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挺拔明白
杜飛并沒在朱家多待。</br> 跟朱媽閑聊了一會兒,就適可而止的告辭了。</br> 等朱婷把杜飛送出去,朱媽則到了朱爸的書房。</br> 里邊,朱爸站在窗邊正在抽煙,正好可以看見站在門口的杜飛和朱婷。</br> 而這時候,杜飛這貨正笑嘻嘻的拉著朱婷的手占便宜。</br> 朱爸越看越來氣,哼了一聲,轉(zhuǎn)回身來。</br> 朱媽則相當(dāng)有興趣的湊過去,占了這個位置,一邊接著看,一邊說道:“哎~老東西,你說人這命呀!真沒處看去,原先都擔(dān)心咱家小婷的婚事兒,誰承想最后落個這么精神的小伙子。”</br> 朱爸悶聲道:“精神頂啥用?”</br> 朱媽一笑,轉(zhuǎn)回身道:“咋不頂用?當(dāng)年你要胖成這樣,誰瞧得上你~”</br> 朱爸一陣無語。</br> 朱媽仍興致勃勃道:“別的不說,就咱家這幾個丫頭的姑爺子,哪個抵得上小杜的?”</br> 朱爸算是看出來了,自家這個婆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了。</br> 好在這個毛腳女婿,在他看來也不算差,現(xiàn)在唯一有些擔(dān)心的就是人品。</br> 過去老話說得好,小白臉沒好心眼兒,說的就是杜飛這種。</br> 男人要是長的太好看了,往往能力和品行要出問題。</br> 一來,受到的誘惑多,容易把持不住。</br> 二來,憑借外形優(yōu)勢,輕易就獲得成功,容易放松學(xué)習(xí)。</br> 現(xiàn)在看來,杜飛在能力上沒問題。</br> 說明杜飛這人擁有相當(dāng)強(qiáng)的自制力。</br> 這樣的人,有自己的信念和理想,恰恰最不容易擺布。</br> 別看朱婷比杜飛大好幾歲,倆人真要結(jié)婚,肯定杜飛當(dāng)家,他這閨女根本拿不住杜飛。</br> 現(xiàn)在唯一慶幸的,朱婷上邊還有仨哥哥。</br> 就算將來,朱爸沒了,只要朱家不倒,有三個哥哥鎮(zhèn)著,杜飛也不敢太肆無忌憚。</br> 朱媽并沒想這么多,說完了又轉(zhuǎn)過去看,卻忽然“呀”的一聲,隨即罵道:“這臭小子!”</br> 卻是外邊,杜飛趁著拉手的機(jī)會,抽冷子親了朱婷一下。</br> 這時雖然天有點(diǎn)黑了,但從朱媽這邊也能看個大概。</br> 朱婷愣了一下,瞬間滿臉通紅,趕忙向左右看,有沒有被熟人看見。</br> 然后逮住杜飛,就沖他腰間下了狠手。</br> 可惜杜飛這貨跑得比兔子還快,一得‘嘴’之后,立即推車子跑了。</br> 氣的朱婷直跺腳,直等杜飛走遠(yuǎn),卻還站在原地,輕輕摸著臉上剛才被杜飛親到的地方。</br> 這一幕全被朱媽看到。</br> 朱爸在后邊,不以為然道:“干啥呢?大驚小怪的?”</br> 朱媽回頭白他一眼。</br> 外邊杜飛走了,沒什么可看的,朱媽又問道:“哎~老東西,今天你跟小杜究竟怎么回事呀?莫名其妙的,你就回書房了?”</br> 朱爸“哼”了一聲,淡淡道:“還能是怎么回事,根那小子斗了幾個回合唄~”</br> 朱媽撇撇嘴道:“那咋沒分個勝負(fù),就回書房啦?”</br> 朱爸苦笑道:“分啥勝負(fù),咱家閨女都胳膊肘往外拐了,就算今天我把這小子按住,難道就能攔著他們?況且~還有陳先生的讖言……”</br> 朱媽反而有些遲疑道:“那……你覺著杜飛這孩子到底怎么樣?”</br> 朱爸道:“用曾國藩評價人的標(biāo)準(zhǔn),能算得上是‘挺拔明白’的。”