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江湖15
仇玄一閉上眼, 順著蘇安的猜測,裝作睡著了的模樣。
蘇安輕聲道:“我還是第一次泡藥浴呢,都是沾了和尚的光。”
仇玄一雖然眼睛看不見, 但五感卻敏銳非常。他聽到水波響起, 肩上落下來了一雙手, 余蘇安扶著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浴桶里。
“呼,”小聲說話,“舒服。”
仇玄一感覺到溫水上漲,淹沒了胸膛。浴桶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但余蘇安坐下之后,他們就不得不親昵相貼。
對方滑如游魚,仇玄一不著痕跡地感受著, 慢慢占據(jù)余蘇安的空間。
燥熱暗中升起, 占便宜, 耍流氓, 無一不落。
仇玄一還有了悟,原來暗戳戳的占便宜,比光明正大還要讓人激動。
“呀!”余蘇安好像懊惱地躲了一下, 輕輕踢了和尚的腿一下,“真是……睡著了還這么臭不要臉。”
和尚眼睛還是閉著, 一副入定的高僧模樣。
余蘇安然沒有懷疑,背對著他洗著頭發(fā), 嘴里還哼著小曲。坐下的時候直接坐在了和尚的身上,往后一靠,把和尚當個靠背。
“嘻嘻, ”笑得沒心沒肺,“和尚是個肉墊子。”
蘇安拿著皂角搓出了泡沫,正玩著雙手上的泡沫呢,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戳上了他的屁股蛋。他轉(zhuǎn)過頭一看,對上了和尚幽幽的雙眼。
“……”余蘇安僵硬地勾出一個笑,“你醒了呀仇哥。”
好好的藥浴,已經(jīng)被他弄得一木桶的泡沫,水稀里嘩啦地灑了一地,若是被別人看到,定要把他這個皮猴子好好教訓一頓。
仇玄一看向這一片狼藉,突兀笑了,“蘇安。”
余蘇安顫顫巍巍,站起身扒著浴桶就要出去,“我這就出去!”
可他還沒邁動腳,就被仇玄一拉到了懷里。蘇安聽著他“怦怦”跳得越來越厲害的心跳,垂著眼,長睫一抖一抖,有害怕地道:“仇哥。”
“我們明日就要出發(fā)了,”他的仇哥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今晚可以么。”
余蘇安臉上一紅,嘟囔道:“我才聽不懂。”
仇玄一悶笑兩聲,覺得蘇安怎么能這么可愛,“之后趕路必定千辛萬苦,可就沒有這般好的地方了。”
余蘇安大大咧咧道:“沒有就沒有吧,都說了我不是不能吃苦的嬌少爺。”
“不,”仇玄一一口氣否決,“還是今日解決的好。”
不待蘇安反應,他便抱住了蘇安,將蘇安掉了個面和他額頭抵著額頭。
坦誠以待,肌膚相貼,小少爺明顯有拘謹,他小聲地道:“仇哥。”
仇玄一露出了笑,捏著他的下巴,“乖。”
親了上去。
初時春風細雨,后又變?yōu)榧诧L驟雨。藥桶里的水晃蕩得越來越厲害,幾乎如深海中的巨浪波濤。
被巨浪拍打的蘇安懵懵懂懂,被按在浴桶上讓妖僧為欲為。
妖僧進去時,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他在這時才知道,天底下沒有比這事還要快活的事情了。
他終于拿到了他的月光。
一個下午,余蘇安和仇玄一都沒有出現(xiàn)。晚膳的時候,余大哥親自去問,結這兩人好像都睡著了,沒人回他的話。
直到次日清晨,背著行囊的余大哥和才見到相攜走來的余蘇安和仇玄一。
他們已經(jīng)騎在了馬上,兩人共乘一匹。余蘇安好像沒有睡醒,裹著毛毯靠在和尚懷里打著哈欠,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余大哥恨鐵不成鋼,“小弟,都要走了,你怎么還是這般懶散?坐直,挺胸,打起精神!”
:“你們二人怎么騎了一匹馬?”
余蘇安睜不開眼,委委屈屈地道:“大哥,你怎么又兇我。”
仇玄一安撫地拍拍他的腦袋,朝著余大哥笑道:“大哥,昨日我與蘇安切磋了一番,他用力過多,還未恢復過來。”
余大哥一緊,連忙關心道:“可嚴重嗎?”
“不礙事,”仇玄一道,“我騎著馬,讓他靠著我休息一日就好。”
余大哥連忙點點頭,看著仇玄一的目光加了幾心酸,“好,他就交給你了。”
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弟弟,這就成了別人家的了。
含笑看著他們,等他們交談完了,才道:“諸位,我還有一事要說。柔兒知曉我要去龍興城之后,她心中思念父親,也想要一跟我們回去龍興城。但她是女子,與我們四個臭男人行多有不便,便先走一步,在前方等我們了。”
余蘇安笑道:“師兄,我瞧柔兒姐不是想念伯父,是不舍得你哩。”
樂呵呵道:“小心被你柔兒姐聽見,后被教訓的還是我。”
他們說說笑笑,一路走出了江南。
譚柔兒身為女子,比他們這大男人心思細膩許多。她先走一步,更是將一路的吃喝處理得條條有理。有城鎮(zhèn)時便率先安排好了城鎮(zhèn),余蘇安他們到了地方時,熱水備好,飯菜溫好,他們只需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
若是沒有城鎮(zhèn),譚柔兒還會派人在飯點兒送來飯食和被褥,第二日早上再讓人帶回來。
余大哥都情不自禁地感嘆:“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兒,當真是秀外慧中。”
得意道:“可惜柔兒已是我妻,余大哥,你夸兩句就罷了,再夸下去,我可就要吃醋了。”
蘇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轉(zhuǎn)過身道:“仇哥,你瞧瞧這幅模樣,虧柔兒姐還能看上他。”
仇玄一輕描淡寫的換了個話:“我頭發(fā)是不是又長了?”
