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站著一道黑影子，一身白衣，披頭散發(fā)，正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br> 嚇得秦嫵險些就把絨絨甩出去了。</br> 就聽得那人說：“是我。”</br> 是細(xì)聲細(xì)氣的小姑娘聲音。</br> 秦嫵就著窗外射進(jìn)來的光看過去……是跟她住在一個房間的侍女。</br> 今天晚上一起挑選進(jìn)來的。</br> 這小姑娘看著比秦嫵要小兩歲的樣子，長得挺清秀。</br> 就是非常安靜靦腆。</br> 一路上四個侍女坐著馬車進(jìn)來，也沒聽到她說一句話。</br> 秦嫵：“你做什么？”</br> 小姑娘直勾勾盯著她，眸光映著窗外燈光，看著有幾分瘆人。</br> “你不是甘泉村的人。”她細(xì)聲細(xì)氣地說。</br> 秦嫵看了她片刻，“你是甘泉村的？”</br> 否則，怎么會知道，她不是那里的人？</br> 小姑娘并沒有回答。</br> 拖著腳步坐回對面，她自己的床鋪上。</br> 輕聲說道：“你不用怕，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是不會揭穿你的。”</br> 秦嫵被她這么一吵，已經(jīng)沒有睡意了。</br> “那么，你來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她不過是反口一問，并沒指望得到答案。</br> 卻聽得對面的小姑娘冷冷說道：“我要?dú)⒌羟f主。”</br> 說著，從袖子里取出一把鋒利匕首，映著燈光，垂眸把玩著。</br> 秦嫵：“……”</br> 現(xiàn)在這些小姑娘，都這么有膽氣了？</br> …</br> 隔壁的小姑娘，悶了一路，眼下像是抱著必死的信念。</br> 把秦嫵當(dāng)做了她心底秘密的宣泄對象。</br> “我姐姐之前是莊主的侍妾。三年前死在燕子塢。”</br> “莊主的確很多年沒娶妻了，但他每年都會挑選很多侍妾，過來服侍他。”</br> “并不是每一個姑娘都愿意的。我姐姐之前就不愿意。”</br> “但是……后來她還是來了，三個月之后，她就死了。”</br> “我們連尸骨都沒有見上一面。”</br> 她聲音逐漸變得陰森，帶著恨意。</br> “你看到今天的二夫人了么？聽說是被搶過來的，并不太愿意的樣子。”</br> “呵，等到明日成了親你就知道了。”</br> “很快，二夫人就會跟莊主，琴瑟和鳴，誰都不能拆開。你相信么？”</br> 秦嫵：“你知道些什么？”</br> 小侍女垂著眼，從窗欞偷過來的光落在她臉上，帶著股冷意。</br> “這燕子塢的莊主，是個壞人。”</br> “他手上有一種迷藥，只要對人使用了，不管男女，不管之前對他多么深惡痛絕，最后都會死心塌地。”</br> “我姐姐，就是這么被糟蹋死的。”</br> 說著，她握著匕首，像是在發(fā)泄憤怒，在半空中狠狠刺了兩下。</br> …</br> 秦嫵被她這么一番真情吐露給弄得，徹底睡不著了。</br> 想了一下，對人死心塌地的迷藥，從藥理上來說，不太可能。</br> 倒是用蠱的話，可以實(shí)現(xiàn)這樣的效果。</br> 隔壁的小姑娘不再說話。</br> 她對秦嫵說完幾句掏心底的話，仿佛完成了死前的最后宣泄。</br> 手里的匕首也已經(jīng)收了起來，規(guī)規(guī)矩矩躺在床上。</br> 秦嫵看過去。</br> 透窗而過的燈光落在小姑娘臉上。</br> 她緊閉著眼睛，淚水從眼角流下來，打濕了面頰。</br> 。</br> 第二天一大早，這小庭院里就忙碌了起來。</br> 要布置喜堂，貼喜字，懸掛紅花紅綢等等。</br> 做這些事情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紀(jì)的婆子。</br> 一邊干活，一邊聊著天，人來人往，熱熱鬧鬧，果真像是尋常人家的喜事。</br> …</br> 一大早，聞人折柳就被老嬤嬤們喊起來。</br> 秦嫵等侍女進(jìn)去的時候，聞人折柳正被老嬤嬤們按著洗臉。</br> 也不知道用什么皂角，涂抹的一臉白泡泡。</br> 其中一個老嬤嬤手里拿著剃刀。</br> 對聞人折柳說：“胡須汗毛這類的東西，莊主不喜歡，都得刮的干干凈凈，收拾的香噴噴才行。”</br> 淡定如聞人折柳，這會兒臉上也帶著幾分死氣沉沉。</br> 像個木偶似的，任由她們擺弄。</br> 秦嫵接過老嬤嬤手里的手帕子。</br> 問道：“這要是刮了，再長出來怎么辦？”</br> 老嬤嬤喜氣洋洋：“咱們這藥膏子，有特殊的配方。用了幾次之后，就再也長不出來了。”</br> “保準(zhǔn)二夫人到時候，膚如凝脂，比小姑娘家還光滑。”</br> 這話一聽，聞人折柳坐不住了。</br> 再是溫和淡定的神醫(yī)，作為一個男人，一輩子不長胡子，那成了啥了？</br> 雖然聞出了這剃臉的藥水里，氣息古怪，料不到居然是做這種用途的！</br> 他掙扎著要坐起來，被秦嫵一巴掌按下去。</br> “聽起來倒是極好。”</br> 秦嫵打量著銅鏡里聞人折柳生不如死的那張臉。</br> 笑道：“二夫人若是一直白白凈凈，一定能討得莊主歡心。”</br> …</br> 胡須汗毛都刮干凈了。</br> 聞人折柳被伺候著洗臉，然后又洗了一遍澡，老嬤嬤還要沖進(jìn)涼房去，親自給聞人折柳刮汗毛。</br> 說是莊主喜歡一絲無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