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敵對 8
“喀拉——”</br> 妙妮驚訝地看著已經(jīng)被松開的鐵鏈,姜滿臉復(fù)雜地看著妙妮,說:“這樣或許會讓你好受一些。”</br> 妙妮沒有說話,低下頭默默活動著手腕腳腕,試著扶著旁邊的金屬柱子站起來,但是腿一軟,又坐了下去,姜上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攙扶起了妙妮,妙妮輕輕嘆了口氣,說:“你這又是何必呢,現(xiàn)在你們和海火已經(jīng)正式敵對,明知道把我放回去等于是給你們制造一個大麻煩,你這樣做,不僅僅是迪帕爾,秋之鹓桐的其他成員呢?他們會怎么看你這個團(tuán)長?”</br> “或許吧.....或許我只是想要追尋那很小的可能性吧,因為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被折磨致死的樣子,那樣的事情對我來說,實在是......哪怕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只要是知道了,我的心里就會很不好過,我對你的了解幾乎為零,基本上就是海火那邊的一個很厲害的人,需要盡快鏟除,這也是迪帕爾大哥的看法,但是我知道這只是每個人對外面的身份,屬于什么什么組織,勢力之類的,但是拋開這些,里面還有一個真正的他自己,他自己的內(nèi)心,拋開勢力的束縛,拋開陣營的分歧,或許曾經(jīng)的敵人也是有可能成為朋友的,這就是我的想法.....你一定覺得我很幼稚吧。我甚至也做好了放了你會被你挾持要挾的準(zhǔn)備,但是我還是......”姜摸了摸后腦勺,自嘲一般笑著說:“就好像我的腦袋還是一團(tuán)混亂,猶豫著要不要放了你的時候,兩個我在我的腦海里激烈斗爭的時候,我的手就突然動了起來,然后,放了你,就是這樣了.....”</br> “........”</br> “你身體還有力氣嗎?”姜問道。</br> “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人,真的無法想象,天底下竟然有你這樣的人,哪怕你的年齡還很小,可是你之前經(jīng)歷了那么多,你卻還是保持著這樣的想法嗎?”妙妮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姜,漂亮的眸子里滿是難以置信,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人。</br> “或許吧.........”</br> “如果有一天,因為放走了我,之后的戰(zhàn)斗力,我殺害了你的同伴,你會后悔嗎?”</br> “會,然后我會找你報仇,殺了你。但是眼下,我已經(jīng)這樣做了,而你說的那種事情還未發(fā)生,所以.....現(xiàn)在我是不后悔的。”</br> 妙妮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一些的男孩,是的,這還是一個未成年的男孩,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那么多。</br> “或許殺人很容易,但是放過人很難。報仇容易,放下仇恨很難....我理想的聯(lián)邦就是所有的組織都是一條心,在一個合格的龍首的帶領(lǐng)下不斷發(fā)展壯大,人們不用再過著每天提心吊膽,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不用再有那么多因為生計而被迫產(chǎn)生的強(qiáng)盜壞人。我也殺過人,但是每殺一個人我的心里都會難受很久,當(dāng)時戰(zhàn)斗的時候是沒有時間給你難受的,你只有不斷戰(zhàn)斗,你不戰(zhàn)斗你的同伴就會死,所以我選擇殺死敵人保護(hù)同伴,但是私下里我一個人心里會默默消化這些......”</br> “你這些話應(yīng)該和你的同伴們說,而不是跟我。”妙妮嘆了口氣。</br> “有時候很奇怪,和陌生的人,甚至是敵對的人反而更容易說一些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許正是因為不熟悉的原因,說出來也沒有很多顧慮吧。”</br> “你的意思是把我當(dāng)成一個傾訴幼稚話語的坑洞了是嘛。”妙妮輕笑著說,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可能在旁人看來二人已經(jīng)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了。</br> “哈哈或許吧.....你的身體怎么樣了。”姜帶著幾分關(guān)心問。</br> “你總有一天會后悔的哦,姜團(tuán)長。你的所作所為,都要為你的成員負(fù)責(zé)的。”妙妮全身的血液基本上疏通了,可以自行站立了,打是身體還是在微微顫抖著。</br>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這樣做是絕對錯誤的,但是我的感性卻戰(zhàn)勝了理性,我就是這樣的人吧,和御空大哥不一樣.....”</br> “那個列御空可是個狠角色,或許也只有你這樣的人,連敵人都肯說心里話的人,才能得到那個冷面黑衣男的完全信任吧。”</br> “你也叫他冷面黑衣男嗎?”姜好奇地問。</br> “是啊,在我們這邊,你們秋之鹓桐雖然不算如雷貫耳,但是也算是名氣不小了,那個列御空被公認(rèn)為最難對付的家伙,幾乎找不到破綻,而且對外他一直冷著臉,面無表情的,老是穿著一身黑色衣服,所以我們就喜歡叫他冷面黑衣男。”</br> 姜覺得有些好笑,剛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乘梯懂了,開始緩緩下降,迪帕爾回來了,姜猶豫著,身后妙妮平靜地說:“就聊到這里吧,感謝你讓我松綁舒服了一會兒,謝謝了,姜。”</br> 或許就是那一聲“姜”,讓姜做了一個決定。</br> “挾持我。”</br> “什么?”</br> “快,沒時間了,挾持我,讓你離開風(fēng)玄區(qū)!”