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欲擒故縱
馬榮國低著頭,在他三叔跟前,他可不敢回嘴。</br> 更不敢記恨馬天洪,反而把這筆賬算在杜飛頭上,默默忍著,暗暗咬牙。</br> 卻不料,這個時候,后腦勺又被打了一下,而且這下打的還不輕!</br> 疼的他“哎呀”一聲,抬起頭卻見馬天洪面沉似水,沉聲道:“你個小癟犢子,拿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是不是?”</br> “三叔,您說啥呢!我……我沒有呀!”馬榮國忙想辯解。</br> 馬教授再次抬起手,瞪眼道:“你少特么給我打馬虎眼,你小子一撅屁股能拉幾個糞蛋兒?嘴里給我嗯嗯啊啊的,私下自個有主意,是不是?”</br> 被道破了心思,馬榮國訕訕的咧咧嘴,解釋道:“三叔,我不是……我聽您的還不成嘛!”</br> 馬天洪把手放下,嘆口氣道:“小國,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你還是太年輕,有些事,你不懂。現(xiàn)在的風(fēng)氣對咱們家非常不利,咱家必須韜光養(yǎng)晦,盡量低調(diào)做人做事。”</br> 說著又嘆口氣:“這次怪我,動了貪念,看上了那只能殺死黃大姑娘的貓……”</br> 說起這個,馬榮國也忘了臉疼:“三叔,還真是一只家貓咬死了黃大姑娘?”</br> 馬天洪道:“我打聽了,確有其事。”</br> 馬榮國皺眉道:“您說……會不會是這些年,黃大姑娘在李江手里,讓他給養(yǎng)廢了?”</br> 提起李江,馬教授浮現(xiàn)出厭惡的情緒,卻還是搖搖頭:“李江雖然人品不行,但能耐不在我和你爹之下,不可能把黃大姑娘養(yǎng)廢了。不然,當(dāng)年你姑奶也不會把黃大姑娘給他。”</br> 說完又?jǐn)[擺手:“算了,不提這個。總之,你要想在京城待著,就給我老實(shí)點(diǎn)兒!還有那杜飛,你別去招他,那小子天賦異稟,可能是咱家的克星。”</br> “天賦異稟!”馬榮國不由動容。</br> 這四個字他從小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告誡他們家的子弟,在外邊遇上這種人,一定要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br> 馬教授“哼”了一聲:“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真把他惹急了,把你小子弄死,挖個坑一埋,找都沒地找。”</br> 馬榮國咽口吐沫,他并不是傻子。</br> 更不是自高自大的蠢貨,否則馬家也不會獨(dú)獨(dú)把他送出來,跟著馬教授歷練。</br> 只是在家里橫行霸道慣了,剛到京城一時沒拐過來。</br> 直至‘天賦異稟’四個字,給他潑了一盆冷水。</br> 馬榮國皺眉道:“三叔,那怎么辦?這事兒就算了?”</br> 馬教授看向車窗外:“那不然呢~你還想給黃大姑娘報仇去?你可別忘了黃大姑娘因為什么被弄死的。這事兒有謝部長給兜著,才沒牽連到咱們馬家,不然這事兒扣咱頭上,你說會怎么樣?”</br> 馬榮國臉色難看的咧咧嘴,忙又問道:“可是,三叔,咱們這邊算了,那姓杜的能善罷甘休?”</br> “當(dāng)然沒那么便宜。”馬教授長出一口氣,無奈道:“本來咱們馬家有那位背書,又有謝部長幫襯,我再因勢利導(dǎo),就能逼他就范。沒想到啊!他竟然認(rèn)識那位大小姐,還直接找過去了,這就沒法子了,我們只能忍,甭管什么事,咱爺倆就裝聾作啞。”</br> 馬榮國有些不以為然:“三叔,這能行嗎?咱們認(rèn)慫他就能罷休?”</br> 馬教授眼睛微瞇:“當(dāng)然不能指著敵人大發(fā)善心,我們必須想法子禍水東引。”</br> 馬榮國立即反應(yīng)過來:“您是說……拿李江頂崗?”</br> 馬教授點(diǎn)頭:“李江心高氣傲,這次黃大姑娘折在他手上,你說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只要我們?nèi)套×耍罱匀粫鰜恚鸦鹆ξ^去。”</br> “高啊!三叔兒!”馬榮國忙挑大拇指。</br> 馬教授也得意一笑。</br> 然而,僅僅過了兩天,馬教授看著手中的《青年報》就笑不出來了。</br> 馬榮國站在一邊,也氣得夠嗆。</br> 雖然報紙上沒指名道姓,卻把工作單位寫出來了。</br> 差不多是指著和尚罵禿子了。</br> 馬榮國一拍桌子:“三叔,這誰寫的,我找她去!”</br> 馬教授反而平復(fù)了情緒,淡淡道:“這不署名了嘛~張紅英,空j大院,張正委家的二閨女。”</br> “我……”馬榮國登時苶了。</br> 馬教授瞥了他一眼:“咋樣?這就是京城,隨便跳出來一個,咱都惹不起~”說著把報紙往茶幾上一扔:“甭管他,些許名聲罷了,咱老馬家何曾靠名聲吃飯了。”</br> 與此同時,杜飛也拿到了同樣一份青年報。</br> 張紅英的筆觸比他預(yù)料更犀利。</br> 不過這篇文章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沒什么用了。