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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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面,不知道為什么香艷起來。
明明時辰緊迫,但大家伙齊心合力,想要商議對付袁玨龍兵馬前,先問出一個十分要緊問題。
“……月、月娘姑娘,你把令符藏哪里了?”阿二呆呆地看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模樣像只豹子又像只小貓黃銅令符。
一群人紛紛向月娘看去,月娘展顏一笑,隨后因牽扯到傷口倒抽一口氣。
“月娘——”梁松唯恐月娘為難,望了眼金折桂,想叫金折桂將這問題撇過去,可惜金折桂猶豫著要不要接過令符,沒看見他眼色。
月娘卻捂著受傷臉低聲悶笑,隨后掏出一方絲帕將下半張臉遮住,低頭瞥了眼自己胸口,然后眼含春水眸子一轉(zhuǎn),“……既然是私奔,就要做萬全準備,我里頭穿了跳飛天舞抹胸……是以,能藏許多東西。”說著,便舉手抬腳,做了一個反彈琵琶姿勢。
只見她臉上雖受了傷,身上雖穿著血跡斑斑兵服,但楊柳細腰遠比良家女子柔軟,胸口因舞衣高高聳起,微微一動,便有一道水波從她身上蕩漾開,蕩進場大多數(shù)男人心中。
美人骨不皮,傷了臉月娘依舊是世間一大半女子比不上。
場面,越發(fā)香艷了。
戚瓏雪自然是沒見過月娘這樣女人,不等她臉上紅暈散去,就有人從她手上搶了令符握手上。
“我去、我去。”眾人爭先恐后地要搶令符。
月娘卻坐地上,靠梁松身上,先安撫地摸了下梁松,然后姿態(tài)妖嬈地翹起二郎腿,聲音慵懶地嗔道:“急個什么,等諸位旗開得勝回來,月娘定為諸位起舞慶賀。”
月娘是梁松,她多不過是為眾人跳舞助興。可有花魁為他們一群早先連進青樓都要看老鴇臉色窮酸兵卒跳舞,眾人不覺雀躍起來。
戚瓏雪清純可人,月娘妖嬈嫵媚,這兩人都是能看不能碰,但這兵荒馬亂年頭,連個五官端正女人都少見,能日日對著這樣兩個女人,眾人紛紛想起“滿足”二字。
梁松心知月娘如此也是為了鼓舞士氣,思及同樣事,袁玨龍未必沒有逼著她做過,便握著她手,憐惜地看她。
月娘見梁松如此,臉上笑意柔和,眉眼一彎,添風韻。
戚瓏雪也呆住,良久,心道自己將臉皮那些膚淺事看得太重了。
金折桂搖了搖頭,打量了下自己矮小干癟身材,看來以后鼓舞士氣重任,要交到月娘手上了,“袁玨龍兵馬衣裳都跟耿成儒一樣,那令符是不是也差不離?”
范康點頭道:“耿成儒跟袁玨龍平起平坐,應當是差不離。”說完,便看月娘。
月娘道:“除了上頭刻字不一樣,其他都差不離。姓朱原本要獻給袁玨龍,袁玨龍為收買人心,又怕寧王爺疑心他為奪令符暗算耿成儒,就不肯要。我原本想偷那一塊,可惜姓朱看得太緊。”
“耿成儒兵卒,跟袁玨龍兵卒,是混成一片,還是涇渭分明?”金折桂又問。
月娘雖看似與眾人談笑風生,實際上臉上疼痛難忍,強撐著道:“涇渭分明……畢竟,耿成儒人過來,搶了袁玨龍兵卒糧草。兩邊為了口糧打斗,死傷了幾十人。”
金折桂躊躇道:“袁玨龍丟了兵符,這樣丟人事他定然不敢聲張,知道人定然不多。阿大、阿二,你們換上袁玨龍兵服,然后領(lǐng)著岳瓊、劉小明、馬大克他們牽馬穿過樹林從南邊下到路邊,先認一認來是誰人,要是袁玨龍原來人馬,便告訴他們姓朱故技重施,想給袁玨龍下毒,然后像奪了耿成儒兵權(quán)一樣,奪了袁玨龍兵權(quán),令人返回瓜州,將姓朱一網(wǎng)打;若來是朱統(tǒng)領(lǐng)人……那便說,袁玨龍已經(jīng)得了耿成儒那樣病,怕是跟耿成儒一樣時日不多了,朱統(tǒng)領(lǐng)令他們速速回瓜州,將袁玨龍麾下軍師、統(tǒng)領(lǐng)統(tǒng)統(tǒng)殺了。”
“殺了耿成儒,再殺袁玨龍……姓朱莫非想擁軍自立?”阿二撓頭道。
金折桂道:“這樣想就對了,換了衣裳,若那邊人是姓朱,便處處暗示姓朱自立為王后,他們就是大功臣,封侯拜相少不了他們——據(jù)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姓朱人,畢竟,樂水不是袁玨龍手上丟,袁玨龍可不會舍得用自己兩千多人來探路。”眼珠子一轉(zhuǎn),又與范康一起編了許多真真假假話交代給阿大幾人。
瞽目老人等金折桂、范康說完,就說:“叫他們自相殘殺,很好很好。只是去人,千萬要機靈警覺,此時就將見人后說辭理一理。”
阿大、阿二并投誠兵卒們聞言躍躍欲試。
瞽目老人道:“刻不容緩,諸位便去吧,將該說說完,便說要騎馬先回瓜州跟袁玨龍或朱統(tǒng)領(lǐng)回話,下了船,繞個圈子折回來,千萬別留船上。”
“是。”
未免有人認出“嚴邈之”,阿四不能同去,便小心地領(lǐng)著人站哨。其他人也不敢掉以輕心,跟著范康、金折桂去滑車那等著,若形勢危急,就算大材小用,也要將后機關(guān)用上。
阿大一群十二人穿著兵服,騎著馬從南邊陡坡上下到路邊,然后向北馳去,一路只聽風聲呼呼、蘆葦蒲草瑟瑟,騎了不到半柱香,便遇上了瓜州來船隊。
只見船上果然弓箭手個個已經(jīng)將箭頭對準山上,阿大、阿二低聲問身后岳瓊、高震等人,“這些是誰人?”
