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蟠龍四十
精吉哈代竟然沒有死。
或者說他看起來應(yīng)該是死了,但又借著某種方式重新“活”了過來因?yàn)樗w的一部分仍靜躺在他剛才倒地的地方至始至終沒有移開過另一部分則完全腐爛了自胸口到頭顱神不知鬼不覺地化成尸液滲透入地下再悄然凝結(jié)成形,趁著狐貍?cè)孔⒁饬Χ技性谄渌胤降臅r(shí)候,給了他一個(gè)意想不到的致命打擊。
這到底是他媽一個(gè)怎樣見鬼的怪物?!
無論是當(dāng)年慈禧請來的高人,還是狐貍都無法將他真正置于死地所以如果再以此得到載靜的制誥之寶,那么他將會更進(jìn)一步可怕到什么樣一種地步?
不得而知。
也完全沒心思去弄清楚這一點(diǎn)。
在眼睜睜看著他用載靜那把劍將狐貍胸膛撕開的瞬間,我似乎也被一齊撕碎了,一度驚怒到不知所措,隨后猛一下清醒過來,低頭一口咬在了載靜的手上,竭盡全力拼命地咬著,試圖令他吃痛把我放開。
但很快發(fā)現(xiàn)這舉動毫無用處。
他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任我?guī)缀鯇⑺侵皇诌B皮帶肉咬下一大塊來,他始終十指緊扣著我的肩膀,崴然不動。直到我最初那股猛勁漸漸消失,方才騰出一只手,一把按住了我的下顎,稍一用力便迫使我松開了嘴,之后,也不知又對我做了些什么,突然間我全身麻痹了似的動彈不得,聽任他將我放倒在地上,然后看著他慢慢直起身,朝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精吉哈代笑了笑:“朱珠的元神?”
“是,王爺?!?br/>
“真可惜,這東西并不是朱珠的元神?!?br/>
“王爺此話怎講?”
“若是朱珠的元神,那么這一世的她,卻又是怎么投生過來的?”
淡淡一句話,問得精吉哈代一陣沉默,遂將頭一低,他目光迅速轉(zhuǎn)到我臉上,凝視著,仿佛要透過我臉上那層皮把我整個(gè)兒魂魄都給看透似的。過了片刻冷冷一笑,將手里那把劍朝著狐貍胸膛內(nèi)再次用力一送:“但它的確是顆元神珠?!?br/>
“你確信?”
“當(dāng)年下官親眼所見,這妖狐在朱珠姑娘離世后不久,將她的元神收入了此物內(nèi),若不是元神珠,請教王爺,它又會是什么?”
“沒錯(cuò),它的確是顆元神珠?!边@次沒再否定,載靜點(diǎn)了點(diǎn)頭?!爸徊贿^,它并非是完整的元神珠。”
“恕下官魯鈍,王爺有什么樣的話,不妨對下官直接言明?!?br/>
“我要說的是,若它是完整的一顆元神珠,倒也罷了,但正因?yàn)樗鼜奈赐暾^,所以,現(xiàn)如今它如此裸地同這九尾狐的身體羈絆在一起,換做我是你,便絕不會輕易同他倆離得如此之近。”
“王爺?shù)囊馑际恰?br/>
沒等把話說完,精吉哈代兩眼突然朝上急速翻了翻,嘴里發(fā)出嘶嘶一陣怪響。
與此同時(shí),那道跟地面黏連在一起的身體猛地朝上一竄,似乎極其匆促地想要從狐貍身后離開,但僅僅只是縱起半米來高,就立即墜落了下來,因?yàn)樗侵痪o握在劍柄上的手被一只突兀伸出的手給按住了,牢牢將它固定在劍柄上,再迫使它將這劍柄往狐貍體內(nèi)更深處推。
直到被什么東西給卡住了似的再也推不進(jìn)分毫,狐貍原本低垂著的頭霍地抬起,自雙眼內(nèi)倏然閃出道碧綠色精光:
“他的意思是,見到這東西跟我這么一只修煉出九條尾巴的老妖精纏在一起,你這半人半鬼陷身魔障的東西,還不有多遠(yuǎn),給我滾多遠(yuǎn)?!?br/>
話音剛落,八條長尾從他身后驀地綻開,帶著猛然而至一股凌厲的殺氣,纏卷著他胸膛內(nèi)那團(tuán)灼灼生光的東西自他身體里直沖而出。
緊跟著那東西就像潮水似的傾瀉出一片灼熱的光。
光芒帶著它沖天而起,再一個(gè)盤旋后直沖而下,將精吉哈代的手連同他手里的劍一起包裹了起來。前后僅僅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精吉哈代那只手消失不見了,甚至連灰飛煙滅都談不上,就這么化為了烏有。
巨大痛楚令精吉哈代尖叫著迅速后退,卻隨即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再度拖回到狐貍身后,拽回到那片耀眼光芒的照耀范圍之內(nèi)。
然后這個(gè)不死的老頭全身燃燒了起來。
熊熊血紅色的烈焰,從他喉嚨嘴巴和眼睛里噴射而出,逼得他蜷縮成一團(tuán),發(fā)狂哀叫,又發(fā)狂地暴怒而起,縱身一躍朝著狐貍靜立不動的身體上直撲過去:
“妖狐!找死??!”