</br> 朱媽雖然沒讀過《曾國藩日記》,但朱爸是老曾的鐵粉,曾給她解釋過這四個字的意義。</br> 可算是曾國藩對年輕人或者部下的最高評價了。</br> ‘挺拔’不是指這人個頭高,站得直,而是有擔(dān)當(dāng),在關(guān)鍵時候,能立得住。</br> ‘明白’則是指明白人,明白事,遇事有思路有條理,不慌不亂。</br> 這兩點(diǎn),在今天晚上的突然會面中,杜飛都展現(xiàn)出了幾分端倪。</br> 朱媽詫異道:“有這么好?”</br> 朱爸卻搖頭道:“這小子要是咱兒子,那肯定沒得說,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但要當(dāng)女婿嘛……”</br> 朱媽也皺起眉頭,明白朱爸的擔(dān)心。</br> 但這時朱媽反而想得更透,走過去拉著朱爸道:“算啦,別想了,這世上的事兒,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前要光鮮,人后就遭罪。男人是咱家丫頭選的,以后日子過成什么樣,都是她自個的,至少不留遺憾。”</br> 在另一頭,杜飛騎著車子,不緊不慢的向四合院回去。</br> 今天突然被朱爸叫去,多少有點(diǎn)讓他措手不及。</br> 不過朱爸這邊也拿捏著分寸,并沒讓他難堪的意思。</br> 對于他跟朱婷的關(guān)系,似乎仍有些搖擺不定。</br> 畢竟他跟朱婷的關(guān)系能到現(xiàn)在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是因?yàn)殛惙绞念A(yù)言。</br> 至于說杜飛自己的表現(xiàn)。</br> 也不能說完全滿意。</br> 說到底還是在面對朱爸時,自身實(shí)力不夠,底氣不足。</br> 表現(xiàn)得有些太鋒芒銳利了,沒能真正穩(wěn)得住。</br>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似乎這樣才正常。</br> 畢竟對面坐著的可是大boss級的人物。</br> 要不是因?yàn)槟鞘侵戽盟郑棚w很可能在未來十年八年,都不一定有資格坐到人家面前去。</br> 想到這里,杜飛又是搖了搖頭。</br> 盡管穿越到現(xiàn)在,他也小心翼翼,常常告誡自己,不要小看了世人。</br> 但穿越者的身份和隨身空間的種種妙用,卻很容易讓他產(chǎn)生一種‘我非常強(qiáng)大’的錯覺。</br> 而這一次,突然與朱爸遭遇,也算給他一個警醒。</br> 到了朱爸這個級別,甚至不需要動用任何權(quán)利,只是身上的權(quán)力符號就能讓杜飛感覺到莫大壓力。</br> 杜飛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回到四合院門口。</br> 現(xiàn)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剛過七點(diǎn)。</br> 杜飛索性不再想些亂七八糟的,直接搬車子進(jìn)院。</br> 卻剛進(jìn)前院,就聽三代家里邊傳出一陣女人的哭聲。</br> 不用問,肯定是于麗又跟閆解成吵架了。</br> 不過想想也好理解,貧賤夫妻,日子難過。</br> 眼下于麗懷著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卻還住在隔出來的,只有一張雙人床大小的單間里,屋里連一扇正經(jīng)的窗戶都沒有。