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先生請留步
杜飛有些意外,劉匡福這時候跑來找他。</br> 笑著道:“挺老大雪,你不跟家呆著,上外邊瞎跑啥?”</br> 劉匡福嘿嘿一笑:“杜哥,要不是真有事兒,您當我樂意出來吶~”</br> 杜飛也沒急著問他,起身道:“得了,來都來了,咱先找地兒吃口熱乎的。”</br> 又是白老四家。</br> 有一說一,白老四的手藝的確不錯,但總上他家來主要還是因為離著近。</br> 出了胡同,上大馬路,沒幾步就到了。</br> 來兩碗羊雜湯,今兒沒包子,烙兩塊大餅。</br> 倆人一邊吃著,劉匡福一邊說:“杜哥,昨晚上有個盧剛的找到我跟志功,說是東直門中學的新老大要見我們。”</br> 杜飛心頭一動,順口道:“那邊這么快就出新人了?”</br> 劉匡福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都是自封,不過這個姓郭的倒是有些實力。”</br> “姓郭,是郭寶柱?”杜飛立馬想起了三大爺說的,郭大撇子的兒子。</br> 劉匡福一愣,驚訝道:“杜哥,您早知道啦!”</br> 杜飛一笑,裝了個逼,沒有解釋,示意他繼續(xù)說。</br> 劉匡福道:“聽那意思,這郭寶柱野心不小,想頂替張野的位置。手頭缺錢,找到我們,想賣東西給咱。杜哥,您說我跟志功去不去?”</br> 杜飛知道郭寶柱憋著要給他爸報仇,正盯著秦淮柔和秦京柔。</br> 現(xiàn)在又要籌集資金,明顯野心更大。</br> 不過杜飛倒是并不介意,通過劉匡福和楊志功跟郭寶柱建立聯(lián)系。</br> 一來,就算他這里拒絕,也擋不住郭寶柱把東西賣給別人,區(qū)別只是價格高低。</br> 二來,有劉匡福和楊志功盯著,反而更容易知道郭寶柱的大致動向。</br> 吃完了,得到杜飛首肯,劉匡福高高興興走了。</br> 原以為上次張野那個,就是最后一錘子買賣。</br> 沒想到,走了張三來了李四。</br> 他跟楊志功又能趁機搞些好處。</br> 這個所謂的‘好處’,并不是損害杜飛的利益,而是跟著陳方石。</br> 那些陳方石看不上的,可也有不少寶貝。</br> 只要老爺子伸手指指,他們出錢買下來。</br> 都不用等將來,現(xiàn)在找個懂行的一轉(zhuǎn)手,都能至少賺一兩倍。</br> 但以這倆小子的精明,無論如何也不會賣的。</br> 下午三點多,雪終于停了。</br> 不用領(lǐng)導吩咐,大伙兒立馬出來掃雪。</br> 這個時候不比上午,要是不麻利點兒,可影響晚上下班。</br> 把院子和門前都清理干凈就快五點了。</br> 之前杜飛跟朱婷約定,遇上這種大雨大雪天氣,他也不用去接。</br> 朱婷直接跟朱媽坐車回去。</br> 杜飛熘熘達達回了四合院,心里合計晚上大白菜燉凍豆腐,再少擱點粉條。</br> 熱熱乎乎的吃一頓。</br> 卻剛要到大門,正好迎面走來仨人。</br> 閆鐵成兩口子和一個跟于小麗有幾分連相的姑娘。</br> “幼,科長,您下班啦。”閆鐵成看見杜飛,連忙搶了幾步迎上來。</br> 在外人看,甚至有些諂媚。</br> 杜飛笑呵呵應了一聲,又叫了一聲“于姐”。</br> 對于麗,杜飛其實沒啥念想。</br> 可一看見,又不由自主冒出那天她奶孩子的一幕。</br> 于麗也異常熱情,連忙道:“杜科長,真是謝謝您了!”</br> 杜飛知道,她是說工作那事兒,擺擺手道:“于姐,你別學解成,什么科長不科長的,您還叫我小杜就行,再這么見外,我可挑理了。”</br> 于麗客氣兩句,又介紹邊上的姑娘。</br> 正是她堂妹于海棠。</br> 于海棠大大方方道:“您好,我叫于海棠。”</br> 說著扯掉‘手悶子’伸出手。</br> 該說不說,于海棠長得的確挺漂亮。</br> 但要說是軋鋼廠的長花,卻有些言過其實。</br> 至少眼巴前的,秦淮柔、秦京柔都比她漂亮,食堂的劉嵐也不差。</br> 于海棠能當場長花,跟她是廠里廣播員有很大關(guān)系。</br> 杜飛跟她握了握手:“我聽于姐說過,廣播站的廣播員,文藝骨干,多才多藝。”</br> 于海棠傲嬌的揚了揚下巴。</br> 眼睛卻在杜飛身上仔細打量,心里暗暗合計:“咦?這么精神的小伙子,還是什么科長!原先來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br> 發(fā)現(xiàn)堂妹忽然熘號,于小麗連忙咳了一聲,提醒道:“鐵成,黑燈瞎火的,你送海棠回去,路上小心點。”</br> 于海棠家也住在附近,走個來回也就二十多分鐘。</br> 不然,她也不會待到這么晚。</br> 閆鐵成應了一聲,看出小姨子瞧杜飛的眼神不對,忙道:“海棠,快走吧,再晚三叔三嬸該擔心了。”說罷又跟杜飛道:“科長,那我先送海棠回去啦~”</br> 于海棠還有些戀戀不舍,卻找不到借口留下,只好悻悻走了。</br> 等走出一段距離,立馬拉著閆鐵成道:“姐夫,姐夫,剛才那杜飛在哪上班呀?是什么科長?有對象嗎?”</br> 于海棠性子就是這么直接。</br> 閆鐵成笑道:“咋的,看上人家啦?”</br> 于海棠也不害臊,大大方方承認。