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第六十二章
沈家堂哥們跟著沈麗姝混的時間不如徐虎他們長,思想也不如他們開放,但多少也有些進步了,至少聽到徐虎的問題,沒有人梗著脖子發(fā)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叔四嬸和爺奶他們同意就行”之類的直男癌言論。</br> 沈麗姝對此表示欣慰。</br> 沈家堂哥們還在滿足大家的吃瓜熱情,沈大金言簡意賅的回道:“這事青娘也點頭了的。”</br> 沈大柳悠悠補充:“不過青娘說她可不要那些娶不上媳婦才來倒插門的,招贅也得找個好的,若是人家不愿意,就讓四叔四嬸他們給她多攢些彩禮,有了錢,招贅也能找到像樣的郎君。”</br> “還可以這樣?!”沈麗姝和表兄弟們異口同聲,不過后者是震驚,前者則是滿滿的驚喜。</br> 格局打開,沈麗姝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啊!</br> 如果在這個時代一定要結婚生子才能被世俗容納,與其咬牙與整個世界對抗,還不如向堂姐學習,找個年輕帥氣、身體倍兒棒的小鮮肉上門老公。</br> 招贅和離肯定比嫁進別人家和離來得容易。</br> 世上帥哥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再不濟去父留子也是一條出路。</br> 如果看好的小鮮肉不肯為愛入贅,那肯定是她還不夠富貴,努力搬磚搞錢,好對象總會有的。</br> 這么一想還有點熱血沸騰呢,沈麗姝好奇問堂哥們,“那青娘堂姊的想法,伯父伯母和爺奶他們可還同意?”</br> 沈大路笑道:“能不同意么?四叔家也就青娘性子強立得住,她妹妹荷娘跟四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被人罵到跟前都不敢還嘴,叫荷娘招贅,還不得被人敲骨吸髓吃了絕戶?如今青娘答應招贅,四叔他們別提多歡喜了,什么條件都肯應的。”</br> 沈大柳看大家聽得津津有味,又冷不丁爆了個大料,“你們還不知道吧,四叔帶回來的工錢,爺奶沒要,讓他們自己攢著,一轉頭就被青娘拿去了。”</br> 見姝娘和虎子他們都為自己的話面露驚訝,沈大柳頗為得意,不等他們追問,便說了原委:“青娘說既然是給她攢彩禮,不如她自個兒拿著更安心。”</br> 沈麗姝和徐家兄弟們對沈家的情況了解有限,還是不明白這個操作,主要是父母把財物都交給女兒打理這件事,委實匪夷所思,大家平時也絲毫沒看出沈四伯竟是如此的開通明達,一個個臉上還寫著疑惑,沈大路見狀便多說了幾句,“四叔這次足足帶回來幾十兩銀子,叫青娘保管,或許比給四嬸合適些,畢竟四嬸耳根子軟,但凡有人得到消息找來借錢,說的可憐些,再多磨幾次,四嬸很難拒絕得了。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四叔賺多少錢都白搭。”</br> 沈麗姝和小伙伴們驚奇,“咦,四伯母是這種性子嗎?”</br> 沈家?guī)讉€堂哥齊齊點頭:“對,四嬸就這么好說話。”</br> 他們因為沒分家,大事小事爺奶做主,加上叔父在城里當差的底氣,以及青娘小時候在人面一戰(zhàn)成名等諸多因素,給鄉(xiāng)親們造成了四叔四嬸也不好惹的假象,從而對待他們頗為謹慎,而不是像對待鎮(zhèn)上另外幾個絕戶似的想嘲笑就嘲笑。</br> 可別人不知道的事,自家人卻是門清的,沈大路就沒好意思說,他娘前兒見了四叔那些銀子眼熱,私下琢磨要從四嬸入手。正好她們娘家都是一個村子的,他姥姥和青娘姥爺還是出了五服的遠親,他娘就盤算著,先叫青娘的舅舅姥爺出面找四嬸借錢。</br> 四嬸只要幫了娘家,不幫妯娌可說不過去,那么一大筆銀子呢!</br> 還好他娘剛透露出這個心思,便被他爹說了一頓。</br> 沈大路也頭一回發(fā)現(xiàn),母親這點小心思委實上不了臺面,他娘若真缺錢急用,找手頭寬松的四嬸湊點無可厚非,可他們家根本沒用錢的地方,叔伯們外出做工的錢大都上交公中,相應的,家中所有人的衣食住行也都是爺奶出錢,包括他們兄弟姐妹的嫁娶。各房幾乎沒有要花錢的地方。</br> 他娘分明打著借了不還的算盤。</br> 沈大路對此感到很羞愧,他們兄弟幾個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都明鏡似的,主動退出投資的四叔吃了大虧,但凡他們中少一個人,大家可以完全平分這一成股份,四叔都不會說退出,畢竟就連姝娘他們都沒覺得四叔是大人,不能參與他們的投資,那個理由根本不承認。四叔就是不想讓他們兄弟五個為難,才要放棄的。</br> 四叔為了他們犧牲了自己的利益,他娘非但不感恩,反倒眼紅上了四叔的工錢,沈大路慚愧之余,對四叔一家的愧疚也達到了頂峰。</br> 他知道他和父親的勸說,多半阻礙不了他娘的決定,因為他們自己把工錢都用來投資燒烤攤了,爹娘等長輩在家中翹首以盼,卻見不著他們幾個錢,說是以后跟著姝娘干大事,投資的幾倍十幾倍都能賺回來,可這是個大工程,誰都不敢保證,三五個月后一定能賺到錢。