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抓現(xiàn)行
    杜飛進(jìn)到中院。</br>  這時天還大亮著,院里的大部分人還在忙活做飯。</br>  因?yàn)榧依锶丝诙啵孔用娣e又小,不少人家干脆把煤球爐子放在院里炒菜做飯。</br>  尤其在夏天,各家吃的什么,都是一目了然。</br>  杜飛回來,見人就打聲招呼,倒是沒太糾結(jié)三大爺會怎么辦。</br>  因?yàn)槭碌饺缃瘢擞仓^皮上,三大爺根本沒有別的選擇。</br>  回到后院,正好看見許代茂也在門口做飯。</br>  婁筱娥坐在旁邊看著,看見杜飛便叫他。</br>  杜飛停好車子,走過去先抻脖子往鍋里瞅了一眼:“嚯~炒黃豆吶。”</br>  許代茂道:“這幾天娥子胃口不好,就想嚼點(diǎn)鹽豆。”</br>  杜飛笑道:“老話說,家趁萬貫,不吃鹽豆就飯,你們好生活呀!”</br>  婁筱娥道:“哪有你說那么邪乎。”</br>  許代茂嘿嘿道:“兄弟,剛下班吧?待會兒咱哥倆喝點(diǎn)?”</br>  杜飛擺手道:“今兒算了吧,我吃完了,咱下回的。”</br>  許代茂有些失望。</br>  杜飛又問道:“對了婁姐,我婁叔那邊挺好的?”</br>  婁筱娥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道:“多虧你了,現(xiàn)在還行。搬到鼓樓大街那邊,離咱們這兒反倒近了。”</br>  “那敢情好。”杜飛應(yīng)了一聲,看來婁家暫時應(yīng)該沒事兒。</br>  接下來就看運(yùn)氣了,只要沒人死盯著不放,應(yīng)該問題不大。</br>  一來,婁家名聲不算差,當(dāng)初就屬于是守法戶。</br>  二來,針對資本家,主要是原先工廠里的工人。</br>  現(xiàn)在有李明飛幫襯,只要廠里不起頭,外人也不好下手。</br>  又聊了幾句閑天兒,杜飛就告辭回去。</br>  正好許代茂的黃豆也炒的差不多了,拿碗給杜飛裝了大半碗,撒上鹽,當(dāng)零嘴。</br>  杜飛回到家,手里拿著鹽豆一個一個往嘴里丟。</br>  今天一進(jìn)門沒見小烏那貨,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br>  杜飛難得回來的早,順手打開收音機(jī),一邊聽著一邊拾掇拾掇屋子。</br>  他就一個人住,屋里雖然說不上臟亂,但也干凈不到哪去。</br>  好在有隨身空間能臨時充當(dāng)吸塵器,省了好大的功夫。</br>  等第二天一早。</br>  杜飛他從后院出來,推車子上班。</br>  剛到前院,就看見三大爺早早等著,看見杜飛出來立即點(diǎn)頭笑了笑。</br>  “三大爺,您早呀!”杜飛也停下來,笑著打招呼。</br>  三大爺則湊過來,低聲道:“那個~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不過這個事兒,你看……是不是再跟錢領(lǐng)導(dǎo)具體商議一下?”</br>  杜飛明白,他這是擔(dān)心,在學(xué)校對張校長發(fā)難,錢科長這邊卻配合不上。</br>  “三大爺,您放心。”杜飛道:“您既然有這個心思,那咱肯定要好好籌劃一番。”</br>  三大爺連忙點(diǎn)頭,他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杜飛和錢科長拿他當(dāng)炮灰使。</br>  無奈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就算杜飛給他一百個承諾,真要食言,他也沒轍。</br>  片刻之后。</br>  杜飛騎車子來到單位,又過一會兒錢科長才來,一進(jìn)屋就給他打個眼色。</br>  杜飛心領(lǐng)神會,立即起身道:“科長,我這有點(diǎn)事兒跟您請教。”</br>  “來吧~”錢科長笑著招招手。</br>  辦公室里的眾人也都習(xí)以為常,都知道杜飛的跟腳硬。</br>  朱婷走了以后,辦公室里就數(shù)杜飛面子最大。</br>  一進(jìn)屋,錢科長習(xí)慣性的擦了擦桌子,暖瓶里的熱水早就有人給打好了,倒不用他自個動手,但窗臺上的君子蘭,他打過招呼,必須自個澆。</br>  等擦完了桌子,錢科長一邊拿著花灑澆花,一邊聽杜飛說三大爺那邊的情況。</br>  末了又道:“錢叔兒,這事兒接下來您說該怎么弄?”</br>  錢科長笑了笑道:“今晚上你回去告訴他,讓他耐心等著。”</br>  聽話聽音兒,杜飛頓時明白:“叔兒,您這是想……抓現(xiàn)行!”</br>  錢科長陰惻惻哼了一聲:“當(dāng)然得抓現(xiàn)行,張懷義那孫子可不是省油的燈,要不抓到現(xiàn)行可不一定能扳倒他。”