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二十一章
一大早,喜鵲枝頭喳喳叫,許家張燈結(jié)彩的張羅起來,許箴今日不必早朝,內(nèi)務(wù)司前來送聘禮,他亦要在家中款待過來送聘禮的內(nèi)務(wù)司官員以及道賀的親朋好友。
許老太太許太太則負責招待來賀女眷,許惠然許婉然也要陪著說話,許家上下忙的不可開交,最閑的就是正主兒李玉華了。
早飯后許老太太便說,“今天會不少朋友過來,還有內(nèi)務(wù)司的官員,見到你未免要打趣,午飯我讓鄭嬤嬤給你送過去。”
“好。”
今天事忙,李玉華身邊的丫環(huán)也被抽調(diào)幾個到府里幫忙。許老太太院中的說笑聲隱隱傳到小跨院,李玉華聚精會神的聽孫嬤嬤講《禁宮律》。
待上午巳初,伴著隱隱樂聲,一臺又一臺扎著大紅綢的聘禮行云流水般抬入李玉華的小院。內(nèi)務(wù)司官員在許箴的陪伴下拉長調(diào)子念著送給皇子妃的聘禮,約摸念足半個時辰,這官員才微啞著嗓子道,“以上皆內(nèi)務(wù)司奉御命所備納彩之禮,請許大人查收。”將手中禮單一合,雙手遞給許箴。
“有勞馮大人。”許箴接過禮單,做個請的姿勢,“請馮大人必留下略飲一杯薄酒。”
“叨擾大人了。”馮大人由許家管事引著去招待官客的宴客廳休息飲宴。
許箴到李玉華的屋里,看李玉華坐在書案后,案上攤著筆墨,正望向他。許箴把納彩單給李玉華,“今日納彩,你也瞧瞧。”
“辛苦父親了。”李玉華接過略掃一眼,問,“能看看嗎?”
“自然能。這原就是給你的。“
李玉華將納彩單給孫嬤嬤,吩咐道,“照著單子一樣樣開箱查看,尤其是我大婚當天要穿的禮服頭飾,嬤嬤親自檢查。”
孫嬤嬤微訝,卻是立刻接過納彩單子,帶兩個小宮人下去查驗彩禮。
許箴眉頭微挑,顯然有些意外李玉華的舉動,許箴溫聲道,“內(nèi)務(wù)司送來咱家前應(yīng)該多次查看過,一般不會出紕漏。”
“小心無大錯,何況在老家彩禮都要擺在外面給親朋好友看的。帝都風俗不同,我自己先看看。”
李玉華堅持要查,許箴也就隨她去了。略叮囑兩句,許箴就去前面待客了。
*
壽德院。
婦人女眷們笑說著李玉華和三皇子的親事,三皇子雖說風評有些一言難盡,而且,儲位的失利令這位皇子的政治前途已是折戟沉沙,但是,三皇子心儀許氏長女的事,在官場中已是人盡皆知。大婚后許家姑娘的日子定然好過,有皇子妃的尊貴,也是一輩子的榮華,足以艷羨大多數(shù)人了。
許老太太今天一身絳紅寬裙,首飾之外還戴了朵正對時令的金黃桂花,笑呵呵的陪著親朋舊友說話。許太太也是一身的華貴氣派,臉上透出喜色,里里外外的張羅,格外盡心盡力。
來帝都后,李玉華出門的時候并不多,許家的舊家李玉華一家都沒去過,但是,李玉華被宣至慈恩宮請安,滿后宮的娘娘的都見到的,許家大姑娘在老家吃了苦,許家刁奴欺苦貪墨銀錢的事,經(jīng)帝都府審理,知道的人家也不少。
