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xiāng)遇故人(二)
第三部第六章
他鄉(xiāng)遇故人(二)
“噗哩噗哩——”
“噗哩噗哩噗哩……”
前面領(lǐng)著路的精靈被后面追逐著的精靈推拱著,兩只毛茸茸軟綿綿的身體浮在空中飄來飄去,一只被另一只往后推撞,在空中轉(zhuǎn)了好幾圈才被跟著走的少年手臂一抬抓了回來。
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手上托著的毛球?qū)Υ林约旱男∽ψ樱螒蛐χ鴩@了口氣。
午后的陽光將回廊巨大的石柱投出了條條光影,簡直就像時光有了具象,回旋于此漫長延緩。
兩只幾乎分不出差別的栗子球依舊在空中漂浮著玩鬧,游戲穿行在回廊里,余光里瞥到了對面庭院廣場上絡(luò)繹不絕腳步匆忙的祭司和僧侶,紫色的眼睛里蘊(yùn)藏下了底比斯黃金色的陽光,像是堇紫的寶石里游曳了飄移不定的金色絲線。
年關(guān)里的底比斯還真是忙碌啊……
眨了眨眼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送過來的烏木匣子。
不自覺左手叉著腰空隙夾著木盒,另一只手覺得困惑的摸上了自己的下巴。
“不過這么想想……真是有點(diǎn)奇怪啊……”
難得另一個我會忘記帶東西。
木匣子里裝的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前幾天他看著半身抄寫的文書而已,亞圖姆還當(dāng)著他的面放在了木匣子里說是幾天后用得上。
思考停下了他的腳步,讓他整個人顯得一副稍顯呆呆的樣子。
漂浮著的栗子球在半空中玩耍的更歡了。
安謐的午后時間在安靜的流淌,游戲還在思索著眸光盯著自己摸著下頜的食指。
“啊啊啊啊小心——”
背后突然傳來的提示聲和腳步聲,游戲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體下意識的往后小退了一步,一下子被來自身后的沖撞力道撞上,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身邊的石柱,但是左手一抖,烏木盒子不小心飛了出去。
“唔啊——”
空中嬉鬧著的兩只栗子球叫喚了一聲,默契極佳的兩只一前一后接住了盒子。
聽著聲音知道盒子沒事的游戲小小的舒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側(cè)過身看向了身后。
眼前飄散著的數(shù)片莎草紙讓他愣了愣。
“啊啊啊啊糟糕——這些可都是珍貴的材料——”
摔坐在地上的年輕人摸著似乎被磕疼的腦袋,沒有頭發(fā)的光腦袋蠻亮的,正在折射著回廊中彌漫著的大片陽光。
“啊啊非常抱歉——!”
連忙出聲道著歉語,飄飛紛紛的莎草紙遮住了視線,游戲非常不好意思的蹲下了身,整理起了地上散落了一片的文件紙張。
“不……嘶——我這邊才是……”
年輕人揉著腦袋慢慢的坐正了身體,抬頭看向了面前正幫他撿回莎草紙的異族少年。
游戲剛好也抬起頭看向?qū)Ψ健?br /> “誒誒——王、王子殿下!?”
“誒誒誒——夏、夏迪??!!”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
“為什么您會在這里啊啊啊——!?”
底比斯阿蒙神廟寧靜金色的午后,頓時因?yàn)閮蓚€人異口同聲同一時間的驚呼熱鬧起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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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原來你就是那個游戲啊……”
“啊……嗯。”
張了張嘴他還真沒什么好解釋的,只好尷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耳根默默地紅了。
下意識的撓著后腦,他另一手將最后一疊莎草紙放回了年輕人臂彎里那高高的一疊上。
高高一疊莎草紙的文件晃晃悠悠的,年輕人步伐不穩(wěn)的向后顫顫巍巍的退了幾小步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了搖搖欲墜的紙堆。
“啊啊啊——”
“沒、沒事吧?”
真是擔(dān)心對方再摔一次,游戲歪歪頭,紫色的眼睛眨了眨,手上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扶一把。
“沒,沒關(guān)系,我可以……”
松一口氣,腦袋被栗子球撒嬌的蹭了蹭引起了注意,游戲伸手接過了精靈手上的烏木盒子。
“謝謝。”
對著精靈非常感激的笑著,游戲把盒子抱在懷里,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向了面前的年輕人。
“那個、是夏達(dá)君……這個念法……?”
