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新處長
王玉芬送走杜飛,正要往家走。</br> 卻見旁邊倏地竄出一個女人。</br> “哎?媽!”</br> 王玉芬叫了一聲,她從沒想到她媽還有這么敏捷的一面。</br> 馬桂芝到跟前,向杜飛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他剛走?”</br> 王玉芬點點頭,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媽,你來了咋不進屋,躲在那邊干啥?”</br> 馬桂芝沒好氣道:“我不瞧見他摩托車了嘛~”</br> 說著話兒,母女倆進了院兒。</br> 到屋里,馬桂芝把手上拎的保溫桶放在桌上:“昨天你爸弄了點肥豬肉,今天媽做了紅燒肉,給你帶點兒來。”</br> 王玉芬一聽,也有些饞了。</br> 打開保溫桶,里邊裝著小半桶,除了紅燒肉還有幾塊土豆。</br> 畢竟這時候肥豬肉可稀罕,要全是肉就太奢侈了。</br> 王玉芬很知足,笑瞇瞇的說了聲“謝謝媽”。</br> “死丫頭,咱們娘倆兒謝什么。”馬桂芝看著王玉芬吃了一塊就放下筷子,不由問道:“咋不吃了?咸了?”</br> 王玉芬道:“等嘉嘉和小葡萄回來,添點土豆一起吃。”</br> 馬桂芝不以為然,想要說點什么。</br> 又覺著女兒性格就這樣,說了也白說。</br> 再說,現(xiàn)在于嘉嘉可不是吃白食的,那是外經委的工作人員,轉正就是干部。</br> 處好了,不吃虧。</br> 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反正就是幾口肉。</br> 轉而問道:“哎,丫頭,這次他出去,工作辦的咋樣?”</br> 馬桂芝知道,杜飛一走一個多月,肯定是要要緊事。</br> 王玉芬道:“您不是不知道,他工作的事兒,我從來都不問。不過看他心情,應該辦的不錯。”</br> 馬桂芝點點頭:“那……小東……”</br> 王玉芬早知道她媽想問什么,直接道:“哎呀,小東是我親弟弟……”</br> 馬桂芝聽出意思,忙問:“你問了?他咋說的?”</br> 王玉芬道:“他說先讓人看看小東在里邊的情況,要是有長進,就先出來,沒有長進,就多蹲兩年,省著出來惹禍。”</br> 馬桂芝眼睛一亮:“真能提前出來!”</br> 王玉芬道:“媽,要我說,小東在里邊未必不是因禍得福。就前幾天,您聽說沒,原先跟小東總一起玩的那個王二龍……”</br> 馬桂芝詫異道:“怎么了?”</br> “死了唄~”王玉芬沉聲道:“讓人捅了七刀。”</br> 馬桂芝嚇了一跳,還記著那小子,原先總上他們家去。</br> 王玉芬又道:“所以說,小東在里邊,吃穿不愁的,還有人管著。我還找人幫著打了招呼,沒人敢欺負他。多待兩年好好磨磨他那臭脾氣。不然,放出來早晚還得出事兒。”</br> 馬桂芝沉默下來。</br> 雖然知道女兒說的不是沒道理。</br> 可想到兒子在大牢里,心里總過不去那道坎兒。</br> 第二天,杜飛提前送朱婷上班,自個也早早來到單位。</br> 一個多月沒來,辦公室并沒一點落灰。</br> 每天都有人過來打掃。</br> 剛到屋里,副科長張文忠就來了。</br> “科長,您回來啦~”張文忠一臉笑容,十分本分的匯報了這一個月的工作,還格外提到了于嘉嘉的工作情況。</br> 該說不說,張文忠這個人還是很識趣的。</br> 自從投了杜飛,算是相當本分。</br> 杜飛對他也投桃報李,在科里強調了副科長的權利,給張文忠足夠的體面。</br> 隨后是孫大圣和李東。</br> 周旭和錢勝沒來,鄭大媽和于嘉嘉也沒過來,倒是金文君主動來了一趟。</br> 應付完這些人,杜飛看了看表,徑直上樓去找魯光。</br> 在杜飛去香江這段時間,魯光已經完成晉升,辦公室搬到了四樓。</br> 杜飛一進屋,不由得“嚯”了一聲:“叔兒,您這是鳥槍換炮了!這家伙,夠寬敞的!”</br> 魯光的辦公室比原先大了一倍還多。</br> 里邊的辦公用品都是解放前留下的實木家具。</br> 別看過了二十多年,就算再用幾十年也不掉檔次。</br> 除了辦公室,里邊還有一間小休息室。</br> 魯光人逢喜事精神爽,哈哈道:“我這算什么,你小子這回可露臉了!好家伙,香江那邊,多少人都不看好,覺著鋼材這事兒肯定黃了。結果,你一過去,硬是扭轉過來……”</br> 說著直挑大拇哥。</br> 杜飛道:“叔兒,您可別捧我了,我都快飄到天上去了。”</br> 魯光擺手:“這可不是吹捧,我是真服氣!就這么說吧,可著外經委,從上到下誰敢拍胸脯說,能把這事兒辦的更漂亮?”</br> 隨即稍微壓低聲音:“我聽說,連領袖都親自發(fā)話了,夸你有本事吶?”</br> 杜飛笑了笑,算是默認了。</br> 魯光一拍大腿:“看看,我說什么來著~”</br> 杜飛沒再接茬,轉又問道:“叔兒,我聽說新處長已經來了,現(xiàn)在處里是啥情況呀?”