對許箴的閑話自然也有,但更大的壓力是在許太太這里,藍太后在慈恩宮當眾就說了一句“有后娘就有后爹”,這話是說中不少人心坎兒里去的。許箴當然不是什么好爹,可許侍郎真不見得就小器到不給親閨女撫養(yǎng)錢,許侍郎其實給的不少,帝都府都調(diào)查清楚了,許侍郎每年的薪俸拿出一半打發(fā)下人送回老家。
可要說這些年下人貪墨銀錢,許侍郎公務(wù)繁忙不知曉情有可原,畢竟這些事原是內(nèi)宅事,內(nèi)宅事都是當家主母管的。而許家內(nèi)宅誰當家,不言而喻。
許太太還好娘家顯赫,有些閑話到不了她的耳朵,可許惠然今年及笄議親,先時對許惠然挺有意思的幾戶不錯人家,如今都冷淡如水了。
許太太對李玉華的事自然盡心,她簡直恨不能宣告天下她沒刻薄過李玉華。
故而,李玉華的事,許太太樣樣上心,都打算把陪嫁田分一塊給李玉華做嫁妝,李玉華沒要。
許太太聽丫環(huán)回稟說宴席齊備,正要請老太太與過來相賀的太太奶奶們?nèi)胂跃疲鸵妼O嬤嬤身邊的一個小宮人過來,到許老太太身邊輕稟幾句,許老太太臉色當即就變了,扶著丫環(huán)的手起身時,便恢復(fù)先時笑意,略對著朋友們欠欠身,“我先失陪。”就扶著丫環(huán)去了。
未曾留心的只以為許老太太去更衣,有眼尖的前后一思量,想著必是許家有什么事。只是,這是人許家的事,自然不好打聽。
許太太請大家入席吃酒,大家便都去吃酒取樂了。
*
許老太太幾乎是一陣旋風刮到小跨院,裙擺在門檻一蕩,她老人家?guī)撞降嚼钣袢A面前,看到八仙桌上擺的那只斷了鳳頭的七尾鳳冠,臉色如同被朔風刮上一層嚴霜。
“怎么會出這樣的事?”腮上的肉皮聳拉下來,許老太太問。
李玉華倒盞溫茶遞給老太太,孫嬤嬤道,“奴婢奉姑娘之命檢查首飾衣物,鳳冠拿出來,奴婢檢查時鳳頭突然就歪了。”
李玉華道,“把父親和內(nèi)務(wù)司的官員請來說話。”
許箴馮大人身上都帶著淡淡酒氣,但當二人目光看到那只頭身兩斷的七尾鳳釵時,許箴猛然轉(zhuǎn)頭望向馮大人,馮大人臉色白的如同冬天的雪片,肚子里的酒都化為冷汗淌了滿臉,馮大人喃喃,“不可能啊,昨天還都檢查過。”
李玉華示意孫嬤嬤,“這位是太后娘娘宮里的孫尚儀,檢查彩禮的是孫尚儀與兩位宮人。”
馮大人立知后路被堵死,他總不能說是太后宮里的五品女官蓄意損壞給皇子妃的彩禮,更不可能是許家人,這彩禮自進許家門,沒有許家人沾過手。馮大人連連作揖,“下官,下官實在不知為何鳳冠會被損壞。許姑娘許大人,可否容下官將鳳冠帶回,必然重新為姑娘打造一頂新的鳳冠。至于鳳冠損壞原因,下官必然查明清楚,給姑娘和許大人一個交待!”
“不是馮大人你干的嗎?我還以為是你呢。”李玉華橫一肘在桌間,曲指叩了叩桌案。
咚咚的叩擊聲并不重,聽到馮大人耳中卻如遭雷擊,馮大人臉色煞白,指天誓地,“倘此事與下官有半點關(guān)連,便讓我不得好死!”