</br>  雖然錢科長沒挑明,但也能聽出那張校長也是有根腳的。</br>  必須得證據(jù)確鑿才行。</br>  杜飛想了想,又道:“叔兒,這事兒怕是不好把握吧~”</br>  錢科長卻意味深長的一笑:“這你甭管了,嘿嘿~到時候嚇你一跳。”</br>  杜飛見他賣關(guān)子,就知道這老家伙沒憋什么好屁。</br>  果然,等到中午,錢科長早早就走了。</br>  下午回來的時候,臉色微微發(fā)紅,明顯是喝了酒,而且心情相當(dāng)不錯。</br>  杜飛就猜到,他應(yīng)該是去安排了某些手段。</br>  晚上下班,去送朱婷回家,再回到四合院又八點(diǎn)多了。</br>  杜飛一進(jìn)院兒,就看見三大爺、三大媽在他們家門口坐著。</br>  閆鐵成也在,蹲在一邊抽煙。</br>  杜飛跟三大爺兩口子打聲招呼,又道:“鐵成也在呢?這么晚留于姐一個人在家能行?”</br>  閆鐵成嘿嘿道:“小麗她媽陪著她呢~”</br>  說起這個,三大媽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顯然這其中還有一番老婆婆跟丈母娘的博弈。</br>  但杜飛沒興趣探究他們家這些碎米糟糠的事兒,開門見山道:“三大爺,您放心,錢叔兒那邊說了,讓您先耐心等著。”</br>  三大爺先是一愣,心說這個事兒難道不應(yīng)該越快越好嗎?</br>  耐心等著是什么意思?就不怕夜長夢多?</br>  “這……”三大爺有些不解,最主要是他等不起。</br>  萬一錢科長這邊沒動手,張校長先對他下手,他可頂不住。</br>  想到這里三代又覺得嘴唇有些發(fā)干,正想要說些什么,卻忽然靈機(jī)一動,想通了錢科長的用意。</br>  低聲道:“小杜呀~錢領(lǐng)導(dǎo)這是想要拿人拿臟……”</br>  杜飛沒想到這老小子反應(yīng)這么快,一下就想到重點(diǎn)了。</br>  該說不說,三大爺智商是真不低,可惜格局太小,這點(diǎn)聰明才智,都用到雞毛蒜皮上了。</br>  杜飛一笑,算是默認(rèn)了他的猜測。</br>  三大爺咽口吐沫,知道再說什么也沒有用。</br>  但同時,心里也暗暗松一口氣。</br>  錢科長這樣安排,說明鐵了心要把張校長徹底按死,再也不給他翻身的機(jī)會。</br>  之前三大爺還擔(dān)心,錢科長打蛇不死反受其害。</br>  到時候張校長奈何不了錢科長,只會拿他當(dāng)出氣筒。</br>  現(xiàn)在卻放心了。</br>  只是‘抓賊抓臟,捉奸捉雙’談何容易。</br>  想到這里,三大爺心里又開始患得患失。</br>  杜飛則徑直回到后院。</br>  其實(shí)一開始他也有跟三大爺一樣的疑慮,錢科長憑什么覺著能抓到現(xiàn)行?</br>  但等中午,錢科長從外邊回來,他就隱隱猜到錢科長的手段。</br>  這件事的突破口,還得在那個姓王的女老師身上。</br>  一個二十多歲,長得不錯的女老師,憑什么跟張校長好?</br>  會是真愛?</br>  少特么扯淡了!</br>  既然不存在愛情,無非就是威逼利誘。</br>  只要在這個女老師身上打開突破口,張校長再神通廣大,也是砧板上的魚肉。</br>  至于怎樣拿下這個女老師,那就得看錢科長的手段了。</br>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把自行車挺好。</br>  卻在這個時候,中院的小軍忽然跑過來,叫了一聲:“杜叔兒。”</br>  杜飛還沒進(jìn)屋,回頭一看,笑著道:“小軍兒呀~有啥事兒?”</br>  小軍道:“我爹讓我看看,您回來沒有,說您要回來,叫您過去一趟。”</br>  “一大爺?”</br>  杜飛微微差異,一大爺找他能干什么,難道還是魯南山的事兒?</br>  不過,上次聽秦淮柔說,李明飛親自下令,嚴(yán)禁工人糾察隊下車間騷擾工人,影響廠里正常生產(chǎn)工作。</br>  有了這個命令,魯南山也沒法再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br>  大概是二大爺投靠李廠長,成為鍛造車間主任之后。</br>  李明飛與林副廠長達(dá)成妥協(xié),重新進(jìn)行了權(quán)利分配,形成了新領(lǐng)導(dǎo)班子。</br>  像魯南山這種挾私報復(fù),擾亂廠里正常生產(chǎn)的行為,肯定不會放任。</br>  一時間,杜飛沒想到一大爺找他什么誰讓。</br>  等跟小軍來到中院。</br>  院里還像往常一樣,聚攏著不少乘涼的人。</br>  一大爺沒在,只看見一大媽帶著小玲兒,跟幾個院里的老娘們兒在一塊說東家長西家短。