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章
趕在放假之前瓜分完了利益,沈麗姝只覺得無事一身輕,放心的睡了個好覺。</br> 醒來已經臨近中午,她娘都放已經放下懷中的小兒子,在廚房準備午飯了。</br> 其實不放假的時候,他們上午不開張,同樣有條件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吃飯。</br> 只是男孩子們都精力旺盛,前一天晚上累成狗,倒頭呼呼大睡七八個小時,也就滿血復活了,最晚睡到九點多起床。</br> 起床以后個個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哪怕沒人故意制造噪音,家里地方就這么大點,也沒什么隔音裝修,想一覺睡到中午的沈麗姝也會漸漸被動靜吵醒,然后就只能被迫跟著早起了——雖然她基本都要捱到過了十點才起床,在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人眼里,大概已經懶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但每天工作到凌晨一兩點才休息的沈麗姝,堅持上午十點起床就是早起,不接受反駁。</br> 而今天家里似乎前所未有的安靜,讓沈麗姝比平時更多睡了一個小時,就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滿足,抻著懶腰走出房間,果然十分清靜,就只有她娘和二弟小弟。</br> 沈徐氏在做飯,沈進殊負責在旁邊帶弟弟玩。</br> 依著二弟以前的性子,他都不耐煩陪小弟弟玩,更別提像個大哥哥一樣照看他了。</br> 可是沒辦法,阿姊給的太多了。</br> 沈進殊不為別的,就為那每天五文錢,他也挽起袖子,認真看娘和大哥平日怎么照顧弟弟的。</br> 而他們一歲零兩個多月的小弟弟也生的不錯,還算沒給越來越有聰明伶俐相的哥哥姐姐拖后腿,如今已經會說話會走路。</br> 只是他除了能叫出爹娘哥哥阿姊等稱呼外,平時嘰里咕嚕的話大概只有他娘能聽懂,走路也不是很利索,比起艱難的邁著小短腿,他更喜歡滿地爬。</br> 所以沈進殊的工作內容也還算簡單,只要看著弟弟,別讓他磕著碰著、出什么意外就行了。</br> 前些天,沈徐氏用她賺的錢給小兒子買了個木馬玩具回來,沈進殊的工作就更輕松了,小家伙正沉迷搖木馬無法自拔,只要把他抱上去,他就可以自己抱著木馬脖子搖搖晃晃,一個人玩半天也不會煩。</br> 這會兒,小家伙又在玩木馬了,而沈進殊嘴上抱怨著臭弟弟,卻也一步不離的守在旁邊,在弟弟搖不動時還會搭把手,儼然是個成熟可靠的小哥哥。</br> 可惜成熟可靠的小哥哥一看到阿姊,就瞬間變臉,成了弱小可憐又委屈的小寶寶,熟練的告狀,“阿姊,表哥他們去逛街買東西,大哥也跟著去了。我也想去,娘就不讓。”</br> 沈麗姝心道很好,她知道今天為啥這么安靜了。</br> 她也熟練安撫委屈的小朋友,“那是因為我們二弟年紀小,又長得這么白凈可愛,多少人想把你抱回家養(yǎng),娘才不舍得放你出門的。”</br> 一不小心又被阿姊吹彩虹屁了,沈進殊的小臉上不由露出了驕傲神氣的笑容,但他還有自己的小心思,半信半疑的問,“娘真的不是要我照顧小弟,才不讓我去的嗎?”</br> “要說照顧小弟,你哥不比你更熟練。”沈麗姝一面打水洗漱,一面繼續(xù)安撫心眼比他哥還多的小家伙,“再說大弟跟著表哥們出去,也只是幫忙帶個路、拎拎東西罷,他自己帶錢了嗎?”</br> 沈進殊還真沒錯過這個小細節(jié),立刻搖頭:“沒帶!”</br> “那不就是,你們身上沒錢,跟著去也只能眼巴巴看著表哥們花錢。”沈麗姝笑瞇瞇,“倒不如晚些同阿姊出門,阿姊給你們買好東西。”</br> “真的嗎?阿姊真好!”沈進殊這下不再皺著小包子臉了,對著阿姊眉開眼笑。</br> 見二兒子終于消停了,沈徐氏沒好氣道,“老二這狗脾氣,也就姝娘和大弟能治得住,我解釋了半天他都不聽,還用后腦勺對著我。”</br> 沈麗姝笑而不語,心說她娘還真沒說錯,二弟這性格是挺狗的,心眼還賊多。</br> 普通的四歲小孩,被娘關在家里會聯(lián)想到自己只是帶弟弟的工具人這么深嗎?在不被允許跟兄弟們出去玩的悲傷中,還能注意到哥哥身上有沒有帶錢的小細節(jié)嗎?</br> 當然沈麗姝知道,二弟并非人性本善或是人性本惡,沒接受過這方面教育的他宛如一張白紙,根本沒有善惡是非的觀念,天生就是心眼比別人多。</br> 就像有的人生下來就懂得察言觀色,有些人卻怎么教都教不會人情世故。</br> 沈麗姝覺得二弟長大后估計不需要人教,自個兒就能在社會上混得風生水起。