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醫(yī)生看著記筆記的人寫完才說:“現(xiàn)在比較晚了哦,要預(yù)約的話也要到明天了,這樣你叫你老公去掛一下男科,預(yù)約一下明天的手術(shù)吧。”
聽到手術(shù)兩個字,正把筆記本塞回背包的婆婆頓了頓,隨后才神情自若的走了出去。
只有許雪云如獲至寶的回答她:“好,我馬上去叫他預(yù)約。”
去一樓拿好藥后,許雪云便陪著他去男科做檢查,可沒想到唐靖暉從診室出來之后,就沒有再提做手術(shù)的事情。
一直到走出一樓的電梯,都沒有人提起關(guān)于手術(shù)的只字片語,許雪云滿頭霧水,很想要追問,奈何醫(yī)院里嘈雜的聲音把她想要說的話蓋的嚴嚴實實,更鬧心的是人流還把她擠到了最后面。
等她好不容易被擠出醫(yī)院大門時,卻看見那對母子正坐在門口的花壇上分吃著同一包辣條。
不知怎的,許雪云感覺這樣的場景怪怪的。
婆婆很快注意到被人流擠出來的一抹紅色身影,她忙站起來揚了揚手上的辣條問她:“雪云,你吃辣條嗎?”
許雪云搖頭,從小體弱多病的她,從來就不敢沾染這些垃圾食品。她毫不掩飾的走上前去質(zhì)問正在用紙巾擦手的男人:“你明天的手術(shù)預(yù)約好了嗎?”
唐靖暉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看一邊的母親,想起了剛剛她跟自己說的話:“做手術(shù)要花好多錢的。”
終于,他咬了咬牙語氣溫和的回復(fù)老婆:“醫(yī)生說我的□□不是很嚴重,只要注意衛(wèi)生就可以了,所以…”
“你居然沒有預(yù)約!”許雪云氣的直跺腳,心里不斷地咒罵眼前的人是個騙子,可是醫(y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而且當著婆婆的面,她又不敢罵出口了。
一旁的婆婆見小夫妻似乎陷入了僵局,馬上把手上的所剩不多的辣條丟進了垃圾桶,開始了自以為是的和稀泥:“哎呀嘞,雪云,靖暉也是聽醫(yī)生的嘛,以后他注意衛(wèi)生就可以了。”
說的這么好聽,又不是你有可能會患很嚴重的婦科病,許雪云在心中嘀咕著,這對母子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
不行!她必須盡快想一個辦法擺脫這個奇葩家庭才行。
一個星期后,許雪云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因為那天的事,她這一個禮拜都郁郁寡歡的,如今病快好了,她決定還是回y城,這里終究不是她的家,只有回y城去,遠離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是是非非。
她找了一個機會,把想法告訴了唐靖暉:“靖暉,我想要早一點回去上班。”
唐靖暉想起了昨天和媽媽的談話,媽媽說:“你老婆看起來可不傻,萬一知道你那件事情,她肯定會跑。”
他嘆了口氣,什么事都瞞不過媽媽。這些天來,他一直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有時候半夜驚醒,還要爬起來仔細看看旁邊的人還在不在。
“讓你老婆盡快懷孕,然后在家里養(yǎng)胎,等生完一個孩子之后再出外面打工,這樣有了孩子的牽絆,她的腿便被拴的牢牢實實了。”媽媽老謀深算的對兒子說。
他當時聽了就非常贊同媽媽的想法,姜還是老的辣,不愧是親媽,只一眼便知道兒子想要什么,并且能快速幫他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好,我會盡快讓她懷上我的孩子的。”唐靖暉是這樣回答媽媽的。
而現(xiàn)在離昨天的談話只過了不到12個小時,他向媽媽的保證還沒來得及實施,老婆就說要回去上班了,萬一她回去之后就再也不理自己了,怎么辦?
“上班?我們的蜜月還沒有度完呢。”唐靖暉看老婆一副堅決的樣子,沉著臉問她,
“你就這么喜歡上班嗎?”
許雪云偏過頭去,手指非常不自然的快速翻看面前的書:“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存款,早一點上班,多存一點錢,不好嗎?”
理由充分,讓人不忍拒絕,但翻書的動作太過刻意,足以說明說話的人非常心虛。
可正在思考如何讓老婆懷孕的唐靖暉卻完全沒有看到這些,在上次去醫(yī)院的時候她就順便把避孕套買好了,帶著那個東西,想要懷孕比登天還難。
這可怎么辦呢?
“可是我舍不得你,一分鐘都不想離開你,要不等過完清明再去好嗎?”
男人的氣息不斷的噴在許雪云的頸上,讓人禁不住心猿意馬。
她閉上眼睛咬咬牙,把腰上的手強行掰了開來:“現(xiàn)在離清明還早著呢,而且在家里吃著你爸爸媽媽的,我總覺得過意不去。”
唐靖暉的手又覆了上來,看著面前的花容月貌再次強調(diào)道:“現(xiàn)在是我們的爸爸媽媽。”
只要答應(yīng)離開家鄉(xiāng),讓許雪云說什么她都無所謂!
