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橫波忽然一咬牙，向他猛撲了過去。。。
    “喂你們好了沒？”錦衣人還在那頭喊，“耽誤時辰我就砍人質(zhì)手腳了啊。我數(shù)三百聲，你們把尺寸給我報上來，遲一下，我砍一人手指，一……二……”
    景橫波快要爆炸了，“這關(guān)我什么事！”
    其實錦衣人才沒規(guī)定到底是什么狀態(tài)下的尺寸，可只要是男人，都不愿在這個尺寸問題上丟人的。
    “我自己來……”他苦笑道，“可也得……成了才行啊……”
    她愣了半天，大罵：“猥瑣！無恥！不要臉！下流！卑鄙……”滔滔不絕的問候語把錦衣人的祖宗八代都問候到了。完了把軟尺一拋，賭氣道：“我不量了！你自己來！”
    紅到她這個厚臉皮，從未達到的鮮艷度……
    “就咱們兩人，還悄悄的做什么……”她笑笑，但還是湊了過去，才聽了幾個字，臉唰一下紅透了。
    他難得的吞吞吐吐，讓她有點好奇，又心急著要解決問題，忍不住再三催問，問急了他才道：“你附耳過來。”
    “這個……”
    “什么？”她愕然，該量的都量了啊。
    正想和外面說好了，他忽然又拉住了她，“還有一個尺寸……”
    景橫波默默收工，心想這些數(shù)據(jù)，正好可以給人做好一件長袍。可是量了又有什么用呢？這是一道題目，而她曾想要為他做長袍的那個人，未必需要。
    這一瞬間，他忽然開始感謝錦衣人，不管錦衣人出于什么惡作劇的目的，來上這一遭，于他，都是不可多得。
    因為太美太難得，他寧愿只是默默沉浸，不愿有任何的孟浪動作，驚破這一刻。
    或可以以此擬像，幻想她是他溫柔能干的小妻子，正為他量體裁衣。
    她肌膚的香氣透體，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沐在那般淡淡幽香下，看她為他細細忙碌。
    別人的一吻或許是表白，他的一吻卻可能是驚散。
    然而他不敢。
    他微微側(cè)頭看她，她正踮腳，量著他的肩寬，頭發(fā)有些散了，亂亂地披在他肩上，他一轉(zhuǎn)頭，就能吻到她的臉。
    她斂了笑容，忽然沒了開玩笑的興致。
    不過一年多，便似前生，連記憶中的楓葉，都紅出了幾分滄桑，那條內(nèi)褲的承諾還在風(fēng)中飄蕩，這輩子卻很難再撿起那根沉重的針。
    她“噗嗤”一笑，覺得這話很萌，忽然想起似乎很久以前，某一日紅楓之下，自己也曾答應(yīng)過，給某人縫一條內(nèi)褲。
    “嗯。”他竟然也打趣地接話，“我娘子以后養(yǎng)我，怕得吃虧。縫衣服得多久。”
    三圍都量過了，還怕什么手臂和腿，她很愉快地工作，一邊道：“你手長腿長，做衣服很費布料哈哈。”
    景橫波將數(shù)據(jù)記下，正想說好了，卻聽他道：“還要求量手臂和腿和肩的長度。”
    她避免了觸及某處，卻忘記這得更湊近，那姿態(tài)很有些曖昧，她熱熱的呼吸噴過來，他手指虛虛撫在她頭頂，微微有些顫抖。
    有時候，她有些不自在，他倒還坦然，這令她也自然了些，快手快腳量了，手指生怕觸及某處，干脆在前面一個交叉，記住了交叉點的刻度。
    量腰的時候，她又驚嘆：“你的腰都快有我細了……”
    只隔著一層衣裳，能感覺到指下的胸膛，微微凸出的肋骨，她忽然覺得有點堵心。
    她收緊了軟尺，微微皺眉，道：“你比我想象得瘦呢……”
    他望著墻，墻上，是兩人相擁的剪影。
    因為怕失誤，她量得很認(rèn)真，光線不好，只得湊過去仔細看，沒注意到他的手已經(jīng)放了下來，虛虛地抱住了她的背。
    景橫波哈地一笑道：“繳槍不殺。”湊過去，軟尺順著他胸膛兜了一圈。
    他乖乖脫了外袍，里頭是件白衣，他動作很快地將白衣也脫了，景橫波道：“喂你不是要脫光吧……”還好他剩下內(nèi)衣便停下手來，舉起了雙手。
