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br> 炎璽愣住了,他并未收斂氣息,琉璃不會不知道是他。</br> 果然還在生氣嗎?</br> 炎璽摸了摸鼻子,無奈輕笑,將暮隱給他的空間法器取出來,看了看緊閉的門,又收了回去。</br> 他回身,對上炎龍失落的孤單身影,長耳和小火已然不知去向。</br> 炎璽意外:“連你家小火龍都不理你了?”</br> 挑了挑眉,將同病相憐的炎龍收回空間,回了炎璽居。</br> 離開前他隨手布下的結(jié)界還在,沒有人進來過。她身上又他的一縷神識,結(jié)界遇到她會自動消失。炎璽回頭看了看琉璃居的方向,些許疑惑。</br> 想了想,他出了炎璽居,朝農(nóng)場飛去。</br> 王楚正在院中查看新收成的靈谷,看到從天而降的人愣了一瞬,又低頭做自己的事情了。</br> 炎璽走過去:“我要新鮮的食材。”</br> “沒有。”</br> 炎璽瞇眼,強大的威壓擴散開來。王楚立刻聽到靈圈中的靈獸躁動的嗷嗷聲,連忙改了口:“想要什么自己拿。”</br> 炎璽淡淡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br> 王楚看著他的背影搖頭,這么糟心的脾性,難怪連那么好的琉璃姑娘也欺負。</br> 他將靈谷的數(shù)量和品級清點完成,收進乾坤袋中。有些不放心,決定還是去農(nóng)場看看。</br> 這一看,任王楚再好的脾性也忍不住想撓人。炎璽已經(jīng)走了,靈圈的靈獸卻全都顫抖著匍匐在地,不管農(nóng)場里的弟子如何安慰都無用。倉庫里最新鮮的菜和肉,一樣也沒留下。昨夜他整整尋了一夜才找到的幾朵靈菇也沒了,連他養(yǎng)在院子里的靈雞也沒了蹤影。原本放靈菇的地方,放著一個乾坤袋。</br> 王楚拿起乾坤袋,被里面的靈石靈晶閃花了眼。</br> 炎璽忙碌了整整一下午,做了滿滿一桌菜,布了火陣溫著,坐在花架下等。直到日暮,琉璃也沒出來,長耳和小火也一直不曾出現(xiàn)。</br> 他走到琉璃居,透過窗戶,見琉璃仍在聚精會神地煉丹,蹙了蹙眉,并沒有進去打擾她。</br> 這一等又是兩個時辰,月上中天。神識一直放在琉璃居,察覺到她終于煉完丹起身,深眸微亮,看著琉璃居的方向,卻始終不見她出來。探出神識,發(fā)現(xiàn)她竟已躺下睡了。</br> 再后知后覺,炎璽也終于察覺到了不對。他皺眉站起來,盯著琉璃居許久,閃身消失在原地。</br> 晴空煉了一天的丹藥,精疲力盡,又聽聞大師兄回來,備受冷落的事情,心情大好,早早就睡著了,還睡得很香。睡夢中,突然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氣,他寒毛直豎,驚懼地睜開眼,黑夜中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br> “啊!”晴空嚇得一個打挺翻坐起來,抱著被子縮到墻角,“大大大……大師兄。”</br> 炎璽居高臨下,聲音冰冷:“說。”</br> 晴空被他的聲音凍得顫抖了一下:“說說說……說什么?”</br> 深眸微瞇,浩瀚的威壓直接壓在了晴空身上。晴空慘叫一聲,絲毫不敢反抗,忍住氣血翻騰的痛苦,可憐兮兮哭道:“大師兄,大半夜的,你把人嚇醒,也不說個前因后果,就讓人說,未免太欺負人了。”</br> 察覺到空氣變得更冷,晴空立刻住了嘴,瑟縮著不敢說話。</br> 炎璽黑了臉,提醒他:“琉璃。”</br> 晴空恍然大悟:“大師兄是問小師妹啊,她很好啊,每天除了去師父那里坐坐,大多時候都在煉丹。”說到這里他就委屈不已,“小師妹回來,師父更嫌棄我了。”</br> “她近日可有異?”</br> “異?”晴空一臉茫然,“沒有啊,每天笑得都很開心,煉丹比誰都多比誰都快。二十歲的藥王,嘖嘖,這要是傳出去,其它仙門還不得羨慕死。”</br> 炎璽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轉(zhuǎn)身走了。