許是想借著這股憤怒而出的力量給予狐貍最后一次巨大的打擊,但手指還觸到狐貍的肩膀,他突然一下子綻裂了開來,就好像微波爐里塞進(jìn)了一只西紅柿再調(diào)到了最高溫的檔,當(dāng)即令他嘭的下四分五裂。
但這最終一下致命的打擊,卻并非來自狐貍體內(nèi)那團(tuán)激射而出的光。
它來自載靜手里喀拉拉輕響著的一根鏈子。
一根灰蒙蒙近乎蒼白的骨鏈,纏在他手指上,隨著他手指輕輕的撥動發(fā)出清脆而歡快的聲響。
是我的鎖麒麟
為什么我的鎖麒麟會在載靜的手里
顯而易見,應(yīng)是莫非從我身上搜走之后,尋了機(jī)會交給他的。
但為什么載靜能用鎖麒麟將精吉哈代的身體摧毀?
我卻不知道了,也完全不想知道。
只本能地挺直了身體想趁他不備去伸手奪回那根鏈子,但可惜根本做不到,明明它離得我那么近,一伸手就可以夠到的距離,但偏偏我怎么用力,都沒法伸出手,更勿論是去抓到它,把它奪回來。
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在我面前來回晃動,隨后見載靜朝我望了過來,將那只被我咬得血肉模糊的手搭到他臉上那半張黃金面罩上,低頭朝我淡淡一笑:“所以我說過,我所擔(dān)心的根本不是精吉哈代,縱使他不死也好,縱使他借著這個(gè)村子內(nèi)一眾枉死者所給予他的煞氣、于是變得分外可怕也好,對我來說,那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br/>
說罷,手輕輕一扯,便將那副面罩從他臉上扯了下來。
露出面罩背后那另半張蒼白清俊的臉,以及三道鱗片樣的東西。它們在他額頭中間悄然浮現(xiàn)著,閃著幽蘭色的光,令他那雙漆黑的瞳孔因此折射出一片片異樣清冷的色澤。“醒龍?zhí)ь^,醒的卻是早已隨著我的死而烙在我體內(nèi)的真龍,這一點(diǎn)誰能預(yù)料得到,你說呢,寶珠?”
話音隨著他目光在我臉上游移出一道冰冷得令人發(fā)抖的軌跡,直逼得我硬生生把頭用力轉(zhuǎn)開。
“那么王爺所真正擔(dān)心的,卻又究竟是什么。”沒等我開口,在將懸浮在半空那枚灼灼生光的東西收入掌心后,狐貍突兀問道。
載靜聞聲朝他望了過去:“我所擔(dān)心的?”
“是的,王爺?!?br/>
“我所擔(dān)心的,現(xiàn)已成了多余?!?br/>
“為什么?”
“因?yàn)樵谶@么些時(shí)間里,我漸漸留意到了一件事。”
“不知是件怎樣的事?”
“其實(shí)你并未從那件木棉袈裟里脫困,是么,碧先生?!?br/>
“王爺此話怎講?”