</br> 說到這里,魯光的臉色稍微沉了下來:“這位新處長可不簡單。”</br> 杜飛微微皺眉。</br> 一早上他已經知道,新來的處長叫齊紅,是從歐洲司調過來的。</br> 魯光喝了口茶,繼續(xù)道:“這位齊處長是宋副主任的老部下……”</br> 杜飛恍然,原來齊處長的跟腳在這里。</br> 宋副主任是外經委的三把兒,說話很有分量。</br> “叔兒~”杜飛問道:“看您這意思,這女人有點兒難纏?”</br> 魯光道:“難纏倒也不至于,就是……怎么說呢~更年期你知道不?”</br> 杜飛驀的一愣,怎么又扯到更年期了?</br> 旋即明白:“您是說,那位有點歇斯底里?”</br> 魯光笑了笑:“反正你自個留心,別撞到槍口上就行。”</br> 杜飛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表:“叔兒,那我現(xiàn)在趕緊過去一趟,可別讓她覺著我怠慢了。”</br> “去吧~去吧~”魯光揮了揮手,提醒道:“別送禮,那娘們兒不吃這套。前兩天張發(fā)奎給她送了個什么,她不僅不領情,還在會上點名,弄得老張下不來臺。”</br> 杜飛應了一聲,從魯光辦公室出來。</br> 一邊走,一邊思忖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這位新頂頭上司。</br> 回到二樓,來到原先魯光的辦公室,抬手敲了兩下,喊了一聲“報告”。</br> “進~”屋里傳來一個有磁性的女聲。</br> 聽到這個聲音,杜飛第一印象不錯。</br> 如果不是魯光提醒,很難想象這個聲音的主人會是那樣。</br> 推門進去。</br> 屋里擺設和用具大抵都是原先的,基本沒什么變化。</br> 在辦公桌后邊,坐著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帶著黑框眼鏡婦女。</br> 杜飛輕輕關上門,面帶微笑,卻不輕浮,先鞠了一躬:“處長,外事科杜飛,向您報到。”</br> 齊處長并沒冷著臉,笑著從辦公桌后邊出來。</br> 雖然快五十歲了,身材發(fā)福走樣,但能隱隱看出,這位齊處長年輕的時候應該長的不賴。</br> 現(xiàn)在則給人一種知識女性獨有的氣質。</br> 笑呵呵道:“你就是杜飛同志啊!我是早有耳聞,快請坐~”</br> 杜飛應了一聲,跟著一起來到會客的沙發(fā)旁邊。</br> 因為位置的緣故,杜飛先到位,卻沒坐下去。</br> 而是等齊處長先坐,慢了半拍才跟著坐下。</br> 只坐了一半,后背沒往后靠,腰板拔的筆直。</br> 齊處長見他這樣,心里是滿意的。</br> 最起碼說明,杜飛對她這個女處長相當尊重。</br> 并沒有因為性別輕視。</br> 嘴上道:“放松點,以后都是自家同志,不用這么客氣。”</br> 杜飛答應著,卻知道老娘們兒的嘴,騙人的鬼。</br> 齊處長提了一嘴,見杜飛還是緊繃著,也沒再說,轉而問道:“你這次去香江干的真不錯,保護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br> 杜飛道:“有八億人民當后盾,有領導調度有方,敵人只是紙老虎,我去這趟也就賣些力氣罷了。”</br> “好~”齊紅笑道:“年輕人就該有這種氣魄!”</br> 說著還拍拍杜飛的放在膝蓋上的手,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架勢。</br> 杜飛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br> 倒不是齊紅對他有啥想法。</br> 這時候可不興那個。</br> 而是杜飛意識到,這老娘們兒想拿他當槍使。</br> 不管是體質內,還是在企業(yè)里。</br> 領導突然夸你,就得小心了。</br> 十有八九沒什么好事兒。</br> 果然,齊紅接下來道:“在我來之前,咱們處里就缺一個副處長。當然,王超科長和張發(fā)奎科長都是能力很強的同志,但是……我覺得,咱們處里,最有能力,最有潛力的還是你。”</br> 杜飛干笑一聲:“處長,謝謝您看重,我一定再接再厲。”</br> 這個時候,杜飛無論如何都不能推脫。</br> 說自己年紀小,資歷不夠之類的話。</br> 那些話跟王超、跟張發(fā)奎可以說。</br> 但齊紅是他上司。</br> 齊紅說他能力強、潛力大,他就是能力強潛力大。</br> 強調那些,什么意思,不愿意給領導辦事唄~</br> 對于杜飛的態(tài)度,齊紅還算滿意。</br> 點點頭道:“你有這個決心很好。副處長的事兒,還得慎重考慮,你要好好表現(xiàn)……”</br> 幾分鐘后,杜飛從齊紅辦公室出來,臉上的微笑收斂下去。</br> 暗暗思忖,估計用不到下午,處里就得知道,他要角逐副處長的事兒。</br> 沒辦法,這就是身為上級的優(yōu)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