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一個口蜜腹劍,一個笑里藏刀
杜飛越說越順,接著道:“可這姓馬的,也是想瞎了心了!他以為那點鬼蜮伎倆能瞞得了我?故意跟我找茬兒,不給仨孩子看病,等回頭再求到他,他裝模作樣答應,再給我提條件,要搞我的貓……哼~到那時候,您這兒一句,仨孩子的命還抵不上一只貓嗎!我就得乖乖就范,憑什么呀!”</br> 電話那邊的謝部長和在場的林雨晴、汪大成都聽的一愣一愣的。</br> 鬧了半天,還有這些說法。</br> 尤其汪大成,現(xiàn)在也想起來,一開始的時候,提出讓馬教授幫忙,馬教授還挺熱情。</br> 直至說了黃皮子的事兒,態(tài)度才突然變了。</br> 原來因為這個!</br> 而在電話那頭兒,謝部長也不知說什么好。</br> 話都讓杜飛說完了。</br> 而且他仔細一想,如果真是那種情況,還真是跟杜飛說的那樣。</br> 因為表面上看,馬教授那邊已經(jīng)讓步了,從一開始不出手,到出手但有條件。</br> 如果杜飛不答應,反而有些說不過去了。</br> 但實際上,馬教授根本就沒讓步,只是找了個借口,向前邁了一步,再退回去半步。</br> 有些事兒,如果沒說破,大伙兒都覺著理所當然。</br> 可是一旦挑明了,就會翻轉(zhuǎn)過來。</br> 說白了,就是所謂的先入為主。</br> 要是真按照馬教授的計劃,謝部長也不會覺著不對。</br> 但現(xiàn)在杜飛搶先挑明,已經(jīng)反客為主了。</br> 成功讓謝部長對馬教授產(chǎn)生了反感。</br> 倒也不是別的,主要是杜飛這番話,讓謝部長產(chǎn)生了一種馬教授在利用他的感覺。</br> 這才是最要命的。</br> 這樣身居高位的人最忌諱被人利用。</br> 馬教授的自以為是,恰恰犯了這個忌諱。</br> 謝部長雖然沒說什么,心里卻記住了。</br> 說到這里,杜飛恰到好處,沒再往下說,也沒提要求。</br> 反正事兒已經(jīng)擺在這兒了,具體怎么處理,全看謝部長的。</br> 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擺出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br> 那樣只會讓謝部長產(chǎn)生抵觸心理。</br> 果然,電話里沉默片刻后,謝部長沉聲道:“小杜啊~這個事兒你放心,全都交給我了,我跟你保證,不論是非曲直,醫(yī)院那邊的三個孩子必須無條件救治。”</br> 杜飛撇撇嘴,聽出謝部長的意思,不能聽他的一面之詞。</br> 另外也能看出,馬教授的根腳的確非常硬,哪怕是謝部長也得忌憚三分。</br> 等掛上電話。</br> 杜飛看向林雨晴:“林姐,剛才您也聽著呢~您看……”</br> 林雨晴笑著道:“謝叔那邊都給你承諾了,無條件救治那三個孩子,你還不滿意?”</br> 杜飛“哼”了一聲:“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再說,那仨孩子跟我有什么關系?不沾親,不帶故,我圖的什么?”</br> 林雨晴十分聰明,立即就明白杜飛沒打算跟馬教授善罷甘休。</br> 不過這事兒她管不著,也不想管,轉(zhuǎn)而問道:“那文章……”</br> 杜飛道:“一碼歸一碼兒,馬教授這事兒擱一邊,那仨孩子的事跡都是真的。”</br> 林雨晴道:“那行,我明天叫人過去采訪,不過要想見報,最早也得下周,我們是周刊。”</br> 剛才跟謝部長那一通電話,其實上不上報紙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但杜飛來都來了,求人的人情也搭進去了,沒理由半途而廢。</br> 從林雨晴那邊出來,杜飛坐上摩托車,汪大成一溜煙把摩托車騎回總醫(yī)院。</br> 等到醫(yī)院樓下,剛剛熄火。</br> 就見大門外邊駛進來一亮綠色吉普車。</br> “嘎吱”一聲,停在醫(yī)院大樓門前。</br> 馬教授面無表情的推門從車上下來。</br> 還是之前的中山裝,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向杜飛這邊看了一眼。</br> 杜飛也向他看去,點了點頭。</br> 馬教授應該是剛才接到謝部長的電話,明顯是被逼著來的。</br> 但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不快或者尷尬,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喜怒不形于色。</br> 尤其看見杜飛后,反而笑了起來。</br> 杜飛走過去,同樣笑呵呵,仿佛忘了面前這人曾催眠汪大成想拿槍指他腦袋。</br> “馬教授!”</br> “杜飛同志!”</br>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伸出手緊緊握在一起。</br>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什么忘年交呢!</br> 杜飛并沒有使勁,把馬教授的手捏疼了,那都是小孩子的伎倆,對付這老陰逼必須有耐心。</br> 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br> 玩陰的,就必須確保天衣無縫。</br> 玩陽謀,則得瞅準七寸,等待機會,一擊斃命。</br> 當面吵吵嚷嚷的,除了自個掉逼格,一點用沒有。</br> 這也是為什么,剛才在林雨晴那里,杜飛跟謝部長打電話,壓根兒沒提馬教授催眠汪大成掏槍的事兒。