,法力高強,修為抵得上元嬰后期的修士。”白須長老慢悠悠說道,“這薛真人年輕,就算是元嬰真人,修為應(yīng)當也不高深,他身邊那位小徒弟已經(jīng)不見了,可能已經(jīng)被蠱雕吃了,可能他好面子,不想露短給人看。”</br> 丹霄門的白須長老也有元嬰中期的修為,是方圓千里地界內(nèi)修為最高的修士,他都不敢去招惹陰風(fēng)谷里的蠱雕,所以他這番話說得無比篤定。</br> “罷了,讓他進來。”賀蕭長嘆一聲,“等我再閉關(guān)一陣子,應(yīng)該就有實力將陰風(fēng)谷里的蠱雕誅殺了。”</br> 片刻之后,薛景嵐從容而至,禮貌拜過賀蕭與白須長老之后,便低頭喝了一口桌上熱茶。</br> “薛真人準備離開嗎?”賀蕭直接問道,他以為薛景嵐是奈何不了蠱雕,前來拜別。</br> “嗯?為什么要離開?”薛景嵐好奇問道。</br> “薛真人,陰風(fēng)谷內(nèi)的妖物……”賀蕭眉頭微皺,提醒道。</br> “收了啊。”薛景嵐又笑著喝了口茶,“那只蠱雕正好給我們看山門。”</br> 妖獸性情暴烈,收服它們比殺死它們要難上一百倍,這薛景嵐莫非在說大話?</br> “薛真人,這玩笑可開不得。”賀蕭搖頭嘆道,暗指薛景嵐打腫臉充胖子。</br> “哪兒開玩笑了?以后咱們天嵐門就在那里了,想要硬闖山門的修士都會被蠱雕攔下,我這不是來見見鄰居嘛。”薛景嵐凝眸望著賀蕭,悠然說道。</br> “這——”賀蕭拉長了音。</br> “賀掌門在擔心以后你門中弟子進出山門沒路可走是嗎?”薛景嵐對賀蕭眨了眨眼說道,“沒關(guān)系,我們天嵐門人少,你們要走也行,也不擠,只是每年需要給我們一些過路費。”</br> “薛真人,你們確實住進陰風(fēng)谷了?”賀蕭又確認了一遍。</br> “這可太真了。”薛景嵐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這宗門之間的規(guī)矩還是要說的,你們丹霞門離這里近,走錯門也有可能,只是擅闖他人山門,可就不禮貌了。”</br> 薛景嵐這句話,意有所指,似乎他已經(jīng)知道了丹霞門派人去暗中查探一事。</br> 宗門之間,坦誠相待最是關(guān)鍵,丹霞門自以為無人可以奈何得了蠱雕,把陰風(fēng)谷劃入自己地盤,現(xiàn)下有人來了,還想百般阻撓,可就不地道了。</br> “薛真人這話是什么意思?”賀蕭的聲音沉了下來。</br> “提醒賀掌門一下而已。”薛景嵐微笑著撇去茶杯里的浮沫,語氣溫和。</br> 他的桃花眼微微眨了眨,凜然劍意微微繚繞,一直掩藏氣息的他此時露出了鋒芒。</br> 瞬間,端坐在賀蕭身后的白須長老瞪大了眼,立馬起身,朗聲提醒道:“掌門,我去將司翰他們帶回來。”</br> 薛景嵐氣息一露,他看出了薛景嵐的修為,這劍修竟然是元嬰圓滿的修為,距離出竅期只有一步之遙,他就知道薛景嵐沒有說大話。</br> 蠱雕肯定是被收服了,擅闖天嵐門的修士,估計都會被這妖獸攻擊。</br> 他們派出暗中查探的弟子,危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