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有些不對啊，看樣子老四這回又跟老八一伙子攪一鍋里去了！
    戶部就在都察院的正對面，中間隔著個**廣場，說起來也沒多遠(yuǎn)，弘晴走得急，不多會便已行進(jìn)了戶部衙門，只是方才轉(zhuǎn)過大堂，立馬便察覺到了戶部里的氣氛有些不對頭，倒不是眾官吏們有甚太過放肆的舉措，可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景象比比皆是，望向弘晴的眼神也大多閃爍不已，這顯然不是啥好兆頭來著。
    “孩兒見過父王，見過四叔。”
    弘晴沒去理會戶部官吏們的竊竊私語，一路急行地便直奔向三爺?shù)呐R時辦公室，方才從屏風(fēng)后頭轉(zhuǎn)將出來，入眼便見三爺與四爺正默默相對而坐，氣色都不甚好，自不敢大意了去，趕忙疾走數(shù)步，搶到了近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問了安。
    “免了，晴兒，外頭情形如何了？”
    三爺先前顯然與四爺談得不是太愉快，這會兒臉色依舊陰沉著，哪怕見到弘晴進(jìn)來，也不曾稍緩，叫起的聲音里自不免帶著幾分的陰霾。
    “回父王的話，張廷玉、張大人已驅(qū)散了圍觀眾人，事已稍平，另，溫大人已接下了狀紙，想必此際也差不多該稟到皇瑪法處了。”
    雖不清楚三爺先前與四爺究竟是如何鬧出的生分，可在弘晴想來，十有**便是因著葉赫那拉氏告御狀而起的，此乃預(yù)料中事，卻也不足為奇，自也就沒怎么放在心上，面對著三爺?shù)脑儐枺簿椭皇呛唵蔚鼗亓艘痪涞馈?br/>     “嗯，那就看皇阿瑪如何裁定好了，四弟，你說呢？”
    三爺并未對弘晴的話加以置評，而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將問題拋向了緘默不語的四爺。
    “這個自然，小弟別無異議，今部里人心不穩(wěn)，小弟就不多耽擱三哥了，這就去穩(wěn)上一穩(wěn)，告辭。”
    四爺自是看得出三爺對自己的不滿，但卻顯然并不放在心上，一向刻板的臉上擠出了絲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微笑，丟下句場面話，也不管三爺作何感想，施施然地便走了人。
    “哼，蛇鼠一窩！”
    三爺并未起身去送四爺，眼神陰冷地死盯著四爺?shù)谋秤埃钡剿臓斵D(zhuǎn)出了屏風(fēng)，三爺方才恨恨地低聲罵了一嗓子。
    “父王，四叔可是來說葉赫那拉氏告御狀一事的么？”
    四爺既去，弘晴也就沒了顧忌之心，這便聲線平和地問了一句道。
    “嗯，那廝說部里人心惶惶，恐有驟變，建議阿瑪先將清欠一事暫停了，等皇阿瑪有所決斷再行定奪。”
    三爺對弘晴素來信重，自是不會有甚隱瞞，陰沉著臉便將四爺?shù)膩硪獾懒顺鰜怼?br/>     “果然如此，父王，事情怕沒那么簡單，若是孩兒預(yù)料得不差的話，葉赫那拉氏這么一鬧不過只是前戲而已，后頭還有大樂子在。”
    一聽三爺說得如此怒氣沖沖，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下了個令三爺?shù)刮丝跊鰵獾呐袛唷?br/>     “嗯？此話怎講？”
    早幾天弘晴便曾說過四爺、八爺兩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三爺也已是信了的，本以為葉赫那拉氏告御狀一事便是那兩方謀劃出來的重?fù)袅耍瑓s沒想到大頭還在后面，這一驚當(dāng)真非同小可，面色不由地一白，雙眼圓睜地望著弘晴，驚疑不定地追問了一句道。
    “父王明鑒，孩兒以為葉赫那拉氏這么一鬧，皇瑪法自是不能坐視不理，若不然，下頭一鬧騰起來，后果恐有不堪，而這，恰恰是八叔等人等候已久的時機(jī)，不消多，只須那些個簽押了還款合約的狗才們聯(lián)名上個本章，拿遲遲不見動靜的曹家為由頭，行翻盤之事，倘若我等無備，必陷其彀中，至于而今么，卻是無須過慮那么許多，父王只管坐觀鬧劇便成。”
    弘晴很清楚三爺在擔(dān)心些甚子，但卻并不以為意，微微一笑，自信十足地點(diǎn)破了八爺那頭所安排的后手。
    “嗯，那就等著也……”
    一聽弘晴點(diǎn)破了八爺?shù)暮笫郑隣數(shù)男牧ⅠR就安了下來，只是話尚未說完，就見李敏銓疾步從外頭行了進(jìn)來，三爺也就此收了口，目露疑問之色地掃了過去。
    “啟稟王爺，秦公公來了，說是陛下有口諭給您。”
    這一見三爺眼神不善，李敏銓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一躬身，緊趕著稟報(bào)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
