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新春, 港城商場上,但凡有聚會的場合,誰不在議論這次內(nèi)地領導人訪美?
大家族中又有好幾家當年都是從內(nèi)地撤出的, 要不要回去,爭論得很嚴重。
當然, 第一個吃螃蟹的考夫曼家族最有發(fā)言權(quán), 很多人等待考夫曼家族的人出現(xiàn)。
閔玉儀穿著深紫色的小禮服,盤著頭,儀態(tài)萬千地挽著大衛(wèi)考夫曼的胳膊走進酒會現(xiàn)場,一雙妙目帶笑跟人致意。
目光掃到秦永年和藺嘉蘭夫婦,大衛(wèi)考夫曼自然要跟自己的大客戶打招呼:“charlie,好久不見。”
港城的商場圈子就那么大,別說是之前介入誰家的婚姻這種事。就是夫妻離婚后, 各自嫁娶, 碰在一起,也是尋常。
大家都是高門大戶,遇到這種情形,酒杯一碰, 歡歡樂樂喝上一杯, 才是正確的處理方式。
秦藺嘉蘭為了孩子, 為了臉面, 為了兩家聯(lián)姻, 她忍下這口氣, 以把閔玉儀趕走,人前以她大獲全勝而告終。
人后她和秦永年再也回不到過去, 昨日她聽說秦永年要出席這個酒會, 氣得在家里發(fā)脾氣:“不就是那只狐貍精也會來嗎?你早就對她思念成狂了吧?”
“嘉蘭, 你越來越不可理喻。你到底是想要我回家,還是不想要我回家。你認為你再這樣鬧下去,你哥哥會再次為你出頭?”秦永年的話,讓她認清現(xiàn)實,她挽回的不過是秦太太的名頭和有名無實的婚姻。
哥哥失去愛子,卻還要堅強撐起家族的生意,自己這種事情要是再去麻煩他,豈不是雪上加霜?
她唯有自己跟著他過來,出席這樣的場合,看著他,才能放心。
然而,再次見到穿著晚禮服,談笑風生左右逢源的閔玉儀,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這個狐貍精把別人的生活攪得一團糟,她怎么還能過得那么好?
秦永年跟大衛(wèi)聊著內(nèi)地見聞,閔玉儀伸手從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藺嘉蘭:“秦太太最近越發(fā)苗條了,能保持這個身材實在讓人羨慕。不知有何妙法?傳授一二?”
這話更是戳痛了秦藺嘉蘭的心,她原本婚后生兒育女,身上的肉日漸豐盈,腰腹上起了贅肉,被這個女人插足之后,夜夜難熬,竟一下子掉了三十多磅的肉來,狐貍精說這話,不就是明晃晃的嘲笑?
哪怕恨得她想要撕爛了這只狐貍精的臉皮,在這樣的場合她也要顧及秦家和藺家的名聲。當時鬧到狐貍精的公司已經(jīng)被哥哥大發(fā)雷霆說她這么多年的書全念進狗肚子里去了。
“閔小姐冰肌玉骨,若是如我這般清減,本城的男人興許還不嫌棄,洋人可就勾不住了。還是保持如今這般的好,實在不必羨慕我這等良家。”秦藺嘉蘭說這話恨不能翻一個白眼,實在不愿與閔玉儀站在一起,跟秦永年說一句,“我見曼霖她們在那廂,我與她們說話去。”
秦永年也怕妻子再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來,淺笑:“去吧!”
秦藺嘉蘭往她那群豪門太太走去,珠寶商劉家的兒媳,劉朱曼霖招手:“嘉蘭這邊坐。”
從侍者盤子里拿了一杯酒,秦藺嘉蘭過去把酒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fā)上,眼神瞥過正在侃侃而談的閔玉儀。
劉朱曼霖等她坐下說:“嘉蘭,你也別太生氣了。這個女人被流放到內(nèi)地去了,達美已經(jīng)開始了內(nèi)地業(yè)務,老少考夫曼已經(jīng)去了兩次內(nèi)地,據(jù)說已經(jīng)跟內(nèi)地的銀行和民航有接觸,打算在航空和金融上占得先機。她一走,你就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聽到這段話,她內(nèi)心稍稍舒坦,可嘴上是絲毫不愿意讓的,說:“她算個什么東西,靠著一身皮肉上位的人,難道我也要為她不得安枕?”
只因她是藺家二房的小姐,哪怕別人都知道她不過是嘴硬,哪里敢嘲笑,一個個都捧著她。
“就是,那些小明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靠一張臉吃飯了,也就認了。就她整天以為自己有多能,擺出一副獨立女性的架勢,卻是沒臉沒皮,以前勾搭華人不算,現(xiàn)在倒是貼在洋人身上,也不嫌一身騷臭。”
“她已經(jīng)是破罐子破摔了,這輩子也不想嫁人了,好好撈些養(yǎng)老錢才是真。”劉朱曼霖看向秦藺嘉蘭。
“你們家五小姐倒是胃口好的,跟閔玉儀混在一起做什么?”
秦藺嘉蘭看向大房的幺女,她的堂妹何藺嘉麗。
藺家長房和二房素來不合,這藺嘉麗比藺嘉蘭還小,她長大之后,外頭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藺家是二房的天下,大房也就占了個名頭。追藺嘉麗的人,家境可比不得藺家的門第。最后千挑萬選,找了何家這位。也就只能靠著藺家女婿的名頭才能出入這等場合,那里及得上藺嘉蘭找的秦家?