“不管是誰,都是蠢貨中的蠢貨。如果是旁的衙門出現(xiàn)紕漏,我不會太過意外,可內(nèi)務(wù)司是做什么,不就是為專為服侍皇室的么?皇家什么事最重,眼下就是皇子的大婚之喜。這鳳頭剛一拿起鳳冠便掉了,只要你們一走,我這真是有八百張嘴也說不清了。設(shè)計此事的人當然不是讓我大婚時出丑,那樣丟的就是整個皇家的臉了。待這壞的鳳冠砸我手里,不論我是找你們內(nèi)務(wù)司來修,還是尋外頭工匠,這事都得傳出去。何況,我大喜的事,鳳頭斷了,多不吉利啊,心窄些的自己就得把自己悶死。”
李玉華抬下巴示意那裝鳳冠的匣子,“這人怎么沒打聽打聽,我可不是帝都那些柔弱閨秀,我們鄉(xiāng)下人,一根針都會仔細查看!拿去吧,順帶跟你們的內(nèi)務(wù)司總管大人說一聲,讓他去向太后娘娘請罪。雖知你們做事講究瞞上不瞞下,這事可實在是瞞不住。”
“不敢不敢,有此等惡事,下官等焉敢欺上!此事內(nèi)務(wù)司必會查明,給姑娘一個交待!許大人……”馮大人搖搖欲墜,祈求的看向許箴。許箴道,“此事只要查明緣由,許某定不再追究。只是,陛下那里也要回稟一聲。”
“是,一定。”馮大人拱拱手,捧起鳳冠匣子,“我這就回去細查此事。”馮大人牙齒咬的咯咯響,“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王八羔子敢如此膽大包天!我非扒了他的皮!”
望著馮大人抱著鳳冠匣子匆匆告辭,廊下的薔薇花已經(jīng)謝了,一絲殘存冷香自窗外無聲無息的沁入,李玉華坐在靠窗的太師椅中,半張臉隱沒在光線之外看不清神色,另半張臉卻是極清晰的瞇起一雙眼眸,根根疏郎的眼睫之下,似是注視,又似思考。
*
慈恩宮。
穆安之一大早過來在藍太后這里用過早膳,順帶打聽一下藍太后的鞋子尺寸,穆安之輕輕抱怨,“我說宮里有的是做針線的人,她非要我問,還說孫媳婦做的跟宮人做的怎么一樣?哎,嘮叨個沒完。皇祖母快告訴我,我好交差。”
“要不老話怎么說,兒孝不如媳孝,女賢不如婿賢。到孫子輩,也是這個理。”藍太后笑,“玉華不是在跟孫嬤嬤學規(guī)矩么,別累著她。”
“我看她規(guī)矩學的挺好,她既說要做,可見心里有數(shù)。說是她們村的規(guī)矩,新媳婦進門要給婆家長輩做針線。”M.??Qúbu.net
“她雖是鄉(xiāng)下長大,卻是個肯用心的孩子。”藍太后一向喜歡聰明女孩子,再加上愛屋及烏,對李玉華倒有幾分喜歡。
“是挺好。”穆安之剝個香蕉遞給藍太后,“她這人敞亮,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女孩子。”
“她母親就是個極正派的婦人。我想著,有這樣母親,姑娘也差不了。以往明圣皇后就說過,人之貴賤,不在身份權(quán)位,更關(guān)乎一心。心正則貴,心邪則鄙。果然就是個好姑娘。”藍太后不差一雙鞋,但李玉華懂事,就讓人欣慰。
穆安之陪在藍太后身邊打聽些丈母娘的事,就聽宮人回稟說孫嬤嬤來了。
藍太后笑令人宣進來,孫嬤嬤見穆安之也在,略有踟躕,穆安之道,“莫不是嬤嬤要稟的事,還和我有關(guān)。要不,我回避則個?”
“是送到許家的彩禮出了問題。”孫嬤嬤一五一十的說了,穆安之已是臉若寒霜,藍太后更是氣個好歹,立刻就令人去請穆宣帝過來。孫嬤嬤當著穆宣帝的面,一五一十稟道,“早上內(nèi)務(wù)司送彩禮過去,許姑娘吩咐奴婢查看大婚當天要穿戴的衣裳首飾,鳳冠放在匣中看上去是完好的,奴婢剛著手捧起,鳳頭就掉了下來。把送彩禮的內(nèi)務(wù)司馮大人找來一問,馮大人也不知原由,已是帶著鳳冠回內(nèi)務(wù)司查問去了。”
“豈有此理!內(nèi)務(wù)司是怎么當差的!”
當天宮中的動靜暫且不提,李玉華得到慈恩宮第二次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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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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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