    她自動忽略那個“先”字，拿了軟尺，道：“脫了外衣，舉起手來。”
    他咳嗽一聲，有點不自然地道：“先和你一樣。”
    “什么數(shù)據(jù)啊？”景橫波已經(jīng)把軟尺拿在手中，躍躍欲試，她對可以扯平的事情，都很積極。
    外頭錦衣人敲著榻邊，心想臨時添加的那個要求不錯啊，可以比較一下咱們的雄風(fēng)，當(dāng)然肯定是自己最強的。
    她心想這也很坑爹，不過也正常，外頭那家伙就是個變態(tài)嘛，而且明顯欲求不滿，所以故意在這方面折騰別人，完全沒有下限，不過量男人的三圍……咳咳，還好啦。
    景橫波頓時有不好預(yù)感，勉強笑問：“要你什么數(shù)據(jù)？也是三圍？”
    一張紙片飛了進來，景橫波想抓，他卻搶先一步抓了過去，只看了一眼，那眼神就變深了。
    景橫波立即要穿衣服，外頭錦衣人的聲音卻遙遙傳來，“還有一組數(shù)字，麻煩給我。”
    “應(yīng)該沒問題。”他道。
    “數(shù)據(jù)精確么……”她咳嗽，問一句。
    景橫波也吁出一口長氣，她感覺到他的屏息，她自己同樣屏住呼吸，沒來由的緊張，其實他和平日一樣，很是正人君子，沒有故意拖延或者故意接觸，可是每當(dāng)他靠近，他灼熱而微微加快的呼吸噴在她肌膚上，她便得忍住顫抖。她很慶幸還有一層衣服擋著，他看不見衣服之下，肌膚微栗微紅的反應(yīng)……
    他沒有多停留，快手快腳地記下刻度，說聲好了，額頭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有了微汗。
    那樣緊緊并攏的姿態(tài)，反而讓人想到更多的接納和打開……
    軟尺輕輕移了下去，在女子另一處飽滿微微停留，他這回面對的是她的長腿，筆直，雙腿并攏之后毫無縫隙，隔著褲子，也能感覺到肌膚的緊致和彈性，來大荒兩年，不斷鍛煉，她身體的柔韌和肌肉彈性，都比以前強了許多。
    他想著這女子的身體是上天賜予，至清潔至優(yōu)美，將來在很久之后，她會為誰孕育生命？
    軟尺在腰間一蕩，極短的長度，他微微彎著腰，正面對她平坦的小腹，緊身內(nèi)衣到此處微微有點向上束，露一道細細的腰間肌膚，黑色綢緞映襯下，白到耀眼，滑潤也如綢緞，靠得極近，便能感覺到女子體內(nèi)傳來的馥郁香氣，這里的香氣和平時感覺又有不同，似乎更溫暖更神秘，讓人想起這里靠近女子孕育后代的，至關(guān)重要之地。
    不等她想清楚，他已經(jīng)無師自通地，軟尺繞過了她的腰。
    他似也知道她尷尬，快手快腳地看了刻度，便抽走軟尺，她生怕他緊張之下沒看清楚，急忙“哎”了一聲，可是喊出口之后又覺得更加難以啟齒——說什么？難道說你好像沒看清楚再量一遍？人家得當(dāng)她蕩婦。
    然而沒有，他的身子慢慢后退，向她胸前拉攏，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手指已經(jīng)到了她胸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般輕輕一觸，一漾，她如過電般一顫，臉頓時紅了。
    她抬起雙臂，他的軟尺從她腋下穿過，這正是一個擁抱的姿勢，他淡淡清逸香氣傳來，烏黑滑潤的發(fā)輕輕滑過她的下巴，她覺得脖頸間簌簌的癢，感覺到他的呼吸撲在她胸口肌膚上，濕潤而溫暖，頻率似乎有點快，有那么一瞬間，她似乎有種錯覺，覺得下一瞬間，他會將她狠狠抱緊。
    “在最高處量”這話她好像不大說得出口。
    她只好親自教導(dǎo)他，“手伸過來……穿過我腋下……繞一圈……在……在……”她頓住了。
    景橫波這才醒覺，人家養(yǎng)尊處優(yōu)大少爺，不是裁縫出身，哪里曉得怎么量體？
    “這個……”他比劃了一下尺子，“怎么量？”