</br> 妙妮看著將,然后毫不猶豫地來到姜背后,用恢復(fù)了不多的力氣把姜的右臂扭到背后,同時左手伸到靴子里拿出來一把藏得很深的小刀,抵住了姜的脖子,在此過程中姜沒有絲毫反抗,挾持完成后,乘梯也剛好出現(xiàn)在二人的視野中,迪帕爾就和另一名手下在乘梯上就看到了被挾持的姜,那名手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水,看到這幅場景明顯很驚訝,同時提高了警惕,迪帕爾也是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情,隨后恢復(fù)了鎮(zhèn)定,同時輕輕抬起左手示意手下別輕舉妄動,畢竟對方是妙妮,是海火一人之下的精英成員,是翠炎最為重視的手下,即便在這里被關(guān)了一晚上失去了很多體力,但是妙妮還是有可能掙脫鎖鏈挾持姜的,只是.......</br> “不要沖動哦,妙妮小姐,這么舒服的地方你竟然不愿意呆下去嗎,那我給你換一個地方如何,一間有著一張柔軟大床的房間,每天給你送三頓美味的餐點,如何,請放了姜,一切都好說。”迪帕爾一開始就放低了姿態(tài),似乎姜被挾持真的很有威脅力度。</br> “少說沒用的廢話,首先保持距離,你和你的人敢接近我五枝的距離我就立刻殺了這個傻小子,到時候你們和秋之鹓桐的合作也不得不終止,哪怕我死了也算是給老大貢獻(xiàn)了一份力量,不想讓他死你們就照我說的做。”</br> “好,沒問題。”迪帕爾的爽快反而讓妙妮有些懷疑,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姜甚至可以感覺到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子還在時不時地顫抖一下,以他現(xiàn)在的力氣想要突然發(fā)難掙脫是絕對可以成功的,妙妮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被關(guān)了一晚上,加上勞累饑餓口渴,換做誰也受不了,所以此刻的妙妮還是很虛弱的,姜甚至在其他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用自己的身子為妙妮的移動提供一定的支撐。</br> 但是妙妮肯定要裝出來自己還有余力的樣子,還好自己身材比姜高一些,不然真的不好辦,二人慢慢到了乘梯上面,迪帕爾和另一名手下聽話地保持著距離,在妙妮看來,姜的安危的確可以讓迪帕爾有所忌憚,倒不是說姜的身份是團(tuán)長,根據(jù)海火對秋之鹓桐的資料收集和了解,加上夜輝那邊的低限度的情報共享,妙妮知道秋之鹓桐是一個很特別的傭兵團(tuán),或者說是一個披著傭兵團(tuán)外皮的“一家人”,的確可以用聽起來這么荒唐可笑卻又不得不讓人信服的稱呼來形容秋之鹓桐成員間的關(guān)系,雖然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就像是那冥冥中的緣分和命運一樣,把他們牢牢捆在一起。</br> 姜是秋之鹓桐的發(fā)起人,同時也是凝聚著這些成員彼此間不可或缺的存在,或許連姜自己都沒察覺,他對于秋之鹓桐已經(jīng)像是血液對于人一樣重要的了。</br> 如果迪帕爾不顧姜的安危,讓姜死了,那么即使惡風(fēng)之牙和秋之鹓桐不會因此關(guān)系決裂敵對,二者間的合作關(guān)系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了。但是有一個信息是除了迪帕爾以及秋之鹓桐成員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果菈現(xiàn)在是昏迷狀態(tài),至于被藏在了哪里,只有迪帕爾,萊雅和秋之鹓桐的成員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屬于絕密。</br> 妙妮自然也不知道果的特殊身份以及她的昏迷,但是她知道姜的安危對于這次合作很重要,秋之鹓桐別看只有六個人,但是卻集合了聯(lián)邦和帝國的人,尤其是帝國那邊,曾經(jīng)的皇女和當(dāng)今梅爾萊恩家族的二小姐,光是這二位已經(jīng)讓這個傭兵團(tuán)不能被忽視。</br> “迪帕爾大人.....”那名手下看著迪帕爾,迪帕爾微微搖頭,通過傳導(dǎo)魔導(dǎo)器對上面的人說:“讓他們上去,記住,所有人,是所有人,沒有我的命令,哪怕是萊雅大人也不可以,不得阻攔靠近這兩個人,同時對其他人保密,明白了嗎?”</br> “明白、”</br> 乘梯緩緩上升,姜看著下面的迪帕爾,眼中滑過一絲愧疚和歉意,此時乘梯在上升途中,大概還有十幾秒才可以到那個房間。</br> “你可以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別超過十秒鐘,到了上面我們還有很大一段路要走,你也可以讓對方提供一輛交通工具。”姜提議道。</br> “你真是個傻瓜到家的理想主義者啊......你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可是比傳說中的圣魔導(dǎo)器還要稀有百倍啊。”</br> “哈哈多謝夸獎。”姜笑著說,語氣輕松了不少,就好像是心里有什么重?fù)?dān)放下了一樣,雖然還是覺得對不起列御空他們,但是.......</br> 他不后悔,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被咲楠罵,甚至從此形同陌路的覺悟了,面對活生生的生命,姜始終不愿意放棄哪怕一絲希望,而此刻的妙妮,不會直接對他們?nèi)魏稳擞型{,加上之前妙妮的那一番話,讓姜重新認(rèn)識到,或許海火真的另有隱情,整個傭兵聯(lián)盟本來就是一塊整體,海火,暴風(fēng)加上黑龍,聯(lián)邦只要有這三家在,帝國就一天無法吞并聯(lián)邦,剩下的夜輝也好,惡風(fēng)之牙也好,都是后來者。所以姜還是抱著這樣的希望:身為海火的團(tuán)長,絕不可能是一個輕易背叛自己的聯(lián)盟,為了個人私利不擇手段的人!m.</br> 而妙妮,此刻就是連接兩者的一條絲線,雖然易斷,但是姜不愿意放過那一絲可能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