    事情既已鬧開，老爺子自然不可能漠視，這一條，三爺心中自是有數(shù)得很，自不會因秦?zé)o庸的到來而有甚訝異之處，也就只是淡然地應(yīng)了一聲，一抖大袖子，緩步行出了辦公室，向衙門口走了去，弘晴見狀，也沒多說甚子，抬腳便跟在了三爺身后……
    “兒臣（孫兒）叩見皇阿瑪（皇瑪法）！”
    果然不出三爺所料，秦?zé)o庸就是來宣召三爺、四爺并弘晴一道去養(yǎng)心殿面圣的，待得一行人等趕到了養(yǎng)心殿，入眼便見老爺子高坐上首，而九爺正躬身立于殿中，似乎正在與老爺子君臣奏對著些甚子，三人不敢細(xì)聽，忙不迭地?fù)尩搅擞埃髯源蠖Y參拜不迭。
    “免了。”
    老爺子神情淡漠地掃了三爺?shù)热艘谎郏瑹o甚表情地叫了起，顯然心中對三人皆有不滿之意在。
    “兒臣（孫兒）謝皇阿瑪（皇瑪法）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見老爺子聲色不對，心思各異的三人心頭都不禁為之一沉，但卻不敢有旁的表示，齊齊謝了恩，各自站了起來，謹(jǐn)慎地退向兩旁，盡皆垂手而立。
    “接著說。”
    老爺子沒多理會三爺?shù)热说闹x恩，目光很快又落在了九爺?shù)纳砩希Z調(diào)淡然地開了口。
    “是，皇阿瑪明鑒，兒臣先前說了，眾官員們之所以會對清欠一事普遍不滿，倒不是還不還虧欠的事兒，根子當(dāng)在不公之上，若是曹家這個虧欠大戶一無動靜，卻追比他人，實(shí)有失公允，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來，莫不如此，故，兒臣以為此乃三哥失職所致，不可不察也，還請皇阿瑪圣斷。”
    在三爺?shù)热诉M(jìn)殿之前，九爺顯然說的便是葉赫那拉氏告御狀的事兒，這會兒哪怕三爺已到了場，九爺也沒啥忌諱，照樣是一刁狀告了上去，毫不客氣地將“失職”的罪名扣在了三爺?shù)念^上。
    “嗯，爾等都說說看，今兒個一事當(dāng)如何個了局？”
    老爺子并未對九爺?shù)牡鬆罴右灾迷u，而是環(huán)視了一下殿中諸人，聲線平淡地問了一句道。
    “啟奏陛下，微臣以為九阿哥所言頗為有理，治世之道，在于公允，今，誠親王既已領(lǐng)旨督辦曹家虧空一事，卻遲遲不見有所行動，自難怪諸臣工不滿于心，至于葛臺合之死么，倒也未見得便是受迫所致，或許別有蹊蹺也說不定，終須得徹查一番，方可稽得真相，此微臣之淺見耳，還請陛下圣裁。”
    老爺子話音剛落，就見一白發(fā)蒼蒼的老臣從旁閃了出來，高聲附和了九爺一把，赫然竟是剛從直隸總督任上調(diào)回朝中任文淵閣大學(xué)士兼刑部尚書的李光地。
    我勒個去的，這該死的老梆子，還真是有夠狠的！
    一見李光地率先跳了出來，弘晴的牙根立馬便有些發(fā)癢，不為別的，只因弘晴很清楚李光地之所以會在此時落井下石完全就是公報(bào)私仇來著，根子么，自然是出在陳老夫子的身上，怕的便是三爺一旦得勢，會跟其算當(dāng)年陷陳老夫子于不義的舊賬，這一逮著了機(jī)會，還真就往死里坑弘晴父子倆。
    “皇阿瑪明鑒，兒臣以為李老大人所言甚是，兒臣門下奴才葛臺合雖是不屑，卻也斷不容人隨意欺辱了去，此事當(dāng)?shù)脧夭榈降祝　?br/>     李光地話音剛落，老十也跟著冒了出來，一派義憤填膺狀地附和了一句道。
    “皇阿瑪在上，兒臣以為十弟所言殊為不妥，三哥自奉旨清欠以來，并無差池，那葛臺合自身不正，不單虧空國庫不還，反倒將借之國庫的銀兩私放商戶以牟暴利，縱使不畏罪自盡，也在必誅之列，其死不足恕其罪，安能以此怪罪于三哥，兒臣實(shí)不敢茍同也！”
    老十這么一嚷嚷，跟三爺走得最近的七爺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大步從旁閃了出來，毫不客氣地高聲反駁了老十一把。
    “皇阿瑪明鑒，兒臣以為七弟所言甚是，三哥自奉旨清欠以來，始終兢兢業(yè)業(yè)，所行諸般事宜皆以法度為準(zhǔn)繩，何來欺辱之說，此誠十弟構(gòu)陷也，當(dāng)徹查其過！”
    七爺這么一站出來，五爺也不甘落后，同樣是毫不客氣地反詰了十爺一番。
    “七哥這說的是甚話來著，莫非小弟門下就這么平白被人逼死么？豈有此理，我等為人主子的，若是不能為門下奴才伸冤，這主子也不必當(dāng)了！”
    一見五、七兩位阿哥齊齊冒出來反駁自己，十爺當(dāng)即就火了，也不管啥場合不場合的，扯著嗓子便嘶吼了起來。
    得，這回好了，正主兒都不曾露面呢，一群幫閑的阿哥們已是就此吵成了一團(tuán)，老爺子原本尚算平淡的臉色頓時便有些個不好相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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