    “干什么？”她莫名其妙地道。
    他很聽話模樣，認(rèn)真點頭，拿了尺子走過來，景橫波閉上眼睛等待，好半天沒有動靜，她睜眼，就看見他在默默看她。
    她只好無可奈何地道：“你來。”又警告道：“別亂看。”
    有了軟尺，問題又來了，自己是無法給自己量體的。
    景橫波“呃”地又是一聲，尼瑪，有尺子為毛不說！
    他很無辜地看了看她，伸手從一邊桌子上拿了一把軟尺，道：“用尺子量，哪里不對？”
    沒有尺子，他自告奮勇要量，用什么量？手嗎？
    “流氓！”她惱羞成怒地罵。
    “要么我再量一下？”他沉吟道。
    “我來之前量過的，是92，64，93。”她悻悻地道，“不過現(xiàn)在有沒有變化，我不知道。”
    景橫波“呃”地一聲，忍不住瞪他——既然看不出，為什么不早說！她不是白給他看了！
    “哦。”他似忽然醒覺，淡淡道，“可我還是覺得，僅憑看，難以報出準(zhǔn)確數(shù)字。”
    這么想的時候她不禁一驚，頓忘了尷尬，忍不住催他：“怎么樣，差不多有數(shù)吧？”
    然而此刻站在穆先生面前，那種感覺似乎又不一樣，內(nèi)心深處，幾分不自在，幾分小歡喜，幾分小期待，還有幾分羞……那種復(fù)雜的心情，讓她詫異……是因為心里，他不一樣么？
    她本是奔放外向的性子，沒覺得展示身體之美有什么不對，剛穿越來那會，這種觀念還很強烈，所以鋼管舞跳得十分投入。但在異世越久，多少受古人影響，漸漸醒覺自己可以無所謂，但別人未必內(nèi)心純正，古人不比現(xiàn)代人接受度高，莫要給人意淫了去。由此漸漸收斂了些。
    景橫波看起來神態(tài)自若，昂著下巴，拗出一個t臺上的經(jīng)典模特造型，可滴溜溜亂滾的眼珠，暴露了她的心虛。
    他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心中卻在慶幸，幸虧自己不放心，還沒走遠，否則現(xiàn)在看著她的，就是哪只阿貓阿狗了……
    她是那種穿著衣服已經(jīng)風(fēng)情萬種，稍微暴露更顯本錢的類型，男人不管喜歡不喜歡，最起碼在那樣的體型面前，就很少有把持得住的。
    他回身，她叉著腰站在他面前，一身的緊身黑色衣褲，叉腰的姿勢顯得腰細得驚人，而褲子是七分的，更顯得露出的一截小腿肚雪白。
    忽然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聽起來有點淡淡尷尬，“好了。”
    那一霎他的手指已經(jīng)觸及了她的腰帶，他相信只要一勾一挑，他就可以解決和她之間的任何阻隔，可是有時候，命運的阻礙，才是天之涯海之角的距離……
    那一聲于他，期盼又不期盼，難以言說的滋味，只記得那一刻她眼眸如酒紅唇如花，看一眼便讓人醉到心里去，又想撲進花心里。
    忽然就想起宮變前一霎，她將他拖倒在榻上，輕輕軟軟問那一聲“你要不要我……”
    他微微闔著眼睛，想著她此刻動作，正在解開腰帶，修長手指盤弄著腰帶，用力地扯……扯……她腦子很靈活，手工卻不大靈巧，然而這樣的笨拙在他眼里，那叫可愛。
    墻上有微光，是外間折射來的光線，打在墻上淡淡濛濛，不夠看清人的身影，卻能看見大致動作，比如那女子抬起的雙臂修長，比如那女子舒展的身線優(yōu)美，比如那側(cè)身的曲線是一道起伏精致的弧，她的一切都是世間最美的剪影，映在墻上、他的心版上。
    屋子里很黑，她在背后悉悉索索脫外衣，他在看墻。
    他很聽話的背身，這讓她稍稍心定了些。
    “你背過身去。”她又咳嗽，喉嚨里癢癢的，感覺怪怪的。
    她也無奈，沒有尺子，拿不出精確數(shù)據(jù)，就會影響人命。在人命面前，什么都可以讓步，就當(dāng)穿個比基尼走沙灘好了。
    穆先生不置可否，半晌道：“或者可以試試？”
