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任意一手捏鼻子,一手不停地揮煙灰。
從小到大,她最討厭沒有公德心的人。
何謂沒有公德心的人,譬如逆風行駛時,在你前面大口大口抽煙的人。
譬如,她一打開陽臺準備透透氣,卻差點被隔壁陽臺吹過來的煙嗆的眼淚都出來,再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一男子深夜披著外套,長身玉立。
“這么晚,怎么還不睡?”褚澤看到任意穿著他的睡衣,有些心猿意馬。害他失眠的罪魁禍首居然也沒睡。
任意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其實她是因為認床,根本說不著。但當著主人的面,她實在不好意思說這話。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任意看著長身玉立的男人轉(zhuǎn)身離去,陽臺的窗戶也被關上。
皎潔的月光傾瀉而下,任意5.0的視力甚至可以看到樓下盛開的牽牛花。
更遑論一個陽臺之隔的褚澤。
其實她已經(jīng)站在暗處觀察他很久了。
這樣一個男人,被外界奉為傳奇的男人,被很多人仰望。居然也有神情落寞的時刻。
怪不得書里她最終會和莊妍在一起,只有這樣的傻白甜女人才能治愈他吧。
像原主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褚澤應該是避之如蛇蝎。
任意心里喟嘆一聲,既然她已經(jīng)代替原主生活,改變原主的形像就是她的責任!
加油,任意,你可是要當影后的女人!
中二之魂偃旗息鼓后,任意躺在床上翻過來滾過去。閉眼前,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抓緊接到好劇本,金鶴獎女配角獎勢在必得。
任意是被一陣哭鬧聲吵醒的。
睜著惺忪的睡眼,她下意識走到客廳。
看到沙發(fā)上坐著穿著休閑的褚澤以及一對陌生男女時,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在自己家。
硬著頭皮,任意向他們打了個招呼:“早!”
褚澤一如既往冷靜自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糯米團子童蕾聽到這句話停止了哭鬧,但還是嘟著嘴,一臉倔強。
倒是童蕾對面的男女站起身來,對她露出善意的微笑。
“想必這位就是任小姐吧?童蕾太胡鬧了,居然離家出走。要不是正好遇到你,我們真不知道了該怎么辦好。”
眼前這個長卷發(fā),大眼睛,白皮膚,身材高挑但絕不柔弱的女子,想必就是糯米團子的媽媽,也就是褚澤的親姐姐褚晴了。
嗯,這身高,這長相,是親姐弟無疑了。
任意連忙自謙,和糯米團子是真的有緣分,況且她也真的很喜歡糯米團子,人小鬼大,精靈般的小人,誰不喜歡。
“聽聞任小姐是娛樂圈最近新晉的小花,今天一見,果然人美心善。”
這......任意連忙擺手,她可不好在此班門弄斧,你們這一大家子,有影帝,有最佳導演,就連您,當年也是拿過兩項沉甸甸的最佳女主角獎項的一線女星。
任意可是做過功課的。褚澤這一大家子簡直就是開了外掛般的存在。
姐姐褚晴,23歲一出道憑借靚麗的容顏在娛樂圈迅速成名,25歲憑借出色的演技獲得金鶴獎最佳女主角。27歲再次憑演技獲得國際白燕獎最佳女主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圈、結(jié)婚、生子。近年來已經(jīng)很少能在娛樂圈看到她的身影。
不走尋常路的褚晴至今仍還有大量的粉絲,包括任意這樣一個路人粉對她也有無限的好感。
應當說,褚晴是大部分人的理想所在。
因為她嫁給了愛情。
褚晴的丈夫,童冠,是國內(nèi)赫赫有名的導演,比褚晴小兩歲。任意記得八卦雜志上說,當年是童冠死皮賴臉,窮追猛攻才抱得美人歸的。
和主流導演不一樣,童冠以導演文藝劇目聞名,說白了就是有口碑,不賺錢的劇目。
比如最近傳出來的,他即將開拍的電視劇<平凡的我>。聞名知意,這個電視劇要拍的就是現(xiàn)實生活。可是,一般太寫實的生活劇,觀眾都不太買賬。
想到這里,任意暗自為童冠捏了一把汗。
至于褚晴的親弟弟,褚澤,更不必說了。
“任小姐太謙虛了,我弟弟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說完,褚晴瞅了褚澤一眼。
褚澤:......
任意:......這話我沒發(fā)接。
只能更尷尬地微笑回應。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已經(jīng)在樓下訂好了早餐。”褚澤這話顯然是對任意說的。
看著任意像受驚的小鹿般跑向臥室,褚晴白了一眼自家的弟弟,“你這么多年單身是有原因的。”
“你先管好你女兒吧。”褚澤輕飄飄地回擊。
褚晴委屈地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泫然欲泣,“老公!”
褚澤和童蕾齊聲回擊:“夠了!”
