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章 還讓不讓人睡覺
杜飛一聽“上師”兩個字,不由有些意外。</br> 他之前雖然猜到,居委會這邊應(yīng)該十分重要,卻沒想到會重要到這種程度。</br> 值得讓李江不惜冒險,親自出面!</br> 看來還是低估了連主任的重要性。</br> 不過這些并不需要跟于小麗講,轉(zhuǎn)而問道:“于姐,這個上師長什么模樣?”</br> 于小麗略微想了想,描述道:“大概四十多歲,帶著眼鏡,文質(zhì)彬彬……”</br> 杜飛一聽,倒是跟恭王府后罩樓那人能對上號兒。</br> 關(guān)于那個人,之前杜飛找派所的小張查過。</br> 在居委會登記的名字叫吳景,應(yīng)該用的是假名。</br> 現(xiàn)在看來,又增加了那人就是李江的可能性。</br> 不過于小麗能提供的情況也就這些了,她只是趁亂一走一過聽到的只言片語。</br> 該說不說,于小麗真有一些天賦。</br> 倒不是說她能力有多強(qiáng),而是她懂得拿捏分寸。</br> 什么時候該往前湊一湊,什么時候應(yīng)該趕緊退走。</br> 完事兒于小麗有些欲言又止:“對了,杜科長,還有一個情況,我……我不太確定。”</br> 杜飛“嗯”了一聲:“你說~”</br> 于小麗道:“今兒下午,連主任找我談話,她雖然沒有明說,但……但是我感覺,她好像暗示我,想讓我跟她干。”</br> 杜飛的目光一凝。</br> 現(xiàn)在連主任已經(jīng)是街道辦一把手,于小麗就在她的手下。</br> 而且自從趙主任死了,居委會已經(jīng)沒人能跟連主任抗衡,根本不需要再費心拉攏于小麗。</br>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br> 連主任看上了于小麗,想要拉她下水!</br> 杜飛立即問道:“她怎么說的,你慢慢說,一字不差。”</br> 于小麗嚇了一跳,沒想到杜飛這么大反應(yīng),咽口吐沫道:“就是,就是問問我家的情況,剛生完了孩子,日子過得怎么樣,錢夠不夠花……”</br> 杜飛耐心聽完。</br> 大概火候還不夠,連主任并沒說什么出格的話。</br> 不過于小麗知道她的身份,有些話自然會往深了想。</br> 但也不能說她杞人憂天。</br> 連主任話里話外,的確透露出試探誘導(dǎo)的意思。</br> “杜科長,您說,下回她再暗示,我該怎么辦呀?”于小麗說完之后,焦慮的問道。</br> 說到底她就是個二十多歲,有些小聰明的女人罷了。</br> 杜飛安撫道:“于姐,你別慌,這沒什么,以后她再說什么,你嘴上應(yīng)著就行。”</br> 于小麗擔(dān)心道:“這……這能行嗎?萬一將來……”</br> 杜飛信誓旦旦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給你作保。”</br> 于麗這才松一口氣。</br> 其實她提起這事兒,為的就是杜飛這句承諾。</br> 送走了于小麗,杜飛坐回到羅漢床上,開始思忖居委會那邊的情況。</br> 到現(xiàn)在他仍有些想不通。</br> 居委會究竟有什么重要東西,值得李江這樣重視。</br> 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頭緒。</br> 眼下除了靜觀其變,看對方究竟要干什么,也真沒更好的法子。</br> 或者干脆讓汪大成,直接把人抓了。</br> 反正李江也露面……</br> 想到這里,杜飛猛又想起物證科被盜的事兒。</br> 現(xiàn)在這事兒正在如火如荼。</br> 真把李江給抓回去,把物證科的黑鍋接過去,可就打亂了謝部長和楚紅軍原有的安排。</br> 杜飛可不想沖上去觸這個眉頭。</br> 所以,現(xiàn)在還真不是抓李江的時候。</br> 杜飛索性也不想了,就看連主任接下來要搞什么鬼。</br> 左右翻修房子也就一兩個月的工程,到時候不怕他們不露出狐貍尾巴。</br> 隨后心念一動,再次把視野同步到小白那邊。</br> 剛才杜飛斷開視野,但在那之前已經(jīng)給小白下令,把帆布扯下來。</br> 再次過來,那塊帆布已經(jīng)被小白拽下來扔到了一邊。</br> 帆布下面的東西一目了然。</br> 杜飛一看,大失所望。</br> 其中最大的,竟然是一艘中間帶棚的小木船,被支在木架子上。</br> 船的樣子跟那艘倒扣在什剎海底下的木船一樣,可見那艘沉船的確出自這里。</br> 很可能當(dāng)年慶親王載振,就是利用這種小船,把一箱箱銀元運出去。</br> 從前海出后海,到護(hù)城河,再往北,走壩河,進(jìn)溫榆河往北……</br> 最后轉(zhuǎn)陸路,就能到達(dá)大羊山。</br> 除了這艘船,旁邊還放著一架生銹的機(jī)器。</br> 機(jī)器銹蝕嚴(yán)重,肯定不能用了。</br> 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一架柴油機(jī),也不知道當(dāng)初干什么用的。</br> 在柴油機(jī)的邊上,還有一些老化的橡膠管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br> 杜飛大略看了一眼,十分失望。</br> 之前還以為這塊帆布下面藏著什么寶貝,結(jié)果就這!</br> 隨后看向通向西邊的地道入口。</br> 再次心念一動,將視野轉(zhuǎn)到了小紅身上。</br> 剛才小紅聽命從岸上下來,通過潛水游進(jìn)來。