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她又活了啊,怎么能不笑呢
等喝了藥以后,敖辛身上有兩分回暖,人也感覺舒服了一些。原來這丫頭叫扶渠,是伺候敖辛起居的貼身丫鬟。但現(xiàn)在主仆倆過得十分潦倒落魄,都住到了山上的寺廟里。</br> 聽說敖辛生了一場大病,久病未愈,家里嬸母就做主抬她來寺廟里靜養(yǎng),說是得佛主保佑,說不定能夠痊愈。</br> 又聽說敖辛生的這場大病,是源于冬日里掉進了冰窟窿。</br> 她是怎么掉進冰窟窿的呢,哦,原來是為了救她的妹妹琬兒,后來被妹妹踩著頭自個爬出了冰窟窿,而她卻因此沉下水里,險些一命嗚呼。</br> 本來再次醒來是記不得這些的,可一經(jīng)扶渠提起,敖辛又隱隱綽綽感覺好似是有這么一回事。</br> 寺廟里清靜,耳朵正常的人可以聽見前堂傳來的木魚聲??砂叫了洳徽0。B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陳年留下的耳疾還是落下水時被水震壞了耳膜在作怪。</br> 總之扶渠要是想和她交流,必須大聲點說話。</br> 于是前堂敲木魚的和尚師傅們,便能聽見后院傳來的扶渠義憤填膺的話語,如倒黃豆一般把家門丑事倒個干凈。</br> 佛堂里的和尚手里的木魚敲著敲著就停了下來,不知不覺被那大嗓門的說話聲給吸引了去。等回過神來,手里的木魚聲繼續(xù),嘴上連道兩聲“阿彌陀佛,我佛慈悲”。</br> “小姐,四小姐心懷鬼胎的!她把小姐往水下拖,硬是踩著小姐爬出來,出來以后她又坐在塘邊不出聲不喊人,眼睜睜看著小姐在水里掙扎,那分明是想要害死小姐的!”</br> 扶渠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奴婢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小姐了!”</br> “還有那個楚氏,趁著侯爺軍務繁忙不在家,竟然把小姐發(fā)落到這寺廟里來,說什么佛堂清靜利于靜養(yǎng),后面就再也不管不問,別說送什么湯藥補品了,連多兩個仆人都不許帶!她分明也是想讓小姐自生自滅了的!”</br> 敖辛聽了許久都不出聲,扶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神色莫測地看著扶渠,開口問:“你剛剛說,四小姐叫什么?”</br> 扶渠不明所以道:“叫敖琬啊,小姐平時都叫她琬兒。小姐你是不是沒抓住重點啊,她叫什么不重要啊,重要的是她想害死你??!”</br> 話一出口,扶渠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又問:“小姐……你怎么會不記得四小姐叫什么名兒呢……”</br> 敖辛失神地念了一遍:“琬兒,敖琬是么。”</br> 她垂著頭,看著自己細細嫩嫩的雙手,又看了看自己稚嫩的身體,良久她笑道:“可能是病了這么一場,從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啊。不過也不礙事,活過來了就好。”</br> 扶渠說,她前不久才剛剛滿十五歲。這副身子骨還沒長開,所以一切都還是稚嫩青澀的模樣。</br> 敖辛意識到,上蒼憐憫,讓她又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回到了十年前,她還沒有進京,也還沒有被害的時候。</br> 小時候的記憶已然十分模糊了,唯有剩下前世在大魏皇宮里日日受折磨的十年,宛如刻進了她的腦子里一般,就是到了下輩子投胎也忘不掉。</br> 她又活了啊,怎么能不笑呢。不僅要笑,而且她還要笑到最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