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章 停工
因為是白天,院里人大多去上班了。</br> 剛才一大媽跟幾個女人聽到動靜,都跑到前院去見過了。</br> 等到后院,就更冷清。</br> 秦家姐倆兒都上班了,孩子也上學(xué)的上學(xué),上托兒所的上托兒所。</br> 婁筱娥則帶著孩子去了她爸媽哪兒。</br> 整個后院也沒個人。</br> 杜飛回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把門打開。</br> 里邊并沒有久沒人柱的霉味兒,地面和桌子上也沒有積下灰塵。</br> 看來平時秦淮柔經(jīng)常過來打掃。</br> 杜飛心念一動,先把小烏從隨身空間里放出來。</br> 這次去香江,有些委屈了小烏。</br> 原本杜飛帶它去,是想萬一遇到什么狀況,能有一個戰(zhàn)斗力。</br> 但現(xiàn)實卻并沒有出現(xiàn)那種情況,反而把小烏一直關(guān)在隨身空間內(nèi),直至最后幾天才出來透透氣。</br> 如今回到自己的老巢,小烏立馬歡快的叫了起來。</br> 在屋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個勁的“喵嗚喵嗚”。</br> 杜飛也沒管它,徑直上了二樓。</br> 二樓的窗戶開著。</br> 這時候已經(jīng)快十點了,正是曬米曬麥子的時候,陽光十分充足。</br> 杜飛一屁股坐在炕上。</br> 窗外的風(fēng)吹進來,不由得讓人懶洋洋的。</br> 老話說,春困秋乏,一點都不假。</br> 杜飛也沒事兒,索性伸個懶腰,倒在了炕上。</br> 小烏這貨順著窗戶出去,大概是召集它那些手下去了,宣示它們的‘王’又回來了!</br> 沒過一會兒,杜飛竟然迷糊著了。</br> 再睜開眼睛,已經(jīng)到了下午,肚子里“咕咕”直叫。</br> 抬手看了一眼表,下午四點多了,難怪這么餓。</br> 今天一早就跟朱婷說了,晚上不上她家去了。</br> 剛回來,自己這邊也得歸置歸置。</br> 而且過不多久,他跟朱婷也要正式結(jié)婚了。</br> 到時候總不能住到朱爸朱媽那里去。</br> 雖然杜飛現(xiàn)在無父無母,卻不想當(dāng)個倒插門的女婿。</br> 心里還在合計,等朱婷嫁過來,是繼續(xù)住在這兒,還是另外再弄個院子?</br> 按說這里是杜飛父母留下的房子,他在這兒娶媳婦天經(jīng)地義。</br> 但問題是,如果朱婷過來,天天跟秦淮柔抬頭不見。</br> 還有秦京柔那丫頭,也不清不楚的。</br> 到時候弄得不愉快,還得杜飛去哄。</br> 所以杜飛心里更傾向于再弄一個像王玉芬那樣的院子。</br> 或者用朱婷的指標,要一套樓房暫時也夠用了……</br>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從炕上起來。</br> 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一個雞肉漢堡和一瓶可樂。</br> 這些都是他在香江的時候,暗中存起來的。</br> 漢堡還是熱的,可樂則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br> “啵”的一聲,用大拇指彈開瓶蓋。</br> 杜飛先喝了一口,然后一口咬下一大塊漢堡。</br> 他也真是餓了,一個漢堡幾口就吃下去了。</br> 還有一瓶可樂,完事兒習(xí)慣的打個大氣嗝。</br>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下邊傳來敲門聲。</br> 聲音順著墻壁里設(shè)計的傳音通道傳上來,緊跟著就聽見窗戶外邊,柱子甕聲甕氣的喊道:“兄弟,兄弟?在家呢沒?你回來啦……”</br> 這個時間,柱子從單位回來,明顯是早退了。</br> 杜飛順著樓梯下去,一開門就看見柱子這貨眉開眼笑的:“兄弟,剛才我一進院就聽說你回來了。”</br> 杜飛笑呵呵道:“今天剛回來,嫂子已經(jīng)生了吧?男孩還是女孩?”</br> 柱子咧嘴一笑:“生了,生了,可惜是個丫頭片子。”</br> 雖然這樣說,但看得出來,柱子相當(dāng)高興。</br> 杜飛道:“男孩女孩都一樣,再說頭胎是姑娘,下一個備不住就是小子了。”</br> “哎~就是這個理兒。”柱子倒是沒太糾結(jié),接著道:“對了,今晚上上我家去,我炒幾個菜,咱們哥們兒喝點,算是給你洗塵。”</br> 杜飛也沒推遲,既然柱子跑來邀請,回絕總是不好。</br> 況且杜飛晚上本來也沒飯轍,剛才吃那個漢堡根本哪也不到哪兒。</br> 杜飛道:“那敢情好,到時候把一大爺、三大爺也都叫上,我這次出去也沒帶什么好東西,買了有幾盒洋煙,讓他們老哥倆嘗嘗。”</br> 柱子一聽,不由得眼睛一亮:“嚯~還有這好玩意!”</br> 杜飛笑道:“還能少得了你的~”</br> 說這話轉(zhuǎn)身進去,假意打開小柜。</br> 其實從隨身空間拿出四盒萬寶路。</br> 杜飛手頭不缺錢,這次在香江買了不少洋煙洋酒,還有國內(nèi)見不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br> 回身把煙塞給柱子,叮囑道:“回頭就跟人說我就給你拿一盒,一大爺、三大爺那兒都是兩盒,別說漏嘴。”