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 9 章
當(dāng)知曉存靈堂內(nèi)整整三十塊弟子的本命靈識破碎時,存靈堂堂主宋言嚇得幾乎從榻上摔下來!
大半夜他穿上鞋披頭散發(fā)沖出去找宋永崢,誰料這么晚了,宋永崢的獨子、天問海極金貴的小公子宋晉遙也在。
侍從攔下了宋言小聲說明了情況,宋言便在院外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他們父子二人說話施了禁音咒,外界一絲聲音都聽不見。直等到宋言腿都麻了,宋小公子才頂著一張怒氣沖沖的臉奪門而出。
經(jīng)過宋言時,宋晉遙漲紅的臉上快速閃過一絲羞惱,而后立定了恭敬朝著宋言作揖:“言伯父。”
“晉遙,你這是……怎么了?”宋言難得見小公子生這么大氣。
這位宋小公子今年剛滿十六歲,但已經(jīng)是半步道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二十歲前突破控靈境道師自是必然之事,比起需要百年才能突破道師的普通修士而言,天資卓然。
可惜一個月前,宋晉遙與空蟬府賀家的公子賀暄青,一起在無涯試煉時,被陰狠的蠱獸偷襲,身中奇毒險些喪命。
宋永崢用瑞獸精血為宋晉遙解了毒,體內(nèi)靈力卻隨著毒性一起排出了體外,靈根也受了損。現(xiàn)下宋晉遙修為倒退的厲害,已不再是那個天之驕子了。
“言伯父,晉遙無事。”宋晉遙已經(jīng)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調(diào)整好了情緒,恢復(fù)成平日溫和有禮的模樣,“晉遙先告退了。”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宋言本還想追問他方才在氣什么,卻想到自己今夜前來的目的,臉登時垮了。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他還管宋晉遙做什么。
果不其然,宋永崢知道三十名弟子全部犧牲后勃然大怒。
“所有弟子都死了?一個也沒有回來?!”
宋言心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霉運,怎的最近接二連三的出事。
作為存靈堂堂主,偶有族內(nèi)弟子身死,他只要料理好該弟子的身后事便罷了。
誰料前幾日才死了二十五名內(nèi)門弟子,今天又死了三十名!先不說他又要頂著無數(shù)人的責(zé)問、哭鬧處理好他們的身后事,就說說這死去的五十五名可都是澤陽府的精銳,這等損失未免太大了些!
若不是怕家主不高興,他甚至都想跪下來求家主別和傅靈均斗了。
反正那魔頭偶爾才出來一回殺一次人,算起來,這幾日死去的弟子比往常幾十年死的都多!
宋言這邊滿肚子牢騷和委屈,面兒上還得顧著家主,小心翼翼答道:“家、家主……您是不是派弟子們?nèi)V陵府做了什么事……若完成了,弟子們犧牲也就罷了……”
宋永崢拂袖轉(zhuǎn)身,坐回了椅子上:“這不是你應(yīng)該問的。他們的后事你好好料理,下去吧。”
宋言敢怒不敢言。
就連他一個看管存靈堂的人都心生怨懟,更遑論那些犧牲弟子們的親友?家主這般不把弟子的性命當(dāng)一回事,一次兩次便罷,次數(shù)多了恐怕連他也壓不住下面激憤的人心了。
“是,家主。”他謙卑地行禮退下。
涼風(fēng)穿堂而過。
宋永崢在這陣涼風(fēng)中短暫的為犧牲弟子們默哀,而后眸中的失落漸漸化成得意和勢在必得。
“雖然此番我族弟子折損三十,但燃魂香終究埋了進去……”
他面上的笑意藏不住,到后來甚至放聲大笑起來。宋言剛走到門口,聽到那張狂的笑聲,不禁眉頭緊鎖,嘆了一聲又一聲。
一將功成萬骨枯,家主這是要踩著族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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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上回算著,一共掉下來五十個紅果,如果一頓吃兩顆,省一些的話大概能吃一個月,如果紅果子不會壞的話。
他待的大樹下沒有日夜之分,只有那一縷光不明不暗的從天幕上漏下來,所以他是按照自己吃完兩頓飯后睡一覺的時間記做一天。
距離上次大美人來看他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那些紅果子的確沒有壞,扒開果子堅韌的外皮里頭的果肉依舊新鮮清甜,還能儲存很久的樣子。
但他面臨一個問題:他吃的實在是太多了。
不是姜糖貪吃,是他一頓不吃渾身都難受。背后的傷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況,過了這么久也不見好,走動時倒是沒那么疼了,但一旦動作大一些、跑的快一點,還沒長好的傷口又會再疼上一疼。
