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拔劍
被阿豹阿虎牽扯著,張問道終于被帶到了他們的家中。
張問道感覺自己被推搡著推進(jìn)了一個屋子里,張問道剛進(jìn)屋子,便憑著對聲音的判斷,找了一個無人的墻角坐下開始休息。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高燒的溫度恐怖的令人發(fā)指。
臉上忽然又是一包東西打來,包東西的紙碎了,有東西散落了一地。
“死瞎子,只是淋了一夜雨居然就感了風(fēng)寒。這包草藥,自己拿去吃,本大爺可沒有功夫替你熬藥。”阿豹埋怨了一聲,嘟囔著離開了。
然后咔擦一聲,門關(guān)了。
瞎了也不只是有壞處,瞎了讓張問道的感知非常敏銳。
張問道可以感覺得到室內(nèi)有著不少的少男少女,都是被阿虎阿豹年兩人抓來的孩子。
他雖然看不到周圍屋子里少年看他的眼神,但他可以聽得到聲音,屋子里的少年們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的只是厭惡和害怕。
感染了風(fēng)寒,傳到他們身上可就不妙了。
張問道在地上摸索著,將藥草重新放到紙包里。
張問道伸手抓起一把藥草,放到口中咀嚼,藥的味道苦的像是泡在苦膽中泡了一年。
感受到藥的苦味,張問道頓了一頓,然后接著咀嚼了起來,就像是在吃普通的饅頭。
我要活著,最少也要活到推倒那座山的時候。
嘴中帶著草藥的苦味,張問道沉沉地睡去。
而這一次,他再次夢到了那個地方。
數(shù)之不盡的古劍插在矮山之上。
張問道看著青石上的老人,眉角有著一絲疑惑。
“這不是夢?”
老人像是瘋癲一般,“夢哉,非夢哉?誰又說得清呢?”
張問道不再執(zhí)著于此。
同樣的一個夢,做了兩次,還是夢嗎?
或許我真的是一個天才,想到這里,他忽然問:“這里是哪里?”
老人指著張問道的眼睛,緩緩開口,“你的世界,在你的眼里。”
張問道接著問:“為什么我以前沒有來這里?”
老人笑,指著他的心臟處,道:“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所以你來了。”
張問道不懂老人到底在說什么,于是他接著問:“是不是我拔劍便會變強(qiáng)。”
老人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張問道再次伸手握住那柄沒有拔出的青銅古劍,然后用力上提,青銅古劍一動不動,像是熔鑄在泥土之中,天生與泥土便是一體。
盤坐在青石上的老人忽然張口道:“你想起為什么要拔劍了嗎?”
張問道有些迷茫,問道:“不是為了變強(qiáng)嗎?”
老人指了指自己心臟位置,“你只有看清了自己的心,才會知曉為什么要拔劍。”
張問道看著眼前的青銅古劍,看了一個時辰后,張問道覺得有些累了,于是他坐下,接著看。
一月之后。
張問道終究還是被賣出去了,買了他的是一個修行者,而買他的原因也確實如阿虎阿豹所說,用他試藥。
按理說買藥奴一般都是買身強(qiáng)力壯的男子,但是不知道到底是那個修行者急缺藥奴還是什么別的原因,修行者匆匆就買了他。
而今天將是他第一次去試藥。
被藥童帶到煉藥房的張問道靜靜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試藥。
如果藥性太重,他很有可能在這次試藥中死去。
黃家是南離梵州的大族,黃家在南離梵州跺跺腳,整個南離梵州都要動一動,因為黃家出了一個在聞道榜上有名的少年。
天下有道,人聞道,而后入道,再而悟道,悟道盡則超脫凡塵。
百曉錄收錄天下間所有的天才,根據(jù)少年們的表現(xiàn)出的實力排名,然而能在榜上有名的,不過一百零八。
黃然是黃家的首席煉藥師,但他只負(fù)責(zé)黃家一個人的藥,那個人只是一個少年,但是整個黃家覺得讓黃然只為他一個人煉藥也沒什么不妥。
因為那個少年,叫黃輕侯,他在聞道榜上的排名是一百零七。
一百零七,說起來很靠后,可是這是他在整個大陸上的排名,因為他一人,黃家已經(jīng)成了南離梵州的一霸。
像是死了幾百個藥奴這種小事,在黃家這座龐然大物看來,連眼皮也不會驚動一下。
黃然很不滿這次送藥奴來的人的態(tài)度,這次送藥奴過來,又慢,數(shù)量又少,前面的幾十人都因為承受不住藥力死掉了。
不過他看到了張問道之后,他忽然高興了起來。
張問道可以感受到黃然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絕佳的器皿,又或是爐鼎,為了讓黃輕侯在聞道榜上再進(jìn)一步的爐鼎。
“經(jīng)脈粗大遠(yuǎn)異于常人,不過卻也是因為經(jīng)脈粗大的原因,無法修煉。但是用來試藥卻能頂幾個聞道后境界的修行者,不錯不錯,好啊,好啊。少主如今正是聞道后的修為,有了你,定能讓少主再進(jìn)一步!”
黃然拿出一個白瓷小瓶,然后倒出一粒黃橙橙的丹藥來。
“張嘴!”黃然喝道。
張問道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的情緒怎么說清楚,他不想死,可他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張問道試過逃跑,可他是一個瞎子。
所以他只能接受眼前的命運,如果有人問張問道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張問道會告訴他,那就是你明明想反抗,卻連拔劍的力量都沒有。
不是害怕,而是被修行者的威壓壓得動不了。
這種感覺,真是討厭啊!
張問道如是想到,然后他的嘴被強(qiáng)行掰開,一顆丹藥入喉,落入腹中。
丹藥入腹像是燒紅的火炭,這顆丹藥本就是給修行者吃的,但是張問道只是一個凡人,張問道似乎是感受到了死亡近在咫尺。
滾滾的藥力像是一頭兇猛地巨獸,在張問道的身體中四處亂撞,他的身體痛的痙攣。
他不想在人前露出一絲痛苦之色,但是他的身體卻痛的不聽大腦的使喚,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本來蒼白的臉變得通紅,鮮血從他身體中的毛孔里溢出,不過片刻,整個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血人。
身體終于是承受不住,張問道逐漸聽不清周圍的聲音,暈了過去。
黃然擺了擺手,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容,“嘿,居然還沒死,經(jīng)脈粗大的人承受力還真是強(qiáng)啊。”
又是一夜。
張問道站在插滿了古劍的矮山前。
張問道看著眼前的青銅古劍,良久,他的神色不斷地變幻,一時像是一座將要爆發(fā)的火山,一時像是一只狂怒的野獸,而最后,卻歸于平靜,像是一湖靜水。
然后張問道伸手握住青銅古劍的劍柄,緩緩上提。
青銅古劍在他的手中緩緩拔出。
鏘!
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張問道舉劍向天,面帶和煦如春風(fēng)的微笑,聲音卻像是來自九幽黃泉下一般森寒。
“終有一天,我會用手中的劍,斬盡我想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