“再走近一些才看得見。”岳瓊低聲回道。
不等他們走近,船上便有人喊:“你們是誰?從哪里來?”
船上人看見他們穿衣裳,便對他們不多防范。
“從樂水來,要跟……武校尉,是我呀!”岳瓊忽地沖船上一人喊去。
阿大、阿二、阿三眉心跳了跳,岳瓊會不會出賣他們?
“……是姓朱從樂水領(lǐng)去瓜州人,武校尉是我同鄉(xiāng)。”岳瓊低聲道。
水面上船只卻不立時靠岸,只聽武校尉站船上警惕地問:“岳瓊,袁將軍令你探路,為何遲遲不回?”
岳瓊道:“說來話長……朱統(tǒng)領(lǐng)令我此等候武校尉。”
船上之人聽岳瓊這般說,猶豫一番,將箭頭對準他們一群人,又令船慢慢靠岸。
阿大、阿二鎮(zhèn)定地下馬上船,然后踱著步子打量武校尉等人。
“這幾位是?”武校尉膀大腰圓,睜大眼睛謹慎地看著阿大幾人,畢竟是玉家家將,身量氣度與其他兵卒自是不同。
阿大并不言語,將依舊留著月娘身上馨香令符忽地掏出來高高舉起,“爾等可認得這令符?”
武校尉立時單膝跪地,其他人紛紛跟上,“這位怎會有令符?可是朱統(tǒng)領(lǐng)又有什么吩咐?”
阿大見岳瓊并未騙他們,便昂首道:“你們可知道袁將軍叫你們來,是要你們送死?”
武校尉早料到此事,咬牙道:“軍令如山,樂水是我們手上丟,自然該叫我們過了嚴邈之這一關(guān)。”
阿大哼了一聲,“軍令如山,朱統(tǒng)領(lǐng)令,可不是那樣。”
“這位意思是……”
岳瓊矮□子,附武校尉耳邊道:“武大哥,哪里來什么嚴邈之,是我們假扮。朱統(tǒng)領(lǐng)看穿袁玨龍狼子野心,有意叫我們故弄玄虛。他說,袁玨龍要知道向樂水去就是送死,必定會叫咱們?nèi)巳ニ退溃媒铏C將咱們?nèi)苏{(diào)出一些出城,然后來個回馬槍,殺姓袁一個措手不及!”
“……你,不是袁將軍人嗎?”武校尉小心地問,畢竟這命令來太突然,讓他不得不心生懷疑。
“哼,武大哥都做了校尉,莫非岳某就甘心做個小小兵卒?”岳瓊冷笑道。
武校尉并其他校尉、副尉眼珠子來來回回看向阿大等人。
阿大冷笑道:“莫非你們要來個‘將外,軍令有所不受’?實話說了吧,姓袁沒兩日,就跟姓耿一樣了。如今你們敢違抗朱統(tǒng)領(lǐng)命令,等朱統(tǒng)領(lǐng)拿下瓜州,你們夾樂水、瓜州之間,兩邊不靠岸,只能等死。”
“可、嚴邈之……”有人想起來前朱統(tǒng)領(lǐng)吩咐,猶猶豫豫地看向山上樹林。
“都說了嚴邈之是我們按著朱統(tǒng)領(lǐng)命令假扮。”阿大忽地看了看天,“不好,若誤了統(tǒng)領(lǐng)大事,我們就萬死難辭其咎。”猛地拔出大刀,“待我殺了你這有令不從敗類!”
