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著
李姝色在現(xiàn)代沒有打過官司,但是在電視劇里卻看過古代的公堂,之前透過電視她只覺好奇,如今真實面臨,心里不安極了。
原主還真的給她扔下了個大爛攤子!她究竟要怎么走才能把死局盤活?
這可是要女子三從四德的古代,可是男子為尊的時代。
李姝色無奈扶額,面對正襟危坐的縣令,上前兩步彎膝跪了下去:“民婦李姝色拜見大人。”
縣令姓陳,名陳義,據(jù)說本是京城當(dāng)差的,后來不知因何緣故被貶到這寶松縣當(dāng)了縣令,看他面相,就知道是個極端正的人,他也極受這里百姓的愛戴。
沈峭就站在一旁,聽見李姝色說話,桃花眼眸一動,轉(zhuǎn)向了她。
但也只看了一眼,就撇開了眼神。
李姝色身旁的張孝良,看見陳義,骨子里還是有些畏懼的,瞄了身旁的爹娘一眼后,才抖著聲音開口:“草民張孝良,拜見青天大老爺。”
陳義看著堂下跪著的私奔二人組,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他極看中的后生,就等著這后生進(jìn)京趕考,考取個功名回來,卻不想被眼前這對狗男女戴了頂綠帽,此后的人生可能就會被眼前這兩個污劣不堪的人染上黑點!
他自然是氣的。
陳義重重拍了下驚堂木,厲聲問:“你們二人可知罪?”
一上來就問罪?問的什么罪,大家心知肚明,如果這罪真的定了,她今天可就別想全乎地從這里走出去!
李姝色臉色一白,斟酌地開口:“民婦與夫君吵架拌嘴,夫君讓著民婦,卻不想民婦得寸進(jìn)尺,一不小心竟砸傷了夫君的額頭...”
她深拜下去:“民婦知錯,請大人看在民婦尚且年幼,并且是初犯的份上,就饒過民婦這一回吧。”
陳義眸光一厲:“吵架拌嘴?難道你不是與你身旁男子私奔被發(fā)現(xiàn),才怒而想要殺了你的丈夫嗎?”
李姝色身子一抖,再抬起頭時,眼中已然是水花溢出:“大人,民婦冤枉,民婦自小便知三從四德,怎么可能會與人私奔?”
陳義冷哼一聲:“你竟敢狡辯?旁人都看見你們二人拉拉扯扯,分明要私奔的架勢!”
李姝色卻不慌不忙地回道:“大人明鑒,那時我不小心傷了夫君之后,正巧看見張孝良經(jīng)過,六神無主之下,才讓他帶著民婦去縣城里找大夫。民婦與張孝良乃是偶遇,不是私奔!”
她這套說辭,自然是她想了一夜而想出來的,她之所以能夠睜眼說瞎話,當(dāng)然也是因為昨天沈峭的那句,最后一次護著她。
雖然,她并不知道他能縱容她到何種地步,她便不怕死地在他的底線上蹦跶。
反正,她應(yīng)了這罪名,就是死路一條,何不放手一搏,給自己博得一條生路?
她看了身旁的張孝良一眼,張孝良也跟著道:“對!我就是外出如廁時,看到了沈娘子與沈秀才吵架,看到她不小心傷了沈秀才后,哭鬧個不停,我才好心帶著她來縣里找大夫的!”
“是啊,大人,您想想看,如果我們是私奔的話,為何不走小路偷摸進(jìn)城,而是大張旗鼓地走官道呢?”李姝色接著道。
其實李姝色也在賭一條,那就是事發(fā)時,在場的就三個人,她和張孝良只要串通好,誰也不能說他們是在說謊。
畢竟,古代又沒有監(jiān)控。
陳義氣得胡子一蹬,怒道:“真是巧言令色,明明是你們私奔,卻被你們狡辯成這般!”
隨后,他看向沈峭,眼光柔下來說:“沈峭,你來說,具體怎么一回事。”
李姝色的心立馬高高提起,手指無意識地抓著衣袖,使勁地捏著。
她的謊已經(jīng)說到這種地步,還把這番話給那張傻子重復(fù)了好多遍,重復(fù)得傻子都知道她編造的故事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峭他,應(yīng)該聽得出來的吧。
可別在這個時候打她的臉啊!
她偏過身子,眼眸抬起,楚楚可憐的目光仰視著他,眼底彌漫著希冀與渴求。
沈峭低垂著眸,倒是第一次看見她這種眼神。
可能真的是知道怕了吧。
他輕咳一聲,擲地有聲地說:“大人,的確是李姝色砸傷了我,我們之間也的確鬧了點矛盾,不過乃是些夫妻間的口角罷了。”
陳義皺眉不解:“不是私奔?”
沈峭:“不是。”
陳義欲言又止:“可是,外面?zhèn)鞯亩际钦f他們...”
自覺自己口誤,他便連忙住了嘴。
傳聞豈可為真?若是真為了幾句傳聞,就定了一個人的罪,那么他還算是什么青天大老爺?
他的話剛止住,一直沒機會說上話的張父就搶先說:“大人,外面?zhèn)鞯哪切﹤€有的沒的,您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草民的兒子行為端正,乃是本分老實人,怎么可能與一位有夫之婦私奔?”