所以這藺嘉麗一直對藺嘉蘭羨慕嫉妒恨,看見她被人插足,甚至婚變,她是暗中偷笑,就想看藺嘉蘭的笑話,沒想到人家有個有能耐的哥哥硬是棒打野鴛鴦,讓秦永年滾了回來,藺嘉麗沒看成藺嘉蘭的笑話心頭難免失望。
更為過分的是,她回娘家大宅吃飯,家里人也在討論最近內(nèi)地領導訪美的話題。
藺嘉旭當著她爺爺?shù)拿鎸λ卣f:“大伯,我的看法,紡織這塊在本城已經(jīng)毫無前途可言,人工和地價水漲船高,以后本城發(fā)展方向還是會以金融、商業(yè)、航運和房地產(chǎn)為主。如果大家對內(nèi)地開放有興趣,內(nèi)地政府也說了,歡迎外資和港澳臺資金去投資。你索性把紡織廠和成衣廠往內(nèi)地搬,這樣成本也降低,也能跟內(nèi)地政府之間搞好關系。要是內(nèi)地真的發(fā)展起來,我們過去拿地,再做其他行業(yè),也能有個基礎在。”
“那誰過去?”
“紡織這塊一直是您在管,您過去不是正合適?我們從江城出來,現(xiàn)在回江城去。以前江城就是遠東第一大城市,相信發(fā)展起來也會比較快。這是我個人想法!當然我們還可以問問喬家,聽聽他們的意見,畢竟他們跟內(nèi)地政府之間一直保持比較密切的聯(lián)系。”
“你讓我回江城,這里就成了你們父子倆的天下?”
藺嘉旭放下碗筷,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大伯,你簡直不知所謂。”
他看向老太爺:“爺爺以為呢?”
老太爺看著兩個兒子兩個孫子,當著女兒女婿,孫女孫女婿的面:“嘉旭說得對,藺家的根基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航運和房地產(chǎn)上了,這兩塊都必須在本城,能拿出來的就是紡織這塊。”
這話一錘定音,確定了她爹地要去內(nèi)地。
她爹地氣得站起來指著她二叔說:“你自己死了兩個孫子,現(xiàn)在不就是怕我們父子奪了家業(yè)嗎?所以迫不及待地把我們趕走嗎?”
這句話激怒了她的爺爺,他爺爺抄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她爹地:“無知,無恥的東西,給我滾!”
她當然知道閔玉儀是只狐貍精,那又怎么樣,她要的就是二房家宅不寧,更何況她可是聽說這個閔玉儀當年和她堂哥有一腿,甚至還生過一個私生子,只是那個私生子一直流落在內(nèi)地。
“閔小姐真是能人以后去內(nèi)地發(fā)展,那里條件很是艱苦。”
“確實艱苦,那里設施跟港城沒辦法比。”
閔玉儀和何藺嘉麗往女眷這邊過來,兩人坐在那群女眷不遠不近之處。
他們說話那群女眷能聽清楚,卻也跟她們保持了距離,一副她也沒有興趣巴結(jié)的清高模樣。
秦藺嘉蘭聽見兩人的說法,笑了一聲,陰陽怪氣:“五妹,真是大伯的貼心小棉襖,怕大伯去內(nèi)地不適應,現(xiàn)在就幫他打聽內(nèi)地的情況了?”
“三姐,我跟閔小姐聊聊天,你就這么大驚小怪?”
姊妹倆爭鋒相對。
劉朱曼霖幫著秦藺嘉蘭譏諷閔玉儀:“閔小姐真是職場女性之楷模,愿意去內(nèi)地開疆拓土,實在讓人欽佩。”
閔玉儀臉上掛著淡笑,一副把她的諷刺當補藥吃的態(tài)度:“劉太太的夸贊,我愧不敢當。”
秦藺嘉蘭最看不得這只狐貍精恬不知恥的樣兒,說:“以后,好好留在內(nèi)地,干一番大事業(yè)給我們瞧瞧。”
閔玉儀搖頭笑:“秦太太說笑了,開疆拓土倒是其次,當年我出來把才八個月大的兒子留在內(nèi)地,這次回去找到了孩子。在那里開辦事處之外,也是要去陪伴孩子,這是一舉兩得。”
這下秦藺嘉蘭愣了,她當然知道這個女人的兒子是誰的。要是以前,藺家會在意這么一個野種?現(xiàn)在卻不一樣了,她胸口如被塞了一塊大石頭,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何藺嘉麗也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她立馬興趣來了:“是嗎?那太好了。怎么不帶回來?”
“小家伙去年考上內(nèi)地最好的大學,讀經(jīng)濟管理,我也不能讓他中斷學業(yè)嗎?”閔玉儀滿臉慈母笑容。
“內(nèi)地有什么好大學?”秦藺嘉蘭沖口而出。
“內(nèi)地大學世界排名是不高。可你知道有多難考嗎?六百多萬的考生,錄取四十多萬,我兒子江城高考排第四,十幾萬的考生里排第四,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嗎?想想自己當年讀書是怎么回事?再來問!”
“是吧?這么厲害啊!”何藺嘉麗馬上說。
閔玉儀臉上得意:“而且長得可帥氣了,我有照片。”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閔玉儀從包里拿出錢夾,從錢夾里拿出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她從stone那里要來的,那天參觀stone他們有人帶了照相機,給大家拍了很多照片,在前臺問哪里可以沖印膠卷,閔玉儀趁機跟stone說了,她做母親的心,希望他幫忙要照片,stone幫她要來了這么一張容遠在故宮里的正面照片。
就是要在這樣場合,找機會讓藺家知道,他們有個孩子在外頭,還很優(yōu)秀,但是這個孩子私生子,就看他們要不要?要,一家子里多少人膈應?不要?在他們家里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舍得放棄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嗎?
何藺嘉麗看得雙眼發(fā)直,這跟藺嘉旭不是一張面皮上剝下來的嗎?不不不,不知道是不是年少的緣故,照片里的少年顯得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