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民生
“見過二哥!”丁起看著突然造訪的丁,雖然心中詫異,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恭敬的施禮說道。自從丁紹稱王,并將長子丁越冊封為世子之后,本來還算融洽的兄弟關(guān)系卻在一夕之間變得勢同水火!
丁起為人仁厚,且素?zé)o野心,因此并未參與到王位的爭奪之中。但丁越、丁二人卻是爭得你死我活!無形之中,丁起也受到了牽連。
比如先前他前往壺關(guān),其實就是不想受到兩位兄長的牽連,因此借機離開。誰知那呂豐卻是不爭氣,終于惹惱了并州軍方,丁起不得已,只好回到冀州。
由于是冬季,天寒地凍,不利于作戰(zhàn),因此,丁紹與王信各自罷兵。丁越與丁之間的爭斗也越的激烈起來。丁起剛剛自壺關(guān)返回,丁便過來探訪,其中的心思自然是不言而明。
“三弟壺關(guān)之行可是白忙一場!”丁滿面感慨的說道,“今日剛剛自鄴縣傳回消息,那王峰奉命自雙龍山小路偷襲壺關(guān),不想被趙平掘,五千人馬,竟然全軍覆沒!著實可嘆!”丁嘴里說著可嘆,臉上卻殊無嘆息之色。
丁起轉(zhuǎn)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大哥丁越為了彌補自己今年的三次敗績,挽回自己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于是建議攻取壺關(guān)。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本以為萬無一失的事情,竟然被趙平破壞。
丁越也是與趙平犯沖,先前在趙平手中吃過一次敗仗,生生折損了一千多火甲騎!讓丁紹大雷霆,如今又折損了五千人馬!這還不算,那王峰卻是跟隨丁紹征戰(zhàn)多年的有功之臣,竟然就這么折在了趙平手中,想來經(jīng)過此敗,丁越的日子將越的難過起來!
丁起的念頭轉(zhuǎn)的極快,雖然心中盤算,面上卻是絲毫不肯怠慢,當(dāng)下微微一笑,聰明的轉(zhuǎn)移了話題,“小弟此去壺關(guān),父王與二哥可一切安好?”
丁眼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絲惱怒,仰天打了個哈哈,“嗯,一切都好!父王整日忙著整軍備戰(zhàn),言道來年定要將幽州取下!至于愚兄,呵呵,三弟也知道,愚兄既不似兄長那般能征善戰(zhàn),又不如賢弟這般足智多謀,因此便老老實實的呆著!哈哈”
丁起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丁與丁越對王位的爭奪已經(jīng)達(dá)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就連丁紹此時都以無力控制,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們?nèi)帯?br/>
丁起之前并未參與到二人的爭斗之中,也因此成了兩位兄長極力拉攏的對象。只不過丁起生性淡泊,倒也不曾被兩位兄長打動。
只是眼下卻是一切都不同了!在得知了自己的母親是被丁越的生母害死之后,身為人子,自然不能善罷干休,不過丁為人狠辣陰沉,城府極深,與他合作,卻不在丁起的計劃之中。
“呵呵”丁起輕輕一笑,“二哥過謙了!小弟那里比得上二位兄長?”二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高武輕輕的走了進來,對丁點了點頭,便伏在丁起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什么。
丁起歉意的站起身來,對丁抱拳說道:“二哥,小弟有事,怠慢之處,還請二哥見諒!”
丁壓住心中的惱怒,笑呵呵的站起身來,裝作不經(jīng)意的說道:“三弟既然有事,愚兄便不打擾了,告辭!”
把丁送走后,丁起急急忙忙的與高武出了住所。丁臉色陰沉的自街角轉(zhuǎn)出,看著丁起與高武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陰狠。
十二月二十五日,呂豐被押回晉陽,呂原出乎意料的對此保持沉默,祝豫雖心有不甘,卻也是懼于軍方的威勢,只得忍下了這口惡氣。呂豐被趙麟軍法處置,也是罪有應(yīng)得。
由于臨近年關(guān),回到晉陽的趙平倒是無甚要事。于是便每日與竺懷、鄭裕二人聚在一起,詳細(xì)的討論消滅世家后,即將推行的新政!
“倉舒所言極是有理!”鄭裕緩緩的放下手中的筆,仔細(xì)的將剛剛記錄完畢的絹冊卷起,放在一旁,開口說道,“只是將所有土地收歸官府,即便是開荒所得之土地,也要收回,卻是十分困難!”
“不錯!”竺懷拈須嘆道,“土地乃民之根本!若是將土地收歸官府,百姓們是萬萬也不會同意的!須知民為重!還是均田,否則,萬一激起民變,卻該如何收場?”
“先生與思曠兄多慮了!”趙平笑吟吟的看著竺懷與鄭裕二人,緩緩的說道,“若是均田,土地完全私有,怕不出二十年,世家之禍必將重現(xiàn)!”
竺懷與鄭裕二人都是博學(xué)遠(yuǎn)見之人,只是由于種種局限,因而未曾想的如趙平這般透徹,經(jīng)趙平這一提醒,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利弊。
土地若是私有,根本不可能改變他們手中的土地被大地主兼并、自身奴役的命運!這種現(xiàn)象自古亦然,到了后漢,世家的興起,使得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全國幾乎七成以上的土地被各大世家所兼并,平民只能依附于世家,成為附庸。
后漢立朝之時,實行的均田制,按人口分給農(nóng)民土地,不過經(jīng)過百余年來的兼并,農(nóng)民手中的土地已是所剩無幾。
如果再實行均田制,幾十年之后,如今的世家之禍恐怕又將重演!
竺懷與鄭裕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倉舒之言倒也不錯!將土地收歸官府,按人丁分配。嚴(yán)禁土地買賣!可以最大限度的控制土地兼并!”鄭裕沉吟著說道。
竺懷聞言,將鄭裕抄錄的卷冊收起,對二人說道:“此事卻也難行!先要丈量土地,排查人口!”說到此處,竺懷嘆了口氣,“丈量土地倒也不是難事,只是這排查人口卻是難行的很!”
趙平與鄭裕聞言不由相視苦笑,的確,如今的戶籍制度幾乎形同虛設(shè),由于如今天下亂起,導(dǎo)致了流民大增,一些戰(zhàn)亂頻繁的州郡,當(dāng)?shù)匕傩占娂娺w出,遷往了相對比較太平的益州與并州。
只是排查郡縣人口,便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短時間內(nèi)根本無法完成!況且即便普查清楚,還有后來的死亡、出生、嫁娶等情況,根本不是現(xiàn)有的官府機制能夠控制的,要想實行這個新政,顯然不是簡單的事情。
“唉!”趙平長嘆一聲,“此事還是慢慢來,不必急于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