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他偏愛過頭了
德懿帝自己不當(dāng)回事, 其他大臣卻不這么想,只是礙于帝王的面子,也就沒再朝堂之上挑明。
蘇允承時刻觀察著德懿帝的神情, 眉頭微微皺起, 散朝并未離開, 而是跟著德懿帝去了乾坤殿。
惠如公公如今瞧著蘇允承還有幾分可憐,搶女人沒搶過太子殿下, 還一回娶了兩個不安生的放在內(nèi)宅, 看上去整個人的氣場都陰沉了許多。
雖說蘇妃不是什么惹人喜歡的角色,但蘇允承又有什么錯?皇上這遷怒的性格也不是他一個奴才能夠置喙的。
惠如公公在門口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提醒了一句, “宸王殿下,皇上近來身子不爽利,興許情緒也不穩(wěn), 宸王殿下莫要太跟皇上較真。”
尤其這最近的事情關(guān)系到蘇皇后,德懿帝向來是偏袒蘇皇后的,沒有理由, 只要蘇皇后肯對德懿帝低頭,德懿帝什么都肯做。
蘇允承腳步頓了一下,應(yīng)了一聲, “多謝惠如公公。”
他垂著眼簾, 進(jìn)了乾坤殿, 看見德懿帝正立在案前, 手中執(zhí)著豪筆, 在宣紙上畫著什么。
“父皇。”
蘇允承向他行禮,看了一眼紙上的人,赫然是蘇皇后的輪廓。
上一世, 德懿帝就靠著這幅畫茍延殘喘,蘇皇后死于冷宮之中,德懿帝將蘇妃斬殺,將他貶為庶民,即便最后恢復(fù)了他的位置,整個人卻全然不似當(dāng)年對他還算和藹的父皇,而是冷冰冰的帝王。
他只把蘇寒祁當(dāng)作兒子,他和蘇妃是無聊時的消遣,寂寞時的依托,只要蘇皇后和蘇寒祁勾勾手指,他便像只哈巴狗一樣湊了上去,看都不會看他們母子一眼。
蘇允承閉了閉眼,興許在德懿帝心中,他們母子二人加起來都還比不過蘇皇后的一張畫像,上輩子他便這么隱忍著旁觀德懿帝沉浸在這幅畫像中,對他不聞不問,如今再見到,心中說沒有波瀾是假的。
“何事?”德懿帝始終專注著手中的動作,沒有看他一眼。
只是手中豪筆一頓,臉色難看起來,額頭淌下一滴冷汗。
“父皇!”蘇允承上前一步扶住他,“您怎么了?”
德懿帝重重吐出一口氣,將手里的筆擱置在案上,在蘇允承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隨即揮揮手推開他,“朕沒事。”
一旁的惠如公公見狀連忙將早就熬好的湯藥端了上來,“皇上應(yīng)當(dāng)又是血?dú)獠蛔懔耍屎竽锬镌缇投谶^下面的人熬好了補(bǔ)藥,喝了就好了。”
德懿帝眼神閃爍了一下,沒說什么,正要喝下去,一旁的蘇允承卻打斷了他,“慢著。”
他表情忽而變得凝重起來,目光直直地看著那碗黑橙色的液體,伸手接了過來,“……這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惠如公公垂著頭,“回殿下,是的,皇上最近身體乏困,需要服用一些提氣進(jìn)補(bǔ)的東西,皇后娘娘很是關(guān)心圣上龍體,都是親自叮囑著熬出來的,皇上每次喝完精神都會好一些……”
“喝完就有效果?”蘇允承打斷他,聲音帶著一絲冷笑,“是何樣的靈丹妙藥,竟然能立竿見影,兒臣真有些好奇了。”
惠如公公一開始并沒有多想,聽到蘇允承的話之后,頓了一下,愕然地看著他,后知后覺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隨即看向一旁的德懿帝,“皇上,這……”
德懿帝臉色一沉,呵斥了一聲,“宸王,休要胡言!”
蘇允承握緊了拳頭,他知道德懿帝一向偏心蘇皇后,只是到了這種大事面前他不信他還能夠這樣糊涂,“父皇是萬乘之軀,就算進(jìn)補(bǔ)也應(yīng)該要千萬小心,讓人細(xì)細(xì)檢查才是,萬一服用……”
“住嘴!”德懿帝有些惱怒地打斷他,“你是在說皇后會對朕不利?”