    她的內(nèi)衣都是挺緊身的，如果穆先生看一眼就能確定的話，就當(dāng)為人質(zhì)稍稍犧牲下了，好在她內(nèi)衣雖然緊身但是嚴(yán)實，不至于走光。
    景橫波咳嗽，訕訕道：“其實是不大知道的……尤其是精確的那種，你……”她滿懷希冀地問，“你看一看，應(yīng)該就能知道吧？”
    穆先生笑了笑，輕聲道：“你知道自己的……尺寸吧？”
    “差點選錯了。”她慶幸地道，“我還以為第六個是穆先生。”
    景橫波松了一口氣。
    黑衣人取下面具，轉(zhuǎn)身，黑暗里隱約能看見那張微帶蒼白，卻依舊清逸秀美的臉。
    萬一不是穆先生，她就得打昏人家，自己動手量了。
    景橫波走進屋子，就盯住了那被自己選中的人，有點緊張。
    錦衣人似乎很喜歡極端的東西，他自己屋子亮堂堂，其余屋子一點燈火都沒。
    隔壁又是一個黑屋子。
    ……
    “只要你能，歡迎之至。”他答得狂妄。
    “你需要好好被調(diào)教。”他說的親切。
    第六個人取下面具，露出穆先生的臉，神情依舊平靜。
    “請。請。”錦衣人趕她進屋，看看那第六個黑衣蒙面人，忽然詭秘地笑了笑，“怎么樣，很失望？”
    景橫波呵呵一聲，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錦衣人點點頭，誠懇地道：“我會幫你把這句美好祝福，帶給我娘子的。”
    “……你生兒子一定長兩個菊花！”她笑。
    錦衣人斜睨著她——嘖嘖又要出幺蛾子了，和小蛋糕差不多德行。這群女人哪來的？沒一個正常的！
    “我錯了。”景橫波痛心疾首地道，“我不該罵你生兒子沒菊花。”
    “沒有。”錦衣人可惡地答，“自己手量。”
    “給個皮尺。”景橫波對他攤開手。
    “那你們該干嘛干嘛去。”錦衣人意興闌珊地向后一靠，“后頭有間屋子，給你們研究資料用。一刻鐘應(yīng)該夠了吧？”他仰頭望天，也不知道對誰說話，“你看，你三番兩次害我，我還給你這么個機會，我夠意思吧？”
    “你有完沒完？”景橫波一口截斷那神經(jīng)病，“該干嘛干嘛去！”
    “真的……”
    “不后悔！”
    景橫波非常討厭這種詢問，意志稍稍薄弱的，九成九會被勾引得推翻自己。
    “真的不后悔？”魔鬼的聲音總是很誘惑。
    “不后悔。”景橫波盯著那泥巴，咬牙。
    錦衣人瞇了瞇眼睛，笑道：“不后悔？”
    “選他！”
    她的手指立即從第六個面前滑了過去，指住了第五個。
    她的手指已經(jīng)抬了起來，忽然感覺到一絲頻率有些異常的呼吸，這呼吸聲聽得她心頭一跳，她的目光咻地跳到了第五個身上，第五人正低頭看著地面，景橫波目光跟過去，看見他長袍下擺隱隱露出一點點的靴尖，靴尖之上，一點點的泥巴。
    分析和直覺告訴她，第六個是穆先生的可能性最大。
    景橫波無奈，只得慢慢抬手，指向第六個。
    錦衣人忽然道：“超過時間，加題。”
    景橫波覺得自己本來就亂麻一樣的腦子，這下更亂了。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她那個疑惑是真的，穆先生真的有兩個，那么兩個人都瞞著她，應(yīng)該都不愿意被她看出來，那就不該提示她這句“總有露餡一天”。
    第六個的可能性更大，那句“真真假假如何辨”，似乎正影射她心頭某個纏繞不去的疑惑。
    因此穆先生該是第六個（說話比較特別，故意區(qū)分出自己），或者第七個（排斥所有人）。
    但照這種推論，第五個應(yīng)該不是穆先生，因為穆先生理應(yīng)排斥所有人，才可能令他自己被選中，單只指出某個護衛(wèi)不是，是不夠的。
    為什么他就排斥第六一個？因為他是錦衣人護衛(wèi)，知道第六個是穆先生？但這種說法卻可能為她指向誰是穆先生，按說錦衣人護衛(wèi)不該這么說才對。
