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養(yǎng)尸地四十一
“我對她做了什么?我能對她做些什么?”狐貍反問,臉上帶著淡淡笑看著那似乎再也笑不出來洛林:“倒是你驚喜么?這么多年還能再見到她?!?br/>
“確是驚喜?!币庾R到自己失態(tài)洛林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神情。不動聲色間將他脖子勒得緊,用铘變成了麒麟爪手指,深深幾乎勒進(jìn)他血管里去?!澳闶窃趺凑业剿??!?br/>
“秦皇陵不太好找但并不意味著找不到。當(dāng)年你借著始皇帝尋求長生機(jī)會復(fù)蘇過一次這件事無霜城內(nèi)人皆知,所以她終歸宿地哪里,用指頭想想便可知?!?br/>
“狡詐?!?br/>
“說對了。狐貍精本性,你之前描述得很貼切?!?br/>
“那么以你本性,你以為將她挖出來能威脅到我什么?”
“威脅到你什么那倒真不太好說,”狐貍輕輕吸了口氣,似乎被洛林勒得有點(diǎn)透不過氣來。于是挑高了他蘭花指將那堅(jiān)硬爪子從自己脖子上慢慢掰離開了一點(diǎn),一邊慢慢道:“只能告訴你是,剛才鉆進(jìn)這麒麟體內(nèi)東西,并不單純是坐那邊傻乎乎看著我倆發(fā)呆小白血。老實(shí)說,就憑之前她留那些骨頭上一丁點(diǎn)兒血,也完全不夠用不是么?”
洛林注意力顯然并不他這小動作上。他聽見狐貍說鉆進(jìn)铘體內(nèi)東西并非單純是我血時候,目光明顯地閃爍了一下,隨后沉默片刻,將手從狐貍脖子上松了開來:“那是誰血?!?br/>
“你知道嬴政是怎么死么?”狐貍沒回答他問話,卻是突兀轉(zhuǎn)了話題這么反問向他。
這令洛林微微一怔。
沒等他開口,狐貍笑笑道:“說老實(shí)話,歷代帝王里我對他是情有獨(dú)鐘,一個偉大統(tǒng)帥,蕓蕓眾生里頭。但他死還真是蠢死。他晚年對長生渴望讓他失去了本可長壽機(jī)會,那些煉丹師將他變成了一個藥人,令他受傷后不僅經(jīng)受不住藥物治療,還加速了他死亡。而那個當(dāng)年操縱你走尸王,便是其中一個始作俑者”
“這同你放入這頭麒麟體內(nèi)東西有什么關(guān)系。”洛林不動聲色打斷他話問。
“關(guān)系還挺大,”狐貍再次笑了笑,也許是洛林松手后,喉嚨處舒暢讓他情緒好了起來,他樂呵呵道:“因?yàn)樗鼈兪琴??!?br/>
這話一出洛林臉色驀地一變。
隨后想起了什么,他看著狐貍那雙月牙般細(xì)彎著眼睛,也笑了笑:“狡猾狐妖,差一點(diǎn)倒著了你道兒。嬴政血呵,一具地底下埋葬了兩千年尸體,縱使保存得再完好,又哪來流動鮮血可供你利用?!?br/>
“說得好?!焙偺籼裘?,朝洛林铘手腕看了一眼:“原本確沒有那個可能性,除非他血液因?yàn)槟切捤帋熃o他服用丹藥關(guān)系,而失去了凝結(jié)功能”
話音未落,洛林突然朝后退了一步,一把抓住了自己左手。
那條手從手腕到手肘處隱隱顯出一層黑氣,這令他怔怔朝它看了兩眼。
“唉”
就這時我聽見拖拉機(jī)車尾處傳來陣似哭非哭。
正要回頭去看,一旁中年男人媽呀一聲尖叫從拖拉機(jī)上連蹦帶跳沖了下去。跌跌撞撞想要逃,沒兩步卻腿一軟跪倒了地上,似乎兩條腿怎么都不聽他使喚,于是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邊劇烈顫抖著指著我身后,與此同時一只手啪地垂掛了我臉側(cè),隨后一顆頭慢慢從車后探了出來,懸車頭上,由上而下直勾勾望著我。
是被狐貍稱作妹喜那具女尸。
