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七章 冤家與親家
    說到廠里停工,秦淮柔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br>  如今她在廠里混的不錯,如果廠子真有什么狀況,她肯定要受到影響。</br>  說到這里,秦淮柔忽然想起來:“對了,前天李廠長去找呂姐,看見我還問起你什么時候回來,好像有事兒找你。”</br>  “李明飛?”杜飛估計李明飛那邊肯定遇到難處了。</br>  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否則他直接去找朱爸了,也不用拖著等杜飛。</br>  恰在這時后,聽院里嚷嚷:“嘿~兄弟,你回來啦!”</br>  話音剛落,就傳來了敲門聲。</br>  一聽就知道是許代茂,杜飛應(yīng)了一聲。</br>  看看秦淮柔現(xiàn)在的樣子,臉色泛紅,衣冠不整,索性讓她上樓躲躲,免得讓許代茂撞見尷尬。</br>  等秦淮柔上樓,杜飛去打開房門,看見許代茂不由得“嚯”了一聲:“不是,茂哥,你咋胖成這樣啊!”</br>  原來許代茂是瘦高個,大長臉,小胡子。</br>  現(xiàn)在可倒好,就跟吹了氣球似的,才幾個月沒見,胖了最少二十斤。</br>  不過這個時候,并不覺得胖不好,反而覺著富態(tài),有福。</br>  許代茂嘿嘿到:“嗐~這不是娥子,為了下奶,又是雞湯,又是魚湯的。一開始她還能行,到后來實在吃不下去了,那些好東西,總不能扔了,都特么讓我吃了。”</br>  杜飛恍然大悟,要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br>  一般家庭再怎么也經(jīng)不起這么吃,即便是生孩子,坐月子,吃幾個雞蛋就到頭了。</br>  不過說起來,這次杜飛去香江,還特地問了一下婁家在那邊的情況。</br>  婁筱娥的大哥二哥都在香江,三哥則常駐東洋。</br>  不過婁家的情況不算太好,雖然有些生意,也就勉強維持,始終沒有發(fā)展起來。</br>  當初,婁家在京城,能支起軋鋼廠這么大一攤子,絕對屬于頂級的大資本家。</br>  但在香江,卻淪為了三流。</br>  這也是婁弘毅始終不想去香江的原因,在那邊他們家明顯有很大阻力。</br>  不過,這跟許代茂沒啥關(guān)系。</br>  許代茂這貨,雖然人品一般,但自從婁筱娥給他生了兒子,一門心思都撲在老婆孩子身上。</br>  說好聽的叫顧家,不好聽的就是沒出息。</br>  許代茂問道:“對了,等會兒你上柱子那吃去?”</br>  杜飛點頭:“嗯,剛才過來叫我來著。”</br>  許代茂賊兮兮一笑:“正好,我也湊個熱鬧,他出菜,我?guī)Ь啤!?lt;/br>  杜飛懷疑自個聽錯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難道他走這幾個月,許代茂和柱子出了什么新狀況?</br>  要擱過去,知道上柱子家去,許代茂嘴里絕對沒什么好話。</br>  同樣的,提到許代茂,柱子也不會有好臉兒。</br>  他們倆從小就相愛相殺,注定的死對頭。</br>  等許代茂興匆匆走了,杜飛還在合計,究竟怎么回事。</br>  秦淮柔從樓上下來,他才想起來問:“秦姐,柱子跟許代茂怹倆怎么回事?”</br>  提起這個,秦淮柔“噗呲”一笑:“你說他倆呀!有時候這人吶~真沒處看去,你說他們倆掐了半輩子,臨了臨了居然結(jié)了兒女親家。”</br>  “啥?”杜飛不由一愣。</br>  秦淮柔解釋道:“是婁筱娥和賈麗英,別看倆爺們兒不對付,但她們倆關(guān)系可好了。”</br>  其實賈麗英剛嫁過來,就跟婁筱娥的關(guān)系挺好,后來更是越處越近乎。</br>  想想也能理解,她倆在院里這幫大姑娘小媳婦里邊都屬于另類。</br>  婁筱娥是資本家的女兒,自然跟一般人格格不入。</br>  賈麗英則是因為長相,或多或少受到排斥。</br>  再加上倆人年紀差不多,都是外邊嫁進來的媳婦。</br>  婁筱娥性子爽朗,賈麗英精明強干,倆人成為朋友就不難理解了。</br>  只是竟然結(jié)成了親家,倒是有些意外。</br>  可別當這是開玩笑。</br>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沒那么正式。</br>  但到將來,倆孩子長大了一些,肯定從小青梅竹馬。</br>  只要長相別太孬,別有什么殘疾之類的硬傷。</br>  柱子本身長得不難看出,賈麗英更是村花級別的混血美女,他倆的閨女模樣多半差不了。</br>  許代茂和婁筱娥長得也不差,兩家又是知根知底的,等將來還真就興成了。</br>  想到這里,杜飛不由有些哭笑不得。</br>  難怪剛才許代茂提起去柱子家吃飯美滋滋的。</br>  柱子好容易娶了媳婦,也有了孩子,算是追平了許代茂。</br>  可偏偏生個姑娘成了許代茂的兒媳婦,等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他們老許家添人進口了,你說氣人不氣人!