</br> 閆鐵成早等著,立馬潑了一盆冷水:“看上也沒用,人家有對象啦。”</br> 于海棠皺了皺眉,不甘心道:“他對象干什么的?有我漂亮,有我工作好嗎?”</br> 閆鐵成心里暗爽。</br> 于海棠是個小辣椒,那張嘴可不饒人。</br> 他之前沒少讓于海棠囔斥,今天可出氣了。</br> 閆鐵成忍著笑意,一本正經(jīng)道:“海棠,這你還真比不了。杜飛對象長的,不說比你漂亮,但至少不比你差……”</br> 他怕于海棠罵他,沒敢直接說朱婷比于海棠漂亮。</br> 于海棠撅撅嘴,哼了一聲。</br> “工作就更沒法比了!”閆鐵成沒忍住,嘿嘿笑了兩聲:“海棠,別看你在軋鋼廠廣播站,風吹不著,日曬不著。但人杜飛對象可是正經(jīng)的區(qū)里干部,級別比杜飛還高,聽說……還是高gan家庭。”</br> 于海棠一下沒脾氣了。</br> 另一頭,杜飛跟于小麗一起回到前院。</br> 杜飛正要往里走,三大爺從屋里出來叫住他:“哎~小杜,今兒回來這么早呀!”</br> 杜飛應了一聲。</br> 三大爺笑著走過來,瞧著左右無人,低聲道:“那個~有點事兒,方便不方便?”</br> “您說~”杜飛把自行車梯子支上。</br> 三大爺?shù)溃骸捌鋵嵅皇俏遥俏覀兝钚iL,想見一見錢科長。”</br> 杜飛立馬就明白了,這是有事兒求錢科長,想讓他當個中間人,問道:“什么事兒?”</br> 三大爺忙解釋:“這不東直門中學那邊,可能要空出來一個校長的位置……”</br> 杜飛恍然大悟道:“李校長想挪挪窩。”</br> 三大爺笑了笑。</br> 杜飛轉(zhuǎn)又打量三大爺。</br> 以三大爺無利不起早的個性,既然出面找他,肯定有好處。</br> 杜飛心念轉(zhuǎn)動,猜個七七八八,似笑非笑道:“三大爺,李校長打算帶您一起過去?”</br> 三大爺干笑一聲,沒有否認。</br> 杜飛想了想道:“三大爺,這事兒好辦,等明兒上班,我找錢叔兒給您問問。”</br> 三大爺高興道:“那你可得給美言幾句。”</br> 說著好像握手似的,塞給杜飛一張票子。</br> 那手感,一摸就不是錢。</br> 等杜飛回到家點開燈一看,竟是一張縫紉機票。</br> 杜飛一笑,隨手收了起來。</br> 這張縫紉機票多半是李校長給的,三大爺只是過了一遍手。</br> 不過,要是三大爺能跟著一起去東直門中學,倒是可以讓他看看張華兵平時的情況。</br> 第二天上班。</br> 杜飛剛到就跟錢科長把情況說了。</br> 在小辦公室內(nèi),錢科長聽完并沒急著說話。</br> 杜飛坐在原先朱婷的椅子上等著。</br> 約么有幾分鐘,錢科長才道:“這事兒倒是能辦,但成不成,卻不一定,盯上這個缺兒的人不少。”</br> 杜飛笑著道:“那我就不管了,反正話傳到了,回頭讓李校長找您親自談。”</br> “你小子~”錢科長笑了一聲。</br> 杜飛又道:“對了,居委會臨時工,您給我留一個。”</br> “行~”錢科長一口答應。</br> 與此同時,在東直門中學的一間教室里。</br> 陳方石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拿著一個天青色的筆洗,正在仔細看。</br> 在他的面前,十幾張課桌拼在一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古董字畫。</br> 大略一看,就有好幾百件之多!</br> 劉匡天和楊志功站在旁邊。</br> 郭寶柱和盧剛也在,四個人都默不作聲,生怕打擾了陳方石。</br> 片刻后,陳方石把筆洗放下,澹澹道:“這件留下,三十五。”</br> 劉匡福“哎”了一聲,連忙過去把筆洗拿起來,小心的包上報紙,放在了箱子里。</br> 楊志功則麻利的在本子上記下:青色大碗,三十五元。</br> 作為賣家,郭寶柱只能接受或者拒絕,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br> 不過郭寶柱心里有數(shù)。</br> 在這之前,他拿了幾件東西,去南城老黑那邊問過,其中就有這個筆洗。</br> 老黑只開價十二塊錢。</br> 陳方石給三十五,已經(jīng)非常良心了。</br> 隨后陳方石掃了一眼,沖劉匡福道:“你們倆要是有興趣,還有幾件不錯的。”</br> 劉匡福和楊志功等的就是這個,一人加了兩件。</br> 最后加一起,一共六十三件,一千八百三十塊錢。</br> 平均一件價格二十五元左右。</br> 聽到最終價格,郭寶柱點點頭表示滿意。</br> 楊志功拿出兩捆大團結(jié),數(shù)出一百七十塊錢,把剩下的遞過去。</br> 郭寶柱沒動,盧剛接過來,麻利的“唰唰”數(shù)起來。</br> 片刻后,低聲道:“老郭,錢沒差。”</br> 剩下的就是裝箱運走,由劉匡福和楊志功負責。</br> 除了他倆,走廊上還有好幾個紅星中學的人。</br> 陳方石完事兒,正要先走。</br> 郭寶柱咬了咬牙,似乎下定某種決心,叫了一聲:“先生請留步!”</br> (半夜還有一章,求訂閱,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