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一輩子的好朋友
敖辛其實也很有些舍不得她的。樓千古性情耿直活潑,敖辛也十分喜歡她。敖辛好笑道:“等有機會的時候還會再來的,你也可以到徽州來,我款待你。”</br> 樓千古眼神清亮地問:“真的嗎?那你二哥洗澡的時候,可以給我偷看嗎?”</br> 敖辛抽了抽眼角,認真地拒絕:“不可以?!?lt;/br> “小氣?!睒乔Ч呕仡^幽怨地瞅了瞅趙長樂,趙長樂對她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一笑。她不由更郁悶了,道,“我哥打算讓我明年秋后和那憨貨成親,到時我若是逃親到你徽州來,你得藏一藏我?!?lt;/br> 敖辛笑笑,道:“趙世子真是一個不錯的人。我都看得出來,他待你極好。你成親時別忘了給我寄喜帖,我一定會來的?!?lt;/br> 樓千古撇撇嘴,不當一回事。</br> 有的人便是這樣。</br> 年少的時候你待我好,我卻天真地向往著那些人外有人,和海闊天高。</br> 等當有一天我終于發(fā)現(xiàn)你待我的好獨一無二時,卻再也找不回最初。</br> 后來,敖辛想,如果她前世便認識樓千古與趙長樂,如果她提前知道后來發(fā)生的那些事,那今生一定會努力勸樓千古與趙長樂盡早在一起的。</br> 只可惜,沒有如果。</br> 樓千古拉著敖辛的手,問:“小辛,我們這樣是朋友嗎?”</br> 敖辛一愣,她還沒想過這個問題。</br> 樓千古便道:“我會時常想你,有空就去看你,你也不要忘了我,這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了吧?!?lt;/br> 敖辛還有些懵懂,不知道這一輩子的好朋友又當如何。但在樓千古希冀的眼神下,她還是點了點頭,應(yīng)道:“好?!?lt;/br> “那我們拉勾勾。”樓千古喜滋滋地勾著敖辛的小指,與她約定好了。</br> 敖辛見她笑,也跟著笑了起來,心里的感覺輕快又明暖。</br> 沒想到,她這一世也會有樓千古這樣的好朋友。</br> 樓千古親親熱熱地對她又摟又抱,好不容易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眼睜睜地瞅著她到對面陣營中去。</br> 隨后敖辛上馬,回頭看了一眼樓千古,她還在原地朝自己揮著裙角,身后趙長樂見狀連忙上前去把她裙角放下來,敖辛就不禁好笑,轉(zhuǎn)而策馬揚鞭。</br> 行了一天路,到入夜時分,隊伍找了一個平坦的地方歇腳,并安營扎寨。</br> 不一會兒,營火便悠悠亮了起來。天色還沒有盡黑,天邊云染著一層靜謐的墨青色,敖辛看著那天色,覺得像極了敖闕往日衣角的顏色。</br> 此刻敖闕就坐在她身邊,她一歪頭便能靠在他的手臂上。頭頂?shù)纳n穹里,布滿璀璨的星辰。</br> 敖闕手搭在膝蓋上,挨著她的那手臂一直未動,仿佛是隨時都方便給她靠過來似的。他另一只手隨意地撥了撥面前的火堆。</br> 用過晚飯以后,威遠侯也坐了過來,三人圍著一堆火,總算能夠好好地說說話。</br> 威遠侯細看了看敖辛,憐愛地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頭,道:“阿辛瘦了。不過這一趟也不算白跑,看見你在外交了朋友,有人牽掛著你舍不得你,為父很欣慰?!?lt;/br> 敖辛想起樓千古,不由笑了起來,道:“千古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我很喜歡?!?lt;/br> 她又問:“您出來接應(yīng)我們了,母親呢?她在家可好?”</br> 她不確定她爹是否已經(jīng)知道繼母的情況,遂遲疑著沒多說。但心里還總是放心不下的。</br> 威遠侯臉色寂寥了下來。敖辛霎時便有預(yù)感,他應(yīng)該是知道了。</br> 威遠侯道:“她也記掛著你,這些日休息不太好。等你回去了,她便終于可以放下心,好生休養(yǎng)了?!?lt;/br> 說著嘆口氣,又道:“是我虧欠她,原以為她嫁進來以后,我多少可以彌補一些。不成想,竟還讓她遭這樣的罪?!?lt;/br> 他知道姚如玉一向堅強獨立,不想叫他為她操心??伤绞沁@般,威遠侯心中便越是難受。</br> 他是手握重兵、鎮(zhèn)守徽州的軍侯,可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br> 敖辛亦是心痛,道:“以后會好起來的。平日里母親身體底子不差,只要好好將養(yǎng),很快就會恢復(fù)如前的。”</br> 她何嘗不內(nèi)疚,若不是有人一心算計她,又怎么會害到姚如玉頭上去。這筆賬,她定要加倍還回去。</br> 威遠侯道:“失去一個孩子沒有什么,天命如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大人無事就好。孩子以后還會有的,就算沒有也沒關(guān)系。我想你母親心里多少有些郁郁,回去以后阿辛你多陪陪她。”</br> 后來便不說這些事了。</br> 威遠侯聽敖闕詳細地講了講這一路上的事,也終于得知了魏云簡的狼子野心。</br> 上一次給太后進宮賀壽一事,涉及琬兒的名聲,敖辛為了自保又不得不從中動了些手腳,因而一直沒讓威遠侯知道。</br> 這次魏云簡還想借接琬兒進宮的機會把敖辛也擄進宮,讓威遠侯知道了也無妨,以后還能仔細防著。</br> 現(xiàn)在大魏皇室和安陵王兩邊都得罪了,魏云簡有可能挑撥安陵王與威遠侯的關(guān)系,讓這兩方鷸蚌相爭。</br> 敖闕與威遠侯說著當下形勢,雖然威遠侯現(xiàn)在與安陵王交惡,但短時間內(nèi)安陵王還不會主動起爭端。一來是有皇室虎視眈眈,二來是北方還有北襄王這個大諸侯相制衡。</br> 安陵王目前的動作便是想先一一吞并小諸侯壯大自己。而那些小諸侯也是威遠侯應(yīng)該結(jié)盟的對象。</br> 一個是想要吞并,一個是想要結(jié)盟,對于那些小諸侯來講,選擇前者還是后者就可想而知了。</br> 白天里趕了一天路,敖辛聽著敖闕如閑話家常一般同威遠侯談著局勢,不知不覺便困意襲來。</br> 她腦袋輕輕地一啄一啄,在旁打瞌睡。她畢竟年紀輕,還在長身體,精力肯定不如成年男子好。</br> 敖闕雖沒看她,嘴上同威遠侯說著話,手上卻輕輕抬了抬,若無其事地將她的頭往自己肩膀上輕輕扶了扶。</br> 敖辛瞬時成功著陸,軟軟地靠著敖闕的手臂。</br> 威遠侯見狀不覺有什么,他怎么看敖辛怎么都覺得是嬌憨可愛的,又見她與敖闕兄妹友愛,威遠侯如何能不放心。</br> 只心里有點感慨罷了,這才沒多久,敖辛便這么依賴她的兄長,比他這個親爹還親。</br> 威遠侯有點吃味。</br> 但他又被敖闕話里的內(nèi)容引開了注意力,就沒多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