陌生的古埃及語不太好發(fā)音,游戲有些磕磕絆絆的念出了被年輕人告知的姓名。
頭被遮在高高一落莎草紙后面的年輕人非常困難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體以一種后仰勉力的姿勢支撐著手中的文件。
他好不容易空出空間,小心的從一堆文件中露出腦袋,目光剛對上游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子的毛球怪獸!!!還是兩只!!!!!”
條件反射性的非常激動的瞬間高舉起右手直直的指向了蹭在游戲臉旁的兩只栗子球,夏達(dá)似乎完全忘記了手上抱著的東西。
重重的人體摔在地上的動靜讓游戲聽著都覺得疼的一縮肩膀,不忍直視的一下閉緊了紫眸。
身邊的兩只栗子球發(fā)出了被冒犯的“噗哩噗哩”不滿的叫聲,游戲在又一次飄了漫天的莎草紙中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著彎腰對摔在地上的夏迪伸出了手。
“你要把這些東西送到哪里?我?guī)湍惆伞!?br /> *************************************
一個人完全不可能把剛剛那一摞文件送到指定地點(diǎn)吧?
即使只有一半分量的文件也摞到將近游戲下頜的高度,下巴壓在文件堆上的烏木盒子,游戲不自覺得抬頭看了看身邊的年輕人。
……果然是和夏迪長得一模一樣呢……
總感覺在另一個我的記憶里有見過他的樣子……
深遠(yuǎn)的記憶被一下子勾了起來,游戲下意識的一抬頭。
對了,是那個時候的神官,在另一個我摔下懸崖后來找他的神官。
“怎么了嗎?”
身邊的年輕人被盯著有些不好意思沖游戲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抱著的一半文件。
夏達(dá)似乎很是忌憚著游戲身邊跟著的兩只栗子球,藍(lán)色的眼睛猶疑著,想要仔細(xì)看一看游戲,卻又不敢直視那兩只現(xiàn)在正在游戲腦袋邊嬉鬧著的精靈。
“不,沒什么。”
盯著人家看果然會不禮貌吧……?
這么想著收回了自己目光的游戲眨了眨眼睛。
“原來夏達(dá)君是這里的書吏啊。”
“請、請不要這么高看我!我還只是個見習(xí)生!”
不知怎么,覺得這和自己印象里的夏迪反差也太大了,游戲露出了一個微妙無奈的笑容。
雖然現(xiàn)在只是見習(xí)生,后面一定會有很大的成就吧。
身邊的兩只精靈嘰嘰喳喳的不知在說些什么悄悄話,游戲聽了幾句,抬頭又看了看夏達(dá),發(fā)現(xiàn)還真是。
“……你好像……有點(diǎn)害怕栗子球的樣子?”
身體僵了僵,夏達(dá)目不斜視的僵著腦袋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們……很、很厲害!”
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栗子球……明明很可愛?
“王子就是用他們贏了前年精靈操縱的考核!我有幸看到了那一場!他們會變得超多!而且還會爆炸的!非常可怕!”
“……夏達(dá)君。”
“是!?”
“……你是不是……有密集恐懼癥?”
小小聲的問了一句,游戲覺得自己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這個神官身上不得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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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還是繞路繞的有些遠(yuǎn)了啊。
腳步加快了不少的游戲又一次重新穿過了方才的走廊。
眼睛的余光閃過一角,游戲稍稍頓了頓腳步。
在巨大的石柱便蹲下了身,游戲撿起了那張被遺落的文件。
……這個,怎么看都是夏達(dá)君遺落的吧?