她趴車頭上好似要朝我爬過來,但那雙干枯眼珠影響了她視覺,所以伸直了手朝我這里抓了兩把卻被我迅速躲開后,她有些無助地抬起頭朝洛林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跟他說些什么,但干癟嘴唇使勁開合了數(shù)下,只發(fā)出輕輕一陣抽泣:
“唉”
然后失去重心一頭滑落到車下,徑直滾到那中年男人腳邊,這令他發(fā)出歇斯底里一聲尖叫后暈了過去。
這當(dāng)口便見狐貍身形一閃,從他周圍那一片熊熊燃燒著火墻中縱身躍了起來。
像只鳥兒般飛離了那片青紫色火,浮至高處低頭望著洛林,亦阻住了他試圖沖向那女尸去路:“妹喜娘娘地下沉睡數(shù)千年。同你不一樣,她沒有流動鮮血,所以你一直都不能將她從地下帶出。知道這一點(diǎn)后我?guī)土四阋话?,洛林?!?br/>
他話令洛林霍地抬起頭,一躍而起化身成麒麟咆哮著朝狐貍撲去,卻半空中兀地墜落,身體轉(zhuǎn)眼又恢復(fù)成了人形。
落地那刻可清楚看出他左半邊身體不知幾時已被一片烏黑鱗片所包裹。它們同他青灰如石頭般身軀形成了如此突兀對比,也令他仿佛驟然間承受了一股極大痛苦,以至不得不將身體用力蜷縮了起來。
卻仍是狠狠望向了狐貍,厲聲問他:“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狐貍冷冷一笑,用著洛林之前所形容那種賤而狡詐笑容,仿佛一種莫大譏諷:“嬴政血,灼灼而燒千年,陰氣近之則化,卻洽能助她關(guān)節(jié)松動起來,血液流淌起來。所以,我很簡單地替你喚醒了她,尸王大人,你覺得這方法怎樣?”
淡淡話音讓洛林激怒神情急速冷卻了下來。
他一言不發(fā)看著不遠(yuǎn)處那具女尸,看著她不停掙扎著站起又不停地跌倒,隨后輕輕吸了口氣,將目光再次轉(zhuǎn)到狐貍身上:“你要是毀了她,我會以毀了鎖麒麟方式毀了你那顆梵天珠?!?br/>
“哦呀,是么。那你打算靠什么去毀?”
“用這副逼你躲避了整整三百年追殺身體?!彼?。朝狐貍伸出那條還未變回黑色麒麟臂。
“好犀利?!焙偪粗蛧@了聲。隨后腳朝下一點(diǎn),輕輕飄落到他面前:“但你撐得住么?”
話音未落,就見洛林額頭汗像流水似滲了出來。
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逼得他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隨后頭猛地一低似乎要吐,但干嘔了半天,卻什么也沒能吐出來。這令他臉色變得加難看,抬頭匆匆看了眼狐貍隨即一拳朝自己胸口處狠勁砸去,但拳頭還沒碰到胸膛便戛然而止,因他通體突然間噴出一團(tuán)青紫色烈焰,他揮拳瞬間如同道墻無聲而有力地?fù)踝×四且幌聯(lián)]向自己自殘或者說,揮向铘身體重?fù)簟?br/>
于是他安靜了下來。
看著周身冉冉而燒火焰,隨后將目光轉(zhuǎn)向地上那根被他遺忘了很久鎖麒麟。
“他鎖住了我?!彪S后抬頭他對狐貍道。
狐貍笑笑不語。
“你早知道他沒有受控于我,而是接著我進(jìn)入他體內(nèi)機(jī)會,將我反制他體內(nèi)?!?br/>
“是不是很意外。”
“確意外。因?yàn)槲覜]想過你們這兩個人會聯(lián)手將她當(dāng)做引我上鉤餌,甚至不惜廢了鎖麒麟。”說著,洛林視線驀地轉(zhuǎn)向我,我被他這短短一句話給驚呆了目光中,朝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可悲梵天珠。”然后他輕輕對我說了句。
然后一轉(zhuǎn)身拔地而起,朝著反方向那片暗得混沌空間內(nèi)縱身躍了過去!
