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投石問路
韓春明嘿嘿笑了笑,把兜子遞上前去。</br> 關(guān)老爺子不慌不忙道:“什么東西呀?把你緊張的。”</br> 韓春明賣個關(guān)子:“您老瞧瞧不就知道了。”</br> 關(guān)老爺子是什么人。</br> 外號九門提督,可不是因?yàn)樗麄兝陷厓菏钦栭T的稅官。</br> 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離九門提督遠(yuǎn)著呢!</br> 借這個名兒是說他像給皇上守家的九門提督一樣,目光如炬,明察秋毫。</br> 韓春明一撅屁股,老爺子就知道他沒憋好屁。</br> 笑著道:“幼呵~孫賊,今兒還真淘著寶貝了?打算嚇你爺爺一跳。”</br> 韓春明嘿嘿笑著,被說破了也不尷尬,仍然道:“您瞧瞧就知道了。”</br> “那就瞧瞧~”關(guān)老爺子從搖椅上直起身子,拿邊上的抹布擦了擦手,接過韓春明的兜子,不緊不慢打開。</br> 韓春明從旁邊憋著笑。</br> 他倒要看看,關(guān)老爺子瞧見東西是什么反應(yīng)。</br> 片刻后,關(guān)老爺子拿著紫檀木的盒子在手里掂量掂量,抬頭看了韓春明一眼:“打開?”</br> 卻不等韓春明應(yīng)聲,便掀開盒蓋。</br> 在下一刻,關(guān)老爺子頓時(shí)愣了。</br> 盡管沒一驚一乍的,韓春明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驀的一顫。</br> 緩了一口氣,才拿起里邊的玉璽翻過來一看,又是倒吸一口涼氣。</br> “玉璽!”關(guān)老爺子壓抑著聲音,驚叫起來。</br> 已經(jīng)沒了剛才的澹定。</br> 要說關(guān)老爺子這輩子經(jīng)手的東西不少,比這方玉璽更珍貴的也不是沒有。</br> 但這方玉璽明顯意義不同。</br> 韓春明見狀,嘴角微微上翹,心說剛才您還說風(fēng)涼話,輪到您了還不是一樣。</br> 只不過這話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說出來純屬找打。</br> 這時(shí),關(guān)老爺子已經(jīng)回過神兒來。</br> 畢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沉聲道:“孫賊,這東西,哪兒來的?”</br> 這次韓春明沒敢賣關(guān)子,一五一十把情況說了一遍。</br> 末了問道:“師父,您說這事兒我該怎么辦?”</br> 關(guān)老爺子聽完,不由得皺起眉頭:“你說這個杜飛,什么來頭?”</br> 說著抬了抬手里的盒子:“連這個都不放在眼里,送賣就賣?”</br> 韓春明苦著臉道:“師父,我也就知道個大概,好像是什么衙門的科長,之前程建軍他爸求人辦過事兒。別的我也不清楚。對了,我楊叔應(yīng)該知道,要不我問問去?”</br> 關(guān)老爺子搖頭道:“算了,別為難小楊。”</br> 老楊到了關(guān)老爺子嘴里就成了小楊。</br> 韓春明皺眉道:“可這……我總覺著這事兒有點(diǎn)……有點(diǎn)……”</br> 吭哧半天,他也沒說出‘有點(diǎn)’什么。</br> 關(guān)老爺子“哼”了一聲:“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來著~”</br> 韓春明訕訕道:“也不是說害怕,就是有點(diǎn)心里沒底。”