歪頭想了想,游戲嘆了口氣,把烏木盒子打開,把文件小心的放了進(jìn)去。
在前面的路口轉(zhuǎn)了個彎,游戲的身影漸漸被淹沒在了遠(yuǎn)處回廊的金色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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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圖書館偏室里,蘆葦尖滑動在紙張上的聲音沙沙作響。
伏在桌子上的人認(rèn)真的在書寫著復(fù)雜的神官文字,身邊監(jiān)督的是佩戴黃金輪的大神官還有其他幾個祭司。
偏室里非常的安靜,只有書寫的聲音顯得非常的清晰明顯。
抱著手臂時不時彎腰看著少年進(jìn)度的神官忽然似有所感的抬起頭,目光掃向了偏室門外。
膚色白皙的少年露出了一個腦袋小心的看著里面的狀況,目光在掃過背對著門口坐在桌邊的王子身上掃了一下后,和馬哈特的綠色眼瞳對上。少年食指抵在了唇畔,對著魔導(dǎo)師安靜又有些狡黠的笑了起來。
伏在桌子上的王子太過專注,完全沒有察覺到發(fā)生了什么。
馬哈特安靜的做了個手勢,讓陪同的祭司上前監(jiān)督,自己則邁步離開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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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游戲,還要麻煩你再等一段時間。”
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游戲接過了馬哈特遞給他的冒著熱氣的陶杯。
把陶杯放在寬大的木桌上,游戲雙手撐在扶椅邊沿,下意識的打量起了這座圖書館。
“你還沒有來過這里吧?”
見游戲好奇的樣子,馬哈特爽朗的笑起來,伸手拉開了一邊的椅子坐下和游戲交談了起來。
“啊,之前都是在王宮的圖書室里……這邊感覺還要更大一些呢。”
桌子上陶杯里熱水沖出的蜂蜜霧氣盤旋,模糊了一邊記錄用的寫字板與調(diào)色盤【注一】。
“神殿這邊的圖書室應(yīng)該算是埃及最大規(guī)模的圖書室了。”
點(diǎn)了點(diǎn)頭,馬哈特這么解釋著。
兩個人又熟絡(luò)的交談了幾句,馬哈特終于站起了身。
“好了,我也該回去繼續(xù)監(jiān)考了。身為主考官可不能太寬縱自己的學(xué)生。”
沖游戲抬起手做了個回見的手勢,馬哈特又一次對游戲溫和的笑了笑。
“這里的書頁你想翻閱都是可以的,想做些筆記抄錄的話,紙和色盤就在桌子上。”
神官順手指了指陶杯邊的書寫用具。
“那么待會見了,游戲。”
“嗯~待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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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頁疊放的聲音清脆好聽。
手指夾著一根蘆葦桿制成的筆,手心撐在額頭。游戲的注意力被面前的紙張吸引的非常專注。
衣服的長袖卷在臂肘上,陽光正好投射在他細(xì)瘦的小臂上,青色的血管都顯得亮色起來。
諾大的圖書室里,滿滿都是紙張的味道。
幾行文字卻有著有趣的規(guī)則,游戲不自覺得翹起了嘴角,筆尖隨意的戳了戳調(diào)色盤上的顏料,對著書頁在一邊的莎草紙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跟亞圖姆相比,他倒是對文字沒那么明顯的強(qiáng)迫癥。甚至許多地方他會覺得麻煩,干脆用回日文的假名譯為同意語言替代回來。一張干凈的莎草紙【注二】上不一會就被他寫滿了幾行字,其中還有一些夾雜著自己時代數(shù)字符號的演算。
古代埃及的文書涉及了太多有意思的東西,一邊讀一邊寫寫畫畫已經(jīng)成了他來圖書室的一種習(xí)慣了。
書頁上記錄的關(guān)于歷法游戲的玩法規(guī)則他從來沒見過,一時間琢磨出了其中的樂趣,聚精會神到連年長的神官在他身后看了他許久也未曾發(fā)現(xiàn)。
發(fā)間已經(jīng)花白的神官輕聲放回了手中的文件,目光集中在這個從沒出現(xiàn)在這里過的異族少年身上已經(jīng)許久了。
深邃的藍(lán)紫色眼睛讓人看不明白他的想些什么,慢條斯理的將陶罐里的文件收好,神官往少年身邊走了過去。
他研究各種游戲的時間,不夸張的說,可以算是一輩子了。
只是他的一輩子的時間比較短就是了。
但這不妨礙他對于各種游戲上手的速度。
紙張上的文字記錄了一行又一行,歷法游戲的規(guī)則也被他重新翻新了一遍,筆尖的顏料要重新沾取,剛落在黑色的色盤中,身后突然發(fā)出的聲音就嚇得他手一哆嗦,筆桿直接脫了手。
“哦哦——這一段的規(guī)則真是很有意思啊!”
