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鄙人馮滿山
說實話,任我腦回路如何清奇,也想不到會發(fā)生如此戲劇性的變化。
本以為一場大戰(zhàn)在所難免,沒想到韓風(fēng)這家伙硬是被謝天成給嚇跑了!
眼見謝天成這老頭嗷嗷吼叫著,像狗攆鴨子一樣,一個人追著一群人跑得了影,我心里不知是喜是憂,正想追上去的檔口,腦子突然一陣眩暈,腳步踉蹌,幾乎站立不穩(wěn)。
洛凝風(fēng)早防著此事,急忙扶住了我。
我卻顧不上自己,抬手一推他:“快,你和陸大師一起帶人去追,務(wù)必護著謝老爺子,防止韓風(fēng)狗急跳墻,形勢要是允許,就把那些小鬼捉回來……”
我心里惦記的,除了謝天成就是那百鬼推磨了。
這戰(zhàn)陣若是不毀掉,等他們緩過神來,將會給我們帶來天大的麻煩。
至于蚩尤鼓,我并不擔(dān)心。
我早已安排好了人手,埋伏在返回溶洞的路上,只要季果慶銅把它往回送,我們的人就會蒙面搶奪,雖說這么做有點不地道,可一來能替西戕寨把蚩尤鼓丟失的消息暫且壓一壓,避免被所有苗寨的人第一時間驚覺,再者也可以免去直接沖突。
待我解咒之后,蚩尤鼓如果不破碎,再想辦法物歸原主便是。
此時,洛凝風(fēng)和陸長孝已經(jīng)帶著眾人追著謝天成而去,只留謝志堅陪著我。
而左江觀禮席上也已經(jīng)人去樓空,但不知韓風(fēng)是有意還是無心,逃跑的時候并沒帶上皮澎父子,此時他們正在幾個親信的護持下,偷偷摸摸的想往外撤。
可惜,沒走幾步就被吳綸夫婦攔住了去路。
我見狀算是徹底放心了,剩下的就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他們父子落在吳綸夫妻手上,也算是了結(jié)了一樁因果。
我一回身,卻見西戕眾人在季果慶銅的帶領(lǐng)下,齊齊朝我躬身行禮:“季果慶銅攜西戕苗寨全體老幼,拜謝楊先生仗義援手,先生大恩西戕人永世不忘,愿與諸位,結(jié)累世之好!”
我連忙掙脫了謝志堅的拉扯,忍著暈眩上前扶起了季果慶銅:“苗王多禮了,我們與那太平道本來就有仇怨,今天的事,不過是適逢其會,順手而為,當(dāng)不得諸位的大禮。”
“先生說的是哪里話,若非先生,今日西戕便會不復(fù)存在,如此大恩不是季果慶銅幾句話就能報答得了的,我已經(jīng)傳下令去,寨中將大宴三日款待諸位先生,屆時還有大禮相贈。”
我更是慚愧,要是季果慶銅知道我的目標(biāo)其實是打劫蚩尤鼓,不知會作何感想。
正想到這里,忽聽西戕席上傳來呵斥,雖是我聽不懂的苗語,但語氣中的驚怒顯而易見。
抬頭看去,見一身形略顯佝僂,身穿苗服的老人竟登上了蚩尤鼓所在的祭臺。
那呵斥聲正是守鼓的苗家戰(zhàn)士所發(fā)。
就在我看到這一幕的同時,那老人突然暴起發(fā)難,一拳將攔阻他的苗家戰(zhàn)士打得仰天跌倒,而他則一躍而起,直撲蚩尤鼓!
我顧不上頭暈,大吼一聲竄了起來,向西戕席沖去。
雖不知這老人來路,但絕非我們一伙,要是讓他搶了蚩尤鼓,我就只能等死了。
盡管我速度飛快,可那老人畢竟搶了先,離蚩尤鼓只剩幾步遠了。
好在另外三名苗家守衛(wèi)已經(jīng)拔刀撲了上去,只要他們能阻擋他片刻,我就能趕到。
可緊接著那血腥的一幕把我都看得驚駭失色。
面對苗家戰(zhàn)士那迎頭劈來的利刃,那老人居然不退反進,一頭撞進刀光里,緊接著慘叫響起,三顆碩大的頭顱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凌空拋飛,苗家戰(zhàn)士的身子尚未倒下,頸血噴起一米多高!
好凌厲的手段,好狠的心腸!
即便是我,同時面對那三人,也做不到如此秒殺,這老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雖然心里驚駭,但我并未停頓,已然竄上了西戕席,可他卻已將蚩尤鼓搶在手中!
我正要飛出剔骨刀阻攔之際,卻見最先被打倒的那個苗家戰(zhàn)士爬了起來,飛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那老家伙的大腿!
老家伙揮手就是一刀,那奮不顧身的苗家戰(zhàn)士,頭顱橫飛,鮮血噴了那老家伙一身一臉!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即便被砍掉了腦袋,苗家戰(zhàn)士的雙手扔緊緊抱著他的大腿不放,竟以尸身拖住了老家伙的腳步!
這一次,老家伙終于面露驚容,身上氣息狂震,才勉強從尸體的摟抱中掙脫出來,可是經(jīng)此一阻,我已然到了他身前,雙手反扣剔骨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細看這家伙,其實長得并不老,最多也就四十歲上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頗有幾分帥氣,只是此刻臉上被噴得滿是鮮血,看起來十分凄厲。
被我的氣息鎖定,他也沒再動作,一手持刀,一手拎鼓,看著我面露獰笑。
“到底還是見面了,楊會首!”
