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馬前卒
幸虧杜飛有擔(dān)當(dāng),讓劉心如把東西放下。</br> 這令劉心如對杜飛增加不少好感。</br> 心里暗暗盤算,如果非要站隊,也許跟著杜飛會是個不錯的選擇。</br> 一邊想著,一邊進(jìn)去把文件放到門里邊的文件柜上,退回來道:“那~科長,我回去了。”</br> 杜飛“嗯”了一聲,沉聲道:“讓張副科長給周旭記一次早退。”</br> 劉心如一愣,旋即應(yīng)了一聲,心說這科長還真是報仇不隔夜啊!</br> 別看只是記一次早退。</br> 在機(jī)關(guān)單位,一般抬頭不見低頭見,上下班早點晚點很少有人計較。</br> 可一旦給記上了,這可就不是小事。</br> 往小了說,是工作態(tài)度不認(rèn)真。</br> 往大了說,是對gm事業(yè)不積極。</br> 但甭管怎么說,今年評先進(jìn)周旭是甭想了。</br> 而且,如果只是記一次早退,杜飛完全可以自己來,沒必吩咐讓張文忠。</br> 更沒必要讓劉心如帶話。</br> 今天跟張文忠談話,臨走的時候張文忠隱晦的想要服軟。</br> 杜飛則是給他一個機(jī)會。</br> 既然想要投降,那就拿出點誠意來。</br> 周旭只是一個小角色,杜飛作為新來的領(lǐng)導(dǎo),肯定不能親自下場。</br> 一旦親自下場,只能說明缺乏掌控局面的能力,連自己科室的人都搞不定。</br> 給上邊留下不好的印象。</br> 至于讓劉心如傳話。</br> 則是告訴科里,給周旭記早退的是張副科長,這事兒跟他杜飛可沒關(guān)系。</br> 相信以劉心如的聰明,不會領(lǐng)會不到。</br> 等于把張文忠架上去。</br> 到時候,就算張文忠不想得罪人都不行。</br> 杜飛說完,轉(zhuǎn)身回到辦公室,又把房門關(guān)上,看著那摞文件,心念一動直接收到了隨身空間內(nèi)。</br> 放在這里最保險。</br> 對方故意這樣做,擺明了要把這些文件送到他這里來。</br> 如果留在辦公室,丟失或者損壞,就是他的責(zé)任。</br> 不過杜飛倒是覺得,周旭和他背后的人不輕使用這么簡陋的伎倆。</br> 包括昨天那次,應(yīng)該都是‘狼來了’,一次次試探,一次次虛晃。</br> 就像釣魚一樣,在拉扯中把獵物的耐心和體力耗盡的時候,才是他們出手的機(jī)會。</br> 至于說周旭,充其量就是個沖在前面的過河卒子罷了。</br> 只是杜飛到現(xiàn)在還不太明白,對方為什么會針對他。</br> 是派x傾軋,還是個人恩怨?</br> 杜飛初來乍到,今天跟魯光加強(qiáng)關(guān)系,算是穩(wěn)住了基本盤。</br> 但在科室里的近身肉搏,即便魯光是處長也沒法幫忙,只能看杜飛自己的手段。</br> 杜飛必須建立起自己的屏障。</br> 原本,杜飛準(zhǔn)備讓李東來當(dāng)這道屏障。</br> 一來,第一天李東就表現(xiàn)出積極向他靠攏的姿態(tài)。</br> 二來,李東這個‘大’字輩兒,在科室里有一定地位,雖然不如周旭資歷老,戰(zhàn)斗力卻不弱多少。</br> 唯一需要留心的,就是李東的根腳。</br> 會不會是對方主動安插過來的?</br> 這令杜飛有些顧忌。</br> 恰好這時張文忠的思想出現(xiàn)變化。</br> 杜飛索性讓他去打頭陣,肯定比用李東效果好。</br>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張文忠會拿出幾分功力。</br> 與此同時,在走廊上。</br> 劉心如沒走多遠(yuǎn)。</br> 聽到關(guān)門聲,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然后加快腳步,回到辦公室。</br> 屋里,到下班的時間,人們已經(jīng)走了,就剩鄭大媽在收拾東西。</br> 劉心如一進(jìn)來,鄭大媽就問道:“送過去了?”</br> 劉心如“嗯”了一聲。</br> 鄭大媽點點頭:“這小杜科長倒是有擔(dān)當(dāng)。”</br> 辦公室這幫人誰也不是傻子,尤其鄭大媽這個年紀(jì),什么事兒沒見過。</br> “是呀~”劉心如干笑一聲,在屋里掃了一圈,沒看見人,問道:“張科長呢?”</br> 鄭大媽彎腰拎起兜子,準(zhǔn)備往外走:“剛出去吧~你找他干啥?”</br> 劉心如眼珠一轉(zhuǎn):“剛才張科長要考勤,說要記老周一個早退。”