岳瓊忙抱住阿大,低聲對武校尉等人道:“諸位……滁州那邊有英王、秦王擋著,寧王折損兩員大將,朱統(tǒng)領(lǐng)坐擁瓜州十萬精兵,又有寧王替他殿后,大可以揮師北上……朱統(tǒng)領(lǐng)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呀,諸位三思。”
阿二道:“岳瓊,就殺了這幾個沒膽識,朱統(tǒng)領(lǐng)也不會怪罪我們,你放手。”說著,就也要殺武校尉等人。
武校尉幾人先情急拔刀,隨后將令符看了又看,一番猶豫后,便湊一起速地合計。
“……朱統(tǒng)領(lǐng)樂水,殺了……其他統(tǒng)領(lǐng)時,也是出其不意,突然發(fā)作。”況且耿成儒病蹊蹺,未必不是朱統(tǒng)領(lǐng)下手。
“正是,咱們瓜州寄人籬下,送死差事是咱們來,分糧草時候就要看人臉色辦事,想來朱統(tǒng)領(lǐng)心里也憋著氣。”
“正是。袁將軍不都賭咒發(fā)誓說瓜州、滁州全都被他們?nèi)苏剂耍瑖厘阒豢赡苓@邊出現(xiàn)嗎?可見嚴邈之當真是假。”
……
一番合計,眾人不禁佩服朱統(tǒng)領(lǐng)草灰蛇線、步步為營,紛紛道:“大丈夫當志高遠,朱統(tǒng)領(lǐng)一看就非泛泛之輩。既然有令符,我們只管照著令符辦事!”
這幾人明明是騎虎難下,心知朱統(tǒng)領(lǐng)瓜州造反后,若不成,他們身為朱統(tǒng)領(lǐng)帶去瓜州人定會受到牽連;若成了,誤了朱統(tǒng)領(lǐng)大事,定會被他軍法處置。
“時間緊迫,話不多說。朱統(tǒng)領(lǐng)叫你們速速回瓜州,殺城門守將一個措手不及,然后與其他人里應外合,擒賊先擒王,將袁將軍麾下軍師、校尉全部殺了然后取而代之。”阿二速速地將話說出,與阿大等人一起將拔出大刀又插回鞘里。
取而代之四字,意味深長。待耿成儒、袁玨龍兩邊兵卒匯編一起,同樣是校尉,但權(quán)利大。
“遵令!”武校尉幾人忘了再追問阿大幾人身份,滿心里想著回城事。
“諸位依舊乘船過去,我等馬加鞭,速速跟朱統(tǒng)領(lǐng)回話。”阿大沖武校尉等人拱手,“諸位,將來還望諸位與我等互相提攜。”
“一定一定。”武校尉等人拱手。
阿大幾人迅速地下船,上岸后跨上馬,便向北邊瓜州奔去。
山上金折桂等人遠遠地看見船隊又折回瓜州,不禁長吁一口氣。
金折桂跟范康互看一眼,二人迅速地回到營地,到了營地,等了一會,待阿大幾人迂回地折回來,眾人會心一笑。
金折桂拋著手上令符,笑道:“現(xiàn),誰敢去瓜州,告訴袁玨龍手下,姓朱領(lǐng)著人要造反?叫姓袁手下殺了姓朱?”
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誰不樂意去試一試這種感?雖危險,卻讓人不禁躍躍欲試。
岳瓊道:“小前輩,叫我去吧,我軍中人緣好。去了,就說姓朱綁了我們,然后叫人假裝嚴邈之,聲東擊西要搶袁將軍兵權(quán)。”
金折桂道:“這不是玩笑,你去了,說話錯了一句,要死。手腳不利落,逃跑不及,要死。”
岳瓊早看出范康、阿大幾人都非尋常人,他志向高遠,奈何出身低微,只能投兵做個兵卒,兵中又抑郁不得志,每常聽范康等人提起瞽目老人跟如今興許是太上皇了皇帝交情頗深,又聽金折桂、阿大等人是十分熟稔地說起玉家、金家如何,早已堅信寧王、秦王等人不能成事、眼前這群人出身不凡,又心知自己若錯過這次機緣,日后就再沒有一飛沖天時機,拱手下跪道:“小前輩,岳瓊此去,不論生死,請小前輩令岳某能夠排阿五姑娘身后,成為,阿六。”
原本阿大等人還疑心岳瓊不夠忠心,此時聽他不求旁,只愿做了阿六,心里感慨頗多,便又信了他幾分。
金折桂上上下下拋著令符,瞇著眼盯住岳瓊眼睛,暗想要確保岳瓊不背叛他們,只能許給岳瓊多好處,那好處,自然就是前程。想罷,從身上掏出一個拇指大小金字金牌,將令符、金牌一并給他,“你自己性命要緊,一切從權(quán)。若能從瓜州回來,就回來。若不能,別勉強,向北邊去,不管遇上金將軍還是玉將軍,將金家金牌給他,然后將你所作所為并這邊事告訴他們。他們見你智勇雙全,又俠肝義膽,自然會委你重任。”
岳瓊手一顫,將令符、金牌拿手上,心知自己有了金牌,只要能從瓜州活著逃到朝廷陣營,就前程似錦,感激道:“阿六多謝花小前輩。”
“去吧。”金折桂目送阿六遠去,聽那風聲蕭蕭,不禁長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看風看客、微波、灌湯包子、曹某到此一游、羅宋子、長風萬里、龍貓、玖小落幾位同學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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