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江湖09
對付這些刺客, 仇玄一向來是一滴血,便要了一個人的命。
以往即便是上百個刺客,他們也不敢如此圍住仇玄一, 因為他們知道仇玄一一旦出手, 就是要命的招式。
但仇玄一現在身受傷, 刺客們覺得這煞神似乎也沒有那么恐怖了。
仇玄一抬起了手。
刀光劍影,鮮血四濺。蘇安見縫插針,不過片刻,數十個刺客便死的死,逃的逃, 只剩一地如暴雨傾瀉后的血水。
仇玄一的鼻息炙熱, 心臟快得好似能撐破血肉跳出胸腔,母蠱在躁動的血脈中瘋狂蠕動,仇玄一回過神, 一步步朝蘇安走去。
余蘇安也累得烏汗?jié)? 他靠在樹上, 對著仇玄一翻了個大白眼。
“和尚, 自從和一起之后,真是一日過得比一日精彩。”
仇玄一瞧他唇色發(fā)紅,臉上還有一滴鮮血, 不由低聲笑了笑,“讓我回回氣。”
低頭含住了蘇安的唇。
蘇安眼眸倏地睜大, 和尚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舌尖突然伸了出來, 抵在了蘇安的牙根前。
和尚的身形巍峨,但這會兒卻給蘇安帶來無法言喻的壓迫感。蘇安推著他,又不敢過于用力弄傷了他, 但和尚卻無所顧忌,甚至全然沉醉在了唇齒的香甜之中,侵略更加兇猛。
蘇安死死咬著牙,突然感覺腰間一癢,他驚呼一聲,和尚已經竄了進來。
呼吸來回轉了數十次,有深厚的內力輔佐,再度分開時,兩人的唇上已經拉開了銀絲。
和尚禁欲的面容晦暗,滿眼都是漲紅臉了的蘇安。
蘇安輕輕喘著氣,和尚又湊了過來,蘇安色厲內荏道:“仇玄一,我不喜歡男子!”
仇玄一復道:“不喜歡男子?”
余蘇安一副困擾的模樣,狠狠心道:“我當真只是把當成朋友。”
仇玄一淡淡道:“以往也聽說過,天地鏢局的小少爺很討女人喜歡,向來對女子溫柔又大方,江湖美人何其多,就認識其中五成。”
余蘇安臉色微紅,“就是如此。不能逼一個不喜歡男人的人去喜歡你,除非不是男人。”
仇玄一心中猛得涌起了一些血氣,他壓下煞氣,笑容勾起,“那你說和尚我是不是男人?”
余蘇安點頭,“當然是了。”
仇玄一冷下了臉,“那你還說個狗屁,我是男人,都已經和成了親。”
余蘇安正要低罵,和尚就道:“解開袍子。”
蘇安一怔:“解開袍子做什?”
“胸,屁股,”和尚已然生氣,說話粗魯起來,“這兩樣東西,是喜歡對著男人.騷,還是喜歡對著女人多情。”
蘇安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啊,有本事啊?
他也跟著冷了臉,白生生的臉蛋徹底成了寒冰,“仇玄一,既然不把我當朋友,那——”
和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東西上。
我的媽。
蘇安手抖了一下,差點被燙得脫手。和尚以為他是生疏又害怕,低聲笑了一下,在他耳邊舔舐了一口,“半個時辰,要是讓它舒服了,我就相信喜歡女人。”
余蘇安剛想松手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和尚游刃有余,漆黑的眼眸不放過他的任何一絲情緒,“開始吧。”
蘇安紅著臉替他擼了一炮。
足足一個多小時,和尚的眼神炙熱,差點燒得蘇安冒汗。
后,蘇安害羞地問:“舒服了吧。”
和尚皺著眉,實話實說,“下手不知輕,有點疼。”
蘇安:“……”
啊呸。
但其實和尚說了謊。
即便余蘇安手法生疏,但他甫一碰上來時,仇玄一已經忍耐得滿頭大汗。
他只是不想要承認舒爽,再去承認余蘇安喜歡女人。
和尚啞聲,像是夏日里沒落下的悶雷,在余蘇安耳邊響起:“再給我親一下。”
余蘇安被這聲給弄得渾身如爬了小蟲,“淫僧,不行!”
仇玄一喃喃道:“豈能是你說不行就不行。”
他指尖快如閃電,頃刻間點了余蘇安的穴道。余蘇安動彈不得地站著,眼睜睜著和尚再度靠了上來。
“仇玄一,”余蘇安含不住嘴,音也不清不楚,“要是好這一口,那就去找別人,今日做的過分了些,我屬實有些生氣。”
仇玄一呼吸沉了一些。
他給蘇安擦過口水,突然背起了余蘇安,緩慢地走出尸堆。
余蘇安問:“要干什?”
仇玄一道:“和尚無欲念。”
余蘇安氣得都要笑了,“那你剛剛是在干什?”
