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遺詔風波
“這不可能。”
隨著這么一聲大叫。高拱的身影已經能夠沖了上去。
不過即便是當場這么多的大臣。既有于高拱合得來的。也有合不來的。不過這個時候。這些人卻是沒有一個想要去阻止高拱。
原因簡單的很。知道內情或者說是能猜得到內情的那寥寥幾個人。全都淡定的很。也知道高拱此時必然會是如此;而不知道內情的。也是跟高拱一樣第一次聽到這份遺詔的人。也是如同高拱一樣。被當場給震住了。不同的是這些人也不只是太過吃驚了還是怎么的。他們并沒有像高拱這么沖動地沖上去。而是呆在了原地。雙眼瞪的如同銅鈴一般。看著馮寶。
高拱沖上去。也顧不得朱翊鈞就坐在旁邊。他這么做是不是犯了宮中的禮教。不過不管是朱翊鈞還是馮寶。卻也沒有對高拱這么做表示什么。
高拱沖到馮寶面前。伸手過去就要搶奪馮寶手中的圣旨。然而對于這種大不敬的行為。朱翊鈞和馮寶也沒有說什么。朱翊鈞還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而馮寶則是非常配合的將圣旨交給了急不可耐的高拱。
劈手奪過來。高拱便看了起來。圣旨上并沒有多少內容。這剛才聽過的人都知道。看完它也就只需要一會的功夫。但是高拱這一看。就看了很長的時間。
下面站著的人可以很明顯地看到。高拱的表情。隨著看著圣旨的時間而變化著。一開始還是之前那股子震驚和不相信的模樣。但是漸漸的。高拱臉上的表情發(fā)生了變化。變得一臉的疑惑和不解。看來他對于圣旨上所寫的東西是一點都不明白為什么。再過會。疑惑和不解被憤怒而取代了。
那道遺旨上究竟寫了什么。能夠讓高拱和在場的所有這些個有權有勢。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大臣們吃驚。
其實這道遺旨上的內容簡單的很。
一開始還是如同一般皇帝的遺詔一樣。隆慶說說自己這個皇帝當了幾年。干了些什么事情。其中什么事情做錯了。什么事情做的不夠這些閑話。
之后便是說。自己死了。要自己的臣子多多照顧照顧自己將來就要登基繼位的兒子朱翊鈞。不錯。繼位的就是朱翊鈞。也只有朱翊鈞。這道遺旨并沒有改變這個的意思。所以說。大臣們所驚訝的并不是這些。
讓人驚訝的還在后面。
遺旨的最臨了。寫了這么一句:“著令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于內閣大學士共同輔政。”
就這么一句話。何人是不震驚。何人是不心顫。
大明朝立國就快要有兩百年了。當年明太祖朱元璋建國之初。就明確地規(guī)定過。后宮不得干政。
不過到了后來。出了很多的事情。所以也有了一條內監(jiān)不得干政的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過這一條。到了如今。也就算是可有可無了。
畢竟自從大明朝有了司禮監(jiān)整兒地方。有了幾個太監(jiān)代替皇帝行使“批紅”的權利之后。太監(jiān)就已經和政治分不開了。
大明朝的制度。內閣票擬。司禮監(jiān)批紅。批紅也就等于皇帝通過了。大臣們上奏的奏折批紅之后發(fā)還內閣執(zhí)行。當然了。倘若內閣不同意。也有權利駁回。總之。就是要做到一個平衡。有一方不同意的。不行。
批紅聽起來是巨大無比的權利。簡直就是在代行皇權治理國政了。但是實際上。批紅也只不過是皇帝讓太監(jiān)代替自己工作而已。但是實際上拿主意的還是皇帝。當然。自作主張的太監(jiān)自然是由。而且也不少。不過某些小事倒也是無所謂。大事就麻煩了。內閣也自然是不會通過的。
所以說起來。太監(jiān)基本上還是不干政的。
但是如今這道遺旨一下。事情可就全都變味了。
在大明朝開過至今將近兩百年的歷史當中。有過猖狂的太監(jiān)。弄權的太監(jiān)。不要命的胡作非為的太監(jiān)。比方說王振、劉瑾之流。這絕對是太監(jiān)中的“驕楚”了。
但是即便是這兩位大明朝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太監(jiān)。其權力大歸大。想要輔政。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也并不是什么歧視。說起來。太監(jiān)要比很多做大臣的忠心多了。可問題是。太監(jiān)中。十有**。都是些沒什么學問。靠著溜須拍馬進官的。即便是宮中開設了專門讓太監(jiān)讀書認字的學堂。可也僅僅是讓他們讀書認字罷了。什么圣賢之書。圣人禮教是不怎么教授的。