李姝色就知道張孝良的爹肯定巴不得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她也正有此意:“大人,此等謠傳污人清白,民婦亦是本本分分良家婦女,既為人婦,又怎么可能與旁人拉扯不清?”
李姝色這話說得在情在理,可就是太過在情在理了,聽在沈峭耳里,卻是格外的怪異。
在今天之前,他可不知道她有這般好口才,說出的話都是粗鄙不堪,他們正是因為話不投機半句多,才至今沒有圓房。
陳義此前也沒有見過李姝色,一開始還想著這秀才娘子能有多污穢不堪,卻不想說起話來卻是條理清楚,完全不像是個無知婦人。
他道:“沈氏,本官聽你言語,看你有幾分見識,可千萬不要在本官面前耍心眼!”
李姝色應(yīng)聲:“大人,民婦的丈夫是秀才,平時里聽他讀書多了,自己也能跟著明白一些道理,絕對不會做出不守婦道,謀殺親夫的事。請大人明鑒。”
雖然李姝色知道原身是怎么回事,沈峭也知道,但是他們?nèi)缃窠y(tǒng)一口徑,沈峭否認(rèn)私奔一說,那么私奔二字就成了實打?qū)嵉膫髦{。
既然是謠傳,那么就無法判罪。
李姝色心中松了一口氣,或許這關(guān)是過了?
但還沒等她松完,就聽見陳義說:“沈氏,雖然你沒有與人私奔,但是你砸傷沈秀才卻是事實,你待如何說?”
哦,原來原身斷了一條腿是為這?
沈峭雖然幫她洗脫私奔外加謀殺親夫的罪名,但是砸傷的罪名卻不想幫她洗脫,所以她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
李姝色額頭的冷汗都快要下來了!她可知道古代是有打板子這一說的,卻也不知道是怎么樣的板子,竟然能夠活生生把一條腿打斷!
她直接跪著上前一步,一把抱著沈峭的大腿,聲淚俱下地喊著:“夫君!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并且好好孝順公婆,再給你添個一男半女,以后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她只要一口斷定這是家務(wù)事,兩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想來這縣令也不能拿她怎么樣。
她嗚哇嗚哇地哭著,臉色漲得通紅,任誰看了,都篤定這是一副誠心悔過的樣子。
陳義見狀,手里的驚堂木也拍不下去了。這還怎么拍,他要真治罪,人小兩口反過頭來,還不得心里怪他?
猶豫不決之下,他又問:“沈峭,你以為呢?”
面對這個他極看重的后生,陳義比對待旁人多了幾分耐心。
沈峭看著眼皮下這個死死抱著他大腿不放的人,心中更加添了幾分疑惑,她什么時候這么有能耐,幾句話就打消了陳大人的顧慮,又裝腔作勢一番,就把他架在了道德的至高點?
原諒又如何,不原諒又如何?他又不能休妻,爹娘那一關(guān)他就過不去。
既然不能休妻,那能如何?
自然是原諒...
沈峭眼中一沉,他貌似被她給擺了一道?
他本意只是想要留她一條命,好跟爹娘交差。
沈峭眼中越是沉,說出的話就越是平:“大人,賤內(nèi)不懂事,讓大人費心了,等我?guī)Щ厝ィ瑫煤霉芙痰摹!?br />
陳義見沈峭松口,也不糾纏,一拍驚堂木道:“既然如此,沈峭不與追究,就免去張李二人的罪責(zé),你們各自回家,好好服從管教吧。”
這句話猶如天籟,死死抱著沈峭大腿的李姝色立馬撒開,跟著張孝良一起磕頭:“多謝大人。”
*
張孝良臨走時,還想和李姝色說話,卻被他娘一把揪住耳朵,硬生生地扯出了門。
張孝良一口一個“娘,疼”地叫喚著,他身后的張地主深深看李姝色一眼,隨后一甩袖,沉著臉跟著離開。
李姝色站起身來,抹了把眼淚,有些忐忑地朝沈峭看一眼。
她的確是利用了沈峭要留她一條命的心理,然后示弱討好,將他給架在道德制高點上,不得不原諒她。
在外人面前,他的確是原諒她了,但是背地里...
她在他眼中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心里可是門清。
她躊躇地開口:“夫君,我們也回去吧。”
沈峭定定地看她一眼,好似要看得什么牛鬼蛇神現(xiàn)身般,看得李姝色心驚肉跳。
眼前這位可是反派大佬,她的這點心眼子估計在人眼里都不夠看的。
她咽了口口水,隨后又低下頭,乖巧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低聲道:“夫君,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知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像從前那般對待你了。”
除了生個一男半女外,她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反正她只要扮好這個前妻,將來他尚的可是公主,自然是要休掉她這個累贅的。
她只要到時,討得一紙和離書,如果他夠大方,再能給她些遣散費,那她今后的小日子不要過得太快活!
當(dāng)然了,扮好前妻的第一步,就是拉近與沈峭之間的關(guān)系。
李姝色抬眸,看著沈峭一聲不吭獨自離開的背影。
這貌似...有些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