</br> 再加上三大爺家一分一厘都要算計(jì),心里能痛快才怪。</br> 于麗還算是克制聰明的,并沒有直接跟公公婆婆發(fā)生沖突,而是死盯著閆解成。</br> 一旦抓住閆解成的錯處,就借機(jī)往死里懟。</br> 而閆解成也相當(dāng)配合,三天兩頭就得來一出兩口子拌嘴打架的戲碼。</br> 一開始杜飛還不太明白。</br> 平時看閆解成跟于麗這兩口子感情也挺不錯,尤其頭天吵架,轉(zhuǎn)天就和好了。</br> 到后來才想通,這怕是他們兩口子早就商量好了。</br> 吵架就是給三大爺、三大媽看的。</br> 是想從老兩口手里摳出錢來,好搬出去分家單過。</br> 可惜這姜還是老的辣。</br> 三大爺跟三大媽估計(jì)也早看透了。</br> 甭管他們怎么吵,硬是不肯松口。</br> 其實(shí)有時候,杜飛也挺不理解。</br> 三大爺家不是沒錢,就像上次幫閆解放辦工作那事兒,一千塊錢說拿就拿出來。</br> 杜飛相信除了這些,三代手頭肯定還有積蓄。</br> 而幫閆解成他們兩口子在外邊單獨(dú)弄個房子,也就兩百塊錢。</br> 偏偏三大爺就是摳摳搜搜,死也不肯。</br> 弄的一大家子人擠在那兩間半房里。</br> 閆解成跟于麗嘴上不說,心理怨言可大了。</br> 杜飛一走一過進(jìn)了中院。</br> 沒想到這邊居然更熱鬧!</br> 只見院子當(dāng)中,兩道人影糾纏到一塊,互相架著膀子,腳下來回踢打,竟然在摜跤!</br> 杜飛的定睛一看。</br> 場下的倆人不是旁的,正是傻柱跟李慧勇這倆貨。</br> 一開始杜飛下意識的還以為這倆人打起來了。</br> 不過仔細(xì)一看,很快發(fā)現(xiàn)就是普通的摔跤,并沒打出真火。</br> 在邊上還有幾個看熱鬧叫好的,其中就包括上次被李奎勇‘開瓢’的劉光福。</br> 此時劉光福臉上的淤青還沒完全消退,興致卻相當(dāng)高,眉飛色舞的,一勁兒喊好。</br> 一邊上,棒梗和小軍也緊張的看著,攥著拳頭,跟著使勁。</br> 除了他們,還有十來個人,有老爺們也有老娘們,站著四周瞧熱鬧。</br> 此時,場上倆人也看出強(qiáng)弱。</br> 在技巧上,李奎勇絲毫不差,甚至比有些疏于練習(xí)的傻柱還略勝。</br> 但雙方的力量差距太大,傻柱本來就是一身蠻力。</br> 相比起來,李奎勇年紀(jì)上就吃虧,家里條件也不好,吃的還跟不上,自然不長力氣。</br> 雖然天賦不錯,一把子力氣在同齡人里少見對手,卻根本沒法跟傻柱抗衡。</br> 這也是為什么,上次傻柱一亮相,李奎勇立刻認(rèn)慫動刀。</br> 恰在這時,發(fā)覺李奎勇后力不濟(jì),傻柱突然抽冷子一發(fā)力。</br> 敏捷的一翻腕子,側(cè)身腳下一絆,頓時就把李奎勇掀了起來。</br> 看熱鬧的眾人都吃了一驚。</br> 這一下摔到地上肯定不輕。</br> 這院子里可不是擂臺。</br> 擂臺上鋪的都是木板,摔在上面帶彈性的,能卸掉一大半力道。</br> 院里地上鋪的都是方磚,這一下要摔實(shí)了,不說把骨頭摔斷,估計(jì)也得夠嗆。</br> 好在傻柱也是老把式,手上知道分寸。</br> 沒打算真把李奎勇怎么樣,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手往上一帶,托了一下。</br> 李奎勇順勢擰腰站住。</br> “呼哧呼哧”喘著出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后怕,對傻柱一抱拳:“謝您,手下留情。”