所經(jīng)之處風(fēng)聲驟動,緊跟著周遭黑暗就如同被一張看不見巨嘴給吞噬了般迅速消散,很顯出一片黑壓壓荒得不見一棵雜草土地,還有遠(yuǎn)處如山巒般起伏黎明微白晨曦下槐樹叢。
眼見他身影很便要再那些茂密樹叢間消失,狐貍不緊不慢朝著地上那不停跌倒又爬起女尸輕輕一指,再反手一轉(zhuǎn),對著他身影消失處起指輕輕一彈:
“六儀位!”
那女尸立即從地上筆直站立了起來。
停止了之前無休無止掙扎,也停下了嘴里似哭非哭,只兩顆干枯眼球中忽地流下一行黑色血,她用手指沾起那些血指尖上捻了捻,隨即對著狐貍彈指方向一把揮了出去。
風(fēng)聲颯然而過,那方向地面上突然豎起道三尺來長黑色釘狀物。
沒等我辨清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就見狐貍朝左手方向一指,再道:“遁甲位!”
女尸捻血彈指,左方向隨之也出現(xiàn)了一道三尺來場釘狀物。
“七殺位!”他再指右,于是右方亦有釘狀物女尸彈指而出黑血中拔地而起。
三支釘狀物呈等邊三角狀屹立黃泉村養(yǎng)尸地中心,不遠(yuǎn)處,則是被地震震裂大片墓穴,以及那塊四分五裂千殺鎮(zhèn)。
“六甲、六乙、六丙、六丁、六戊、六己、六庚、六辛、六壬、六癸。破!”
隨即狐貍話音中那女尸飛身而起,自掌心中彈出把銀亮尖刀,由肩膀開始依次朝著她鎖骨、雙臂、雙腿、上腹,下腹,乃至當(dāng)胸處狠狠扎去。
每扎一處,腳下土地就微微震動一下,而那塊千殺鎮(zhèn)便合攏一些。
然后地面震得越來越厲害,就像之前那些被鎮(zhèn)壓了千年怨魂迫不及待要從地下沖出來時那樣,仿佛那底下還藏著樣什么東西,沉睡之際因著女尸這番舉動而突然間醒了,于是奮力掙扎,震得大地瑟瑟發(fā)抖,發(fā)出一種巨獸咆哮般轟鳴,它試圖頂開頭頂層層阻壓土壤一氣從里頭呼嘯而出。
直至女尸心口處一道黑血隨著刀光自她體內(nèi)噴射而出,灑落她腳下土壤中,那地震便突地戛然而止。
震動激起濃塵散去后,依稀可見遠(yuǎn)處那塊原本碎散千殺鎮(zhèn)亦回復(fù)到了初時樣子,冷冷挺立一片高聳墳堆上,僅殘留著一些斷口如蛛般盤橫石碑表面。
見狀狐貍對著女尸輕一勾指。
那女尸手中刀光一閃毫不猶豫便朝著自己額頭中心插了進(jìn)去。
眼見刀尖就要刺入她額心。
那一瞬,突然一道黑影掠過,以手背抵住了那支扎下刀刃,隨后一把抱住她撲聲跪了狐貍面前。
“住手。”然后抬起頭,他對狐貍道。
是洛林。
原本占據(jù)铘身體時那層青灰色澤已幾乎全部褪,黑色麒麟甲逼得這個之前把所有人弄到窮途陌路走尸王,此時反陷入了一種痛苦卻無法掙脫絕境。他控制著不停顫抖手抱著懷里那具女尸,控制著她握刀手,一邊將他僅剩那條仍維持著青灰色澤麒麟臂伸向狐貍。
然后從掌心中溢出一片青灰色霧氣。
飄飄搖搖依稀一個人形樣子,他掌心中停留片刻,發(fā)出一陣細(xì)微低語般聲響,朝著狐貍伸來手繞了過去:
“給你。我、或者那塊石碑下所壓東西,你若想要,拿走便是。放了她?!?br/>
狐貍聞言沒有吭聲。
那層霧氣很被他繞進(jìn)了他指尖,再透過他指尖滲透進(jìn)了他皮膚內(nèi)。他皮膚由此泛出一層青灰,不出片刻又恢復(fù)了原本色澤,于是朝后退開了一步,他不動聲色看著那女尸洛林懷里漸漸變得模糊,仿佛忽然間幻化成了一團(tuán)薄煙,隨后漸漸消失。
這時洛林手突然一拳朝著那正完全消失著女尸揮了過去。
沒有揮中。
