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滿城梅花
敖闕一手虛扶著她的身子,時不時手指順過她的長發(fā),那柔軟的觸感好似勝過一切綾羅綢緞?;罩菔?,不乏有優(yōu)秀的將才。這一行敖辛對這些人物也有了個大致的了解,若是欣賞其才干的,便著重關(guān)注一些,往后也著人留意,看看是否有必要調(diào)到徽州城去。</br> 十三城除去敖放的柳城放任不管以外,剩下的最后一城便是梅城。</br> 梅城名副其實(shí),滿城梅花,似一個涉地寬廣的巨大梅園。每一棵梅樹都是精心栽種,形態(tài)各異,在這個時節(jié)里傲骨彰顯,梅香四溢。</br> 轉(zhuǎn)眼間敖辛離家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一月,再走完這最后一座梅城,便要回程了。</br> 甫一入城,空氣中暗香浮幽,繾綣芬芳。</br> 前兩天才又下過了一場雪,但壓不住街道兩邊寒梅怒放的芳艷,放眼望去,紅白粉黃,極為荼蘼美麗。</br> 這是梅城里一年四季中最為美麗的時節(jié),盡管天氣寒冷、落雪掩地,但絲毫不減人們出行的樂趣。</br> 因而街上很是熱鬧。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裹著冬衣出來賞梅的。</br> 敖闕將梅城安排在最后,便是想讓敖辛賞一賞這人間美景。</br> 且自古有傲梅怒放的地方便不乏文人墨客,因而這梅城里茶樓酒肆環(huán)立,絲竹香湯不絕,冬季里相當(dāng)繁華,可以說是一個名副其實(shí)的溫柔鄉(xiāng)了。m.</br> 敖闕見敖辛趴在窗邊,目不暇接的樣子,便道:“若是喜歡,可以下去走走?!?lt;/br> 敖辛回頭,眉眼染著笑意,恍若比外面的梅花還要艷上三分。她道:“下去走走的話,不耽誤正事嗎?”</br> 敖闕幾乎是有些寵溺的意味,低低道:“時間還夠,不耽誤。”</br> 這次到梅城,他們不是先去軍營,而是先進(jìn)了城門。</br> 之前那些城池沒什么可逛的,因而敖闕都是先處理完正事才帶敖辛進(jìn)城去。而眼下他可以一邊辦正事一邊帶她看看這滿城美景。</br> 于是敖辛無心再在馬車?yán)锒毫?,?dāng)即就讓隨從停車,要下馬車去走路。</br> 敖闕也下了馬車,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帶著她在街邊雪地里走走停停。</br> 街上游人如織,男男女女,有并肩而行的,亦有挽手而立的,不在少數(shù)。因而敖闕和敖辛在人群里相牽著手,便不那么顯眼。</br> 那言笑晏晏、嬉戲打鬧,給這寒冷的時節(jié)里增添了幾分暖意和生趣。</br> 敖辛還聽得有文人駐足在那梅花樹下吟詩作對的,她瞇著眼聽了一會兒,還不及多看兩天那白面書生,就被敖闕拉著往前走。</br> 迎面有賣糖葫蘆的,那紅彤彤的顏色像一束錦簇的紅梅一般,敖闕順著敖辛的眼神落在那糖葫蘆上,道:“想吃?”</br> 他身材高大,站在敖辛身后,抬手往她頭頂上方伸過,便從那糖葫蘆棒子的頂端抽下一支最飽滿通紅的糖葫蘆給她,付了錢就繼續(xù)走。</br> 敖辛前世是個大家閨秀,歷經(jīng)世事重生以后自然對這些孩童喜歡的零嘴沒多少興趣??裳巯屡d致使然,她看見這糖葫蘆竟也覺得可口。</br> 但吃了兩口才發(fā)現(xiàn),這糖衣是很甜,里面的山楂卻有些酸牙。酸酸甜甜的滋味,讓敖辛瞇起了眼。</br> 后來敖闕又給她買了一包剛炒出來的栗子。</br> 栗子還是熱的,敖闕拿在兩指間,微微一用力,聽得細(xì)細(xì)啪地一聲,栗子殼一破,里面的栗子肉就被他干干凈凈地挑了出來,喂進(jìn)敖辛的嘴里。</br> 兩人緩緩走過了長街,走到轉(zhuǎn)角街口的時候,這廂敖闕還在悠閑地給敖辛剝著栗子,那廂城守就匆匆?guī)е顺鰜碛?,正好在街口撞個正著。</br> 城守連忙揖禮道:“見過二公子?!?lt;/br> 敖闕不緊不慢地剝了手里的栗子,把栗子肉放到敖辛的唇邊去,敖辛見著這場面哪還能像先前那般隨意,不由嗔了敖闕一眼。</br> 可見他絲毫沒把手里的栗子收回去的樣子,她才飛快地張口,溫軟的舌尖掃過敖闕的手指頭,將他指端的栗子肉給卷進(jìn)了嘴里。</br> 好在城守一行人均是垂頭恭敬狀,并沒有看見這一幕。</br> 敖闕這才開口道:“城守大人不必拘禮?!?lt;/br> 敖辛站在敖闕身后,口里的香甜之氣侵?jǐn)_著蓓蕾,她想到自己的舌尖碰到了敖闕的手指,舌尖便暗自里一陣酥麻,微微有些臉紅心跳地聽著敖闕與人寒暄一二。</br> 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聽得那清淡而沉磁的聲音,真真是好聽。仿若周遭的一切繁華與喧鬧都成了背景和陪襯。</br> 城守帶著他們先到下榻之地,說是城外統(tǒng)領(lǐng)兵營的賀將軍正在匆匆回城的路上。</br> 城守帶他們?nèi)サ牡胤郊炔皇浅鞘氐母?,也不是賀將軍的家宅,而是空出來的一座別院。</br> 別院收拾整理過,里面梅花開得尤其斗艷。據(jù)說每年敖闕過來,都是暫在這別院里落腳的。</br> 城守和賀將軍多少知道了消息,敖闕抵達(dá)梅城差不多就是這幾天,因而早早備著。</br> 城守準(zhǔn)備得十分妥當(dāng),還備了兩個丫鬟聽候差遣。但敖闕說不需要,城守又十分圓滑,看了看敖闕身后探出半個身子的敖辛,道:“那這位小公子的起居總要人照顧,下官認(rèn)為還是留下丫鬟比較妥當(dāng)?!?lt;/br> 敖辛一直走在敖闕身后,沒怎么露面也沒說話,又是隱約一身男子裝扮,城守沒敢細(xì)看,但能跟在敖闕身邊,又被敖闕護(hù)在身后的,定是重要的人物,可不敢怠慢。</br> 敖辛聞言,刻意粗了粗嗓子,當(dāng)即道:“我也不需要?!?lt;/br> 城守?zé)o奈,只好把精心準(zhǔn)備的丫鬟給遣走了。</br> 后敖辛在房中休息,敖闕便去堂上接見了匆匆回城的賀將軍。</br> 后面的事基本就不用敖辛操心了,都是敖闕自己在處理。</br> 只在賀將軍把軍務(wù)賬目送到別院來時,敖辛見敖闕房里點(diǎn)著燈,不忍他一人獨(dú)自忙碌到深更半夜,便進(jìn)他房間與他一同核對。</br> 她累得何時睡過去的都不知道,只睜開眼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天大亮了,而她竟然睡在敖闕的床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