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弄梅閣
好在此刻敖闕人已不在房里,不然敖辛又不知該怎么應(yīng)付。敖辛縮在被窩里,懶得不想動彈。</br> 身側(cè)仿佛還有敖闕留給她的溫度,夾雜著他的氣息。</br> 她只要一感受到、一聞到,好不容易睡平實了的一顆心,就毫無征兆地活蹦亂跳起來。臉頰上更是飛上兩抹紅暈。</br> 心里想著等往后他們做了夫妻,便也會這般夜夜同床共枕。</br> 敖辛胡思亂想了一陣,也不知道磨了多少時間,忽聽外面有敖闕熟悉的嗓音在問:“她還沒起嗎?”</br> 似有隨從在應(yīng)道:“沒?!?lt;/br> 敖辛頓時驚醒,哪里還顧得上縮在被窩里偷懶,立馬坐起身就去找自己的衣服。</br> 這下意識一找她才驚覺,昨個夜里根本不記得自己有脫過衣服!可眼下她身上只穿了單薄舒適的里衣。</br> 還能有誰,肯定是敖闕給她脫的。</br> 敖辛鬧了個大紅臉,還沒來得及穿衣,敖闕便推門進來了。她坐在床上僵了片刻,然而麻溜地縮回了被窩里。</br> “二、二哥,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br> 敖闕坐在桌邊飲了杯水,道:“早么,不早了,我閱完了營中將士們操練后才回的?!彼畔滤趴聪虬叫?,“現(xiàn)在快午時了?!?lt;/br> 敖辛:“……”</br> 房間里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敖辛先硬著頭皮道:“二哥,午時了,你不用出去吃午飯嗎?”</br> “等你?!?lt;/br> “你出去等好嗎?”</br> “外面下雪,冷?!?lt;/br> “……”</br> 敖辛基本不抱希望,敖闕能夠主動出房間去。況且這原本是他的房間,他比任何時候都要理所當然。</br> 最后敖辛弱弱地伸出一截皓腕,逮著了自己的衣服就往被窩里塞,在被窩里尷尬又困難地勉強把自己衣服穿好。</br> 下床后發(fā)現(xiàn)自己穿得不像樣,又連忙背過身去整理。</br> 敖闕便是這時從后面抱住她的腰的。</br> 她整個人僵住,腰間的臂膀渾然有力,散落在她耳畔的呼吸亦那么沉穩(wěn)溫?zé)帷?lt;/br> 她的后背靠著敖闕的胸膛,短暫的僵硬過后,就有些發(fā)軟。</br> “午飯在房里吃?”敖闕征求她的意見。</br> 她輕聲軟語地應(yīng)道:“好?!?lt;/br> 下午時,敖闕得空,便帶著敖辛到城里去轉(zhuǎn)轉(zhuǎn),嘗嘗城里富有特色的梅花糕。</br> 敖闕說,她若是喜歡這里,可以多停留兩天。</br> 這兩天正好下雪,等天晴以后再準備離開。</br> 該做的正事已經(jīng)做完了,敖辛當然樂意在梅城多玩兩天,遂答應(yīng)下來。</br> 晚上的時候,賀將軍要宴請敖闕,敖辛也得以見過賀將軍。</br> 賀將軍人至中年,為人豁達,加上大部分時間都在軍中與將士們廝混,養(yǎng)成一副粗獷豪放的性子。</br> 這樣的人,在軍事上一絲不茍,但在生活上就是馬虎又大意的。敖辛還未見其人便先聞其朗聲的笑。</br> 賀將軍在別院門前見過了敖辛,抱拳見禮,稱呼她一聲“小公子”。看其神色,絲毫沒發(fā)現(xiàn)敖辛是個假公子的樣子。</br> 敖辛穿了寬長袍子,外面裹了厚厚棉衣,雖然胸脯微鼓,但也不是特別明顯,除非是眼尖或者閱人無數(shù)的人應(yīng)該才能一眼看穿。</br> 眼下是冬天,穿得厚實一點,掩護得就多一點。</br> 賀將軍設(shè)宴的地方是在外面,因而眼下是專門過來接人的。</br> 敖辛毫無例外地鉆進馬車里,敖闕便同賀將軍一起騎馬,時而聊上兩句。</br> 暮色四合,頭頂籠罩上一層青灰的天色。斜風(fēng)卷著細小的雪緩緩飄落,零星一些從敖辛的車窗前擦過。</br> 她伸手去擷,晶瑩的雪花落在了手心里,片刻便融化。</br> 這夜一降臨,梅城里華燈初上,樹下梅影依稀,樓上花紅人暖,好一副靡靡柔艷的光景。</br> 敖辛以為賀將軍是帶他們到酒樓去吃宴了,可馬車停下來,她抬頭一看,見那門匾上寫著的“弄梅閣”時,怎么瞧怎么也不像是酒樓的名字,不由眼角一抽。</br> 城守帶著三兩客人,此時正在門口等候,見得人來,連忙三兩步上前見禮打招呼。</br> 這一群人,還真是一點都沒把敖辛當女人啊……畢竟敖辛與他們年紀相差了不是一小截。</br> 意識到這一點,敖辛身心一松,人也更加放得開。</br> 畢竟以前敖辛還從來沒有機會進去瞧一瞧里面的光景,現(xiàn)在可好,光明正大的。</br> 倒是敖闕,看了一眼弄梅閣的招牌,當即臉就黑了下來。</br> 敖辛不大意地扯了扯敖闕的袖角,誠懇地安慰道:“人家賀大人也是一片熱忱招待,咱們盛情難卻?!?lt;/br> 敖闕低頭看她一眼,那香暖旖旎的燈火色調(diào)下,她眼里亮得在冒光??礃幼铀€挺興奮。</br> 賀大人見敖闕身形不動,便豪爽道:“二公子可是不滿意這里?那我再另外安排地方!”</br> 敖闕終還是帶著敖辛,抬腳往弄梅閣的大門走去,咬著字音兒道:“沒有,這里挺好。”</br> 進去以后敖辛才得知,這弄梅閣原來是一座清樓。若是像尋常那樣葷素不忌的花樓,敖闕是萬不會縱容著帶她進來的。</br> 樓里的姑娘清一色十分水,眉間描著紅梅花鈿,身段婀娜,光是見她們從眼前走過便是一種享受。</br> 在這里面見不到男人摟著姑娘的小蠻腰上下其手的不堪畫面,樓下大堂里擺了一個臺子,臺下看了一些茶座,臺上有姑娘端坐彈琵琶,臺下便有茶客聽曲喝茶。</br> 這樓上才是單獨見客的地方。</br> 弄梅閣里的美麗姑娘們,分賣身的和賣藝的。即便是賣身的,在姑娘不愿意的情況下,也不得強迫。</br> 因而這里還算清靜雅致。</br> 穿過大堂往后面走,便是一座一座的閣樓。每個閣樓里都住著一位主人,均是才藝雙絕。</br> 賀將軍設(shè)的晚宴便是在其中的一座閣樓里,因而里面的姑娘也一應(yīng)是彈琴跳舞等只獻藝的姑娘。</br> 若是能得閣樓的姑娘青睞,愿意舍身陪客的,對于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來說,那便是天大的造化。</br> 一進閣樓里坐下,里面真是溫暖如春。</br> 在暖閣里侍奉的婢女均著香紗薄裙,十分飄逸美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