因?yàn)槿^落下一剎那,那具女尸徹底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洛林維持著那詭異摟抱又攻擊姿勢怔怔原地跪了半晌,隨后忽地站起身,將披散臉側(cè)一片亂發(fā)朝身后用力一甩,用他那雙暗紫色眼睛冷冷望向狐貍:“為什么放她離開,老妖?!?br/>
這時才意識到他聲音已經(jīng)完全變了。
變回了铘聲音,铘眼睛,铘神情。
他是铘
狐貍和铘。轉(zhuǎn)眼間全都站了我面前。
咫尺距離,可是卻又分明離得我很遠(yuǎn)。
我腦子里嗡嗡,以至有好一陣他們又說了些什么我卻一個字都沒聽見,只呆呆地看著那兩個人,兩個無比熟悉,卻又好像突然間有些陌生人。
全身劇烈地疼痛起來。
即便手被剛剛斬?cái)嗄且粍x那,好像都沒有那么疼過。卻又無從宣泄。
只能慢慢吸氣再呼氣,直到那疼痛漸漸減緩,漸漸情緒變得不再那么完全失措,我聽見狐貍道:
“好重封印了那東西,否則麻煩就大了。”
“留那女人,終會是個麻煩?!鳖趱久迹袂橛蟹N隱忍憤怒。
“洛林既死,妹喜一人又能興起什么風(fēng)浪來。”
“你這么認(rèn)為?”
“你不這么認(rèn)為?”
兩人談話到此為止,因?yàn)榫皖魧τ诤偡磫柍聊聛懋?dāng)口,狐貍仿佛終于意識到了我存般回頭朝我看了一眼。
然后俯身從地上拾起樣什么東西,慢慢朝我踱了過來:“你還好么?!?br/>
我抬起我斷手朝他笑了笑:“除了這個,別都還好?!?br/>
“疼么?!?br/>
這兩個字讓我眼淚差一點(diǎn)沒忍住。
但奇怪是我居然忍住了,然后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然,不然你剁掉一只爪子試試?!?br/>
他聞言看了看我,皺眉嘖了一聲:“哦呀真疼。”
我沒有理會他對我所露出這種含蓄同情。
我不要他同情。
這種表情讓人很想過去用力抽上一巴掌。
可是抽不動。
僅有那點(diǎn)力氣支持著我搖搖晃晃朝黑子家倉庫處走去,眼角瞥見狐貍跟了過來,跟我身后漫不經(jīng)心地朝周圍看著,便問他:“洛林真死了?”
他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麒麟魂魄徹底回歸本體前他如果逃不出麒麟軀體,那么,必然被麒麟戾氣殺死無疑?!?br/>
“那個跟你一起來男人是誰?!?br/>
“他姓李,這村子為數(shù)不多幸存者之一?!?br/>
姓李,這村子為數(shù)不多幸存者之一,我能想到人只有李村長那個因?yàn)閹е镒映龃寰歪t(yī)而僥幸逃過一劫二兒子?!八趺磿阋黄饋??”
“我上找到了他,他把我?guī)У搅诉@里?!?br/>
“用他拖拉機(jī)?”我笑問。
他便也笑了,眼梢彎彎,如兩枚細(xì)巧月牙兒:“是,用他拖拉機(jī)。”隨后他將手里那把被他掌心捂熱東西遞給了我?!八x開這村子那天,駕駛就是那輛拖拉機(jī),所幸這么些年他還留著它,否則也不會那么找來這里,這地方因?yàn)轲B(yǎng)尸地作用形成了很強(qiáng)大結(jié)界,所以它是我能進(jìn)到這里主要媒介?!?br/>
原來如此。
我接過他手中那樣?xùn)|西,原來是鎖麒麟。
“還給我做什么,我不想再丟掉另一條手臂了?!庇谑俏野櫭嫉馈R贿呄雽⑺舆€給他,但想了想,仍是將它收進(jìn)了衣袋:“洛林說,我手腕被斬?cái)嗍悄愀艄室夥湃嗡@么做,是這樣么?”