她現(xiàn)在唯一的難處就是身無分文,她知道有錢的自由之身,才是真正的自由之身,否則的話,還不如街上的乞丐呢。
她準備先避重就輕,于是問起了他之前的工作:“對了,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以前啊…”唐靖暉停頓了一會,很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密密麻麻的鐵柵欄,還有涼颼颼的白菜燉土豆,
“在鞋廠做普工。”
“普工?”許雪云有些不信了,“你不是讀了中專嗎?怎么會去鞋廠做普工?”
唐靖暉搖頭失笑,過半晌才悠悠的道來:“我讀的中專是學機械的,畢業(yè)后被分配到沿海的一家機械廠,工資八百塊,不包吃住,遲到一分鐘都要扣錢,一個月下來,工資都不夠扣的。后來我實在受不了了,便和同學一起進了鞋廠。”
“還有這樣的廠?”許雪云失望極了,在她心目中讀了中專最起碼也應(yīng)該有一個正式的單位,怎么可能會如此落魄呢?
“看來我們都是運氣不太好的人。”她最后總結(jié)道。
“……”唐靖暉苦惱的從口袋拿出煙,正準備點燃,許雪云馬上制止他,
“不許抽煙!”
唐靖暉只好把手上尚未點燃的煙別到了耳后,繼續(xù)說:“我姐說,她的公公是做服裝紙樣師傅的,現(xiàn)在在y城開了個工作室,正在招學徒,你看……”
許雪云聞言頓時轉(zhuǎn)悲為喜,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真的嗎!那當然是聽你姐姐的啦!”
她本就是做制衣的,很早就想學服裝設(shè)計了,奈何這么多年來,也沒遇到一個愿意幫助她的人,這下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師傅,她能不興奮嘛。
“那我等下打個電話和我姐說。”唐靖暉也跟著心情變好了,眼睛也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翌日上午,正在房間看書的許雪云就被唐靖暉拉著下了樓,
“那么著急干什么?”
“我姐來了,帶你去看她。”
“這么快?”
唐靖暉邀功似的說:“對啊,我今天一早就去把她接來了。”
一下樓,她便看到小店唯一的桌子上,坐著個和婆婆長的極像的女人,那女人大腹便便的,正和婆婆愉快的聊著什么。
唐靖暉對穿著寬大孕婦裙的姐姐說:“老姐,我把你弟媳婦帶過來了。”
說著便把跟在后面的許雪云拉到了前面。
許雪云看著她腳上的大靴子,乖巧的打招呼:“姐姐好。”
“雪云啊,快過來。”大肚子的女人微笑著向她招手。
不知道為什么,許雪云居然從她平平無奇的身上看到了光,那光如同夏日正午的太陽,熱烈而又充滿攻擊性。
下一秒,許雪云就被這個身上充滿光的姐姐拉著手坐到了旁邊的凳子。
許雪云局促不安的盯著桌子擺滿的各種小零食發(fā)呆。她向來不擅交際,最怕的就是和這種自來熟的人打交道。
沒成想,這人居然還摟著她的肩膀繼續(xù)說:“雪云,你嫁到我們家差不多一個月了吧,我還沒怎么跟你聊過天呢。怎么樣?最近還好嗎?靖暉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他沒有欺負我。”許雪云惶恐的看著肩膀上的手,想了想又忍住了把它佛開的沖動。
唐靖暉立即表示了自己的不滿:“說什么呢,你是我姐嗎?一開口就問我有沒有欺負她?你怎么不問問她有沒有欺負我啊?”
姐姐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就你那三大五粗的體格,誰能欺負到你啊?
她安慰似的拍著許雪云的肩膀:“雪云你盡管和我說,如果他欺負了你,我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許雪云抬起頭看向了委屈巴巴的老公,頓時覺得這對姐弟真有意思:“靖暉真的沒有欺負我,他…很好。”
姐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這才慢吞吞的說:“我聽說,前段時間你去醫(yī)院了?”
一說起那事,許雪云就氣不一打一處來,但眾目睽睽之下,她還得裝下去:“是啊!生了點小病,拿了一點藥,吃了就好了。”
“那就好,生病了一定要看醫(yī)生,千萬不能自己熬著啊。”
許雪云乖巧的點了點頭。
姐姐目光炯炯的看著她:“靖暉說你很想快點出去打工,這是為什么呢?”
許雪云只好如實回答:“是的,我在家呆著太無聊了,還不如出外面賺錢呢。”
“嗯嗯,我就說嘛,窮苦人家的女兒確實比其他人更加懂得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姐姐一臉滿意的贊揚她。
但許雪云卻感覺姐姐這話諷刺的成分比較高。
這時,剛剛送走了兩個客人的婆婆坐了過來,并試探性的問女兒:“萍,我聽說你公公在y城開了一個服裝工作室,現(xiàn)在還在開吧?效益怎么樣?”
終于說到正題了,許雪云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