    其余人雖然在排斥他人，推薦自己，但要么跟著他人言語軌跡，要么排斥所有。只有第五個，明確點出了不能選第六。
    第五個和第六個。
    其實這七個人中，有兩個人的說話方式，都和別人不一樣。
    景橫波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
    他可以確定大概在哪兩個中，但到底是誰，這關(guān)系一段公案，不知道真相的人得不出結(jié)論。
    錦衣人也在摸著下巴，這回護衛(wèi)們體會他意思了，但這難度也太大了，完全沒有任何端倪，連他自己都摸不準(zhǔn)。
    景橫波傻眼。
    第七個道：“以上都錯。”
    第六個道：“真真假假如何辨？終有露餡一天。”
    第五個道：“第六，勿選。”
    第四個道：“選他必然是錯的，我才是。”
    第三個簡單地道：“選我，你不會錯。”
    左首第一個悻悻地下去，第二個接了自制話筒，甕聲甕氣地道：“我就是那個對的人。”
    第一個是德語，他為自己的失誤慚愧垂頭，知道又得負(fù)責(zé)替主子吃掉所有難吃甜食了。
    作為對大荒不熟悉的外來人，說和大荒有關(guān)的事并不聰明，很容易被看出破綻。
    錦衣人咳嗽一聲，以作提醒。
    紅楓是玉照宮的，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靜庭的。靜庭雖然在玉照宮之內(nèi)，但在所有人的感覺內(nèi)，它是獨立存在的，是大荒政治最中心，熟知情況的人，不會把靜庭的東西，算在玉照宮頭上。
    景橫波臉色一變，心頭一跳，隨即猛力一揮手，“負(fù)分滾粗！”
    護衛(wèi)左首第一的人，接了那圓圓的，擴音器一樣的東西，道：“女王陛下，你還記得玉照宮的紅楓嗎？”
    聲音也無法分辨，現(xiàn)在只能從那句話判斷，無論如何，必須先拉出穆先生，后頭量三圍才好商量。
    景橫波喃喃道：“你上輩子一定是月球表面……”
    他拋出一個圓筒，道：“對著這個講話，出來聲音差不多。”
    但錦衣人那個舉世無雙大坑貨，他活著就是專門為了掐滅人家希望的。
    按高矮分辨不同的夢想破滅了，現(xiàn)在她寄希望于每人開口說的那句話。
    高的可以縮骨，矮的是怎么把自己扯高的？
    景橫波一眼看見對面走來七個人，一模一樣裝扮，面具連眼睛嘴巴都蒙住了，甚至一模一樣的身高，她很有點詫異，她明明記得錦衣人護衛(wèi)有高有矮的。
    護衛(wèi)們走了出去，和穆先生同時出門，外頭還擋了一道屏風(fēng)，護衛(wèi)們錯開身，將穆先生夾在中間，才走出了屏風(fēng)。
    侏儒爬上德語和西班牙語的脖子，戴上面具，衣裳是連身的，現(xiàn)在，所有人一樣高。
    因為個子矮，也因為引人注目，這些侏儒，有時候直接呆在護衛(wèi)們背著的包袱里。
    這群侏儒也是錦衣人手下，是他另行培養(yǎng)的死士，用著一些特殊任務(wù)時用，在大燕的時候用過，也是在一路出大燕時，折損了不少，現(xiàn)在只剩下寥寥幾人。
    “過來排排高矮。”中文召喚大家排成一行，護衛(wèi)們基本個子都挺高，只有德語和西班牙語矮，中文拍拍手，兩個侏儒從角落里鉆了出來。
    不過照現(xiàn)在那兩人德行來看，他們打一輩子光棍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了……
    護衛(wèi)們現(xiàn)在都在祈禱，主子快點把文姑娘搞定睡了吧，他睡過女人，自己有了那味道，就不會嫌棄別人的味道了。
    護衛(wèi)們立即心有戚戚地嘆氣——主子的潔癖太嚴(yán)重，嚴(yán)重到?jīng)]人性，他說睡過女人的男人身上有怪味，從來不許他們接觸女人。