</br> 關(guān)老爺子把裝著玉璽的紫檀木盒子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又靠回到躺椅上,半天也沒說話。</br> 韓春明知道,老爺子在想事兒,也沒敢打擾。</br> 過了半天,關(guān)老爺子咳嗦一聲,半耷拉的眼皮挑起來。</br> 韓春明一看,連忙湊上去:“師父……”</br> 關(guān)老爺子瞅他一眼:“這事兒,不簡單!要是我沒猜錯,十有八九是投石問路。就是這……”</br> 說到這兒,不由瞅了一眼旁邊的紫檀木盒子。</br> 拿一方玉璽投石問路,這得是多大的魄力。</br> 韓春明反應(yīng)非常快,不由咽口吐沫:“投石問路!用這個……這,這不能吧?”</br> 關(guān)老爺子瞅他一眼:“那不然呢?”</br> 韓春明忙道:“師父,那我怎么辦呀?”</br> 關(guān)老爺子撇撇嘴:“慫樣兒~能怎么辦,要不你現(xiàn)在回去,把東西給人送去,再誠懇賠禮道歉。對方格局不小,應(yīng)該不會計(jì)較。要不,就一條道走到黑,暗他計(jì)劃來。這兩條路,你怎么選?”</br> “我……”韓春明一時(shí)間拿不定主意。</br> 這一幕全都落在杜飛視野中。</br> 就在旁邊的石榴樹上,小黑落在樹梢上,居高臨下,俯瞰下來。</br> 又過一陣,韓春明心事重重的回到家。</br> 杜飛也沒死乞白賴盯著他。</br> 只要確定他沒有非分之想就夠了。</br> 至于別的,就隨他自由發(fā)揮。</br> 韓春明這人,雖然在感情上,婆婆媽媽,優(yōu)柔寡斷,但別的事兒關(guān)鍵時(shí)候卻很有魄力。</br> 經(jīng)過深思熟慮,他仍選擇了第二條路。</br> 一旦拿定主意,韓春明辦事效率非常高。</br> 他先通過關(guān)老爺子找了一個中間人,是古玩行兒里有名的掮客。</br> 通過這位掮客,直接說自個手里有好東西,聽說燕大那邊有一位姓張的能出高價(jià)。</br> 這個掮客人脈特別廣,雖然跟張忠誠不認(rèn)識,但很快拐著彎兒聯(lián)系上。</br> 張忠誠一聽,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本來興趣不大。</br> 但韓春明留個心眼兒,關(guān)老爺子家里有照相機(jī),他給玉璽照了照片,讓掮客帶過去。</br> 這才爭取到見面交易的機(jī)會。</br> 這時(shí),距離杜飛把玉璽給他已經(jīng)三天了。</br> 下午兩點(diǎn)多,杜飛正在辦公室喝茶水。</br> 忽然感到小黑那邊傳來一陣情緒波動。</br> 杜飛心中一凜,立馬開啟視野同步。</br> 在下一刻,倏地一下。</br> 一片波光瀲艷的湖水出現(xiàn)在視野中。</br> 杜飛跟朱婷來過這里,一眼就認(rèn)出了未名湖。</br> 小黑距離地面有三十多米。</br> 下邊韓春明拎著一個兜子,跟著兩個人往里邊走。</br> 其中一個,杜飛這兩天見過,正是韓春明找的掮客。</br> 另一個年輕人則是張忠誠身邊的心腹。</br> 步行幾分鐘,三人來到一棟尖頂紅磚樓的樓下。</br> 二樓,朝南的一個房間里。</br> 韓春明被帶到這里,終于見到了張忠誠。</br> 張忠誠長得白白凈凈的,戴著一副眼鏡,文質(zhì)彬彬,笑呵呵的,還有個酒窩。</br> 因?yàn)榈搅肆路荩鞖庖呀?jīng)很熱了。</br> 樓上窗戶都開著。</br> 小黑落在外邊的樹上,杜飛調(diào)整視角順窗戶往里看,比冬天方便多了。</br> 短板仍是只能看不能聽。</br> 索性杜飛并不在意過程,只要韓春明順利把玉璽賣出去。</br> 然后,張忠誠拿著這方玉璽,送到真正藏寶的地方就夠了。