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王八老母雞
杜飛跟周鵬并排騎著自行車離開金家。</br> 倆人很默契的,沒在道上提金家,也沒說杜飛買房的事。</br> 一邊東拉西扯的閑談,一邊騎著自行車直往西邊走。</br> 出了復興門,到公主墳,再往南拐。</br> 沿著復興路一溜,有不老少機關大院。</br> 再往南走卻越來越荒。</br> 快到蓮花池邊上,周鵬帶杜飛停到一個院子門口。</br> 這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園,面積跟魏犢子他們家差不多。</br> 院門敞開著,遠遠就能看見里邊兒“呼呼”往外冒著白色蒸汽。</br> 周鵬一邊鎖自行車,一邊跟杜飛道:“兄弟,這地方可不好找!”</br> 杜飛見他賣關子,不肯說吃什么,索性耐著性子,跟著走進院里。</br> 看見他們倆進來,立馬有個中年漢子迎上來,拽下搭在肩上的白毛巾擦著手道:“二位同志,里邊請~”</br> 杜飛瞧這漢子,頗有些解放前店家的做派。</br> 周鵬道:“你們這兒的招牌,給我來一份兒,要個大個的!”</br> 那漢子瞧著周鵬的做派,雖然不是認識的熟客,但也肯定來過,知道他家底子,笑著道:“得嘞~您里邊稍等,馬上就來。”</br> 周鵬點頭,領著杜飛進院,直接走到西廂房。</br> 西廂房一共三間,改成了三個包間</br> 周鵬打頭,進了最靠里的包間。</br> 里邊陳設相當簡單,就一張八仙桌,幾把椅子。</br> 除了桌子椅子,其他的瞅著也不怎么干凈,窗臺上頭落了一層灰也沒人擦。</br> 杜飛瞧著,心里也奇怪。</br> 像這種飯店,沒地段,沒服務,能活下來的唯一理由,就是菜做的好,總能引來回頭客。</br> 這令杜飛也有些好奇,這里究竟有什么特別。</br> 周鵬笑嘻嘻的招呼杜飛坐下。</br> 因為屋里沒點爐子,倆人也沒脫大衣。</br> 倆人一邊閑聊一邊等著上菜。</br> 不大會兒功夫,一個年輕小伙就端上來幾樣涼菜,還有一壺散酒,恭敬道:“二位爺,您慢用,王八馬上就得。”</br> 杜飛一聽這話,立刻就明白了。</br> 鬧了半天,周鵬是要請他吃甲魚。</br> 不過說起來,剛開春倒真是吃甲魚的好時候。</br> 冬眠了幾個月,甲魚身上的脂肪被消耗的差不多,沒有那么肥膩,肉也筋道,營養(yǎng)豐富。</br> 周鵬渾不在意被揭穿了,哈哈一笑:“怎么樣?哥們兒夠意思吧!”</br> 說著,拿杯子給給杜飛倒了一杯酒:“他們家的涼菜也不錯,甲魚還得一會兒,咱哥倆先喝著。”</br> 杜飛自無不可,他跟周鵬不是第一次出來吃飯,倆人相處隨便得很。</br> 等兩杯酒下肚,周鵬也提起了剛才的事:“兄弟,今兒你可算嚇了我一跳!能接下老金家那院子的,可著京城數,也沒幾個呀!”</br> 杜飛道:“您可甭捧我,就是撿個便宜,金家急著要走,才要二十根,我還價五根,還準備再談談,誰知道他就答應了。”</br> 周鵬撇撇嘴道:“你小子運氣,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了。”</br> 杜飛也不客氣,回嘴道:“我看~您不是不想下手,您是想回頭等他們走了,直接空手套白狼吧~”</br> 周鵬愣了一下,杜飛這句話還真說中了他的心思。</br> 沒人比他更清楚,金家這次是怎么回事兒。</br> 一旦跑了,肯定一去不回,剩下那宅子就是無主的。</br> 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杜飛給截胡了。</br> 不過周鵬也沒太在意,他對那院子本來也不是志在必得。</br> 這事兒只能說是碰巧了。</br> 杜飛道:“周哥,那院子,您要是特別中意,我讓給你也行。”m.</br> 周鵬“切”一聲:“白送給我?”</br> 杜飛毫不客氣道:“想屁吃呢!五根,怎么進,怎么出,不算占你便宜吧。”</br> 周鵬道:“那不要。”</br> 杜飛撇撇嘴道:“還是您黑呀!不要拉倒,那我自個留著了。”</br> “準備金屋藏嬌?”周鵬賊兮兮擠眉弄眼道:“那么大院子,好幾十間屋子,小心別弄腎虛了。”</br> 杜飛一本正經點點頭:“那是~家里都裝不下了,是得開辟個外宅。”</br> 周鵬笑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br> 倆人正抽科打諢,之前那中年漢子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砂鍋走進來,喊道:“二位小心~”</br> 杜飛跟周鵬一齊看去。</br> 只見鍋子里的清湯上飄著幾片切開的甲魚蓋子,還有點香菜末,卻沒見多少肉。</br> 那漢子放下砂鍋,接著道:“今兒早上新殺的甲魚,燉了兩個小時的甲魚湯。”</br> 周鵬立刻拿碗盛湯:“來,先喝湯。”</br> 杜飛也跟著盛了一碗,喝了一口,真挺好喝!</br> 就是鍋里清湯寡水的,隨口問道:“周哥,甲魚肉呢?咱不能干喝湯吧~”</br> 周鵬一邊吸溜熱湯,一邊答道:“等會兒,肉跟老母雞紅燒,馬上就來。”</br> 果然,這邊兩碗湯還沒喝完,前邊上菜那小伙兒就端著一個大口的搪瓷盆上來。</br> 里邊的甲魚塊和雞塊,通紅油亮,十分誘人。</br> 杜飛也不客氣,拿筷子夾了一塊,嗦了一口,有點麻辣,很合他的口味。</br> 甲魚肉也做的恰到好處,能嚼得動,也沒落鍋,還有些勁道的口感。</br> “周哥,這味兒不錯呀!”杜飛一邊吃,一邊稱贊。</br> 周鵬筷子不停,哈哈笑道:“那還用說!我相中的地方,還能差得了!來,走一個……”</br> 這倆吃貨連吃帶喝,眼看一小盆肉上來,轉眼就下去一半,這才稍微減緩了速度。</br> 杜飛又提起之前的話茬,明知故問道:“周哥,剛才聽那意思,您在香港那邊還有門路?”</br> 周鵬似是而非道:“還行吧~怎么?你有興趣?”</br> 杜飛忙搖頭道:“我有什么興趣啊~我這根正苗紅的,就是好奇問問。”</br> 周鵬輕蔑的“哼”一聲:“其實也沒啥可好奇的,紙醉金迷,腐朽墮落,那兒……可不是什么好地方。”</br> 杜飛給他滿上一杯酒:“您去過?”</br> 周鵬點頭:“去過幾次。”</br> 杜飛適可而止,沒再往下問。</br> 周鵬這條香港的線,以后肯定能用到,但也不急在一時,以后機會多得是。</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