蘇安也不去和吵嘴了,細細打量他的頭發(fā),“好像是比之前又長了一。”
和仇玄一相處了多了之后,自然知道這男人是多么的小氣記仇。他卻不怕仇玄一,興致勃勃地和師弟搭話:“師弟,仇兄,我今日又知道了一件有關龍興城萬埠街的事。”
三人的眼睛都朝他看來。
道:“龍興城萬埠街的深處的一間府邸,數(shù)年之前乃是一座酒樓。”
余大哥頷首,“沒錯,那間酒樓還甚是有名。”
道:“穆重之曾同個人在這座酒樓中結拜過。”
幾人一愣,追問道:“你怎么知道?”
悠悠伸出手,一只乳白色的鴿子飛到了他的手上,鴿子腳上綁了一個細竹筒。
余蘇安大驚:“師父的信鴿!”
“不錯,”道,“在知曉仇兄身世的時候,我便給師父去了信,這信鴿今日早上才尋到了我,穆重之曾經(jīng)和個人結拜的消息,正是師父同我說的。”
仇玄一冷冷道:“那四人之中,正有你們的師父。”
看著他,“不錯。”
仇玄一不發(fā)一言。
余蘇安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坐直道:“兇手絕不會是我的師父,師父早已隱居山林數(shù)十年,且他又怎么會打斷師兄的腿,再派人來追殺我呢?”
仇玄一笑了,“你在想些什么。”
也是哈哈大笑,“師弟,你怎么會想到那處?”
余大哥:“那這個人之中,有沒有我的父親?我怎么沒聽父親說起過這件事。”
搖搖頭:“余伯父并不在此列,余伯父與穆重之是過命交情,無需結拜便是真兄弟。”
“師父曾說,他數(shù)年前穆重之一起吃過一次酒,覺得脾性相合,便交了朋友。穆重之曾同他說過,他朋友雖多,但好友卻只有那么幾個,在師父之前,他便已結拜了三個好友。”
“只是我們師父向來只和看中的人交朋友,穆重之的幾位其他好友,他卻不知道是誰。”
“但他卻說,其中一人,正是天守大師圓法。”
仇玄一猛地捏緊了韁繩,沉著臉道:“一人是你師父,一人是天守。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可能是那魔教教主。”
“是,”苦笑道,“若那樁滅門慘案當真是他們這幾個結拜兄弟聯(lián)手做的,只怕我說我?guī)煾笩o辜,你也會心中難受。我?guī)煾敢彩怯煮@又怒,他只以為天守是你父親的好友,天守收你為徒合乎情理,卻沒想到原來是認賊作父。”
余蘇安和余大哥對視一眼,都有茫然。
余大哥忙道:“,你師父他老人家當真不知道余伯父的其他結拜兄弟是誰?”
搖了搖頭。
氣氛肅穆,在沉默之中,一行人緊趕慢趕,終于到了龍興城。
龍興城內(nèi)繁華,他們將馬匹寄到了客棧處,徒步前往龍興城萬埠街。
萬埠街乃是龍興城最不惹眼的一條街。
這里數(shù)年前很是熱鬧,有酒樓酒館、也有客棧小食店,但現(xiàn)在,這條街卻冷冷清清,成了一條有主,但主子從來不看顧的無人街。
他們走到了后一處酒樓處,翻身越過了白墻。
酒樓尚在,但很是破舊。仇玄一走上前,木門處的鎖上還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看了一會,正要抬頭捏開鎖,抬手攔住了他。
“這里的東西,我們先不要動,”嚴肅著臉,“既然瀟湘雙客給了師弟萬埠街這個消息,那必然有古怪,可是一路看來,這里什么都沒有,干凈過了,反讓我有心神不安。暫時別碰這鎖,瞧一瞧有沒有暗門或是打開的窗戶,我們從那里進。”
蘇安伸手在門縫處摸了摸,“里頭有風,從右側吹來的。”
仇玄一快步走向右側。
酒樓的右側然有一道不起眼的暗門,一行人暗暗提高了警惕。
只要有古怪,他們就沒找錯地方。
打開了門,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進入酒樓,避過地上的塵土,一層層往上探查。
這座酒樓只有三層,不算高,但也稱不上矮。但到了頂樓后,他們卻發(fā)現(xiàn)地上的灰塵不見了。
好像前不久才有人打掃過一樣,窗旁的一張桌子上還放著一個酒壺,上前嗅了嗅酒味,復雜道:“是龍興城城南的酒,這酒只能存放三天,三天之后就會有一股酸味,但現(xiàn)在酒的味道還是原樣,可見喝酒的那個人,在三天之內(nèi)來過酒樓。”
仇玄一身上的殺氣爆漲。
蘇安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會是誰呢。”
誰也不知道。
但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穆重之沒有現(xiàn)身的那個結拜兄弟,也就是剩下的那個殺人兇手。
揉了揉額頭,隱隱有不妙的預感。他正要說些什么,卻突然聽到酒樓外頭的院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不止他一個人聽到了,有人的目光都瞬間從窗縫之中定在了院外。
漆黑的院門開得越來越大,一個人走了進來,他拿著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一張威嚴的臉上此時面無表情。
有人瞳孔一縮。
——是武林盟主譚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