滾落到桌沿的筆桿被對方手一伸接住,已經(jīng)蒼老布著皺紋和繭子的手動作卻非常靈活,絲毫不見上了年紀(jì)的遲緩。
“只是新段落開頭和好不容易計(jì)算出來的結(jié)果記得要用紅色啊,好習(xí)慣要慢慢養(yǎng)成才行。”
游戲的身體僵在了那里,因?yàn)檫@句話,一動不動不敢回頭。
不。
不是因?yàn)檫@句話。
紫瞳震顫著驀然睜大,他唇瓣顫抖著,連同攥緊的手指都染上了那樣不穩(wěn)動搖的顫抖。
他呼吸先是急促,然后斷續(xù)著,然后幾近抽噎著。
喉結(jié)開始下意識的抽動,變成了幾乎無措的帶著顫音的喘息。
全身或許也在跟隨著顫抖,但他不知道,也不在乎了。
“嗯嗯,這一段也很有道理。”
這個人的聲音,在笑著。
【爺爺,爺爺,再來一局嘛就一局~】
【你都要來多少局啦游戲,再怎么打你都打不過爺爺哦,爺爺年輕的時候……】
【爺爺年輕的時候,可是整個游戲界最強(qiáng)的人呢。】
“你在游戲上的造詣,還真是非常深厚呢。”
這個人的聲音,就這樣真真切切的在耳邊,在笑著。
在他還能聽到的時候,這么安靜的笑著。
安靜的就好像,他的爺爺還在身邊一樣。
無聲的閉上了眼睛,滾燙的淚水就那么無防備的劃過了他的臉頰,沿著下頜,滴落在了他手底下的莎草紙上,浸潤開了黑色的墨跡,暈成了一團(tuán)靜默著的思念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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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身邊的年長神官饒有興趣的翻看著手中的,被少年書寫了文字的紙張,時不時地饒有興致的點(diǎn)著頭。
他還有些呆愣的,就這么看著身邊的年長神官,只是就這么都顯的有些呆傻的看著,顫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句話。
手指在反復(fù)壓抑著情緒的攥緊,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仿佛都在因?yàn)椴桓蚁嘈哦痤澲?br /> 年長的神官像個孩童一般,終于樂呵呵的看完了所有的筆記,然后仔細(xì)的整了整,交還給了他。
“我要是沒記錯,你是叫游戲吧?”
木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喉間嘶啞著,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只是雙手顫抖的接過了那些筆記的書頁,攥在手里,力氣大的弄皺了紙張,也并不自知。
顫抖的喘息壓抑回轉(zhuǎn)在喉間酸澀抽痛,游戲低下了頭,金色的額發(fā)垂搭在耳側(cè),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亞圖姆把你帶回來的時候,我有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你一眼呢。”
背著手仰著頭,年長的神官似乎很開心的瞇起了眼睛,慢慢的細(xì)細(xì)回憶起來。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好像身體弱的站都站不穩(wěn)。現(xiàn)在看到你這么健康的樣子,真好。”
非常和藹的長輩一般的笑著,神官抬起手摸上了他的腦袋,就想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一樣,疼愛的輕輕揉了揉。
就像爺爺那只從小就牽著他的手,也會久違的像這樣,安撫自己年幼的孫子,輕輕的摸一摸他的腦袋,對小時候被別人欺負(fù)的他說:“不哭了,游戲。”
即使他的爺爺早就過世了,即使他們已經(jīng)祖孫分隔很多年了,但是爺爺?shù)囊谎砸徽Z,一舉一動,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怎么會忘呢?
現(xiàn)在觸摸著頭頂?shù)氖终疲秃陀洃浿械囊荒R粯印囟纫埠茫Χ纫埠茫际悄敲吹南嗨疲敲吹模瑹o法分辨。
“你的家鄉(xiāng)不在埃及吧?在這里還住的習(xí)慣嗎?”
