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上廟里住兩天
杜飛仔細思索這件事兒,想著想著忽然叫了一聲:“哎?這不對呀!”</br> 朱婷詫異道:“怎么不對了?”</br> 杜飛道:“昨兒我在市局戶籍處查的,四十歲以上名叫劉光北的一共就四個,根本就沒這人呀!”</br> 朱婷也皺眉道:“會不會遺漏了?”</br> 杜飛搖了搖頭,戶籍處的資料管理非常嚴格,按照姓名的漢語拼音排列,按道理不應該有遺漏的。</br> 除非這個協(xié)和醫(yī)院的劉光北壓根就沒有做過戶籍登記。</br> 可這也說不過去呀!</br> 有正式工作單位和家庭住址,怎么可能不進行戶籍登記。</br> 想到這里,杜飛靈機一動。</br>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劉光北的戶籍上填寫的,并不是劉光北的本名,而是曾用名,或者別名。</br> 杜飛忙問道:“婷姐,有沒有這人的家庭住址?”</br> 朱婷點頭,拿出一張紙條遞過來。</br> 杜飛接過紙條看了看,表情有些古怪。</br> 這紙條上面寫的住址,竟然離這不遠!</br> 跟之前王文明住的地方就隔著一條胡同。</br> 原本杜飛還尋思,下午又得跑一趟市局戶籍處。</br> 現(xiàn)在倒是不必了,派出所和居委會知道的情況更多更詳細。</br> 杜飛毫不耽擱,立即就準備去取自行車。</br> 朱婷搶了兩步跟上來。</br> 杜飛腳步不停,扭頭瞅她一眼:“一塊兒去?”</br> 朱婷眼睛發(fā)亮,連忙“嗯”了一聲,卻沒取她的自行車。</br> 杜飛嘿嘿一笑,推著車子兩人并肩出了街道辦大門。</br> 杜飛邁腿,跨上鞍座,往前稍微蹬了一下。</br> 趁著自行車速度不快,朱婷敏捷的墊了一步,屁股往旁邊一擰,就坐到后車架上。</br> 自行車頓時晃了一下。</br> 杜飛猛的加力,立刻提速,穩(wěn)住車子,笑嘻嘻道:“婷姐,看著你挺苗條的……”</br> 沒等他往下說,朱婷摸上他腰,使勁掐了一下。</br> 杜飛立馬閉嘴。</br> 不大會兒功夫,倆人就到了劉光北居住地所在的居委會。</br> 居委會主任姓裴,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媽。</br> 雖然不太認識杜飛,卻見過朱婷好幾次,知道是街道的領導,接待十分熱情周到。</br> 但杜飛一提劉光北的名字,裴大媽卻皺起了眉頭:“劉光北~姓劉的……我印象里,咱們居委會下邊~好像沒有叫劉光北的呀~”</br> 但在朱婷和杜飛這兩位上級領導跟前,沒有百分百把握,她也不敢說死,又問道:“您有具體地址嗎?我查一下。”</br> 杜飛一聽心就往下一沉。</br> 按道理,這些居委會大媽對轄區(qū)里的情況,基本上了如指掌。</br> 她說了,沒這人,那這事兒可就懸了。</br> 抱著一線希望,杜飛連忙把紙條遞過去。</br> 裴大媽一看,頓時皺眉,抬起頭道:“這~不會弄錯了吧~我們家就住這院,前院、中院、后院,就沒一個叫劉光北的呀?”</br> 杜飛心說果然,忙又問道:“那這地方現(xiàn)在住的是誰?”</br> 裴大媽道:“這戶人家倒是也姓劉,戶主叫劉衛(wèi)國,快有五十了吧,在協(xié)和醫(yī)院上班。”</br> “劉衛(wèi)國,劉光北”杜飛嘴里喃喃念道。</br> 難怪之前在市局沒有找到這里。</br> 不知道這劉光北怎么弄的,搬到這邊之后竟然改了名字了!</br> 杜飛又問:“裴大媽,那您記得這劉衛(wèi)國是什么時候搬來的嗎?”</br> 裴大媽想了想道:“這個呀~可能得有兩三年了吧!”</br> 杜飛心中暗喜,正好能跟劉光北離開方家園胡同的時間對上。</br> 裴大媽又問道:“二位領導,老劉究竟犯了什么事兒了?他可是個厚道人,平時院里誰家有事兒,可都沒少幫忙。”</br> 裴大媽在居委會,常年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練出一份察言觀色的本事。</br> 杜飛跟朱婷一來,她就看出來者不善。</br> 不由得想幫劉衛(wèi)國說兩句好話。</br> 倒也不是她爛好人。</br> 實在是院里有個在醫(yī)院工作的大夫,好處實在太多了。</br> 不說有個頭疼腦熱的,萬一得了什么大病,可就借力了。</br> 杜飛跟朱婷倒是沒懷疑裴大媽說的。</br> 一般來說,潛伏的敵人,都會表現(xiàn)出一副樂于助人的假象,這些小恩小惠根本說明不了什么。</br> 不過杜飛也沒反駁,又問道:“裴大媽,您仔細想想,這個劉光~呃,劉衛(wèi)國,平時有什么比較特殊的習慣沒有?”