</br> 領(lǐng)會了杜飛的意思,這娘們兒直接把屎盆子扣在張文忠頭上了。</br> 鄭大媽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瞬間就猜出幾分端倪。</br> 忙緊了兩步,走出辦公室。</br> 這種事幫著傳播傳播還行,可千萬不能參和進(jìn)去。</br> 劉心如則在張文忠的辦公桌上看見了考勤表。</br> 這東西平時都放在這兒,由張文忠拿著。</br> 大抵上沒什么用。</br> 劉心如干脆走過去,在周旭的名字下面,寫了一個早退。</br> 剛才從杜飛辦公室回來,她已經(jīng)想明白了。</br> 這次不僅張副科長,她其實也被裹挾進(jìn)去了。</br> 從剛才,跟鄭大媽說,張科長要記周旭的早退,她在事實上就已經(jīng)站隊了。</br> 再想置身事外,已經(jīng)不可能了。</br> 既然這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br> 到時候就算張文忠不想給杜飛當(dāng)馬前卒,考勤表白紙黑字,已經(jīng)改不了了。</br> 張文忠說這不是他的意思,周旭會不會信?</br> 寫完了,放下筆。</br> 劉心如輕輕冷笑一聲,陰惻惻道:“姓周的,拿老娘不識數(shù),老娘整不死你!”</br> 隨即拿手撩起頭發(fā),別到耳朵后面,恢復(fù)了平時端莊的儀態(tài)。</br> 然后一擰腚,出了辦公室,去追張文忠。</br> 雖然填了考勤表,但這件事必須的落實到張副科長的頭上。</br> 如今,劉心如的心態(tài)已經(jīng)變了。</br> 她必須讓張文忠頂上去,否則就得換她自個當(dāng)這個馬前卒。</br> 另外一邊,杜飛在辦公室把文件收到隨身空間內(nèi)。</br> 雖然估計對方只是虛晃一槍,但小心無大錯。</br> 從單位出來,騎自行車跟朱婷匯合,倆人一起來到李明飛家。</br> 朱敏已經(jīng)五個多月,因為是大齡,孕吐又嚴(yán)重,最近都沒怎么上班。</br> 見到杜飛和朱婷十分高興。</br> 杜飛來之前啥都沒準(zhǔn)備,但朱婷知道晚上過來,特地提了一袋蘋果。</br> 杜飛進(jìn)屋也不客氣,笑嘻嘻道:“大姐,你這臉色可不錯呀!我大姐夫說一直想要個貼心的小棉襖,這次可就如愿以償了。”</br> 朱敏摸了摸肚子道:“前兒找保健局的老大夫給號了脈,說是姑娘的概率大。”</br> 正說著,李明飛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看見杜飛大模大樣坐著,叫道:“嘿~我說,你還真拿自個當(dāng)且了,快來搭把手兒。”</br> 杜飛嘴里說著擠對的話,挽著袖子起身過去。</br> 朱敏忙叫道:“圍裙在門后邊,別把衣服弄臟了。”</br> 杜飛“哎”了一身,已經(jīng)進(jìn)了廚房。</br> 客廳就剩下朱婷姐妹倆。</br> 朱婷看著朱敏隆起的肚子,不由得有些期待。</br> 也許自個明年也能生個寶寶,最好是個兒子,像他爹,又機(jī)靈,又帥氣。</br> 想著想著不由有些出神。</br> “小婷?”朱敏提高調(diào)門叫了一聲。</br> 朱婷才“啊”了一聲。</br> “想啥呢?心不在焉的。”朱敏伸手戳戳她腦袋,問道:“哎,你倆日子定了沒有?”</br> 朱婷道:“定了,就今年十一。”</br> 朱敏“呀”了一聲:“那沒幾天了!東西啥的你都準(zhǔn)備好沒有?”</br> 朱婷道:“我媽張羅呢~我們倆都當(dāng)甩手掌柜的。”</br> “那就好~”朱敏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這……也沒法幫你忙活忙活。”</br> 朱婷道:“用著你干啥~你把自個身子照顧好比啥都強(qiáng)。”說著俏皮的擠眉弄眼:“想不到,姐夫這么大歲數(shù)了,身體還不錯!”</br> 朱敏臉一紅,白了她一眼:“死丫頭,瞎說啥呢!你跟小杜……你倆那啥了?”</br> 朱婷“恩”了一聲,也沒假裝不好意思。</br> 女人之間,尤其關(guān)系好到一定程度,說起話來比男人還邪乎。</br> 朱敏也是彪悍,立即問道:“他咋樣?要不行也讓他吃點給老李那個藥。”</br> 朱婷詫異道:“啥藥呀?”</br> “就那個藥,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懷上的~”朱敏還當(dāng)她揣著明白裝糊涂。</br> 卻不知,朱婷還真不知道。</br> 倆人好一番分說,才弄明白怎么回事。