</br> 就在這兩天,杜飛除了讓小黑2號繼續(xù)盯著連副主任,小黑3號盯著師大那兩個人之外,又把小黑本尊,從慈心那邊調(diào)到了馬教授那邊。</br> 原本預(yù)料馬教授會有所行動,沒想到這老貨竟茍在家里,什么都沒做,直接躺平了。</br> 這反而讓杜飛有些狗咬刺猬,不知道從哪兒下嘴。</br> 而且在這兩天,又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情況。</br> 首先就是牛文濤那邊,接了居委會趙主任的案子之后。</br> 經(jīng)過仔細(xì)調(diào)查,在趙主任家的桌子縫里,發(fā)現(xiàn)了蒙汗藥的粉末。</br> 再加上其他一些疑點(diǎn),已經(jīng)基本確定趙主任不是自殺。</br> 很可能是當(dāng)晚,兇手給她下了蒙汗藥,然后在房梁上系好繩套,再把趙主任套上去的,偽裝成自殺。</br> 嫌疑最大的,就是趙主任的丈夫,其次就是連副主任。</br> 另外,兩名曾跟那三兒一起出現(xiàn)在秦家屯附近的師大學(xué)生的身份也確認(rèn)了。</br> 一個叫鮑禹洲,就是那天晚上送連副主任回去那人,是連主任大表姐的兒子。</br> 另一個人的身份更有趣。</br> 這人叫王紹文,竟是王昆大哥——王山的兒子,是王昆的親侄兒!</br> 這個結(jié)果連杜飛都沒想到。</br> 繞來繞去,竟然通過這兩個不起眼的人,把王昆和連副主任聯(lián)系起來。</br> 這會是巧合嗎?</br> 如果不是巧合,那事情可大了。</br> 若連主任是敵人間諜,王紹文和鮑禹洲恐怕也脫不了干系。</br> 還有王昆的大哥王山,會不會像張大奎一樣,也被王昆給拉下水了?</br> 另外,跟王紹文、鮑禹洲在一起的那三兒呢?</br> 約略一算,這就五六個人了。</br>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br> 最要緊的是,就在不久前,部里的專案小組剛破獲了駱先生的案子。</br> 如果這些人也屬于駱先生一系,不可能不露出蛛絲馬跡。</br> 而且駱先生被抓后,連副主任還在上下活動,絲毫不受影響。</br> 足以說明,他們跟駱先生是隔離的。</br> 但王昆活著的時候,明明跟張大奎都是駱先生的手下……</br> 想到這里,杜飛腦中又冒出了‘x’先生的名字。</br> 這個由張華兵在日記里起的名字,仿佛一個幽靈,時而閃現(xiàn),時而消失,異常神秘。</br> “難道這些人都是‘x’先生的人?”杜飛默默思忖:“如果這樣的話……連副主任極力要當(dāng)居委會主任,又有什么圖謀?”</br> 與這些進(jìn)展相比,汪大成這邊去陷入困境。</br> 布置‘五子母追魂煞’格局的五具尸體,那具被人偶替代的尸體一直沒有找到。</br> 哪怕有陳方石提示,說這句尸體應(yīng)該被泡在水里。</br> 但偌大一個京城,就算在這座院子附近,也能找到不少有水的地方。</br> 搜了幾個地方,卻都沒什么收獲。</br> 主要是不好弄,城里有水的地方,要么是水井要么就是下水道。</br> 下水道那種污穢之地,肯定不行。</br> 在王昆的思維中,是要利用‘五子母追魂’來生孩子。</br>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這個小孩兒的魂魄,將其練成水靈童子。</br> 要是放在污穢之處,直接被污染了,還叫什么靈童。</br> 更不可能再轉(zhuǎn)世成他兒子。</br> 所以,按道理放置尸體的地方肯定是清水。</br> 至少當(dāng)初應(yīng)該是清水,最好是有活水的泉眼。</br> 關(guān)于這個,杜飛也幫不上忙。</br> 一來,沒有更多線索,完全是大海撈針。</br> 二來,時隔多年,如果真有尸體放在活水里,恐怕早被沖的連骨頭都散了。</br> 倒是另外一邊,關(guān)于連副主任的扶正的事兒。</br> 杜飛特地跟街道辦的王主任說明了情況。</br> 今天下午剛上班,杜飛就來到王主任辦公室。</br> 跟王主任沒什么可隱瞞的,吧啦吧啦說了一遍,最后道:“王姨,您說這姓連的是不是有問題?”</br> 王主任微微皺眉道:“你是打算欲擒故縱,讓她當(dāng)上這個居委會主任,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br> 杜飛笑著道:“對,就是這個意思!要不說還得是您呢!熟讀兵法,女中豪杰。”</br> “你少給我沒溜兒!”王姨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問道:“這事兒你有多大把握?”</br> 杜飛明白,王主任這是有所顧慮。</br> 估計居委會主任的位置已經(jīng)定了別人。</br> 現(xiàn)在要給連副主任,就得把原定那人拿下來。</br> 如果連副主任真有問題,還沒什么。</br> 用不多長時間,就能把位置騰出來。</br> 可萬一……杜飛判斷錯了。</br> 連副主任不是敵人間諜,到時候就只能將錯就錯了。</br> 杜飛道:“王姨,您放心,我有百分百把握,這姓連的肯定有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