</br> “特殊~習慣~”裴大媽皺眉想道:“這還真沒什么,不過……他媳婦倒是……”</br> 杜飛跟朱婷都是一愣:“媳婦?劉衛(wèi)國有媳婦?”</br> 裴大媽有些懵逼,心說多新鮮吶!</br> 劉衛(wèi)國五十多歲了,有個老伴難道不正常嗎?</br> 而這一下,杜飛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br> 劉廣北為什么突然改名換姓,離開原先的居住地和工作單位?</br> 之前,那為張大爺曾說,劉光北孑然一身,給他介紹對象,他也不肯答應,還說的冠冕堂皇。</br> 要是突然冒出一個媳婦兒,肯定說不過去。</br> 而他這個所謂的‘媳婦兒’,身份恐怕也不一般。</br> 想到這里,杜飛的心情愈發(fā)輕松起來。</br> 但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確認這個劉衛(wèi)國,就是之前的劉廣北。</br> 隨即杜飛又想到剛才裴大媽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又問:“他媳婦怎么了?”</br> 裴大媽“呃”了一聲,好整以暇道:“老劉媳婦這人吧……怎么說呢~有點神神叨叨的,平時深居簡出的,說是信佛,天天念經(jīng),還隔三差五上廟里住兩天去。”</br> 杜飛問道:“是什么廟?”</br> 如果這個劉衛(wèi)國就是野原廣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媳婦,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br> 還經(jīng)常往廟里跑,那廟里肯定有貓膩。</br> 裴大媽卻搖搖頭:“這~咱還真不知道。”</br> 杜飛也沒多問,這個結果都在預料中。</br> 末了告誡裴大媽務必守口如瓶,跟朱婷從居委會出來。</br> 杜飛想了想道:“婷姐,等會兒我上派出所去一趟,你先騎車子回去吧~”</br> 朱婷撅撅嘴,也想跟著一起去。</br> 她本來就是推理小說的愛好者,遇上這種事兒怎么可能不感興趣。</br> 不過朱婷明白輕重緩急。</br> 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當即點了點頭,接過自行車,邁腿跨上去。</br> 但她卻沒騎著走,而是回頭示意杜飛上來,說先送他去派出所。</br> 杜飛“嘿嘿”一笑也不矯情,跨坐上去順勢扶住朱婷的腰。</br> 朱婷身子一顫,小聲警告杜飛不許亂摸。</br> 杜飛“哦”了一聲,卻直接把這聲輕飄飄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br> 唯一可惜的就是,現(xiàn)在天氣還不夠暖和,朱婷穿著一件呢子大衣,基本沒什么手感可言。</br> 即便如此,到了派出所門口,朱婷也被他騷擾的臉頰羞紅,把他丟下,落荒而逃。</br> 杜飛來到派出所,直接找到牛文濤。</br> 找他也不為別的,就會借用他的身份。</br> 為了確認劉衛(wèi)國就是劉光北。</br> 杜飛打算帶之前那位張大爺,去協(xié)和醫(yī)院認人。</br> 上次杜飛表明,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那位張大爺雖然挺配合,但也不難察覺到他的敷衍和保留。</br> 這次如果還是杜飛自個去,很有可能被張大爺直接回絕。</br> 為了未雨綢繆,這才來找牛文濤。</br> 其實,汪大成沒受傷,這個事找汪大成更合適。</br> 畢竟方家園胡同那邊,不屬于牛文濤的轄區(qū)。m.</br> 到了派出所,杜飛把事兒一說。</br> 牛文濤微微皺眉,這事多少有些違規(guī)。</br> 不過轉念一想,杜飛拿這種事兒來找他,恰恰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非比一般。</br> 如果公事公辦,還用找他干啥!</br> 牛文濤沒做太多考慮,當即答應下來。</br> 特地上他們所長那兒,把所里唯一一輛挎斗摩托借了出來。</br> 隨著一陣“突突突”的動靜,倆人拖著一溜黑煙,不大會兒功夫就來到芳嘉園胡同。</br> 牛文濤穿著一身警服,頭戴著大蓋帽,顯得格外英姿颯爽。</br> 要是單獨拉出來,絕對是十里挑一的精神小伙。</br> 可惜站到杜飛邊上,即使有一身制服加成,也只能是個陪襯。