“兒臣不是這個意思。”蘇允承連忙跪了下來,言辭懇切,“兒臣從來不敢擅自揣摩皇后,只是為了父皇的身體著想……”
“朕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德懿帝徑直打斷他,冷聲道:“不用再說這件事情,皇后都是為了朕的身體好,你如果擅自去調(diào)查反而會傷了她的心。”
“父皇……”
“好了,這件事情不必再提起,你下去吧,以后不要再說這件事情。”
蘇允承臉色有些陰沉,收起了眼中的銳利,最后也只是沉默著低頭,“兒臣知道了。”
他眉眼低垂,緩緩?fù)肆顺鋈ィ卦谛渥永锩娴氖治粘扇^,上面隱隱浮現(xiàn)著青筋。
他走了之后,一旁的惠如公公見德懿帝仍然氣得不行,連忙幫他拍著
背順氣,道:“皇上千萬別動怒,殿下也是為了皇上好,皇后也是為了皇上好,都沒有惡意的,皇上應(yīng)該開心才是……”
德懿帝深吸一口氣,什么都沒說,眸色慢慢變得晦暗起來。
最后也只是揮揮手,對惠如公公道:“這件事情你別管,朕心中自有數(shù),下去吧,以后不許再提起這件事情,也不許跟外面任何人說。”
惠如公公眼里面閃過一絲疑惑,但到底沒說什么,應(yīng)了一聲之后就退了出去。
德懿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看著案上的宣紙已經(jīng)緩緩描畫出了蘇皇后的輪廓,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他閉著眼睛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時,眼里有一絲哀傷,有種情緒濃得化不開,像是掉進(jìn)了墨硯中的蜜糖,帶著苦澀的墨汁,濃稠如毒,卻甘之如飴。
……
裴清綺的日子比從前要閑散許多,東宮沒有什么需要她去做的,她也曾問過蘇寒祁,太子妃需要做些什么,得到的回答永遠(yuǎn)都是你開心就好。
她也不知道做什么自己會開心,上輩子好像早早就進(jìn)入了旁人的妻子這個角色,在這個職位上她倒是鞠躬盡瘁,發(fā)揮了自己所有的余熱,輪到她需要去做什么的時候,她還真沒有想過她能夠做什么樣的事情。
為此蘇寒祁給她點(diǎn)明了一個方向:想想自己有什么地方是被人所需要的。
裴清綺想了想,一下子就想到了姆媽,還有煙樓的那些姐妹們,“你說……我要不要做生意?”
蘇寒祁正立在床邊穿衣服,裴清綺雖然已經(jīng)看過這樣的場景,但是看到他從桌上拿起一個腰帶的時候,臉還是有些熱,盡量不讓自己的眼神看到不該看的地方,對他說:“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好像賺錢的時候特別開心。”
她以前賺錢都是靠著唱歌跳舞,那些客人們看得開心了就打賞給她,她倒是沒有什么覺得丟臉的地方,唱歌跳舞她也練習(xí)了那么多年,憑她自己勞動所得,她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歌舞這些東西畢竟不是生活必需品,有的時候還要被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再加上她如今太子妃了,肯定是不能再去做這件事情的,于是便想做些其他的事情來充盈下自己的小金庫。
人的
成見無法撼動,但是有錢能讓自己變得快樂。
她們淪落風(fēng)塵的女子,大多數(shù)是為生活所迫,但凡身上有些錢,也不會拋去體面做一些討好旁人的事,如今她們許多并不求名聲,只求活得自在,其余都是浮云,而這種自在都是能用銀子買來的。
這世上有很多好事,有的能用錢買來,有的花再多錢也買不到。
裴清綺不貪心,花錢買不到的東西她也不奢望了,如今只想把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通通賺給她們,先把能抓住的抓在手中,這樣心里也就有了底。
只是……
她看向蘇寒祁,抿了抿嘴角,“我這樣是不是太俗氣了?”
蘇寒祁將腰帶系好,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身材,勁瘦卻有很強(qiáng)的力量感,明明一張精致到妖孽的臉,身材卻是撲面而來的硬朗氣息。
他垂眸看向裴清綺,嘴角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意,“俗氣不是壞詞。”
裴清綺:“我以為你會更追求精神上的東西,什么江山抱負(fù)之類的,若是你的太子妃整天只想著賺錢,會不會給你丟臉?”
蘇寒祁淡笑道:“看樣子你已經(jīng)想好了。”
裴清綺抿了抿唇,搖搖頭,“如果會給你添麻煩的話,還是算了,已經(jīng)給你帶來很多的負(fù)擔(dān),總不能這種時候還讓你被人嘲笑……”
她話音落下,卻遲遲沒有得到男人的回復(fù)。
蘇寒祁穿著一身玄色外衣,長袖輕撫,忽而坐在床邊抬起了裴清綺的下巴,“沒有人會敢笑我,所以想做什么都可以盡管去做。”
他神情嚴(yán)肅認(rèn)真,眸光清冷,卻絲毫不讓裴清綺感到冷漠,捏著她的下巴晃了晃,“你如今該想的,是要如何賺錢,而不是擔(dān)心一些還未發(fā)生的問題。”
裴清綺被他突然認(rèn)真的語氣給弄得正襟危坐起來,一時之間都沒發(fā)現(xiàn)他對她略顯親密的動作,“……你是認(rèn)真的嗎?”
她話音落下,男人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忽而湊近了她,目光越發(fā)緊仄逼迫。
呼吸清淺,卻帶著讓人無法逃脫的熱度,灑在柔膩的肌膚上,激起一陣細(xì)小的顆粒。
裴清綺有些不自在地動了一下,忽而覺得現(xiàn)在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然而她剛要低頭,就被男人越發(fā)用力地抬起下巴,迫使她只能一瞬不瞬地迎著他的視線。
……她呼吸凝滯,腳背緊繃著,莫名覺得最近一段時間太子殿下似乎強(qiáng)勢了很多。
而蘇寒祁看著她泛紅的肌膚,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眸光深邃,緩緩道:“只要你是認(rèn)真的,我就是認(rèn)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呆會還有一章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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