</br> 因為這種事兒,對這些從戰(zhàn)爭年代過來的老將來說,實在太微不足道了。</br> 這幫人,急眼了掏槍,那都是正常操作。</br> 如果杜飛計較這個,非但不會從謝部長那兒獲得同情,反而會讓人覺著他太矯情,小題大做。</br> 在這個年代,掏槍真不算事兒。</br> 掏槍還開槍了,才算是事兒。</br> 開槍打死人了,那才算大事。</br> 所以,之前馬教授催眠汪大成,既沒開槍,也沒死人,根本就不算事兒。</br> 這也是為什么,馬教授明知道杜飛的根底,還敢催眠汪大成掏槍的原因。</br> 還是那句話,只要沒開槍,只要不死人,他就能擔得起。</br> “馬教授,三個孩子就指望您了!”杜飛言言辭懇切,拍拍馬教授握手的手背。</br> 馬教授則晃了晃手臂:“放心,一定不辱使命。”</br> 然后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說有笑進了大樓。</br> 汪大成站在后面看著這一幕,揉揉眼睛,難以置信。</br> 他原以為再次見面,肯定劍拔弩張,橫眉冷對。</br> 沒想到卻恰恰相反。</br> 愣了一下,汪大成忙跟了上去,腦子里忽然冒出兩個成語:一個口蜜腹劍,一個笑里藏刀。</br> 這次來到病房,馬教授沒有二話,直接開始救治。</br> 先是陳四奎,之后是云秀和豆包兒。</br> 真別說,這馬教授的確有真本事。</br> 三個昏迷的孩子,在他手上不過半個多小時,就相繼清醒過來。</br> 因為長時間昏迷,三個孩子的狀態(tài)都不太好,需要好好調(diào)理一段時間。</br> 馬教授從屋里出來,似乎耗費不少精力,拿出手絹擦了擦汗。</br> 最后跟杜飛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便徑直走了。</br> 杜飛也笑著應付,直至看他下樓,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br> 汪大成看見瞬間變臉,被弄得一愣,問道:“兄弟,這事兒,就算完了?”</br> 杜飛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樓梯對面的窗戶旁邊,往下正好能看見送馬教授來的吉普車,冷笑道:“完事兒?哪兒那么容易。”</br> 與此同時,馬教授到樓下,回頭向上看了一眼。</br> 看見窗戶后邊的杜飛,兩人眼神交錯,隨即低頭上車。</br> 在車上,除了前座的司機,在后座還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br> 這人長的跟馬天洪有幾分像,看見他回來,叫了一聲:“三叔,完事兒了?”</br> 馬天洪“嗯”了一聲,跟前邊司機道:“小周,開車。”</br> 隨著汽車開出公安總醫(yī)院。</br> 馬天洪長出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揉了揉太陽穴。</br> 剛才連著救了三個孩子,對他的精力消耗非常大,如果是擱在平常,救治三個人,肯定要分開,一天一個。</br> 今天卻不行,謝部長那邊已經(jīng)說死了,必須今天之前把這事兒解決了。</br> 別看表面上,謝部長對他相當尊重,但馬天洪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br> 即使馬家跟那位關系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罷了。</br> 說白了,馬家就是一個有些手段的江湖世家,掌握了一些奇異的秘術。</br> 這些秘術,要擱古代,的確價值巨大。</br> 但是到了現(xiàn)代,隨著科技發(fā)展,術法式微。</br> 令他家的價值大打折扣,已經(jīng)上不得臺面了。</br> 在謝部長面前,人家給你面子你是盤兒菜,要是不給你面子,你就啥也不是。</br> 尤其,得知杜飛直接找到林雨晴,更令他大吃一驚。</br> 他做夢也沒想到,杜飛路子這么野,在林雨晴跟前都說得上話。</br> “三叔?”青年再次叫了一聲。</br> 馬天洪緩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榮國呀~這事兒你別管,這個姓杜的不簡單,對付他必須從長計議。”</br> 馬榮國撇撇嘴,不以為然道:“三叔,您太謹慎了吧~這人不就是靠著朱家女人狐假虎威嘛!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咱直接釜底抽薪……”</br> 說著嘴角一歪,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陰笑,接著道:“三叔,最多三天,我把那女的拿下,讓那姓杜的……”</br> 卻不料,沒等他說完,“啪”的一聲!</br> 馬教授甩手就抽他一個耳刮子。</br> 打的馬榮國“哎呀”一聲,在臉上留下一個紅紅的巴掌印。</br> “三叔!你~你打我干啥?”</br> 馬教授嚴肅道:“打你是輕的!你以為這是什么地方?這里是京城!可不是咱家那山高皇帝遠的山溝子,附近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婦由著你禍害。你要是管不住自個褲襠,我立即給大哥打電話,你立馬給我滾回去!你特么找死,別連累馬家。”</br> 馬榮國低頭捂著臉,咬著嘴唇,默不作聲,眼神愈發(fā)怨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