</br> 晴空坐著不動,過了好一陣,直到確定炎璽走了,嘴角大大咧開,將頭埋進被子里,身上劇烈顫抖,沉悶的笑聲從被子里傳出:“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哈哈哈!”</br> 晴空笑了許久,只覺得總算為這些年挨的揍狠狠出了一口惡氣。直到笑夠了,他抬起頭來,笑容僵在臉上,瞬間雷劈似的扭曲。已經(jīng)離開的炎璽不知何時又站在了他床前,冰冷的黑眸盯著他像盯著一具尸體。</br> 晴空這次是真的哭了:“大師兄,我真的錯了!求輕點兒!”</br> 之后,晴空的洞府中傳來凄冽的求饒聲和慘叫聲,經(jīng)久不息。</br> 炎璽再次回到湖邊時,已經(jīng)是夜深,湖邊靜悄悄的,清冷的月光照下來,映出滿湖孤寂。他望著琉璃居的方向,看了一夜。</br> 第二日,琉璃照例睡到自然醒,長耳已經(jīng)做好了早膳,她端著出了門,朝勿虛的洞府走去。</br> 炎璽站在炎璽居樓上看著她,直到再也看不到,琉璃也不曾往這邊看一眼。</br> 按晴空的說法,她一個月前回來時提到他便面色不虞,所以眾人才以為是他欺負了她。炎璽并未解釋,可他卻更疑惑了。她雖然說過,他受傷她會生氣,可她分明比誰都心軟,她生氣絕不只是因為他受天道反噬的事。</br> 深眸微動,他朝勿虛的洞府走去。</br> 琉璃和勿虛正在用早膳。勿虛看了面色如常的小徒弟一眼:“他回來了?”</br> 琉璃小口喝著粥,隨口嗯了一聲。</br> 勿虛見狀,沒再多問。</br> 炎璽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師徒二人溫馨用早膳的場景。這一幕十分熟悉,只是之前坐在她對面的是自己。</br> 炎璽走進去,勿虛幽幽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用膳。琉璃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像沒看到他一般。</br> 炎璽抿唇,坐到琉璃身邊。</br> 他剛一坐下,琉璃便放下碗筷:“我吃好了,師父您慢用。”抱著一臉呆萌的長耳和小火頭也不回地走了。</br> 長耳趴在琉璃懷中,尾巴搖了搖,悄悄抬起頭穿過她的肩膀同情地看了炎璽一眼。</br> 屋中安靜下來,炎璽坐了一陣,見桌上還有些粥,正要自己盛,勿虛道:“這是小徒弟給我準備的,沒你的份。”</br> 炎璽手上頓住。</br> 勿虛抬眼對上他的幽幽目光,第一次在他最能打的大徒弟身上感受到了“可憐”二字,明明該幸災樂禍,卻該死地心軟了,嘆了口氣,勿虛擺手:“喝吧喝吧。”</br> 炎璽盛了一碗,默默喝著。</br> 勿虛用完早膳,并未離開,板著臉:“說吧,你做了什么?”</br> 喝粥的動作一頓:“不知。”</br> 勿虛瞇眼,懷疑道:“她這般生氣,你竟然不知?”</br> 炎璽不語。</br> 勿虛冷哼:“小徒弟的脾氣我了解,若不是你真的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她絕不會如此生氣。若真讓我知道你欺負了她……”</br> 聲音在見到炎璽幽幽看向他時戛然而止,臉色有些繃不住:“哼,別以為誰都打不過你就了不起。”說完拂袖離去。</br> 炎璽獨自坐了一陣,默默將桌上殘羹冷炙收拾好。</br> 回到湖邊,琉璃不在屋中,兩小只也不在,她走了?</br> 心中驀然升起恐慌,他轉(zhuǎn)身就往外走。看到幾個弟子從旁邊路過,閃身過去,在對方看到他跑走之前攔住他們:“琉璃呢?”</br> 幾個弟子輕輕顫抖,沒說話,他的目光太可怕,其中一人忍不住脖子一橫:“大師兄是小師妹的鄰居都不知道,我們又怎么會知道。”</br> 炎璽瞬間黑了面,一身冷氣隔得老遠都能被凍住。幾人嚇得連連后退:“大大師兄,你這是要揍我們嗎?”</br> 炎璽冷冷看著幾人,轉(zhuǎn)身飛出了忘憂谷。</br> 幾人松了口氣,直嘆大師兄太兇,他們打不過。他們不能親手為小師妹討回公道,但也絕不會給他好臉色。</br> 炎璽離開忘憂谷,見人就問琉璃在哪里,遭遇了不少冷臉冷眼,門派所有人似乎都不怕他了,甚至還給他各種臉色。