</br> 朱婷紅著臉,有些自豪的小聲道:“他不用那個,跟頭驢似的,我都有點受不了。”</br> 朱敏也沒意外,看杜飛的體格就知道應(yīng)該差不了。</br> 轉(zhuǎn)又問道:“對了,說了半天,你倆在哪兒結(jié)婚?房子有了嗎?用不用老李在廠里給張羅一套?”</br> 朱婷正要說不用,杜飛端著一盆熱騰騰的燉菜從廚房出來,正好聽了個音兒,笑著道:“大姐,今天我們單位剛給分了一套兩室一廳,白天我去看了,倆個南屋,廳有窗戶,格局還不錯。”</br> 朱敏詫異道:“62平,那正經(jīng)挺大了,幾樓呀?”</br> 一般剛工作的小年輕結(jié)婚,單位好加上運(yùn)氣好,能分一套四十多平的,就相當(dāng)不錯了。</br> 沒想到,杜飛開板兒就是六十多平,還是三樓的好樓層。</br> 這明顯是得了領(lǐng)導(dǎo)的格外器重。</br> 否則以現(xiàn)在的風(fēng)氣,就算知道杜飛有朱家的背景,下邊的人也不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巴結(jié)。</br> 至少會找個由頭,兜個圈子啥的。</br> 這時,李明飛也從廚房出來,一手端一盤炒菜,一手端一盤涼菜,吆喝道:“快洗手吃飯。”</br> 杜飛又去了一趟,把剩下的兩道菜和飯鍋端上來。</br> 李明飛則上家里摸出一瓶好酒。</br> 雖然中午剛喝了,但以杜飛的酒量,根本算不了什么。</br> 況且今晚上還有正事要談,喝酒只是點到為止。</br> 等四人落座,也沒搞在外邊那套,都是家人,直接開動。</br> 朱婷朱敏姐倆吃大米飯,杜飛和李明飛兩個連襟倒上酒。</br> 杜飛喝了一口酒,瞧見朱婷碗里熱騰騰,白花花的大米飯,不禁有些饞了,嘿嘿道:“小婷,給我吃一口。”</br> 自打穿越過來,有小兩年兒。</br> 杜飛有日子沒吃純粹的大米飯了。</br> 就算在朱婷家,也是摻著小米或者苞米茬子煮的二米飯。</br> 今天上這來,是借了朱敏懷孕的光,才能吃上大米干飯。</br> 大米飯,杜飛喜歡吃硬一點的。</br> 不過煮飯這事兒,一家一個章法,有的軟,有的硬。</br> 李明飛煮的就軟,杜飛吃著沒啥嚼頭,但米絕對是最好的東北大米,軟一點也不礙事,聞著香吃著更香。</br> 李明飛卻在邊上不干了:“嘿,你小子,酒還沒喝兩口,咋還偷摸吃上飯了?”</br> 杜飛道:“姐夫,你家這大米哪兒搞的,給我也弄點唄。”</br> 李明飛道:“盤錦大米,這不上秋了,那邊有個戰(zhàn)友,特地要了兩噸,都是今年的新米。”</br> “多少?”杜飛心里一群草泥馬跑過。</br> 他原想跟李明飛要一袋就算了。</br> 誰知李明飛這貨,一張嘴居然按噸算。</br> 李明飛被他叫的一愣,解釋道:“嗐~有啥一驚一乍的,兩噸不算多,趕上這時候,上上下下的,誰家不得分點兒~最后能落我手里的,也就剩一千多斤了。你要是想要,最多勻你兩袋,再多就不行了,小敏不夠吃了。”</br> 朱敏頓時沒好氣瞪了一眼:“說啥呢~把我說的跟飯桶似的。”</br> 眼里卻透著甜絲絲的。</br> 說來也奇怪,原先她瞅李明飛,怎么看怎么不順眼,有事兒沒事兒總想叱兒他兩句。</br> 這次懷孕后,居然越看他越順眼了。</br> 就連發(fā)際線靠后,露出來的锃亮的腦皮都覺著那么招人稀罕。</br> 等酒過三巡。</br> 朱婷和朱敏吃完下桌,到沙發(fā)去一邊聊天一邊看電視。</br> 杜飛和李明飛終于談起正事。</br> “姐夫,上次跟你說那事兒有眉目了,明天你回去準(zhǔn)備開工,別到時候產(chǎn)品不合格,咱就難看了。”</br> 李明飛不由得喜出望外。</br> 雖然他猜到,杜飛今天過來,肯定是這個事兒,但親耳聽到仍禁不住長出一口氣。</br> 這段時間,廠里的情況已經(jīng)快壓不住了。</br> 如果不能盡快復(fù)工,他這個廠長就得背鍋。</br> 哪怕這事兒癥結(jié)并不在他,誰讓他是大廠長呢!</br> 李明飛自顧自倒了一杯酒,也沒找杜飛砰,直接干了一個。</br> 伸手拍拍杜飛肩膀,長嘆道:“哎~兄弟,這次多虧你了,不然這道坎兒我怕是過不去了。到時候不一定被打發(fā)到哪個清水衙門去養(yǎng)老去。”</br> 杜飛一笑:“姐夫,你才多大歲數(shù),養(yǎng)老還早著吶~”</br> 李明飛哈哈笑起來:“對,還早著呢!咱哥倆再走一個。”</br> 說完給杜飛倒上。</br> 一邊的朱敏卻提醒道:“你倆差不多得了,晚上喝吐了我可整不動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