我腦子里幾乎把認(rèn)識的人都過了一遍,卻并沒想起何時見過此人:“你是誰?”
見他被我攔住仍是有恃無恐,我只得先穩(wěn)住腳步,剛才奮起急追,本就已經(jīng)發(fā)作的惡咒鬧騰得越發(fā)猛烈,要不是我消化了蟒珠之后道行大漲,恐怕早已壓不住它了。
但即便如此,面對一個深淺不知的敵人,我若是強行出手,說不準(zhǔn)也會步上那幾名苗家戰(zhàn)士的后塵,只得佯裝鎮(zhèn)定,拖延時間,等待謝志堅和季果慶銅等苗家人圍上來。
好在這家伙并沒看穿我的虛實,也不敢擅動。
“我對楊會首仰慕已久,說起來,你應(yīng)該也聽過我的聲音吧!”
“是你!”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嗓音竟變得沙啞低沉,我一下就記了起來,這聲音,和我當(dāng)初在熊琳琳窗根下聽到的那個老男人的聲音一模一樣,只是想不到,他當(dāng)時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
“你藏的倒是夠深,怎么著,你的主子都跑了,你還想偷鼓邀功?”
我認(rèn)定他是太平道一伙,勾結(jié)熊琳琳不成,便潛藏在西戕寨中,等待時機。
他聞言呵呵笑道:“在這廣西地界上,只有別人向我邀功的份!”
頓了一下,他又道:“鄙人,馮滿山!”
這話出口的同時,他身上的氣息陡然爆開,一股犀利至極的刀風(fēng)直向我撲來。
盡管我早有防備,卻仍被他這驚人氣息逼得連退了兩步,而剛沖到附近的謝志堅等人,更是被刮得一陣跌撞,幾個沖得太快的苗家戰(zhàn)士,頓時被刀風(fēng)所傷,渾身浴血,滾倒在地。
那如同龍卷氣旋一樣的刀風(fēng)呼嘯肆虐,三米之內(nèi),雜物盡碎,方圓數(shù)十米內(nèi)都陰風(fēng)浮動,冰冷的氣息竟令四周的草木上凝出了一層寒霜。
而馮滿山站在氣旋的中央,冷冷的盯緊了我:“本來想改日再來會你,你卻非得送上門來,也好,今天咱們就清算一下琳琳的血仇。”
他這充滿殺機的話一出口,手里那把苗刀,就泛起了明黃色的亮光,籠罩在周身的氣息也以驚人的速度飛快擴散,原本只有三米方圓的氣旋,一句話只見便已擴張到了十余米。
狂風(fēng)呼嘯,桌椅被掀飛,在風(fēng)中破碎成了無數(shù)尖銳的竹片,隨著氣旋狂轉(zhuǎn),苗寨的老少紛紛被刮得驚呼連連,除了季果慶銅、善岐等苗寨高手,其他人全都驚呼著逃開。
但我卻像釘子一樣釘死在他身前五步。
雖說我的氣息被他壓制得幾乎無法透體而出,可單憑氣息,他也傷不了我。
“好,就讓我領(lǐng)教一下馮壇主的高招!”
我不再理會鬧騰個不休的惡咒,手中雙刀也亮起了刺眼的強光。
不是我愿意逞強,實在是除我之外,在場的人沒誰能攔得住他。
可我這邊話音未落,四周便響起了許多聲音,剛剛空出手來的吳綸夫婦,身后的謝志堅,季果慶銅和善岐等人,幾乎是同時大聲勸阻,讓我撤回來,把馮滿山交給他們。
我沒應(yīng)聲。
我與馮滿山刀鋒相向,分心說話,只會給他可乘之機。
何況他們連馮滿山的氣息都抵擋不住,怎能攔得下他?
但隨即我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當(dāng)即轉(zhuǎn)頭朝吳綸看去:“天巫來得正好……”
我話到一半,只覺腳下一陣刺骨的極寒沖破了地面,順著我的腳踝竄上了雙腿,幾乎是一瞬間,兩條小腿上就凝結(jié)了厚厚的冰凌,那冰凌凝結(jié)的細微咔嚓聲都聽得真真切切,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蔓延!
同時,一黃一黑兩道半月形的刀光如形隨形般沖著我的胸腹橫切而來!
我知道,那黃的是刀,黑的是刀鋒割裂狂風(fēng)帶出的一片真空!
間中還夾雜著馮滿山的冷笑:“敢攔我的路!”
然而下一秒,冷笑就變成了驚呼。
“楊林,你玩陰的!”
我的雙刀其實早已脫手。
就在我轉(zhuǎn)向吳綸的同時,雙刀離手,話說出口時,刀已經(jīng)蹭在地面上。
馮滿山見機出手的瞬間,何嘗又不是我的機會。
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卻未察覺我偷偷甩向地面的刀!
雙刀蹭在地面,重又飛彈而起!
他的刀鋒割裂我衣服的同時,自己的雙腿也被剔骨刀洞穿。
我向后下腰躲過那致命一刀,他卻已經(jīng)跌退數(shù)步,兩腿激顫,血涌如泉。
雖然這樣的偷襲并不能傷他的根本,卻已經(jīng)斷了他的退路,再想逃,已經(jīng)不可能了。
我這才笑了,陽氣一震,小腿上的冰凌轟然爆開,接住飛掠而回的剔骨刀,我緩緩向他踏出了一步:“那好,現(xiàn)在咱們就改玩光明正大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