輔政。何為輔政。輔佐皇帝處理政事。在皇帝對政事迷惑之時。能夠給予正確的指導。讓國家太平。國富民安。
跟著一個沒什么問話的太監(jiān)。能學到什么呢。
不錯。當朝的大太監(jiān)馮寶的的確確是肚子里有墨水。而且不是一點半點。當真是才華橫溢。光是在宮中的這些年。就撰寫了多本著作。而且還頗得文人們的認可。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不應該讓馮寶輔政朱翊鈞啊。
從嘉靖一朝到隆慶一朝。出了多少能人。即便是當年全天下都人神共憤的嚴嵩。那也絕對是個教授級的人物。更不用說之后的徐階、高拱、張居正、郭樸、高儀、葛守禮之輩。哪個不是滿肚子的學問。而且都是身處重要的官位。在仕途上摸爬滾打了多年才有了如今的位置。
有這些人的存在。即便你馮寶的學問當真是在這些人之上。又或者說你馮寶當真是火眼金睛。對于政見的把握具有獨到非常的認識。可是你馮寶說到底還只是個太監(jiān)而已。
有著這些人的存在。哦對了。如今還要加上個張凡。有這么多的大臣候選者。怎么輪也輪不到你這個太監(jiān)來給新皇輔政。
然而偏偏的。如今這道遺旨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剛辭啊馮寶讀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全都聽見了。甚至于馮寶還沖上去搶過圣旨。親眼看了起來。在下面站著的人雖然沒跟過去看看。但是從馮寶的表情變化上來看。估計那上面就是這么說的。
這下子。所有人的心里面全都有了別樣的想法。這些子可要有好戲看了。
這幾天。也不知是高拱自己。還是有人故意放出話去。總之。高拱被隆慶臨終托孤。將朱翊鈞托付給他這件事情已經是無人不知了。
可是這說到底。也只不過是隆慶的口諭。不。連口諭都算不上。即便是皇帝的口諭。在宮中也是有憑據可尋的。將來都是對照的憑證。
然而隆慶對著高拱所說的這番話。哪里有哪些東西。完全就是句口頭話罷了。這若是當真要追究起來。其實是做不得數的。就算當時在場的還有著很多人。那也沒有用。在場的人。基本上都和高拱之間有些間隙。就算是沒有。也絕對不會希望看到高拱這位隆慶指定的第一輔政大臣的出現。絕對會極力否定的。
現在高拱是口說無憑。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絕對是百口莫辯了。
而更加讓高拱暴跳如雷的是。這個太監(jiān)從不輔政的規(guī)矩。或者說是慣例。竟然在他這里給破了。
他高拱是誰。如今的內閣首輔。當朝的首輔大臣。
將來。若是有人提起這件事情。絕對不會說是張居正時期。或者說是張凡時期。竟然讓一個太監(jiān)做了登基新皇的輔臣。而是會說。在高拱為內閣首輔大臣的時候。新皇登基繼位。而年幼的新皇身邊的輔臣當中。竟然有這一位太監(jiān)的存在。這雖然說起來并不是什么會遺臭萬年的事情。但是這也絕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總之。如今在場的大臣們。雖然說心中都是震驚的很。但是也不乏心中想要看高拱笑話的人存在。
當然了。高拱所感覺氣憤的。還不止這一點……
“你這份遺詔哪里來的。”高拱抬起頭。看著馮寶惡狠狠地問道。面色已經不善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要生食其肉一般的模樣。
沒錯。高拱問的就是這份遺詔的真?zhèn)巍;实哿⒃t。都是要內閣大臣在的。特別是這遺詔。幾乎都是由內閣草擬。說白了。就是要高拱來草擬。如今高拱根本就沒做過。這份遺詔哪里來的。
“高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吧。”馮寶仿佛根本就不在意高拱的這副模樣。微笑著說道。“這是先皇遺詔啊。遺詔。自然是先皇所立下的。”
高拱似乎是早就料到馮寶會這么說。但是他臉上還是露出了不相信的樣子:“這不可能。這份遺詔是……”
“高大人莫非想說。這份遺詔是假的吧。”馮寶打斷了高拱的話。也是一副面色不善的樣子。說道。“高大人。說這番話可要小心點。這份依照是不是先皇所里。全都是有據可查的。咱家如今給高大人留個臉面。不讓大人說出來。倘若高大人要是說出來了。到時候在宮中查到了憑據。高大人可不要怪罪別人。”
還想要說話的高拱。被馮寶的這番話給震住了。是啊。那憑據。也不是做不了手腳。隆慶臥病在床。這些東西對于身在宮中的馮寶來說。全都不是麻煩。甚至有可能。這當真就是隆慶所立。也說不準。
不敢冒這個風險的高拱。此刻憋的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