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日,祝明月到坤寧宮去看望母親。
門口,掌事大宮女見她來了,連忙迎她進去。
到了內(nèi)殿,祝明月看到,里面人還不少。皇后旁邊,坐著太子妃胡氏。還有一個嬪妃哭哭啼啼站在下面,原來是得罪了皇帝,怕被責罰,來找皇后求情。
皇后安撫好那個妃子,又處理了一些宮務(wù),才有空和兒媳女兒說話。
太子妃苦著一張臉,是找皇后訴苦的,說太子冷落她。太子妃是開國功臣胡將軍的女兒,和丈夫一直不太和睦。
祝明月心想,這事怪誰呢?哥哥是個儒生,一表斯文,可父親偏偏要給他娶一個武將的女兒,胡氏性格魯莽,性格相差那么大,兩人相處得好才怪!
皇后耐心地教導(dǎo)兒媳,要怎么和丈夫相處,怎么處理家務(wù)。好不容易,太子妃心情好了一些,起身回了東宮。
“月兒,”皇后拉起女兒的手,笑著說:“最近你氣色好多了。”
“娘,你每天那么忙,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祝明月心疼母親。身體不好,還那么操勞。
皇后還沒有說話,又有人來請示,幾個庶出小皇子讀書請師傅的事情。宮里的皇子公主不少,皇后作為嫡母,都要照顧到。
祝明月不滿地說:“父親干嘛納那么多姨娘?生了孩子,都要娘你來操心。”
“月兒!”皇后有些生氣,“這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管的事!”
祝明月還是不服氣,她認為母親為父親付出那么多,父親就不應(yīng)該納妾。父親出身貧苦,母親跟著他顛沛流離,擔驚受怕,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
皇后看著女兒,有些無奈。她知道女兒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怕刺激女兒,一直不敢細問。如今看她恢復(fù)地差不多了,擔心起她的終生大事。
“李鼐這幾天有沒有進宮看你?”皇后問。
“來過。”
“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最難得是對你好,千里護送你回來。我覺得,你們兩個很般配。”
“不,我不想嫁給他,”祝明月干脆地說。她心里的人,不是李鼐。
皇后有些吃驚,她還以為兩人互有情意。她已經(jīng)和皇帝提過了,沒想到,皇帝也不是很同意。李鼐是開國功臣、當朝丞相的兒子,又和女兒一起長大,做女婿不是很合適嗎?
既然丈夫和女兒都不同意,皇后想,看來這婚事要重新計較了。
幾個月后,新朝科舉順利選出了三甲。
皇帝的意思,祝明月的駙馬,從科舉的三甲和進士們中間選。宮中舉辦了熱鬧的宴會,主要目的就是讓皇后和公主好好觀察這些舉子。
皇后身體已經(jīng)不大好,是強撐著出席,想盡快解決女兒的終生大事。
沒有想到,宴會期間出現(xiàn)了刺客。
一個黑衣刺客出現(xiàn),大批侍衛(wèi)護住皇帝往后退,另外一些去圍攻那刺客。
刺客并沒有蒙面,祝明月認出來了,居然是宗真!
祝明月暗暗冷笑,在慶陽的時候,他被自己迷昏、砸了一下,還放了把火,居然都沒有把他燒死,真是命大!
刺客不止一個,表演的雜耍班子里,也跳出一些人,拿出武器,沖向皇帝,和大內(nèi)侍衛(wèi)們打在一處。
正在這時,宮墻上頭,出現(xiàn)一個淡淡的身影,正是祝明月心心念念的人。她對周圍的亂象恍若不聞,向著他走過去。
那人淡淡的月白長衫,帶著滿不在乎的笑容。他飛躍下來,也靜靜看著祝明月。
半響,他看看手中握著的劍,加入刺殺皇帝的隊伍。
宗真刺殺皇帝不成,被幾個侍衛(wèi)圍攻,他狀若瘋狂,以一敵幾也沒有落下風。忽然他轉(zhuǎn)了方向,向祝明月?lián)溥^來!
張逢春忙過來營救,還是晚了一步。
他挾住祝明月,眾人怕傷到公主,都不敢過來,只能眼巴巴看他離去。他走后,張逢春飛躍起,追了上去。
宗真抓著祝明月一路逃跑,一直出城很遠,來到一片密林,才停下來。
他惡狠狠地看著祝明月,舉起手中的刀:“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撤到關(guān)外,并不甘心,這次是來刺殺皇帝,沒想到看到祝明月。
祝明月看到他的臉上,有燒傷的疤痕。自己害他丟了慶陽,臉還燒成這樣,他肯定恨死了自己。今日落到他手里,恐怕是沒活路了。
祝明月閉上眼睛。
“放開她!”祝明月聽到熟悉的聲音,張逢春追來了。
“殺女人,算什么英雄?快放開她!”
“張逢春,”宗真盯著他,“你來得好。現(xiàn)在,我們可以好好打一場。至于她,”他一指祝明月,“我不會殺她,我要讓她好好看著,我怎么打敗你!”
他點了祝明月的穴道,把她推在一旁。
“好,”張逢春說,“我也想和你較量。不過,我不覺得我會輸。”
兩人拿起兵器,打了起來。他們都武藝高強,打得難分難解。
過了一會兒,宗真有些落下風。他之前和大內(nèi)高手過招,受了點傷。現(xiàn)在有些體力不支。
張逢春也發(fā)現(xiàn)他受傷,覺得不太公平,告訴他可以下次再比。可宗真不依不饒,招招下死手。
這時,一個年輕女子跑過來,她大喊:“宗真哥哥,我來了!”
祝明月看到,來的人是銀花郡主。她怕銀花來抓她,費力地往一顆大樹后后面挪。
宗真并沒有理會銀花。銀花緊張地看著宗真和張逢春過招,過去幫忙宗真進攻張逢春。誰知宗真不領(lǐng)情,銀花很快被他趕了出來。
她發(fā)現(xiàn)宗真已經(jīng)受傷,連忙叫道:“宗真哥哥,別打了!我們回去吧!”
宗真沒有停手的打算,他是不要命的打法,想拉著對手同歸于盡。張逢春左右閃避,很艱難才找到機會,把宗真一劍穿胸。
銀花奔過去,撲向宗真。
宗真只剩下一口氣了,他帶著一絲慘笑,盯著祝明月,祝明月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然后,他看向張逢春。
“能死在你手上,我沒有遺憾了,”宗真說完,吐出最后一口氣。
銀花發(fā)瘋似的舉劍撲向張逢春,打算為宗真報仇,被張逢春輕輕彈開。
張逢春走到祝明月面前,解開她的穴道,并扶起她。
兩人癡癡相望,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樹林里只有風的聲音,還夾雜著銀花的哭聲。
她抱住宗真的尸體,喃喃道:“宗真哥哥,這些南蠻子可惡,我們不理他們,我?guī)慊乇狈剑覀兊墓枢l(xiāng),一起放馬牧羊,好嗎?”
說完,她艱難地扶起宗真,茫然地往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