</br> 柱子眉飛色舞,心里已經(jīng)美上天了。</br> 最起碼在杜飛這里,他的面子比一大爺、三大爺還大呢!</br> “兄弟,你放心,我知道~”說著就把煙塞到懷里:“你趕緊的,我先回去準備準備。”</br> 說完一溜煙就跑回中院去了。</br> 杜飛一笑,柱子這貨,即使當(dāng)了爹,還是毛毛躁躁的。</br> 至于在香江見到冉老師的事兒,杜飛并沒打算說。</br> 反正從此他們之間很難再有交集。</br>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回身把門關(guān)上。</br> 現(xiàn)在一大爺、三大爺都沒下班,他也不忙著過去。</br> 不然在柱子家里,賈麗英還得隨時奶孩子,待著也尷尬。</br> 到時候,還得幫著柱子忙活。</br> 又等一會兒,院子里車子響動,秦淮柔和秦京柔一起從廠里回來。</br> 她們姐倆在前院和中院也聽說杜飛回來了。</br> 停好了自行車,立即就跑過來敲門。</br> “小杜~”</br> 幾個月沒見,秦淮柔心里百感交集,等見了面卻只化成了兩個字。</br> 一旁的秦京柔也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br> 這幾個月雖然沒出什么大事,但杜飛突然消失在她們的生活里,總讓人覺著好像缺了點什么。</br> 杜飛則笑著道:“正好,我給你倆帶了點東西,給你們拿過去。”</br> 說著轉(zhuǎn)身回到屋里。</br> 秦淮柔和秦京柔一前一后,也跟著進來。</br> 秦京柔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期待杜飛帶回來什么東西。</br> 這次杜飛出差去了香江。</br> 她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丫頭,她知道香江是什么地方。</br> 秦淮柔腦子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br> 暗暗后悔,要是下班不跟秦京柔一起就好了。</br> 不然現(xiàn)在就能……</br> 想到這里,小肚子不由得一陣發(fā)熱。</br> 之前這三個多月,她還沒覺著怎么樣,畢竟之前賈東旭死了之后她也空了好幾年。</br> 可見到杜飛之后,反而一下子要忍不住了。</br> 腦子里不由得冒出一個念頭:如果秦京柔不在……</br> 好在這時杜飛轉(zhuǎn)身回來,拿著兩個一樣的扁扁的紙殼盒,是兩條深色羊毛圍巾。</br> 其實這也不算杜飛特地為她們買的,差不多的東西買了不少。</br> 遇到需要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送人,畢竟出去一趟。</br> 院里一些普通鄰居不用帶東西,但有一些人卻必須要照顧到。</br> 秦淮柔理所當(dāng)然拿著,打開用手摸了摸,不由得“呀”了一聲:“純羊毛!好軟乎!一點也不扎手,呂姐有一條,是在上海買的,比這個差遠了。”</br> 秦京柔在一旁,也打開自己那個盒子。</br> 里邊是一樣款式的,只是顏色淺了一些。</br> 伸手去摸了摸,果然毛茸茸的異常柔軟,不由得開始腦補:“杜飛哥是什么意思?給我們送一樣的東西,難道……難道在他眼里,我們姐倆是一樣的?他是在暗示我嗎?哎呀!可是……可是……我該怎么辦?”</br> 杜飛不知道隨便拿出兩條圍巾,讓秦京柔心里冒出這些念頭。</br> 笑呵呵道:“這可不是羊毛,這叫羊絨,比羊毛可好多了!”</br> “羊絨?”秦淮柔表情詫異,她跟秦京柔頭一回聽說這個名字。</br> 杜飛解釋道:“羊絨就是羊身上,貼著皮長的一層絨毛,特別軟和保暖,紡出來毛線,再打成圍脖,沒有一點硬毛,摸著當(dāng)然不扎手了。”</br> 這姐倆一下子又漲了知識。</br> 趁著這機會,秦淮柔把圍巾疊好放回盒子里,交給秦京柔道:“京柔,你先回去燒點水,我有點事跟小杜說。”</br> 秦京柔撅撅嘴,雖然不大樂意,卻沒理由反對,只好“哎”了一聲,悻悻走了。</br> 等她一出門,秦淮柔立馬就放飛自我了,撲上去抱住杜飛就親了起來。</br> 這一下,好懸沒斷氣才分開。</br> 秦淮柔的臉色泛紅,心臟蹦蹦直跳。</br> 不由得嗔道:“你個冤家,走了就不回來,電話也不打,也不寫封信,你都想死我了!”</br> 杜飛笑嘻嘻道:“都哪兒想我了?這兒,還是這兒?”</br> 剛才親的時候,他的手已經(jīng)摸進了衣服里。</br> 可惜,現(xiàn)在不是時候,杜飛逗弄了幾下就收手,在秦淮柔耳邊道:“今晚上過來,我也想你了。”</br> 一股熱氣吹來,秦淮柔打個激靈。</br> 媚眼如絲的“嗯”了一聲。</br> 緩了半天才打起精神道:“對了,你剛回來,還不知道吧?”</br> “什么?”杜飛問道。</br> 秦淮柔道:“咱廠子停工了。”</br> 杜飛一愣,軋鋼廠這么大的廠子居然停工了!</br> 這可不是小事。</br> 忙問:“多久了?怎么停了?”</br> 秦淮柔道:“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