吃飽的時候,他會舒服很多。這個紅果估計還是不錯的東西,和之前在籠子里吃到的那個差不多,入腹后就有絲絲縷縷的暖流從胃部傳遞到全身,只是功效沒有那個明顯,大概吃十顆才有一顆管用。
質(zhì)量不行,量管夠啊。姜糖一天吃下四顆,經(jīng)過這段時間身體也舒服多了,唯一要面臨的煩惱便是,果子消耗速度太快,現(xiàn)在只剩下一半,遠(yuǎn)不能撐一個月那么久。
他仰頭看向大樹,樹冠中密密匝匝的紅果被綠葉裹住,個個紅潤水靈。
噫嗚嗚噫,但都不屬于他。
都怪現(xiàn)在的小短腿!但凡他這輩子還是個人,他不會爬樹都要天天抱著大樹撞,就不信撞不下來果子。
吃飽了飯陷入莫名憂傷的姜糖在大樹下一癱就是大半天,直到一陣地動山搖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他。
一聽到鏈條碰撞的清脆聲,姜糖立刻認(rèn)出來人是那個憨憨的大塊頭。這次他連爬都懶得爬起來,往后歪了歪頭,果不其然,黑暗中慢慢出現(xiàn)了一個體型碩大的相行。
他這次來的也很小心,粗壯的雙臂將鏈條攏起來抱著,好像是怕鏈條拖在地上聲音更大。只是他太高太重,又沒有可以控制自己落腳時的力道,于是抱起了鏈條,走路的聲音卻殘忍的暴露了他。
“小白。”他小聲喊道。
相行真的好想小白!他想看小白吃東西,想看小白在地上打滾,想看小□□粉的小舌頭和軟乎乎的大耳朵,想讓小白睡在他的手里,想帶小白去看風(fēng)景——Xιèωèи.CoM
天悲谷只有這么大,可是他可以出去殺人呀,等到下次主人還讓他去殺人,他一定要來把小白帶上!他解決人的時候,就讓小白坐在他的頭上,等他殺完了人就可以帶小白在廣陵府逛逛啦。外面好大,有花有草還有好多小動物,小白一定會喜歡的!
他一想到這里就熱血沸騰,恨不得立馬扛起小白就沖出去殺幾個人。可惜,現(xiàn)在廣陵府內(nèi)挺安靜的,主人最近也沒有事情交給他做。
不過……說到主人,相行就有些羞愧。明明主人就已經(jīng)說了不讓他來找小白,如果再被抓到……不會的不會的,他這次來的時候很小心,不被主人發(fā)現(xiàn)的話就可以啦!
姜糖全然不知相行正預(yù)謀下次要帶他一起去殺人。如果知道了,他現(xiàn)在就不會癱得那么心安理得,說不行四只爪子一齊上都要撓花他這張臉。
“噫嗚。”他輕輕叫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了相行的呼喚。他現(xiàn)在算是搞清楚了,大塊頭嘴里的小白一定也是給他起的名字,就像是大美人給他起的名字差不多。
不過這兩個人也真是的,起名字這種事情怎么能各算各的?一個叫‘小白’一個叫‘傻狗’,發(fā)音都不一樣。
好在他是一個機智聰明的人類,不然的話,就憑動物那個智商,誰能分清自己兩個毫無干系的名字?
真是沒養(yǎng)過寵物,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
“小白,吃。”相行輕車熟路,去姜糖的屯糧基地挑選了一顆圓滾滾紅彤彤的果子遞給姜糖,沉悶的聲音里帶著絲歡喜。
然后他乖巧的坐下來,兩只大眼睛眼巴巴的盯著小白。
這句話姜糖也聽過。
鑒于做吃播也不是頭一回了,姜糖很快便掌握了直播流程——首先,打是打不過的,只能硬吃一點給他看這樣子。
但是上回他吃的太過實誠,一口氣吃完了這家伙看不夠的,還要再給他塞一個。雖然紅果很好吃,但他本來就是吃飽了癱著午睡,現(xiàn)在還沒餓呢,決計不能再撐成上次那樣,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帶自己去看骷髏谷里的鬼火。
做好了思想準(zhǔn)備,天悲谷第一實火吃播姜糖,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直播。
他先用尖銳的爪子破開紅果,像是吃灌湯包那樣,在汁液流出的瞬間舔了一口,將香甜的果汁吸掉后,再小口小口品嘗著里面的果肉。
姜糖一邊吃一邊觀察相行的表情,根據(jù)他的反饋調(diào)整吃播進度。
比如大塊頭眉頭皺起,十分急切的時候,他便會吃一大口,滿足一下他,等他整個人沉浸在幸福中時,便放緩節(jié)奏小口小口的舔。
這一瞬間,姜糖理解了為什么現(xiàn)代社會直播會有實時彈幕,真的太有效了。
一人一獸,一吃一看十分和諧。
果然,吸取了經(jīng)驗調(diào)整了吃播節(jié)奏的姜糖這次只吃了一顆紅果就哄好了大塊頭,屬于有點飽,但還能再塞一點的程度,于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攤成一團白白軟軟的餅。
相行看小白吃完了東西十分滿足。他想要像上次一樣帶小白出去遛彎,可是剛剛從地上站起來,身后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溫雅聲音。
“不是說過不許再來嗎?”
吃飽的姜糖猛地抬起頭。
微光從茂密的枝葉中掙扎出來著,吻在了傅靈均蒼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