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全上海最好的料子
三大爺的臉色陰晴不定,面對杜飛的問題,他當然能答出來。</br> 只是這些話一旦說了,就等于把自己的軟肋徹底暴露在杜飛面前。</br> 到時候不僅杜飛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他。</br> 而且他覺著,一旦讓杜飛知道,肯定要分一杯羹。</br> 但好處都是可丁可卯的,如果讓杜飛吃一道,就得有人吃不著。</br> 過了幾分鐘,杜飛見三大爺始終沒有說話,便站起身道:“三大爺,既然您還沒想好,那我就先回了。等回頭您想好了,咱們再說。”</br> 三大爺“嗯”了一聲,低垂著眼瞼,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來,勉強換上了一副笑臉把杜飛送出去。</br> 等杜飛走了,三大爺回來,三大媽跟閆解放從里屋出來。</br> 此時的閆解放黑瘦黑瘦,頭發(fā)亂蓬蓬的,眼神有些陰鷙,向杜飛走的方向看了一眼。</br> 三大媽則忙問:“老頭子,怎么樣?杜飛答應幫忙了嗎?”</br> 剛才他們在里屋,杜飛跟三大爺說話聲音不算大,后來又是長久沉默。</br> 三大媽不知道具體怎么樣了。</br> 三大爺回來,有氣無力的沖桌子上努努嘴:“那不么~錢也沒收,上來就想盤我的底。”</br> 三大媽皺眉道:“你沒說吧!”</br> 三大爺瞪她一眼:“這我能說嘛~豁出來事不辦了,也不能說呀!那不等于把張校長給賣了。”</br> 這時一旁的閆解放插嘴道:“爸,不就是學校旁邊那一趟房嘛~咱也不一定非得找杜飛。”</br> 三大爺一愣,詫異的看向二兒子:“你有法子?”</br> 閆解放道:“原來我們學校,有個叫王大腦袋的,您還記不記著?”</br> 三大爺想想:“嗯,我記著你提過,也不好好學習,見天在外邊混。”</br> 閆解放道:“這王大腦袋他三叔,在房管所上班,還是個干部。”</br> 三大爺一聽,頓時也來神了:“你跟這咋王大腦袋挺熟?”</br> 閆解放干笑一聲,也沒敢放大話:“我們不是一個班的,有多熟說不上,但能說得上話。”</br> 三大爺皺眉,覺著有點不靠譜。</br> 閆解放忙勸道:“爸~我跟他熟不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玩意。”</br> 說著拿起剛才被杜飛丟到桌上的信奉,在手里掂了掂。</br> 三大爺卻仍有顧慮,沉吟道:“容我想想~~~”</br> 閆解放還想再勸,卻被他媽瞪一眼,給他比劃一個手勢,讓他先回去。</br> 閆解放張了張嘴,只能轉身回了里屋。</br> 外屋就剩三大爺兩口子。</br> 三大媽略微低聲道:“老頭子,你心里到底咋想的?”</br> 三大爺嘆口氣:“唉~這還用說,當然是想把那一趟房給拿下來。我都已經算好了,那一趟房一共八間,面積還特別大,一間二十多平,比咱家這兩間小不了多少。到時候四間給工廠擴建,剩下四間,咱家、張校長、李副校長、沈主任,一家一間,以后解放結婚就有著落了。”</br> 原來三大爺早就算計好了,還真不是鐵公雞拔毛。</br> 之所以甘愿,拿出二百塊錢來辦這件事。</br> 只要能辦成了,就算花二百塊錢買一間房也不虧。</br> 三大媽嘬了嘬牙花子:“既然這樣,那剛才解放那同學……”</br> 三大爺撇撇嘴道:“就那王大腦袋?解放跟人家也不熟,冒昧上去就求人辦事兒?哪有那么容易的。再說他三叔是不是房管所的都不一定,興許是那小子在外邊吹牛呢~~~啥都沒打聽清楚,就敢往外花錢?”</br> 三大媽一聽也是,轉又問道:“那杜飛這邊……就放棄了?”</br> 三大爺想了想道:“看看再說吧~等明天我先找人打聽打聽,王大腦袋他三叔到底怎么回事。”</br> 在另一頭。</br> 杜飛推車子進了中院。</br> 又看見棒梗在院里練功。</br> 上回打架嘗到甜頭,讓棒梗對練武術更來勁了。</br> 不過往常在旁邊盯著的傻柱,今兒卻沒見人。</br> 估計是新婚燕爾,在家抱媳婦呢!</br> 雖然說賈麗英帶著身子,不能真槍實彈。</br> 但能玩的也不少,怎么不比盯著棒梗這傻小子強。</br> 杜飛跟棒梗打聲招呼,正要往后院走。</br> 棒梗卻忽然道:“對了,杜叔兒,今下午許大茂回來了。”</br> 杜飛微微差異,倒是有陣子沒見著許大茂那貨。</br> 自從婁小娥懷上,他們兩口子到老丈人家去養(yǎng)胎,中間就回來兩三趟。</br> 杜飛“嗯”了一聲,抬手看了眼手表。</br> 八點四十五分。</br> 下午回來,這時候還沒走?</br> 杜飛一邊尋思,一邊過了月亮門。</br> 果然許大茂家亮著燈。</br> 他也沒太理會,把自行車停好。</br> 直接回家,換衣服,洗把臉。</br> 臉還沒擦干,就傳來了敲門聲,跟著就聽許大茂喊道:“兄弟~開門吶~”</br> 杜飛一手拿著手巾,一手過去開門。