</br> 這樣的資質若好好培養(yǎng),以后絕對是她最有力的左膀右臂,但要是不小心長歪了,估計就破家敗產、禍害親友了。</br> 于是沈麗姝臨時決定,待會逛街把書店列入重點名單,除了給自己和大弟買練習的紙筆,二弟的那份也決計不能落下。</br> 她此前是想著二弟還小,就當是買一送一,送他幼兒園學前班了,沒必要給他準備太多學習資料和用品。</br> 但現(xiàn)在,她改變了想法,小家伙既然這么聰明有心眼,不如叫他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br> 小小年紀多讀讀書,就沒功夫琢磨那些旁門左道了。</br> 大概是母女間的心有靈犀,沈麗姝才想到逛街,沈徐氏當即也提到了這事,當然是不贊同的語氣,“姝娘怎么要又要帶弟弟們去逛街耍?上次買的那些布都還沒用呢,這次別再花冤枉錢了。”</br> “這陣子大家都辛苦了,也賺了許多錢,總要犒勞一下自己,享受到了金錢的滋味,往后才能更積極努力的賺錢。”沈麗姝知道,錢是她賺的,也歸她自己管,想怎么花都行,她娘除了念叨幾句也無可奈何。</br> 只是一家人朝夕相處,過于霸道自我可不行,她要有自己的堅持,也要學會適當妥協(xié),因此表明態(tài)度之后,沈麗姝便話鋒一轉,“不過娘說的也是,家里還有衣料子,這次就不必再買了。”</br> 畢竟買了她娘也未必會給他們做新衣賞,直接買成衣又貴,她目前的家底也不敢如此揮霍,有給全家人買成衣的錢,夠他們每人再多做一身新衣裳了。</br> 果然她先妥協(xié),沈徐氏面色就好看許多,竟主動退讓道:“我知道你們小孩子心性,好東西立刻就要穿上用上,多等一天都不樂意,既如此,那些料子也不必等年底了,過些天我便抽空給你們都裁了做新衣裳。”</br> 說著看了跟小弟弟玩得不亦樂乎的老二一眼,“大弟二弟不久要去學堂,做身新衣裳倒也應景。”</br> 被點名的沈進殊立刻忘記了跟娘親的那點不愉快,仰著頭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她。</br> 沈麗姝也頗為驚喜,轉念一想卻道,“大弟二弟的可以先做,我對自己的衣裳有些想法,往后空下來再跟娘一起做。”</br> 滿腦子都是賺錢的沈麗姝也是突然想起,她娘手藝多好啊,能繡花能縫補能自己做衣服,這么巧的一雙手整天幫他們做粗活可太浪費了,不如利用起來搞個成衣工作室,她負責提供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設計,她娘也不需要做大做強,走私人訂制,小眾高端路線,每個月就算只接一兩單生意,也夠她娘樂呵呵了。</br> 不過這還只是一閃而逝的念頭,能不能成也不好說,沈麗姝只好先賣個關子,沈徐氏便以為姝娘是在發(fā)揮身為長姊的謙讓精神,自是滿心歡喜的點頭道好。</br> 說話間,沈麗姝也洗漱好了,開始吃早午飯。</br> 她剛起來時沈徐氏就問了,要不要給她把粥熱一熱再喝。但自從穿越過來,一個月有二十五天都在就著小菜吃稀飯,沈麗姝都吃膩了,便說隨便沖碗藕粉墊墊肚子就行。</br> 藕粉是她上次賺了錢買的,店掌柜拍著胸脯保證是正宗的西湖藕粉,就是比別家的剔透細膩。</br> 可惜沈麗姝吃不出區(qū)別,對她來說只要加糖加堅果,就是一碗好藕粉。</br> 當然他們家沒有堅果,沈麗姝只能多放點糖,再撒一小把桂花,捧著碗去找她娘接熱水了。</br> 他們的灶比較簡單,只有一個孔,不像有錢人家用的多孔灶,能夠同時完成燒水煮飯炒菜等工作,沈麗姝說要吃藕粉,沈徐氏就只能放下手中的事先幫她燒開水。</br> 好在量少,等她洗漱完,水也差不多開了。</br> 吃著香噴噴的桂花藕粉,沈麗姝突然生出了一股雄心壯志,完成在首都買小別墅的首要目標后,未來能在鄉(xiāng)下搞個田莊就更好了,既是一份不動產,吃穿用度大半也可以自給自足,再挖個池子養(yǎng)魚養(yǎng)蓮花,以后想吃藕丸吃藕丸,相沖藕粉沖藕粉,豈不是美滋滋?</br> 趕在開飯前,外出購物的小伙伴們也回來了,跟剛下班的沈家旺剛好在前后腳,估計沈文殊幫他們算著時間。</br> 一個個果然就像沈麗姝說的,大包小包、滿載而歸,就連沒帶錢的沈文殊身上手里也掛滿了東西。</br> 不過大家的注意力放在隨他們進門的那陣濃郁焦香味上,沈麗姝也抽著鼻子、目不轉睛盯著大表哥手里那用油紙裹著的一大坨東西。</br> 徐虎也不賣關子,朝她嘿嘿一笑,“表妹是不是聞出來了?這是東大門的燒鵝,味兒實在太香,便沒忍住買了半只回來,跟大家一起嘗嘗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