</br> 杜飛也沒一直盯著,斷開視野后給小黑下令,等韓春明出來再叫他。</br> 沒過多久,杜飛再次感應(yīng)到小黑的情緒。</br> 視野同步過去,韓春明已經(jīng)從樓上下來。</br> 在這之前,什么價(jià)錢,雙方大致已經(jīng)談妥了。</br> 所以面對面交易并沒浪費(fèi)太多時(shí)間。</br> 韓春明到樓下,騎上車子直奔老楊家,去找劉匡福和楊志剛。</br> 一路上,韓春明把借來的破自行車蹬的飛起。</br> 他平生第一次帶著兩千塊錢,生怕路上出點(diǎn)兒差池。</br> 這兩千塊錢就是賣玉璽的。</br> 要是按那方玉璽本身的價(jià)值,兩千塊錢肯定是低了。</br> 但現(xiàn)在就這個行情,賣就是這個價(jià)兒,要不就別賣。</br> 該說不說,張忠誠給的算是不少的。</br> 如果去外邊,遇上心黑的,出五六百塊錢也不是沒有。</br> 杜飛沒再關(guān)心韓春明。</br> 作為工具人,到現(xiàn)在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br> 接下來就看張忠誠這邊。</br> 除了小黑,這邊還有三只烏鴉組團(tuán)盯著。</br> 就怕漏掉重要情況。</br> 等所有人都走了,張忠誠獨(dú)自在屋里又拿著那方玉璽把玩了一陣兒。</br> 杜飛耐心等著。</br> 片刻后,張忠誠把玉璽重新放回紫檀木的盒子里。</br> 又拿來一個黑色的人造革兜子,把盒子放到里邊,拉上拉鏈,放到腳邊。</br> 杜飛透過窗戶,看到他的舉動,不由心頭一動。</br> 立即下令,讓烏鴉小隊(duì)盯準(zhǔn)這個公文包……</br> 再次斷開視野。</br> 杜飛回到辦公室,心里頗有幾分期待。</br> 等了這么長時(shí)間,今晚上就要見分曉了。</br> 杜飛伸手拿起電話,跟朱婷說了一下,下班不能去接她,讓他跟朱媽走。</br> 張忠誠那邊,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出來,杜飛必須做足準(zhǔn)備。</br> 一直等到下午四點(diǎn)多。</br> 杜飛再次收到小黑的情緒,把視野同步過去。</br> 正好看見張忠誠拎著那個黑色人造革手提包從屋里出去。</br> 片刻后,到樓下取自行車。</br> 把手提包掛在車把上,推著車子往前一出熘,順勢騎上鞍座。</br> 又過了幾分鐘,張忠誠到了燕大校園外,渾然不覺在空中幾只烏鴉緊緊跟隨。</br> 張忠誠騎的不快,不緊不慢的順著大馬路往南。</br> 到學(xué)院南路往東拐,前邊就是交大和師大。</br> 杜飛跟在后邊,有些搞不明白,這貨到底要上哪去。</br> 原以為,張忠誠藏東西的地方,大概在燕大附近,甚至干脆在校內(nèi)。</br> 現(xiàn)在看來,卻猜錯了。</br> 就在這時(shí),張忠誠忽然一歪車把,徑直拐進(jìn)了師大校門!</br> 杜飛滿心詫異。</br> 難道張忠誠把寶貝藏到師大了?</br> 還是說,張忠誠背后某個重要人物是師大的?</br> 就在杜飛默默思忖時(shí),張忠誠停在一棟宿舍樓的樓下,扯著脖子沖樓上喊了兩聲。</br> 從三樓陽臺上探出一個人應(yīng)了一聲。</br> 杜飛瞧見那人,不由皺了皺眉,居然是李忠!</br> 緊跟著,李忠從樓上下去,看樣子跟張忠誠還挺熟。</br> 兩人說了幾句話,張忠誠打開人造革手提包,從里邊拿出幾張紙。</br> 因?yàn)榻嵌龋棚w看不清那幾張紙是什么。</br> 卻能看出,李忠拿到之后,顯得相當(dāng)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