“狐生九尾,尾纏銀霜,堪稱妖王。精吉哈代深知這一點(diǎn),所以不惜涉險(xiǎn)動用佛家秘寶,以求能克制住你。如今看來,他做到了,只是他并不知曉這一點(diǎn),或者對此心存懷疑,否則,他絕不會這樣容易被你扭轉(zhuǎn)乾坤,畢竟八尾之身的狐妖,對現(xiàn)今的他來說何足為懼?”
“呵呵”
“卻正是因他對自己的那一點(diǎn)點(diǎn)遲疑,和轉(zhuǎn)念間因那遲疑而擅自拔出龍淵并釋放出你體內(nèi)的梵天珠,才導(dǎo)致他輕易被你這妖孽所滅。碧落,你演得一出好戲?!?br/>
“王爺過講。但,若不是王爺始終袖手旁觀,碧落又怎能輕易將這戲演下去,又豈會輕易得逞。卻不知王爺此舉又究竟是為了什么,棄卒保車么?”
“棄卒保車,倒也不盡然。只是他若不亡,我便無法摘下這面具,無法摘下這面具,縱然你受制于木棉袈裟,我倒也確實(shí)一時(shí)間無法將你如何?!?br/>
“而身為八旗殉道尊者的你,無法親手毀壞自己部上的結(jié)界,否則,便會擔(dān)上逆天之罪。因而只能假借我手,以我的力量燒毀了他的地煞體,再一舉將他擊潰。王爺,碧落說得可對?”
“呵你怎知我是八旗殉道尊者?”
“察哈爾家當(dāng)年想盡方法也無法測出王爺體內(nèi)的八旗殉道尊者之血,只因受阻于王爺?shù)恼纨堉怼,F(xiàn)今真龍?zhí)ь^,王爺?shù)陌似煅车雷鹫呱恚匀槐阋搽S之一目了然的了?!?br/>
“說得不錯(cuò)。那么碧落,能不能告訴本王,你脫離本體在這地方隱藏至今所試圖想要窺望到的,又究竟是些什么東西?!?br/>
“王爺心下自然應(yīng)該是早已明白了的?!?br/>
“是關(guān)于制誥之寶的傳說么?”
“本以為是個(gè)傳說,現(xiàn)今看來,未必?!?br/>
“為何這樣說?”
“因?yàn)樗粽媸莻髡f,王爺今日便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同碧落見面,更不會借助碧落之手除掉正白旗殉道使,以此令九王復(fù)蘇的金身被這地方?jīng)_天的煞氣打亂了平衡,處到一個(gè)崩潰的邊緣?!痹捯魟偮?,突然狐貍原地驀一轉(zhuǎn)身一把拔下他胸口上那把劍,反手一插,徑直插入他身后那具無聲無息朝他靠近過來的行尸上!
那具行尸的樣子極其古怪。
如果說之前剛從那些棺材里出來的時(shí)候,它看起來舉止還都跟活人似的,那這會兒看來,幾乎已經(jīng)跟鬼魅沒有任何差異。
它幾乎是漂浮在地面上的,足尖勉強(qiáng)點(diǎn)著地,搖搖晃晃維持著它跟地面的最后聯(lián)系,而它原本干枯但還殘留著一點(diǎn)點(diǎn)彈性的皮膚正急速萎縮、消失,露出底下蠟黃的骨頭,被從眼眶和嘴里流出來的一股股黑氣團(tuán)團(tuán)包圍著,在狐貍手中的劍筆直沒入它喉嚨的一剎那,嘴巴一張,從喉嚨里滾出顆龍眼大小的珍珠。
珍珠一半雪白,一半由內(nèi)滲透出一層淡淡的黑色。
遇到空氣它立即燃燒起來,燒灼出團(tuán)鬼火似的烈焰,把那具萎縮得已經(jīng)同干柴沒有任何區(qū)別的尸體頃刻間燒得四分五裂,隨后它無聲無息朝著載靜身上急速沖撞過去,似乎是想將他也一并燒毀,見狀,載靜非但沒有躲避,反而迎著它的方向慢慢朝前踱了一步。
眼見那團(tuán)火就要同他撞到一起,突然他胸前那串珠鏈朝著它過來方向輕輕一蕩,隨著倏的一聲輕響,它突兀間便消失了。
于此同時(shí),從珠鏈內(nèi)閃電般沖出一道光。