</br>  一進(jìn)屋,一大爺帶著眼鏡,正在看一份圖紙,還在邊上寫寫畫畫的。</br>  聽見腳步,扭頭一看,把圖紙闔上,笑著道:“小杜來啦~”</br>  杜飛叫了聲“一大爺”又問:“您叫小軍找我?”</br>  一大爺?shù)溃骸皩Γ沁@么個事兒,剛才,呃……大概六點(diǎn)多,有個人上家來找你,說是你同學(xué),他說姓楊。”</br>  “姓楊?”杜飛很快想起前幾天吃早點(diǎn)意外遇上的初中同學(xué),立即問:“是不是叫楊樹?”</br>  一大爺點(diǎn)頭:“對,看他那樣好像有事兒,還拎著東西呢~”</br>  杜飛心里思忖,楊樹來就來,還拎著東西,是什么意思?這是要給他送禮?</br>  果然,要是沒事兒,這種許多年沒聯(lián)系的老同學(xué)也不會找來。</br>  杜飛又問:“他說什么了沒有?”</br>  一大爺?shù)溃骸耙矝]說什么,我就說你平時事多,通常回來比較晚,真有什么急事,我?guī)退麕€話。他說不用,等明兒白天,上單位找你去。”</br>  杜飛心說,楊樹的事兒還挺著急,嘴上道:“謝謝您,一大爺。”</br>  一大爺笑著擺擺手,連說不用。</br>  再回到家,杜飛也沒多想楊樹找他干什么。</br>  反正甭管什么事兒,量力而行,能辦得辦,不能辦的也不可能為一個所謂的老同學(xué)兩肋插刀。</br>  就在這時,杜飛忽然察覺到小黑那邊傳來強(qiáng)烈的情緒波動。</br>  “胖娘們兒有動靜!”杜飛心頭一動,立即到羅漢床上坐好,集中精神將視野同步到小黑那邊。</br>  小黑正在飛著,在它下面楚春花趁著夜色騎自行車正往南走。</br>  之前杜飛讓小黑盯著,只要楚春花出來就報告。</br>  連著幾天沒動靜,今晚上竟出動了,不知道上哪去?</br>  杜飛心里有些期待,她會不會去找王文明?</br>  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直接把王文明的老巢暴露出來。</br>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罷了。</br>  王文明能活到現(xiàn)在,用老奸巨猾都不足以形容。</br>  幾乎可以肯定,就算楚春花跟王文明是同黨,她也不可能知道王文明的老巢。</br>  果然,在跟隨了片刻后,地形有點(diǎn)眼熟。</br>  很快楚春花鉆進(jìn)了一條狹長的小胡同。</br>  在胡同的盡頭,不就是劉五爺?shù)脑鹤樱?lt;/br>  上次杜飛意外在這兒發(fā)現(xiàn)雷老六跟李志明在一起,后來才知道這個劉五爺?shù)牡准?xì)。</br>  楚春花黑燈瞎火來這里,難道劉五爺也是她的同黨?</br>  杜飛旋即否定。</br>  說白了劉五爺就是個賺差價的中間商,只要有利可圖,什么人都伺候,什么買賣都接。</br>  楚春花來到門前,從自行車上下來,伸手敲了敲門環(huán)。</br>  不一會兒,從屋里出來一個人,開門把她讓進(jìn)去。</br>  進(jìn)屋之后,杜飛就看不見了。</br>  大概十多分鐘,楚春花又從后邊出去。</br>  這時她的自行車,被人提前推到后邊,好讓她從后門出去。</br>  杜飛剛斷開視野同步,休息了一會兒。</br>  楚春花就出來,而且看他的方向,還不是直接回家!</br>  這令杜飛有些期待。</br>  可惜很快就發(fā)現(xiàn),楚春花并沒有再去別的地方,只是兜了一個圈子,就直接回家了。</br>  這令杜飛有些失望,但也在情理之中。</br>  就連剛穿越時,杜飛發(fā)現(xiàn)夾壁墻里的東西,取回來都知道在外邊繞道。</br>  楚春花明顯是個老手,小心謹(jǐn)慎也很正常。</br>  再次斷開視野同步,杜飛躺在羅漢床上思忖,卻沒什么頭緒。</br>  自從發(fā)現(xiàn)楚春花可疑。</br>  她只跟智化寺的一個和尚,還有就是這位劉五爺,有過比較特殊的接觸。</br>  之前杜飛讓老楊去查,智化寺那間禪房里住和尚叫釋金順,五十多歲,頗有資歷。</br>  早在解放前,就已經(jīng)在智化寺出家了。</br>  平時深居簡出,幾乎不出寺院,只偶爾會見幾個相熟的居士。</br>  反觀劉五爺?shù)纳鐣P(guān)系,就復(fù)雜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br>  杜飛越想腦袋越亂,愈發(fā)覺著沒頭緒。</br>  心里合計,干脆別為難自己。</br>  哪天有時間,上陳中原那去一趟,把情況說了,讓他們?nèi)ゲ椤?lt;/br>  再次發(fā)現(xiàn)與王文明有關(guān)的線索,相信陳中原一定會很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