尋遍四峰,仍沒找到琉璃后,炎璽身上壓抑的戾氣越來越重,可怕的氣息直接嚇跑了方圓一里內(nèi)的弟子。</br> 就在眾人以為他會爆發(fā)是,他卻什么都沒做,獨自回了谷中。</br> 很快,整個浮塵派都知道了,炎璽滿山找小師妹卻遍尋不著的事,所有人都幸災樂禍地笑了。</br> 琉璃正站在藏書閣一角,查看關于妖族的書籍。</br> 守書人走過來:“你確定他不會一掌把山上拍平了?”</br> 琉璃不在意道:“拍就拍吧,該擔心的是掌門師伯,左右我不過一個分神期的弟子,也攔不住。”</br> 守書人竟覺得她說得有理,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br> 主峰上,忘衍心情那個好啊,從昨天開始,咧開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br> 解氣啊!太解氣了!忘衍無比佩服自家祖宗,也只有她,才能將那個人搓圓搓扁。幫他把這些年被一個弟子打得還不了手的場子都找回來了。</br> 承禹一臉平靜地提醒他:“師父,再這樣下去,他若真生氣了……”</br> 想到后山被一劍斬斷的山峰,忘衍的笑容斂了幾分,沉思一陣:“承禹啊,如果是你,會生氣嗎?”</br> “不會。”</br> 忘衍松了口氣。</br> “我若有他的修為,不會忍人臉色,拳頭硬才是真道理。”</br> 忘衍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仔細想了想,如果是自己,定也不會忍氣吞聲,連忙道:“快去提醒一下你那些師弟師妹,扯扯虎須就行了,別真惹毛了。”到時候若是老祖宗不管,誰來滅火!</br> 承禹抿唇:“師父,方才,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個弟子對他冷眼惡語相向了。”</br> 忘衍睜大眼,隨即佛性了:“……那他們想干嘛干嘛吧。”惹都惹了,多少也就沒關系了。</br> 琉璃借了幾本關于妖族的書籍,回到谷中已經(jīng)是晚上,遠遠便看到一個落寞的頎長身影站在院門處,將門口堵了個嚴實。</br> 她面無表情走過去:“讓開。”</br> 炎璽抿緊唇,低頭看她,這是他回來后,她對他說的第二句話,第一句是“出去。”</br> 她從未對他這般疾言厲色,神色間還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儀。讓他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前世的她教訓弟子的樣子。可即便前世,她也從不曾對他說過一句重話。</br> “我的傷好了。”</br> “恭喜。”</br> 炎璽目光緊緊鎖著她:“你說,若是我的傷未好便來找你,你不會見我,我的傷好了。”聲音有些委屈,似不明白,好了才來尋她,為何還這般生氣。</br> 琉璃冷笑:“看來,姬赤并沒有告訴你實話,我說的是,日后都不必相見了。”</br> 炎璽目光驟然變冷,眼中像壓抑著風暴,聲音顫抖:“為什么?”</br> 他了解她,這樣的話,她絕對不會拿來開玩笑,她既然這么說,就一定是已經(jīng)想好了。</br> 冷氣撲面而來,琉璃沒有絲毫畏懼,仰頭對上他,大眼無一絲畏懼:“黑暗之主這是想動手嗎?你隨意,呵,反正我也打不過你。”</br> 氣息瞬間收了起來,炎璽低下頭,聲音低沉:“你明知道,我永對不會傷你。”</br> 大眼閃過一抹幽光,琉璃轉(zhuǎn)開眼,諷笑:“不傷害我,卻會擋住我的去路?”</br> 沉默許久,炎璽讓開了。</br> 琉璃面無表情與他擦身而過,正要進門,聽到他低聲,小心翼翼道:“我,是做錯了什么嗎?若是因為我受傷讓你擔心,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若是別的,你告訴我,我會改。”</br> 琉璃腳步頓住,眼中有些微晶瑩閃爍,眨眼間又隱了下去,冷笑:“黑暗之主大人千萬別這樣,我不過一個浮塵派的小弟子,擔不起你這樣低聲下氣。”