所過之處狐貍縱身而起,想要躲避,卻完全沒來得及。轉(zhuǎn)瞬間被它撞得直飛而起,一頭跌在身后的巖石上,撞得那片巖石嘩啦啦一陣傾塌下半邊,而那些圍繞在他和載靜身周的那些行尸,則一觸及那道光,便從頭顱處開始全部萎縮腐壞,隨后含在嘴中的珍珠一顆顆相繼從它們嘴里掉出,由此燃燒出的火光瞬間將這地方整個(gè)空間照得亮如白晝,卻僅僅只過了片刻功夫,就被載靜胸前那串珠鏈吸收得干干凈凈。
這時(shí)再看那些行尸,已全部倒在地上,唯有最中間那口棺材內(nèi)那具最為蒼老的尸體,仍同最初時(shí)一樣一動不動挺立在原地,嘴里噴著淡淡青色煙霧,一雙半睜半斂著的眼睛朝載靜望著,喉嚨里汩汩聲動,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它喉嚨里翻滾著,又似乎是在對載靜極力想說些什么。
直到載靜將胸前珠鏈一把握住對著它單膝跪地,它才轟然一聲倒了下來,在地上化成一片枯黃的粉塵。
這時(shí)載靜胸前那串珠鏈已不再是原先珊瑚般鮮艷的色彩。
通體一片漆黑,同他手腕上的鎖麒麟不知怎的纏到了一起,彼此碰撞著,在突然寂靜下來的空間里清澈得讓人呼吸不由自主為之停頓。隨后,就在我試圖再次移動我身體的時(shí)候,他起身朝著頭頂方向凌空一掌揮出,冷冷看著上面那塊石板帶著狐貍的本體轟的聲墜落,他目光一轉(zhuǎn),靜靜朝我望了過來:
“不動明王大天印,千百年世人只知它是用來召喚麒麟王的一件圣物,殊不知,它更是開啟制誥之寶的一把鑰匙。有此印者方得開啟此寶,開啟此寶,方能得到這世上早已淪為傳說的一件真正獨(dú)霸天下的稀世至寶河圖洛書。”
“河圖洛書,所書陣法千變?nèi)f化原來這東西果真還存在于世?!甭鹕眢w,狐貍斜靠在身后斷裂的巖石上,目不轉(zhuǎn)睛望著載靜:“從斷處生,玄黃得失有誰憑。當(dāng)年若王爺不擔(dān)下一切罪名甘愿受死,便不會并同八旗子弟以及精吉哈代的不死之身一同下葬若不同他們一起下葬,碧落便不會說服老佛爺在墓中設(shè)下蟠龍九鼎若不設(shè)下蟠龍九鼎,王爺便無法利用那座墓穴的特殊陣法以及精吉哈代的力量喚醒真龍身無法喚醒真龍身,便無法盡數(shù)收納九王之力無法收納九王之力,便無法使用不動明王大天印開啟制誥之寶王爺這一局棋,竟連碧落的所想所為也一并算了進(jìn)去,真叫碧落心服口服。”
呵當(dāng)年自知朝野已被妖孽侵蝕,也自知遠(yuǎn)不是你對手,所以寧可將凡胎棄之,苦等至今,總算等到時(shí)機(jī)招出河圖洛書,便只為同你做個(gè)了斷。“
“然后呢?”
“然后,同你當(dāng)初試圖以氣髓恢復(fù)梵天珠真身的想法一樣,我會以我的方式將朱珠帶回過去。”不緊不慢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shí)候,載靜修長的手指覆上鎖麒麟,在它參差不齊的碎骨邊緣一掠而過。
碎骨很快割破了他手指,并將他手心染得一片艷紅。隨后抬起頭將目光掃向狐貍,他用這手慢慢將鎖麒麟同他胸前那串珠鏈握在了一起,道:“抹去她記憶,再重塑她的記憶,不知你意下如何?!?br/>
“制誥之寶同不動明王大天印都在王爺手中,碧落怎樣想,應(yīng)該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br/>
“那么若將冥王手中所掌的那根線也一并找來將之切斷,對你來說亦是無關(guān)緊要的?”
