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 意冷
鄭裕看著有些著急的趙平,趙平性格恬淡冷靜,很少有這種表現(xiàn),此時如此著急,可想而知趙平對這件事的重視。
鄭裕不由得勸道:“倉舒,此事的確急不來!不若待明年,太學(xué)開學(xué)之后,先生于學(xué)中挑選一些有識之士,與某一起,根據(jù)倉舒提議,逐步完善,形成一套可行之策!”說到此處,鄭裕看著竺懷與趙平,“不知先生與倉舒之意如何?”
竺懷聞言,贊賞的點了點頭,“思曠說的不錯,集思廣益!也不必等明年了,明日老夫便將他們喚來,咱們共同商議!務(wù)必要拿出一個可行之策!”
太學(xué)雖然形同虛設(shè),但竺懷的名聲響亮,乃是當(dāng)時有名的大儒之一!因此,沖著這個名頭,不僅并州,就連幽冀二州也時有學(xué)子慕名前來。經(jīng)過竺懷的努力,十多年來,太學(xué)始終聚集著一批優(yōu)秀的人才。
既然懷才不遇,那么談古論今,甚至著書立說,便成了他們平時的消遣。竺懷一紙書信下去,這些學(xué)子們也顧不上年關(guān)將近,紛紛趕到了太學(xué),聽候竺懷的安排。
趙平有意培植自己的實力,而這些懷才不遇的學(xué)子顯然是最佳的對象,能被竺懷看中的都堪稱一時俊彥!趙平自然不會放過如此良機(jī),特意在內(nèi)城購置了一座宅院,用來安置那些被竺懷召集起來的學(xué)子。
此番竺懷召集而來的學(xué)子只有七人,卻個個才能不凡,趙平與他們幾次長談下來,已經(jīng)對他們有了全面的了解。這七人不論人品還是才學(xué),絕對稱得上是上上之選!
沈浩,字宏飛,晉陽人士,二十五歲,是這七人中年齡最長的一個,也是最為沉穩(wěn)的一個,長于律法,擅長推理。
雷喻,字曉明,晉陽人士,二十一歲,為人靈動,不拘成法,辯才無礙!
尚軒,字昱嘉;賈凌,字翔之;駱彥,字俊才;嵇熙,字榮泰;宮怡,字祥熙。這幾人可謂各有所長,趙平既然是有心培植實力,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優(yōu)秀的人才。
不過這些士子都是自視清高的人物,雖然渴望出人頭地,建功立業(yè),卻也不會簡簡單單臣服與人。正所謂良禽擇木,賢才擇主,這是一個雙向的選擇。
對于這些有節(jié)氣的士子來說,寧肯躬耕田畝,懷才不遇而終老一生,也不愿所托非主。
“見過小侯爺!思曠兄!”正在院中舞劍的雷喻看到趙平與鄭裕二人,連忙收住劍勢,對二人躬身施禮。
趙平扶住雷喻的胳膊,笑道:“曉明又在練劍!”
“小侯爺見笑了!”雷喻將手中的長劍反手背在肘后,笑嘻嘻的說道,“宏飛兄等人嫌在下聒噪,便將某轟了出來!”
趙平與鄭裕聞言,不由得莞爾,經(jīng)過幾日的相處,對各自的脾性都有了很深了解,這雷喻生性好動,且極為健談,雄辯滔滔!沈浩等人都是謙謙君子,自然辯不過他,因此,都識趣的不與雷喻多言,省的被他纏上。
想到雷喻的這種性格,鄭裕不由得搖了搖頭,嘆道:“曉明雄辯,余等卻是早已領(lǐng)教過了!”
聽得鄭裕此言,趙平也是忍不住失笑。雷喻笑呵呵的也不以為意,便將二人讓進(jìn)屋中。
三人繞過客廳,來到后院的靜室之中。如今辰時剛過,今日已經(jīng)是二十九日,明日便是除夕了!只不過這幾天來,趙平、鄭裕與他們相談甚歡。而對于趙平的提議,眾人經(jīng)過一番爭論之后,也已經(jīng)達(dá)成共識,這些天便是在一起商議具體事宜。
趙平等人來到靜室時,沈浩等人正聚在桌前商議,寬大的書桌上堆滿了文書、案卷。聚精會神的沈浩等人并未現(xiàn)趙平與鄭裕的到來。
趙平與鄭裕、雷喻相視而笑,也不打擾幾人,便在一旁坐下,靜靜的聽著他們的議論。
呂原神情郁郁的坐在書房中,趙家先是將王家滅門,緊接著又將自己的弟弟梟示眾,事前只是簡單的和自己打了個招呼。這其中的意味對于呂原這個在官場中摸爬滾打了數(shù)十年的人來說,再明了不過了!
顯然軍方已經(jīng)開始了權(quán)力重組,并州已經(jīng)開始往趙家手中過渡了!并州易手如今只是時間問題了!
想到此處,呂原沉重的嘆了口氣,雖然不甘心,但呂原深知,憑借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斗不過趙家的!況且自己已過花甲之年,年輕時毫無節(jié)制的生活使得他的身體透支嚴(yán)重,如今怕將不久于人世了!為了保全自己一家人,他只能放手!
憑借他對趙麟的了解,趙麟并非那種趕盡殺絕之人,當(dāng)若是自己戀棧不去,后果卻是難料!
呂原為人說的好聽一點是沒有野心,說的難聽一點便是不思進(jìn)取,懦弱怕事,加之年老氣衰,做起事來自然是畏畏尾。此時的他已經(jīng)被趙麟這一連串的行動嚇破了膽!那里還有半分爭勝之心?
的確,趙麟剿滅王家、奪取壺關(guān),同時將上黨木氏的私軍殲滅,使得上黨木氏元氣大傷,使得本就遭受巨大打擊的晉陽趙氏又失去了一大臂助。這幾手可謂是干凈利落、老練狠辣!
如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兩個兒子。由于是中年得子,因此,他對這兩個兒子,特別是次子呂征,簡直是溺愛非常!因此養(yǎng)成了呂征自大驕狂的性格,遠(yuǎn)不如長子呂澈沉穩(wěn)老練。
想到此處,呂原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需要把次子送離并州!否則,說不定那天就會為自己惹來大禍!
一陣敲門聲響起,呂原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進(jìn)來。”
呂澈輕輕的掩上父親書房的雕花木門,趕上幾步,躬身行禮,“孩兒見過父王!”
呂原看著自己的長子,強(qiáng)打起精神說道:“弘嗣此來何事?”
呂澈在呂原下坐下,遲疑了一番,看到父親有些不耐,這才說道:“父王,那趙家欺人太甚!今日竟將王氏的兩千余頃良田據(jù)為己有!”
呂原聞言,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心中便是一陣惱怒!兩千余頃良田,這趙家真的是太過分了!正要拍案而起時,卻遽然一驚!頓時出了一頭冷汗,這些身外之物,爭了又有何用?
呂原在心底長嘆一聲,權(quán)利、財富的誘惑,自己都這么一把年紀(jì)了,卻還是經(jīng)受不住啊!面上卻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毫不在意的樣子,微笑著對呂澈說道:“弘嗣,此事不必管他!”
“父王!”呂澈一聽,頓時急了,“噌”的一聲,便從椅中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