</br> 琉璃居的門再次在自己面前關上,炎璽沉默看了許久。薄薄的一道木門,哪里能攔得住他,可他分明覺得,那是不能跨越的鴻溝。</br> 不知過了多久,炎璽轉(zhuǎn)身慢慢走回了炎璽居。</br> 琉璃坐在床上,這才閉上眼開始修煉。</br> 炎璽居中,炎璽將暮隱給的空間戒指取出來輕輕摩挲著,后知后覺,暮隱絕不是這般心思細膩的人。想到離開時暮隱的神色,他知道!</br> 深眸黑沉,立刻用靈力給他傳了信。</br> 第二日一早,炎璽便在院子里等著,見琉璃出來,遠遠跟在她身后,不打擾她,任琉璃如何冷言冷語也不離開。琉璃無法,便隨他了,卻再沒看過他一眼。</br> 門中無數(shù)偷偷觀察的弟子見了,無不偷樂竊喜。用晴空的話來說:你也有今天!該!</br> 整個門派,炎璽又成了一個人,神色有些失落。琉璃回來前,他一直便是孤單一人,只是,嘗過了溫暖,誰都不會再喜歡寒冷。</br> 直到兩日后,若幽收到符離的信趕回山,一切才有了改變。</br> 忘憂谷正殿中,若幽驚訝地看著自家?guī)煾负蛶熜值埽骸按髱熜譃榱司刃熋秒U些命都沒了,怎么可能傷害她。”</br> 師徒幾人面面相覷。</br> 勿虛擰眉:“怎么回事?”</br> 若幽將當日炎璽重傷昏迷,琉璃抱著他痛苦不已的事情說了,溫婉道:“雖然不知道小師妹為何生氣,但肯定不是因為大師兄欺負她,你們誤會大師兄了。”</br> 晴空摸著臉上還未完全消散的瘀傷,喃喃道:“莫非師妹是氣大師兄沒有保護好自己?”</br> 浮塵派沒有不透風的墻,很快,大師兄沒有欺負小師妹,反而為了救小師妹險些喪命的消息傳遍了堯山。眾人被這樣的逆轉(zhuǎn)驚得目瞪口呆,又覺得,本就該這樣才對。濃濃的愧疚淹沒了眾弟子,以往大師兄有多疼小師妹他們都看在眼中,他們怎么能懷疑他!</br> 當再次看到炎璽默默跟在琉璃身后時,終于有人忍不住攔住他,顫聲道:“炎璽師兄……”</br> 感受到炎璽冰冷的目光,那人鼓起勇氣:“炎璽師兄,您這樣,是不行的。”</br> 炎璽終于停下腳步:“該如何?”</br> “首先,你要知道她為什么生氣。”</br> 炎璽垂眸:“她不說。”</br> 他臉上的失落太過明顯,遠處偷偷看著這里的女弟子們瞬間心軟得不行,什么最讓人感動,鐵漢柔情啊。</br> 幾個女弟子連忙跑過來,七嘴八舌出謀劃策。</br> “大師兄,你仔細想想,你到底做過什么可能會讓小師妹生氣的事情?”</br> 炎璽搖頭:“不會,不舍。”</br> 女弟子們更心軟了:“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之前,你再想想。”</br> 炎璽再次搖頭:“不……”</br> 等等,之前!</br> 炎璽臉色驟變,前方,琉璃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拐角處。他沒有追上去,驟然轉(zhuǎn)身,閃身回了谷中。</br> 留下一群莫名其妙的弟子。</br> 炎璽居中,炎璽臉色一變再變。他瞇起眼,取出一塊玉碑,運起靈力,玉牌亮了,對面卻一直沒有聲音。</br> 炎璽的聲音像是從幽谷深淵傳出:“姬赤,你再裝死試試。”</br> “咳,老不死啊,你想我啦。”</br> 炎璽懶得跟他周旋:“我的傷是怎么好的?”</br> 姬赤猛咳幾聲:“我不是說了嗎,是我花了半條命才將你救回來的。你別太感動啊,你當初也救我來著,咱們禮尚往來……”</br> “舌頭不想要了嗎?”</br> 姬赤差點噎住:“別別別生氣,好好好,我說還不行嘛。哎,都過了這么久了,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空間里少了什么嗎?”</br> 炎璽微愣,隨即臉色大變,神識探進空間里,直接略過下面的的琳瑯滿目,朝最高處看去。</br> 結(jié)界還在,可結(jié)界中的東西,卻消失了大半。</br> 那是他親手布下的神識結(jié)界,除了他,只有一個人能進去,心中驀然浮起巨大的恐慌。</br> 她知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