</br> 只見許大茂一身藍色中山裝,上衣口袋還插著一支鋼筆,頭發(fā)胡子修剪的整整齊齊,倒是有幾分當科長的樣子。</br> 杜飛笑道:“哎呦~這不我們許大科長嘛!光臨寒酸,蓬蓽生輝。”</br> 許大茂一愣,旋即笑著拍了杜飛一下:“去你的,變著法的罵人是不是!”</br> 杜飛笑著往屋里走,把手巾掛在臉盆架上:“剛才回來就看見伱家亮燈了,正打算洗把臉再過去看看,沒想到你還先來了。”</br> 許大茂換了拖鞋進來,手里拎著鼓鼓囊囊一個大兜子,放到桌子上。</br> 杜飛指著兜子道:“茂哥,不是,你來就來唄,上我這還扯這個。”</br> 許大茂假裝無奈道:“嗐~這可說不著我,都是娥子備的,非讓我拿過來。這不聽李廠長說,你跟他小姨子正搞對象呢。娥子一聽你要給小狗蛋找干娘,立馬給你找的,這可是好東西。”</br> 當初婁小娥剛懷孕,許大茂就嚷嚷著,等孩子生出來,認杜飛當干爹。</br> 至于小名為啥叫狗蛋。</br> 也不知聽那個算命的說的,這孩子本不該來,必須起個賤命,才好養(yǎng)活。</br> 對許大茂送東西,杜飛收的心安理得。</br> 當面就打開,看看里邊是啥。</br> 該說不說,婁家不愧是解放前的大資本家。</br> 能開得起軋鋼廠,一般有點小錢可不敢碰重工業(yè)。</br> 兜子里的東西用白色棉布包著。</br> 杜飛用手一摸,手感相當柔軟,應該是一塊布料。</br> 拿出來打開棉布,露出一塊淺藍色,帶著些許湛青錦緞。</br> 杜飛一看,瞬間意識到這塊料子不簡單。</br> 許大茂插嘴道:“我丈母娘說,這可是當年,全上海做旗袍最好的料子。”</br> 用手一摸,異常順滑,而且在燈光下,藍中帶青的布料,不僅有大團的暗花,還隱隱有光暈流動。</br> 這要是做成一件旗袍……</br> 杜飛腦中想到幾個女人穿上的效果。</br> 朱婷雖然漂亮,身材也極好,但身高太高,骨架稍微偏大,穿不出江南女子那種婉約柔美。</br> 秦淮茹勉強還行,但臀部豐腴,胯骨太寬。</br> 秦京茹也一樣,她們姐倆差不多,都稍顯豐腴,尤其秦京茹,低頭看不見腳尖。</br> 在家里穿穿,倒是閨房之樂,要穿出去,還是算了。</br> 想來想去,杜飛腦中突然冒出一道人影——於欣欣!</br> 雖然也是北方人,但于欣欣的骨架很小,個頭卻不矮。</br> 身材比例也很好,倒是非常適合穿旗袍。</br> 可惜,杜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br> 這個時候,甭管是誰,敢穿上這種料子做的旗袍招搖過市都是找死。</br> 杜飛好整以暇,把料子放下,跟許大茂道:“茂哥,回去替我謝謝嫂子。”</br> 許大茂滿不在乎道:“咱們哥們兒,說什么謝。”</br> 杜飛也沒跟他矯情。</br> 這也是為什么,杜飛跟傻柱關系也不錯,但相比起來還是樂意跟許大茂相處。</br> 傻柱是個實誠人,關鍵時候也能為朋友出頭。</br> 可問題是,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些關鍵時候。</br> 但平時相處,傻柱那張破嘴就煩人了,有時候隨便一句話就能戳你肺管子里。</br> 反觀許大茂,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卻比傻柱會來事兒多了。</br> 只要不涉及到傻柱,大多數時候說話辦事都挺敞亮,尤其是地位比他高,對他有幫助的人,不僅說話好聽,出手也不吝嗇。</br> 其實,在生活里,像許大茂這樣的人才是大多數。</br> 把那塊布料放到旁邊,杜飛再看向許大茂,略微嚴肅起來:“茂哥,你這大晚上的,等我等到現(xiàn)在,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呀?”</br> 許大茂也正色道:“要說,我還真有點事兒!”</br> 杜飛“嗯”了一聲,給許大茂倒了杯水,示意他說。</br> 許大茂下意識回頭瞅了一眼門外,低聲道:“兄弟,你給透個實底,上邊……”說著咽了口吐沫,用手指了指房薄:“是不是有什么大動作?”</br> 杜飛看他一眼,反問道:“婁董事讓你問的?”</br> 許大茂點頭:“不瞞你說,昨天晚上,我老丈人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出去見了什么人,回來就坐不住了,整整一宿沒睡。趕上熱鍋上的螞蟻了!這些年我頭回見到他這樣,好像要大難臨頭了似的。”</br> 說到這里,許大茂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一張豬腰子臉湊過來:“兄弟,你說,不會真,那啥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