</br> 然而四叔帶回來的那四五十兩銀子,卻是所有人都實打實瞧得見了的。</br> 沈大路不由的回憶了一下,當時爹娘叔伯等所有長輩盯著放光的眼神,便覺得就算他娘能聽得進勸,大伯母和三嬸也未必按捺的住。</br> 當然最有可能的是他娘和大伯母三嬸不計前嫌,聯(lián)合起來從四嬸手里搞錢。</br> 那畫面太美他簡直不敢想。</br> 沈大路那兩天就在想能不能為四叔四嬸做些什么,他們已經占了大便宜,總不能讓四叔連血汗錢都保不住。</br> 還真是運氣好,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消息靈通的大柳突然找到他們說了秘密,青娘在跟她娘爭管錢的權力,已經僵持住了。</br>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四嬸性子再軟,也不可能青娘一個孩子大言不慚說要當家,她就不假思索的給出去。</br> 四嬸不同意,青娘又格外堅持,四叔夾在她們中間左右為難,便讓到處吃瓜的沈大柳給趕上了。</br> 其實也不是碰巧,這事是青娘主動透露給他的,她在這群堂兄弟中,關系最好的要數(shù)沈大柳,畢竟兩人年歲相當,是打小光屁股長大的。青娘想給自己找個幫手,就率先找沈大柳試探了一下。</br> 沈大柳本著有瓜一起吃的原則,當然同時也跟沈大路的心態(tài)差不多,也覺得對不住四叔一家,正是迫切想要補償?shù)臅r候,一聽青娘有難處,于是忙不迭把這事捅給了幾位堂哥。</br> 哥幾個把話說開,還真就一拍即合,結伴去找爺奶,旗幟鮮明的表示支持青娘。</br> 也是他們在爺奶和四叔四嬸面前保證,不僅這一次支持青娘,往后也無條件支持,她招贅了,生下的孩子,他們也將當作親子侄一般疼愛,就像四叔對他們這樣。</br> 爺奶和四叔四嬸被他們說動了,才同意了青娘那個在外人看來簡直匪夷所思的要求。</br> 這事才過去一兩天,沈大路便知道他們做對了,因為自打四叔的工錢到了青娘手上,他娘的算盤就徹底落空了,關起門來除了長吁短嘆,便再無他法。畢竟外人都知道青娘那個小辣椒惹不得,誰若是想打她的主意,成不成不好說,絕對會晚節(jié)不保。</br> 沈大路打從心底認為,與其苦口婆心勸他娘放棄算計,還不如就用這種釜底抽薪的辦法。</br> 畢竟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br> 沈麗姝和徐虎幾人不知這其中內情,便只當熱鬧聽了,沈麗姝順便為堂姐打電話,“那現(xiàn)在最富有的就是青娘堂姊了吧。”</br> 五十兩,妥妥的小富婆了!</br> 沈四伯沒有參與投資的確血虧,但好在他也是沈爺爺沈奶奶親生的,幾位伯父也沒有緊著老實人欺負,據堂哥們說是由伯父們牽頭提議,家里重新商議了財產分配問題,為了給沈四伯放棄入股機會的補償,往后他的工錢獎金都不必上交公中,但四嬸和青娘姐妹的吃喝,依然跟其他人一樣,都由公中負責。</br> 也就是說沈四伯賺的錢都能攢起來,并且只進不出。</br> 反倒是幾位堂哥們,日后得了工錢和分紅,還需要視情況上交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作為公中財產。</br> 所以也不怪其他伯母們眼紅,沈大金他們的分紅還是個未知數(shù),但就眼下的情形,沈四伯一年工資加獎金,少說也有幾十上百兩,這可是一大筆看得見摸得著的巨款。</br> 就連沈大金他們一想到堂妹現(xiàn)在手握幾十兩巨款,成了全家最富有的人,都忍不住羨慕起來,沈大山當時就挽起了袖子,恨不得連夜扛起火車頭進城,“姝娘,咱們都歇了好些天,現(xiàn)在大弟二弟也拜上師了,不如今兒就跟叔父嬸娘一道回去吧?”</br> 沈麗姝也正有此意,想想堂姐當富婆包養(yǎng)小鮮肉的幸福未來,她搬磚的激情也回來了,點頭問:“可以可以,不過天黑前必須進城,時辰不多了,你們的行李可收拾好了?”</br> 所有人異口同聲:“早打包好了,隨時拎上就走。”</br> 沈進殊才興致勃勃拉著大哥來找阿姊玩,還沒快樂多久便聽到這個噩耗,小嘴當時就撅起來了,眨著大眼睛試圖賣萌,“阿姊阿姊,你不是說要在鎮(zhèn)上多待一陣嗎,再陪我們今天好不好?”</br> 沈文殊也眼巴巴看著阿姊:“再多待幾天嘛。”</br> 弟弟們撒嬌賣萌是可愛的,可惜沈麗姝相當富婆的心已經壓不住了,整個不為所動,“你們明天就上學,連拜師宴都不用擺了,阿姊留下來也沒法陪你們玩,不如早些回家干正事。”</br> 兄弟倆:……</br>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br> 感謝在2022-05-1923:56:14~2022-05-2023:5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呵呵20瓶;南希希啊、夏10瓶;聰明小腦袋瓜子、奈落5瓶;古它2瓶;w0w0、張可愛、玲瓏、yy、晚椿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