    德語陰惻惻地道：“誰要你真量？主子明明是要咱們亂報一個數(shù)。你們不知道他不喜歡咱們碰女人？”
    拉丁文回來，眾人還在那笑談，都說這要女王認(rèn)錯人，把自己抽到怎么辦？那什么三圍，怎么量？哎呀呀這個可太不好意思了。
    拉丁文很快回來了，本來眾人換得很快，但是隔壁穆先生換得慢，眾人要一起出去才能有混淆效果，所以都在等著。
    屋內(nèi)人聽見，笑罵：“這死小子，就是屎尿多！”
    中文只好讓他快去快回，拉丁文剛剛閃出門外，就發(fā)出了一聲悶哼。
    那位是拉丁文，拉丁文幽幽道：“等會兒如果控制不住，那才真的會露餡，而且主子會瘋的……”
    “這時候可不能出去。”中文看他要拉肚子樣兒，不同意道，“會露餡。”
    隔壁一群護衛(wèi)在換衣裳，其中一人換好衣裳戴好面具，忽然覺得腹部一涼，一股冷氣攪得他腹痛如絞，忍不住便抱住肚子白了臉色。
    梁上沒有聲音，冷氣幽幽地過了，穆先生冷哼一聲，放下手掌，換上衣裳面具。
    穆先生手掌沒有放下，對著半空，冷淡地道：“你何必總要取我而代之？隔壁多了是，還是你認(rèn)為你真的能一招放倒我？或者你生怕景橫波不知道，想要鬧出點動靜？”
    如果他不是及時翻掌擋住，這一道勁，正好打在他面門上，最起碼斷個鼻骨。
    “砰。”一聲，一股凜冽的勁氣，撞上他的掌心，啪一聲，半邊椅子背折斷。
    穆先生伸手去拿擱在椅背上的黑衣，忽然手一頓，手掌向上一翻一托。
    屋子里有點冷，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放火盆的緣故。
    屋內(nèi)椅子上放著簡單的黑衣和面具。
    穆先生走入了左邊小間。
    “隔壁有兩個小間。”錦衣人道，“你單獨一間，我護衛(wèi)們一間，每間都備了一樣的衣服面具，自己取用便是。”
    穆先生身子一頓，停了停，恍然笑道：“是啊。習(xí)慣了，差點忘記了。”老老實實翻窗進來。
    景橫波哼了一聲，看穆先生一拍窗欞，想要縱身飛起，便道：“反正你能短暫走路，不要再浪費真力施展輕功了。”
    穆先生笑道：“自然要陪著玩一玩。”
    他用一種過來人的眼神，看著穆先生，眼神里寫著“你舍得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嗎？”
    護衛(wèi)們走了幾個人下去，錦衣人又對穆先生道：“你也換個裝如何？當(dāng)然，不換裝可以，不參與就是。”
    看她神情很快平靜下來，錦衣人目光閃動，拍拍手，道：“各自準(zhǔn)備去吧。”
    遇見大敵首要冷靜，這是那個人教她的，不可忘。
    景橫波又深呼吸，調(diào)整好心情，她發(fā)現(xiàn)和錦衣人做對手，那真是一絲一毫疏忽不得，他很容易就可以牽動你的情緒，牽著你鼻子走。他甚至能隨時發(fā)現(xiàn)你的缺陷，調(diào)整打擊你的方案，讓你陷入被動，比如他發(fā)覺了她對這種怪話特別敏感，就接連地說，好讓她失去方寸，否則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失言說這么多。
    對了，這個坑貨，他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這不是談到不相干的死人會有的表情。
    但他每次談到剛才那些怪話，他的神情目光就會發(fā)生變化，變得溫潤而實在，有淡淡的興趣和喜悅。
    他的目光總是很奇怪的，看似溫和，實則空茫，三分春光，三分霧氣，整個人有種空靈飄渺氣質(zhì)，有種“不存在”的感覺，似乎對這無聊人生，總有些居高臨下的厭倦。
    但腦子空白短暫一霎后，她看見了對面錦衣人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