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記得多少
最后阿梨還是嬤嬤哄著睡的。因?yàn)閶邒哒f她爹娘這陣回來肯定是要先洗漱的,等洗漱完就很晚了,她娘累了得休息呀,得有爹爹陪著才行。所以阿梨才勉為其難地同意讓嬤嬤給她講睡前故事。</br> 敖辛看見一片狼藉的妝臺臺面,各色的胭脂盒都被阿梨給弄得亂七八糟,還有幾盒打翻了,阿梨就把這些胭脂水粉都混在了一起。</br> 敖辛一邊收撿一邊道:“這些都不能用了?!?lt;/br> 蘇昀道:“明日換新的?!?lt;/br> 這時扶渠送了晚間的羹湯來,敖辛先前也讓備一碗醒酒湯來給蘇昀,以免他明早醒來會不舒服。</br> 兩人坐在桌邊,蘇昀一口氣就喝干了,敖辛拿著調(diào)羹小口小口地喝。</br> 他忽開口問:“白天身子可有好受些?”</br> 敖辛冷不防嗆了嗆,知道他問的是有關(guān)昨晚過后,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看他,應(yīng)道:“上午休息了半日,好多了?!?lt;/br> 她下午往千古那邊走動了,晚間也是慢慢散步回來的,已經(jīng)沒有了上午時那般疲累的感覺,只剩下腿間還有一些淡淡酸澀之感。</br> 當(dāng)然她也不好對蘇昀說這個。</br> 蘇昀道:“往后好好將養(yǎng),在你好起來之前,我不再像昨晚那樣了?!?lt;/br> 敖辛輕聲道:“不是說是我主動的么?!?lt;/br> 蘇昀道:“那也是我沒把持得住?!?lt;/br> 她抬頭軟軟地看他,道:“既是我主動的,關(guān)你什么事。”</br> 蘇昀亦看她道:“這事一個人做得起來嗎?”</br> 敖辛道:“那我也不要你自責(zé)?!?lt;/br> 蘇昀看她片刻,忽拉著她的手便將她拽入懷中,便放坐在自己腿上,微微埋頭在她頸邊深嗅。</br> 敖辛身子依偎著他,不禁伸手摟著他的頭,悶悶又道:“我今日又零星想起一點(diǎn),好像是我主動跳舞勾引你的?!?lt;/br> 他手掌握著她的腰緊緊壓向自己,低低在她耳邊道:“勾引人的本事是不小?!?lt;/br> 敖辛終還是不爭氣,身子骨在他懷中又寸寸軟掉。</br> 隨后她輕推了推他,道:“我該去洗了?!?lt;/br> 蘇昀也沒再糾纏,便松了手,道:“把湯喝完再去?!?lt;/br> 敖辛坐回自己的座兒,老老實(shí)實(shí)地喝湯,感覺自己腿上也不太聽使喚,便埋著頭道:“那要不你先去洗吧?!?lt;/br> 蘇昀不置可否,她又小聲道:“你坐在這里我不太有力氣?!?lt;/br> 蘇昀看了看她粉紅的耳朵尖,還是起身先去了。</br> 敖辛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那股心頭發(fā)窒的感覺隨著他走開而散了些許。</br> 輪到敖辛去沐浴時,蘇昀就坐在案前看了會兒書,又等她浴后護(hù)養(yǎng)了一下自己的皮膚,方才一同上床就寢。</br> 經(jīng)過一夜大雪,翌日天亮,外面覆了厚厚的一層積雪,空氣冰冷中透著一股新鮮的氣息。</br> 姜氏一覺睡得沉,外邊天亮了她一時都還沒醒。后來聽見屋子里有些微的動靜,似有人在走來走去,她的睡思才漸漸醒轉(zhuǎn)。</br> 終于睜開了眼睛,一時還有些茫然,間床帳開了一半合著一半,而身邊已經(jīng)空了。</br> 樓千吟一早就醒了,起身去洗澡更衣,此時身上穿著件長衣,一邊走回到床前一邊胡亂地擦著自己的頭發(fā),便見姜氏醒了正坐在床上,一臉呆滯的模樣。</br> 看樣子她是身體醒了腦殼還沒醒。</br> 姜氏抬起頭來就看見樓千吟,一時兩人皆無話。</br> 而后姜氏就意識了過來,自己躺的是他的位置,睡的也是他的被窩枕頭,生怕樓千吟發(fā)飆,連忙很沒底氣道:“侯爺不要生氣,我一會兒就將床褥換去。昨晚,昨晚見侯爺睡著了不好吵醒你所以才……”</br> 其實(shí)他倒不是很在意這一點(diǎn),反正昨晚他睡著了也不知道,醒來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么惱火,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遂樓千吟問:“昨晚的事還記得多少?”</br> 姜氏縮著脖子,也不知該怎么回答好,就試著問:“侯爺希望我記得多少?”</br> 樓千吟道:“最好全從你腦子里清出去?!?lt;/br> 昨晚一幕幕,使得他在這個生活伙伴面前可謂是顏面盡失。身為樓家家主,他不能有這樣的黑歷史。</br> 姜氏點(diǎn)頭,只想順著他道:“好,好,全忘了?!?lt;/br> 可話剛一說完,姜氏的鼻槽就紅了,樓千吟的臉也黑了。</br> 姜氏連忙往枕頭底下掏手帕,可是掏來掏去沒掏著,才想起昨晚手帕給樓千吟拭汗用了,也不知后來丟到哪里去了。</br> 姜氏連忙道:“侯爺,能不能幫我找方巾子來?”</br> 這次鼻血來得忒洶涌,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弄,后來還是樓千吟拿了濕帕子過來,冷泠泠地命令她道:“仰著頭?!?lt;/br> 姜氏便乖乖地仰著頭,眼睜睜看著他傾身過來,手里的濕帕子一下捂在她的后頸上。</br> 帕子是冷的,姜氏冷不防一個激靈。</br> 樓千吟扶著她的后頸,皺著眉頭道:“別亂動?!彼懿凰值溃罢漳X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下流東西。”</br> 姜氏一直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他,輕聲道:“真的只是上火……”</br> 樓千吟冷笑,“你要是清不出去,我不介意給你扎幾針把你弄失憶。”</br> 姜氏喃喃道:“我真的……不記得了啊?!?lt;/br> 樓千吟道:“你要是敢往外說一個字后果自負(fù)。”</br> 姜氏踟躕了一下,道:“那要是小辛和千古問起,我也一個字都不說么?”</br> 好像一個字都不說也聽容易讓人誤會的,樓千吟便退一步道:“不許說細(xì)節(jié),只能說大致結(jié)果?!?lt;/br> 姜氏老實(shí)地應(yīng)下,后又擔(dān)心地問:“侯爺?shù)纳眢w好些了嗎,我……有沒有出錯的地方弄傷了侯爺?”</br> 樓千吟冷冷道:“先顧好你自己吧?!?lt;/br> 說著見她鼻血已經(jīng)止住了,就讓她自己再捂一會兒,他便直起身去更衣,又道:“以我們現(xiàn)在的程度,還不足以讓我對你有感覺。之所以會那樣,是因?yàn)槲以饬说懒?,希望你懂?!?lt;/br> 姜氏道:“我懂我懂?!?lt;/br> 他整理好衣著,也不回頭看她,抬腳就往外走,道:“收拾好就出來吃飯,我趕時間?!?lt;/br> 他出門去后,姜氏也不敢耽擱,連忙起身更衣洗漱,然后去膳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