顫動的長睫慢慢的睜開,他半垂著眼簾點(diǎn)了點(diǎn)頭,任由著淚水在額發(fā)的陰影下肆虐的厲害。
“嗯~那就好。”
站在身邊的神官像個孩童一般輕快的笑了笑,手掌離開了他的腦袋,安慰性的拍了拍他顫抖的厲害的后背。
“傻孩子,不要再哭了。”
“今天見到你,真是很高興呢,游戲。”
“以后記得常來這里玩啊。”
漸行漸遠(yuǎn)的腳步,他明明心里在聲嘶力竭的吶喊,靈魂沖動的只想沖上前拉住已經(jīng)離開的年長神官,再看他一眼,好好再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但事實(shí)上,他卻只能低垂著頭坐在這里。
沒有禮貌的,近乎粗魯荒唐的完成這次見面,哭泣著,軟弱的,連一聲好好的再見都無法說出口。
沒法說,不能說,不敢說。
或許他只要開口了,那句被死死壓在心中的“爺爺”就會再也忍不住的脫口而出。
即使心里這么思念著,他的理智卻清楚的明白。
這個人不是爺爺。
在這么的像,也不是爺爺。
他只是與他不過數(shù)面之緣的年長神官,知道他的名字,對他的印象不過是“王子的朋友”。
只是這樣而已。
那個早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過世的武藤雙六,就算他再怎么思念,都不會再與他見面了。
畢竟。
死者不蘇生啊。
………
四周似乎都沉靜了太久。
直到耳邊低低的嘆息聲在意識空白的地方細(xì)微的驚動了他。
臉龐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慢慢的捧了起來,淚珠被對方的手指一點(diǎn)一點(diǎn)輕柔認(rèn)真的抹去。
指尖小心的擦過眼角濕潤的眼睫,亞圖姆看著他的紅瞳柔情溫沉的厲害。
“見到爺爺不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你哭的好厲害呢,伙伴。”
眉宇間都幾乎是倦怠的安靜,游戲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溫?zé)岬臏I水流的更厲害了。
被那雙溫暖的手掌抱進(jìn)了懷里,他頭頂卻是亞圖姆柔沉安撫的低笑。
“好了,不哭了。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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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想,另一個我的話,怎么會忘記帶東西。還是在重要的考試日。”
“西蒙是阿蒙神殿的祭司長,平時是不會離開神殿的。”
小小的嘆了口氣,亞圖姆無奈的笑了笑。
“不把你找個借口拉過來,我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讓你們兩見面呢……結(jié)果還是拖了將近一年才做到。”
紫瞳安靜的看了看自己的半身,游戲低下了頭,嘴角有些澀然的勾了勾。
“還在難過嗎?”
牽著他的手掌緊了緊,亞圖姆下意識的停下腳步,伸手想要掰過他的肩膀看清他的表情。
搖了搖頭,沖亞圖姆溫和的笑了起來。
“不,我并不是難過。”
“就像你說的,見到西蒙的確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紫瞳透著下午清亮的陽光安靜的回轉(zhuǎn)著柔軟交織的情感,游戲突然抬起手,觸上了亞圖姆的臉頰。
唇瓣上啄吻的濡濕讓埃及年輕的王子整個人都愣了愣。
游戲湊在他的唇邊,看著他就那么柔柔的笑出了聲。
“你就當(dāng)這個,是我敷衍的謝禮好了,另一個我。”
*【注一】:就像中國的文房四寶,埃及也有一套書寫工具。其中通常包括一個木箱子里裝的幾只筆,一塊帶有顏料餅(一般是一黑一紅)的調(diào)色板和一支調(diào)顏料用的水瓶,也有被發(fā)現(xiàn)過盛著墨水的石盤。一般文件用黑筆書寫,紅筆用來標(biāo)記新段落開頭,或者一些計(jì)算結(jié)果,標(biāo)點(diǎn),或者邪惡事物的名稱。筆的話,是細(xì)蘆葦插著一個磨出的筆尖。
*【注二】:其實(shí)在古埃及莎草紙是很貴重的而且只會是官方生產(chǎn)莎草紙,這里比較偏愛啦但是注釋里還是要說明莎草紙是不能那么隨意就使用的。
以上文獻(xiàn)來源《探尋古埃及文明》【英】羅莎莉·戴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