</br> 趁著于小麗來的功夫,已經(jīng)進(jìn)入這個地道口里面。</br> 然而,當(dāng)杜飛的視野同步過去,卻發(fā)現(xiàn)進(jìn)入地道口不遠(yuǎn)的小紅,已經(jīng)被一道磚墻給堵住了去路。</br> 大塊青磚砌的嚴(yán)絲合縫,從下面一直到頂上,就差再抹水泥了。</br> 遇到這種情況,杜飛沒太意外。</br> 況且小紅也不是省油的燈,撓堅硬的花崗巖有點費勁,但這種青磚卻毫不費力氣。</br> 在下一刻,小紅上去就開干。</br> 不一會兒就在磚墻上打出一個耗子洞來。</br> 然而,在磚墻的后面,卻不是預(yù)想中暢通的地道,而是被各種雜物、磚石、木料塞得滿滿的一條死路。</br> 看見這些,杜飛不驚反喜。</br> 越是這樣,越說明這后面有東西。</br> 否則當(dāng)初也不用浪費人力物力把這條地道堵上。</br> 要換旁人,面對這種情況,還真十分頭疼。</br> 最主要是這個地方,就在京城里邊,不能太肆無忌憚。</br> 如果動作太大,驚動了什么人,往上邊一報告。</br> 甭管地道那頭兒藏著什么寶貝,也別想占為己有了。</br> 但杜飛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br> 直接讓小紅干就完了。</br> 這些堵住地道的雜物,雖然看著挺密實,卻遠(yuǎn)比不了磚石。</br> 小紅上去之后,挖掘速度相當(dāng)快在。</br> 不過再快也是相對于它的體型而言。</br> 杜飛看了一會兒,將視野收回來。</br> 翻開地圖冊,看了一下到老慶王府的距離。</br> 如果這條地道抵達(dá)老慶王府這段全堵死了,還真有些距離。</br> 指望小紅一蹴而就,基本上不可能。</br> 杜飛抬起手看了看表。</br> 不知不覺竟然十一點多了!</br> 在心里一盤算,就算小紅不眠不休,挖一宿也到不了。</br> 索性不管它,任由它挖就是了,什么時候挖通什么時候算。</br> 反正不急在一兩天。</br> 如果慶王府真正的寶貝都藏在里邊,存放了這些年,也不怕被搶了。</br> 如果里邊壓根兒沒有,或者早就被人取走,現(xiàn)在著急也沒個卵用。</br> 抱著這種心態(tài),杜飛洗漱完畢,上樓鉆進(jìn)被窩。</br> 誰知,想睡覺卻睡不著。</br> 大道理誰都懂,可是落到自己身上,誰也不可能心態(tài)超然。</br> 此時杜飛就是,腦袋躺枕頭上,困得倆眼皮直打架。</br> 可是一閉上眼睛,大腦就控制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br> 什么慶親王當(dāng)年的寶貝還在不在了?</br> 會不會早就被暗中轉(zhuǎn)移走了?</br> 也可能被東洋人,或者別的軍閥秘密得到?</br> 再或者,壓根兒就沒什么寶藏,當(dāng)年奕劻攢下的家底,早就被各路神仙,吃干抹凈,瓜分一空……</br> 總之,各種各樣的想法紛至沓來。</br> 杜飛在被窩里翻來覆去,眼瞅著十二點了還沒睡著。</br> 他猛地坐起來,索性下地練起了陳方石教給他那套《五禽戲》。</br> 自從得了這套功法,一開始杜飛興趣盎然,著實下了一陣子功夫。</br> 卻因為他的體質(zhì)特殊,遠(yuǎn)比常人強(qiáng)悍。</br> 《五禽戲》的效果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來,索性就放下了。</br> 今天也是心血來潮,下地比劃幾下。</br> 看看能不能有凝神靜氣的效果。</br> 還別說,真有效!</br> 練完了一趟《五禽戲》,杜飛感覺心緒平復(fù)下來。</br> 再躺倒床上,總算不再胡思亂想。</br> 然而,似乎今晚上老天爺就是不想讓杜飛好好睡覺。</br> 剛剛覺著困意上來,就要睡著了。</br>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小黑5號那邊傳來強(qiáng)烈的情緒波動。</br> 杜飛心中一凜,不由罵了一聲:“還讓不讓人睡覺!”</br> 自從讓那三兒找個借口躲到鄉(xiāng)下去,杜飛就派出烏鴉盯著那三兒的家。</br> 因為在他心里有一種預(yù)感。</br> 李江和連主任真正在意的,并不是那三兒這人,而是他某一樣?xùn)|西。</br> 現(xiàn)在那三兒跑了,脫離了他們的掌控。</br> 如果杜飛沒猜錯,連主任那邊很可能派人去那三兒家里。</br> 果然,被他猜中了!</br> 隨著杜飛將視野同步到小黑5號那邊。</br> 當(dāng)即居高臨下,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順著那三兒家的后窗戶往屋里爬。</br> 那三兒祖上雖然闊氣過,是正經(jīng)的旗下大爺,鐵桿莊稼,吃穿不愁。</br> 但到他這一代,當(dāng)年的富貴早就煙消云散了。</br> 再加上那三兒自個也不上進(jìn),連老輩兒留下的宅子都給丟了。</br> 現(xiàn)在住在南城,也是一個大雜院。</br> 那三的家就在二進(jìn)院的西廂房。</br> 此時,那人已經(jīng)鉆進(jìn)去半拉身子。</br> 動作十分敏捷,順勢往里一滾,踩在了窗戶下邊的高低柜上。</br> 又輕輕跳到地上,便開始翻箱倒柜。</br> 而杜飛看見這個人的瞬間,雖然沒看見正臉,卻覺著很眼熟,肯定見過這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