這一次狐貍沒有回答。
因?yàn)樗_下突然出現(xiàn)一道血紅色的線。
線自地下滲出,蜿蜒盤旋,不出片刻環(huán)繞而成一個(gè)奇形怪狀的文字。他站在那道文字上若有所思對著載靜笑了笑,然后將手掌內(nèi)所握那顆灼灼生光的東西輕輕托起,送到嘴邊朝它輕輕吹了口氣:“哦呀”
而這一下,我終于將那東西徹底看清楚了。
那是一顆珠子。
極其美麗的一顆珠子,在他掌心里滴溜溜不停地轉(zhuǎn)動,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順著他靠近的嘴唇滑進(jìn)了他的嘴里。
“你不打算利用它么,這個(gè)讓你不惜一切代價(jià)所得來的東西?!币姞?,載靜問他。
“王爺既然已用真龍之血開啟了河圖洛書,力量足與天齊,所以,即便手里握有梵天珠,碧落也自當(dāng)甘拜下風(fēng)?!?br/>
“甘愿受死是么?”
“但碧落剛才也已在王爺面前夸下海口,無論怎樣,碧落自當(dāng)竭盡一切,將她留在身邊?!?br/>
“所以?”
“古人云,君子一諾以千金,妖自是無法堪比君子,卻也知言出必行,此一戰(zhàn)若實(shí)在無法避免,碧落自當(dāng)窮盡一切,為求一個(gè)言而有信。”
“呵呵,好一個(gè)言而有信?!?br/>
輕輕將這句話自言自語般從嘴里說出時(shí),身形一閃,人已到了一旁狐貍的本體邊。
“載靜!”這是完全出人意料的。
當(dāng)即意識到不好,我大叫了一聲正拼了命想從地上掙扎起來,卻一眼見到他意味深長朝我看了一眼,隨即握著手里那兩串珠鏈,一拳朝那靜止不動的身體上直揮了下去:“但你失去本體且傷重至此,卻如何做到?又怎樣去做到?!”
冷冷將話說完,那一拳卻遲遲沒有落下。
它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因?yàn)槲艺麄€(gè)人突然掙脫了他附加在我身上的束縛,猛一下?lián)湓诹撕偟谋倔w上,臉貼著他的頭,兩手緊緊抱住了他靜躺在袈裟下那副一動不動的身體。
見狀他試圖將我拉開,因?yàn)槲腋杏X到了他手指施加在我肩膀上的力道。
但片刻后,似是一轉(zhuǎn)念,他改以指骨從我后背上慢慢掠過,然后輕輕問了句:“你在做什么,寶珠。”
這聲音和這動作讓我身體因此變得更為僵硬。
我不得不把臉深埋在狐貍冰冷柔軟的長毛里,才讓自己慢慢得以平靜下來,然后用力吸了兩口氣,答:“他在撒謊?!?br/>
“什么?”
“我這沒出息的伙計(jì),他在撒謊?!?br/>
“你怎么知道?!?br/>
“因?yàn)槲姨私馑<热凰缯f過不愿意跟你斗,那么我想,雖然他這會兒跟你說了半天廢話,但其實(shí),他根本就沒打算去履行他的諾言?!?br/>
“是么?”
“是的。”
“那么這會兒你又是在做什么,寶珠?”
“我在試著保護(hù)他?!?br/>
“用這方法么?”
“以及,我想要提醒你一件事?!?br/>
“什么事?”
“我覺得有一件事你忘了去擔(dān)心,靜王爺?!?br/>
“什么事?”
“不動明王大天印能駕馭麒麟,我卻能駕馭不動明王大天印?!?br/>
“呵,我倒確實(shí)忘了擔(dān)心這一點(diǎn)。但它在我手里,你打算怎么駕馭?”
“我不需要駕馭它?!?br/>
“哦?”
“既然擁有駕馭不動明王大天印的力量,我何必需要駕馭它?!?br/>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根本不需要駕馭它,也具有足以跟你抗衡的力量。”說罷,一翻身我面朝向他,在他由此微一愣神間一把抓住了他手腕上那根鎖麒麟,朝著自己方向狠狠拽了過來:“雖然他為了他那點(diǎn)傲嬌的妖性不愿跟你斗,我卻愿意,因?yàn)槲也磺纺闶裁?。所以,你的對手是我,載靜。你的對手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