和尚道:“我只對施主有欲念。”
余蘇安突然臉上一紅,連呸了好幾聲,卻覺得心神有些不定。
和尚道:“施主,喜歡的那些女子,各個都有人愛慕,她們不需要渡。”
和尚道:“然而我四海為家,孑然一身,我想要……渡我一渡。”
余蘇安突然啞聲了。
他著和尚的側臉,和尚身上的傷口依然還沒好,但還是步步穩(wěn)當,沒讓蘇安覺得一點踉蹌。
但鬢角的汗意,豆子那么大的汗水還是一個接一個滾落。
余蘇安想要說些什,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后悶悶地閉了嘴,小聲嘟囔道:“認識,小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他微微抬起雙手,就要去環(huán)住和尚的脖子。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怒氣磅礴地吼聲:“——妖僧,放開我弟弟!”
一道人影倏地沖來,抱住余蘇安回身迅速拍了仇玄一一掌,拔腿就逃。
這人邊跑邊焦急道:“小弟,怎么會跟那妖僧在一起!還好我護送商隊時瞧見有一批黑衣人從密林逃出,在他們身上瞧見了用的飛刀,否則豈非要被那妖僧給欺負了?還好還好,我趕來的算是及時,只是那妖僧功力太強,我打不過他,咱們先逃為上!”
事突然,蘇安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抬頭一,來人正是原身的哥哥,天地鏢局的大少爺余呈軻。
蘇安來不及回答余大哥的問話,倉促往后方看去,仇玄一的影子已經離得越來越遠。
“大哥,我要回去。”他打個一個寒顫道。
余大哥怕妖僧怕到了極致,此時膽戰(zhàn)心驚地帶著余蘇安逃命,并未聽清楚余蘇安說了什,“別怕,別怕,大哥馬上帶你逃命!”
“……”蘇安。
大哥,要是真帶我回去了,那才是要命。
余蘇安被點住了穴道,只能大聲喊著,“余呈軻,我讓你停下!”
“把我送回去!”
急得嗓子啞,“快帶我回去!”
余大哥卻腳步沒停,轉眼就出了密林。
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逐漸不到蹤影。
仇玄一身受重傷,又受了一掌。他以劍駐地,手臂青筋爆出,托著雙腿一步步往前追去。
余蘇安……
他搶走了余蘇安。
鮮血滴落在地上,連成一道曲折的線。仇玄一的眼前黑,呼吸斷斷續(xù)續(xù)。
若有人看到他此時模樣,必然不認為他是個人。
仇玄一已經沒了人形,處處像是個惡鬼。
玄鐵劍的劍端沾染了污泥,污泥越來越多,身體越來越沉。
仇玄一猛地咳出一道血。
天邊一道玄雷轟然炸開,烏云罩頂,一場洶涌的雨勢便要落下來。
天公不作美。
仇玄一心想,或許連天公都看不過去,不想讓他追上余蘇安。
二十五年的那日,他出生賀誕,穆府一門八十一人被屠戮至盡。
那日是否也下了這樣一場大雨,來哭訴他這個命犯孤煞的人惹來了一場滅門?
仇玄一向來是一無所有。
他知曉自己要走的路是一條極難的路。道當世,佛輪回,輪回講究是非因果,講究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殺了太多太多的人,造了太多太多的殺孽,那日闖出寶羅寺,他傷了天守大師,便知道再也沒有回頭路。
血海深仇的這一條路,荊棘遍布,油鍋刀山,一步萬難。
但仇玄一想走下去。
他已經一無所有,便不再需要好的名聲,不需要旁人知曉他背負了什。造的那些殺孽,如果真有因果,那便死了再還。他已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這樣一條難走的路,他自己來走便好。
但他又起了貪心。
哪怕是螞蟻,也想要蚍蜉撼樹,哪怕是螳螂,也想要螳臂當車。
他想要和余蘇安一起,好好活著。
前路難踏,他來清楚障孽,泥山枯河,他想要余蘇安跟著他干干凈凈地走過。
仇玄一不想死,他還不甘心去死。
傾盆大雨嘩啦落下,如石子般砸到仇玄一的身上。
血跡越沖越多,仇玄一從地上抽出玄鐵劍,繼續(xù)拄地往前。
然而地面水洼已成,玄鐵劍劍端一滑,惡鬼似的和尚便猛然摔落在地。
猶如巍峨高山,轟然一下崩塌倒地。
眼睛被雨水打濕,臉龐邊就是炸開的白色雨點,豆大的水珠和泥土摻和,點點濺在和尚失去血色的臉上。
泥水的味道并不好。
仇玄一歇了兩口氣,繼續(xù)往前爬去。
他的手臂僵硬,這是力氣枯竭的象征。搶走余蘇安的那人一掌排入了仇玄一的肺腑,乃至他只要動一下,無一處不疼。
自然,不動也疼,因為千千萬萬的雨水砸下,便猶如千千萬萬的白蟻蝕骨。
呼吸低弱,五指被石塊和塵土扎入,流出絲絲鮮血。
大雨更加滂沱地打在仇玄一身上,又是一道響雷炸起。
仇玄一眼前變得模糊。
他艱難地透過雨幕,去看向遠方光景。
卻什也都沒有。
沒有光,也沒有人,只有一片壓頂的黑云。
終于,和尚再無力氣,摔倒在了雨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