</br> 倆人進到院里,很快找到那位張大爺。</br> 再次瞧見杜飛,身邊還跟著一個公安,頓時令張大爺有些緊張。</br> 聽完杜飛的要求,心里更奇怪了,為難道:“不是,二位同志,老劉去支援三線建設了,怎么可能還留在京城。您會不會搞錯了呀?”</br> 不等杜飛說話,牛文濤一瞪眼:“讓你干啥,你就干啥!”</br> 老張嚇得一縮脖子,干笑著點點頭,再也沒有二話,乖乖跟著上了挎斗摩托。</br> 又是“突突突”一陣,來到東單附近。</br> 兩邊相距不遠,騎摩托車沒用五分鐘。</br> 杜飛沒用牛文濤進去,他這一身制服實在太扎眼了。</br> 杜飛進去,直接找個護士問,劉衛(wèi)國大夫在幾樓。</br> 那護士以為是有人介紹來的,這種事兒在醫(yī)院并不稀罕,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二樓205~看病先掛號,不許加塞兒!”</br> 杜飛笑著點點頭,轉身來到外邊,叫上張大爺,徑直上二樓。</br> 找劉衛(wèi)國看病的人還不少</br> 杜飛跟張大爺上來,前面還有四個病人等著。</br> 杜飛直接來到前邊,讓張大爺站到門口。</br> 這時前邊的病人正好從屋里出來,后邊的病人和陪著一起來的親友,看了杜飛一眼,就要往里邊走,生怕被被加塞兒似的。</br> 杜飛也不理會他們,跟張大爺一起站在門邊上,趁著病人進出開門的當口往里邊看。</br> 尤其張大爺,一臉嚴肅,格外聚精會神。</br> 但開門關門間,也只有幾秒鐘。</br> 很快“砰”的一聲,診室的門就被關上。</br> 杜飛看向張大爺問:“怎么樣?”</br> 張大爺皺著眉頭,舔舔嘴唇道:“看著像!臉型五官都差不多……”說著又有些為難:“不過~有兩三年沒見了,我也不敢給您百分百打包票。”</br> 杜飛也沒為難他。</br> 其實這就已經(jīng)足夠了。</br> 世界上或許有巧合,但不可能這么多巧合都湊到一起。</br> 既然張大爺覺著像,那這個人九成就是劉光北沒錯!</br> 隨后,杜飛跟牛文濤把張大爺送回去,叮囑他不能跟人透露半句。</br> 張大爺看著牛文濤,連連點頭保證。</br> 等杜飛再回到街道辦,已經(jīng)下午三點多了。</br> 他剛進辦公室,就被朱婷招手叫到小辦公室。</br> 一進去,就看見小烏懶洋洋的趴在朱婷的辦公桌上。</br> 杜飛感覺,這貨的肚子明顯比早上大了一圈,不知道吃了多少朱婷儲存的零食。</br> 朱婷忙問怎么樣?</br> 杜飛在外邊跑了兩個多小時,都沒來得及喝一口水。</br> 回來正口渴著,看見朱婷放在桌上的茶杯滿著,伸手就拿起來,咕嘟咕嘟,喝了大半。</br> “哎~”朱婷叫了一聲,卻只看見杜飛仰起脖子,喉結上下滾動,不由又羞又惱,低罵一聲:“討厭!”</br> 杜飛不以為意,喝完了水,嗯了一聲:“基本確定了,劉衛(wèi)國就是劉光北。”</br> 朱婷眼睛一亮,緊張的攥起拳頭,壓抑著情緒道:“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br> 一旁的錢科長聽得莫名其妙,插嘴道:“你們倆這是對什么暗號呢?”</br> 朱婷臉一紅。</br> 杜飛笑呵呵道:“錢叔兒,我懷疑這劉衛(wèi)國可能是個特wu……”</br> 錢科長一愣,立即道:“得~還是你們自個聊吧,我上一趟外頭。”</br> 說著,扯了兩張報紙,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br> 杜飛“嘿嘿”一笑。</br> 朱婷瞪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的,嘴都沒個把門兒的。”又接著問道:“你還沒說,下邊怎么辦呀?”</br> 杜飛道:“還能怎么辦,等下班去報告我三舅唄。”</br> 朱婷一愣:“這就完了?”</br> 杜飛撇撇嘴道:“要不您還想咋樣?孤膽英雄,獨闖敵營,白馬銀槍殺個七進七出?”</br> 朱婷聽出他調侃,“哼”了一聲。</br> 她雖然沒想那么夸張,但未嘗沒有繼續(xù)調查下去的興趣。</br> 沒想到杜飛居然這樣處置,剛有點眉目,就交出去了,真是掃興!</br> 杜飛看出她的心思,笑著勸道:“婷姐,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咱們都不是專業(yè)的,查出這些線索就很難得了,再一味強求弄不好反要弄巧成拙。”</br> 朱婷撅撅嘴:“好~就你道理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