原本還想教育小舅子的童冠,不得不清清嗓子,一把攬過自家媳婦,笑瞇瞇地哄道:“乖,老婆乖,他們都是壞人!”
童蕾和褚澤互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移開,沒眼看,沒眼看呀。
任意慢慢地攪動咖啡,宜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已經(jīng)很習慣早起來一杯黑咖啡提神醒腦了。
咬一口松餅,甜而不膩,上等手藝。
“任意有男朋友了嗎?”經(jīng)過任意的再三要求,褚晴終于開口叫她名字了。
不過,這個問題還是讓她一噎。
就連褚澤也放下手中的咖啡,默默參與到這個問題中。
“還沒有。”任意據(jù)實已告。
穿過來才幾個月,她連自己的生活和事業(yè)都沒搞定,戀愛?談不起,談不起。
“哈,正好,我們家小澤也沒有女朋友!”
褚晴這一句話成功讓任意噎住。
“咳咳咳。”任意喉嚨里卡住的松餅咽不下去,吐不出來,一張臉憋的通紅。
這句話的殺傷力堪比核武器呀。
一只修長有力的手將咖啡遞給任意,哦,咖啡當然是任意自己的。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寬厚的手掌,唯有指甲剪的短短的,一看就是有潔癖。
再一抬頭,那張平常俊秀的臉,已黑如墨碳。
“你什么時候干起媒婆的勾當了。”
勾當兩個字發(fā)音很是準確,如果是在拍劇,導演完全放心現(xiàn)場收音。
“唉,自從爸媽旅居國外,我這個姐姐又是當媽,又是當?shù)模橙诉€不領情,人生呀人生!”
任意喝了幾咖啡已經(jīng)平復,她現(xiàn)在大概摸清楚了褚晴的性子,就是一個被寵愛的小公主,說話百無禁忌,但品性是好的。
“你要是最近累了,可以出國放松下,順便見見爸媽,向他們告狀也行。”
褚澤無所謂的繼續(xù)喝咖啡,看來這家的咖啡很合他的口味。
“你......嚶嚶嚶,老公!”
童冠無奈地看了眼褚澤,小舅子比自己還強的壞處就是,他沒辦法盡情教訓。但意思還是要傳達滴,擠眉弄眼,在輕拍妻子肩的時候,順便比劃一通,中心思想無非一個:別招惹你姐姐,她哭起來,連我都害怕。
“媽,你適可而止吧!”
眾人沉默,童冠也以為這一波已經(jīng)過去時,女兒童蕾的話,猝不及防。
果然,褚晴雙睫上又氤氳了霧氣。
童蕾頂著父親的瞪眼警告壓力,依然我素我行,繼續(xù)補刀,“媽,你演戲的水準呈直線下降趨勢,現(xiàn)在大致和X軸交于一點,意思是,為0。”
褚澤:不錯,有為舅的風范。
任意:劃重點,這句話是作死典范!
童冠:來來來,給你個尺子,你給我畫個函數(shù)圖,畫不出來,今天晚飯別吃了!
褚晴訕訕然,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早演了兩場戲,還沒吃飯,怪餓的。
于是餐桌上氛圍又變?yōu)橐粓F和氣。
任意愜意地繼續(xù)品嘗咖啡,苦澀,但細細咂摸又能嘗出甘醇的味道,原始粗獷,深邃又耐人尋味。
她大概明白褚澤鐘情這家咖啡館的原因了。
半小時后,早餐時間結(jié)束。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糯米團子答應回家,因為童冠夫婦向她保證,等她回到家時,一定能看到失而復得的小黑。
至于小灰,任意同意下次把它帶出來,滿足糯米團子見它的愿望。
褚澤嘛,自然是回新晨傳媒。
“小澤,你捎帶任小姐一段路,我記得你們恰好是一個方向。”褚晴給自家弟弟一個大大的wink 。任意想裝看不到都不行。
姐姐呀,您是對我們的關系有什么誤解!
“哦哦,不用了,我住在郊區(qū),比較遠,和褚總不順路。”
“哦喲,你們不是一家公司的嘛,今天肯定要去上班吧?”褚晴又給她一個大大的wink。那樣子好似在說,姐姐給你制造機會嘍,要積極把握。
任意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假裝沒看到。
和褚澤談戀愛,結(jié)婚的那種?
不敢,不敢!
“我載你去公司吧,正好和蔡姐談論你接下來的工作。”
褚澤這句話猶如平底驚雷。
任意受寵若驚,什么時候,她竟有了被總裁大人討論工作的資格了?
在褚晴贊賞的目光下,任意上了褚澤的車。
嗯,全新的邁巴赫,果然很舒適。
忽然,一個閃光燈讓她下意識遮住眼睛。
作為一個整天接觸鏡頭,以閃光燈為生的演員,任意立馬意識到有人在偷拍他們。
但看向前排的褚澤,沒有任何異常反應。
任意漸漸放松下來,說不定,是她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