</br>  知道來龍去脈,杜飛也有些感慨。</br>  等秦淮柔走了,過了不大一會兒,許代茂就從他家屁顛屁顛出來,手里拎著兩瓶玻璃瓶的汾酒。</br>  杜飛看時間不多了,也從家出來,正好碰上他,哈哈笑道:“茂哥,聽說你跟柱子哥結(jié)親家了?”</br>  許代茂嘿嘿道:“兄弟,你聽說啦!”說著一臉得意:“要不說,還得是帶把兒的!看他以后還敢跟我呲牙~讓我兒子收拾他閨女。”</br>  杜飛哭笑不得:“你再胡說八道,小心婁姐先收拾你。”</br>  許代茂下意識的一縮脖子。</br>  他也就過過嘴癮。</br>  與此同時,秦淮柔回到家,正看見秦京柔坐在那兒,拿在剛才杜飛給的圍巾在臉上蹭,臉頰有些泛紅,不知在想什么。</br>  秦淮柔不由嘆了一聲。</br>  秦京柔被驚動,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姐”。</br>  秦淮柔坐到她旁邊:“還想他呢?”</br>  她們姐倆早就說透了。</br>  秦京柔也沒遮遮掩掩,點頭“嗯”了一聲。</br>  “你呀~”秦淮柔拉住妹妹的手:“你又是何必呢?他出去這幾個月,你不也過來了?”</br>  秦京柔撅撅嘴,低頭道:“可~可我……”</br>  秦淮柔見她“悶嗤”兩聲就不說話了,也拿她沒法子,又嘆道:“唉~我像你這么大那暫,總覺著離了賈東旭就沒法活了。可他死了,又怎么樣?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都一樣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br>  秦京柔沒吱聲,心里卻說話:“誰離了誰都行,你咋不離開呢?今晚上過去,還得扶墻回來。”</br>  想到這里,秦京柔不由得心頭一動,腦子里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br>  另外一邊,在柱子家。</br>  屋里已經(jīng)亂乎起來。</br>  一大爺、三大爺都過來了。</br>  杜飛和許代茂一進屋,就見婁筱娥和賈麗英抱著孩子在說話。</br>  原來婁筱娥早就來了。</br>  柱子看見許代茂,撇了撇嘴也沒敢甩臉色。</br>  之前,他媳婦就告誡過他,別有事沒事兒就找許代茂掐架。</br>  況且許代茂不是空手來的,人家還帶了兩瓶酒。</br>  一大爺還是老樣子,三大爺變化比較大。</br>  明顯調(diào)到東直門中學之后,工作上頗有些意氣風發(fā),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br>  進屋一陣寒暄后,柱子那邊的菜也炒得了。</br>  剛才炒菜的時候,都盛了兩盤。</br>  另外一份給里屋端過去,婁筱娥和賈麗英,還有賈麗英她媽在里屋吃。</br>  一大媽、三大媽并沒有過來。</br>  今天主要是請杜飛,叫一大爺、三大爺只是作陪,一家子都來就不好看了。</br>  這也是為什么許代茂一定要帶酒來。</br>  他帶了酒,算是半個東道主,婁筱娥才好帶孩子來。</br>  在外屋,柱子把圍裙脫了,端著一個砂鍋燉的酸菜白肉擺在當中,笑著道:“齊活兒!今兒給我兄弟接風洗塵。”</br>  說著看向杜飛:“順便你也給講講,香江那邊究竟是個啥樣?”</br>  一大爺和三大爺也很好奇,三大爺還差著,畢竟從南方來,還曾去過大上海。</br>  一大爺一輩子在京城,最遠也就到過河北。</br>  什么香江,他就沒什么概念,香河的肉餅倒是真好吃。</br>  隨后眾人各自倒上酒,一番推杯換盞之后,氣氛熱烈起來。</br>  三大爺率先開腔:“小杜啊~你這次出去見了大世面。”說著壓低聲音:“聽我們學校一個老師說,香江那邊可了不得,樓房能蓋二十多層!”</br>  邊上一大爺、許代茂、柱子聽得一愣一愣的。</br>  二十層的樓房,那得是多高!</br>  大會堂才多高。</br>  杜飛放下杯子,笑著道:“那都是唬人的,沒啥技術(shù)含量,把鋼筋編上,拿水泥一澆……”</br>  柱子一拍大腿:“嗐!還以為是啥高科技呢!來,喝酒!”</br>  說著又給杜飛倒了一杯,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br>  杜飛卻發(fā)現(xiàn),三大爺欲言又止,明顯有話沒說完。</br>  一大爺則趁機提起廠里的事,問道:“小杜啊~咱廠子的事兒你聽說了吧?”</br>  杜飛吃了一口菜:“您是說停工的事兒?”</br>  一大爺點點頭,嘆口氣道:“你說,這么大個廠子,老這么撂著怎么成?你跟李廠長熟,能不能給問問,啥時候能復工呀?”</br>  杜飛則有些疑問。</br>  剛才秦淮柔提起停工,還沒說清楚怎么回事,許代茂就來了。</br>  杜飛問道:“一大爺,說起這個,到底怎么回事呀?好不樣的怎么就停工了?”</br>  一大爺?shù)溃骸皢銅現(xiàn)在說什么的都有,有說因為電不夠用的,也有說是下邊的工廠停了,咱們的貨供不出去,還有說是上邊的鋼廠出了問題,原料供不上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