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此時會突然這么問他,因而怔了怔。
而我并不期望聽到他回答,所以我沒有追問下去,只按著再次疼痛起來手腕加腳步朝前走去,但沒走兩步眼前一黑,我不由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頭很暈?!庇谑呛傔^來扶我時候,我不得不這么實(shí)話對他道。
“你想去哪里?!彼麊栁?。
“一間倉庫?!?br/>
“李家倉庫?”
“是?!?br/>
剛點(diǎn)頭,他我肩膀上一按,我便感覺周圍好像水波搖動般猛地一晃。
等那搖晃感覺消失抬起頭時,我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坐了李家那個狹窄而凌亂倉庫里。
邊上不遠(yuǎn)處搖搖晃晃站著滿身血污小邵,他好像已經(jīng)神經(jīng)失常了,抱著肩膀看著天花板,一個人不知道自言自語地說些什么。地上一片狼藉,充斥著血污碎肉和尸體殘骸,它們空氣里散發(fā)出味道讓猝不及防間闖入我一下子吐了起來,吐了一地黃水,然后抬頭四下一陣掃視,直到眼睛適應(yīng)了周圍光線,我一把推開狐貍手,開始那一片混亂里用力翻找起來。
“你找什么。”見狀狐貍問我。
我沒回答。
繼續(xù)往前翻,片刻后終于一堆木板和亂石下認(rèn)出了那具我要找軀體,她被之前地震給壓了那些東西下面,出門時精心挑選那件好看衣服被血污成了一片絳紅色,胡亂皺成一團(tuán),幾乎讓人無法分辨那究竟是碎了布料,還是她體內(nèi)溢出內(nèi)臟。
于是我跪那里格外小心地搬開那些東西,并她那張毫無血色臉從木板下露出來那刻,迅速脫下外套朝那張臉上蓋了上去。
“是林絹?”將她那雙沒有一絲神采眼睛用外套完全遮住那瞬,我聽見狐貍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
正繼續(xù)將她身上東西搬開,他走過來蹲朝她身上拂了一把,于是她身上那堆東西立刻就不見了,被處理得干干凈凈,且輕而易舉。
這令我怔了怔。隨后回頭看看他,脫口道:“當(dāng)妖怪真好不是么。”
他微微一愣。
久久沒有吭聲,隨后將林絹尸體從地上抱了起來,朝著我們來方向抬了抬下巴:“走吧,送你去醫(yī)院,順便把她”
“你能救她么?”
我問話令他再次一愣。
碧綠色雙眼周遭一片混沌光纖中若有所思看著我,隨后挑了挑眉,問:“你指什么。”
“救她,救活她,用你妖怪法力。”
“你覺得妖怪有起死回生法力?”
“難道不是么?”
他再次沉默。
直到铘腳步聲從外頭傳了進(jìn)來,門口處停住,靜靜望著里頭我跟狐貍。
于是狐貍一掉頭便朝著門外走了出去,徑直從铘身旁走過,隨后道:“如果有起死回生之術(shù),當(dāng)年嬴政便能活到現(xiàn),很多人都能活到現(xiàn),那樣必然天下大亂。”
“救不了她?”我問。只想要一個簡單直接答案。
“救不了?!?br/>
淡淡三個字一出口,我呼吸停頓了數(shù)秒。然后坐地上好一陣沒有任何感覺。
時至此時一點(diǎn)希望也沒有了。
從林絹死去那一刻,直到現(xiàn),那維持我心里僅有一點(diǎn)點(diǎn)希望,被狐貍簡單三個字輕輕打碎。
我曾以為妖怪是能讓人起死回生,很多故事里都是這么寫著。
但我高估了他們力量。
今次無論狐貍來或者不來,林絹都沒有生還可能。
我失去她了我唯一僅有一個朋友。
她為了讓我擺脫情感困擾而丟失了她命。
于是眼淚一下子從眼眶里沖了出來。
但我沒有哭出聲。
因?yàn)楹傄言阶咴竭h(yuǎn),而铘門口處望著我那雙眼睛同它們顏色一樣冰冷。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孤獨(dú)感。
我失去了林絹。
我像失去了自己左手一樣永遠(yuǎn)地失去了林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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