</br> 傻住哈哈一笑,正要說兩句客氣話,卻見杜飛站在垂花門那邊,當(dāng)即笑道:“兄弟,你回來啦!”</br> 杜飛點(diǎn)點(diǎn)頭,倆人都默契的都沒提去哪了。</br> 李奎勇則對杜飛相當(dāng)恭敬,規(guī)規(guī)矩矩喊了一聲“杜哥”。</br> 杜飛跟他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沒跟你師父的一塊回去?”</br> 李奎勇道:“昨天我回家,把跟師父學(xué)手藝的事兒跟我媽說了。我媽說您是我家的大恩人,說我再像過去那么混,用不了幾年,非得出事兒。現(xiàn)在總算有了營生,將來也有指望了,讓我給您磕頭。”</br> 說著,也不等杜飛說話,當(dāng)場就給杜飛跪下,嘣嘣嘣磕了仨響頭。</br> 這一下把周圍看熱鬧的眾人都弄愣了。</br> 不知道李奎勇這是唱的哪出。</br> 但其中也有反應(yīng)快的,品出了幾分味道。</br> 之前李奎勇大鬧四合院,在院里早就出名了。</br> 大伙兒都知道,這小子是個敢動刀的狠角色。</br> 后來從派所出來,竟又出現(xiàn)在傻柱家的工地上,引來了不少議論。</br> 而給傻柱家修房子的,跟之前給杜飛干活的,正是同一撥人。</br> 把這些情況,跟今天李奎勇給杜飛磕頭的事兒串聯(lián)起來。</br> 就不難猜到其中的一些因果關(guān)聯(lián)。</br> 杜飛也沒想到,李奎勇單獨(dú)留下來,就是為了給他磕頭。</br> 笑著擺擺手道:“行了,起來吧,以后跟老雷好好學(xué)點(diǎn)東西,別讓你爹你媽再跟著提心吊膽了。”</br> 傻柱站在旁邊看著,心里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br> 如果擱在以前,他肯定傻呵呵,當(dāng)成熱鬧看。</br> 但今天,在機(jī)關(guān)大院遇到杜飛,給他的觸動很大。</br> 另外,他還聽到風(fēng)聲,許大茂要調(diào)到物資科來當(dāng)科長。</br> 如果說之前許大茂升副科長,他還能用‘有名無實(shí)’來自我安慰。</br> 這次的物資科科長可是正經(jīng)的科室一把手。</br> 而且,食堂跟物資科都?xì)w后勤處管轄,傻柱深深知道這個物資科科長分量有多重。</br> 一旦許大茂坐上去,那可就是名副其實(shí)的干部了。</br> 算上職務(wù)津貼,一個月工資最少漲到四十五塊。</br> 這個年代,說是工人最光榮,可是說心里話,誰不想當(dāng)干部。</br> 這令傻柱不禁有些泄氣,自個不僅在生活上被許大茂搶先了,現(xiàn)在在事業(yè)上也被甩在了后頭。</br> 平生第一次,傻柱有了離開軋鋼廠大食堂的想法。</br> 一直以來,傻柱雖然怨恨何大清,狠心丟下他跟妹妹走了。</br> 但有兩點(diǎn),傻柱一直感激他那混賬老爹。</br> 一是,從**他學(xué)了一手廚藝,給了他吃飯的手藝。</br> 第二,就是臨走給他弄了個旱澇保收的工作。</br> 尤其前幾年,當(dāng)上了廚師班長,傻柱更是不止一次,因?yàn)楣ぷ髯曾Q得意。</br> 可是現(xiàn)在,他卻感覺到,這個工作反而成了束縛他的繩索。</br> 如果將來還想跟許大茂比一比,繼續(xù)困守在大食堂肯定沒希望。</br> 甚至傻柱更怕,將來有朝一日,許大茂再往上升,當(dāng)了后勤處的副處長、處長!</br> 他又該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